胡迎建
對仗
對仗力求拉大距離、有層次感、有反差。從內(nèi)容上看對仗,大與小,有與無,宏觀與微觀,景與人、事的對比,距離越遠(yuǎn)、越大越好,便于造成逆向?qū)Ρ龋纬蓮娏曳床睢?/p>
好的對比如:
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戴叔倫《除夜宿石頭驛》)
迢遞三巴路,羈危萬里身。(崔涂《除夜有懷》)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杜甫《登高》)
在一聯(lián)中上句與下句的對比要拉開距離,中間兩聯(lián)上下的對比,也要盡量拉開距離,如:
杳冥陵地軸,浩蕩沒天根。
石穴魚兒出,藤梢螻蟻蹲。(陳三立《閔災(zāi)》)
除了時間與空間的對仗,聽覺與視覺的對仗也很能打動人,如: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王維《過香積寺》)
禿樹晴逾眾,遙鐘隔未沉。(陳三立《溪行》)
還有一種流水對。兩句作一意,令人讀上句意即想讀到下句。流水對上下句意思或為順承,或為因果,或為轉(zhuǎn)折,如:
順承浮云一別后,流水十年間。(韋應(yīng)物《淮上喜會梁州故人》)
轉(zhuǎn)折加順承誰知方外客,亦愛酒中仙。共踏空林月,來尋野渡船。(朱熹《知郡付丈戴酒幞被過某》)
句法
常見的有二二一、四三句法,但寫詩要講變化,僅如此則呆板,還有三一三句法、五二句法、二三句法等。
詩之句式,應(yīng)盡量做到跳蕩騰挪,忌板滯拘束、一成不變。中間兩聯(lián)句式忌重復(fù)。
一一三句法如:青惜峰巒過,黃知橘柚來。(杜甫《放船》)
五二句法如:永夜角聲悲自語,中天月色好誰看。(杜甫《宿府》)
三一三句法如:管城子無食肉相,孔方兄有絕交書。(黃庭堅《戲呈孔毅父》)
一六句法如:心猶未死杯中物,春不能朱鏡里顏。(黃庭堅《次韻柳通叟寄王文通》)
倒裝句法在古典詩詞中也較常見,如:
竹憐新雨后,山愛夕陽時。(錢起《谷口書齋寄楊補闕》)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杜甫《月夜憶舍弟》)
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杜甫《秋興八首》第八首)
第三句的正常語序是:鸚鵡啄余香稻粒,鳳凰棲老碧梧枝。杜甫為強調(diào)京城里景物的美好,說那里的香稻不是一般的稻,是鸚鵡啄余的稻;碧梧不是一般的梧桐,是鳳凰棲老的梧桐,即“香稻———鸚鵡啄余粒,碧梧———鳳凰棲老枝”,采用描寫句,把重點放在香稻和碧梧上。
詩詞講究句式的基本整齊,詞語的平仄對仗。在語法上的不合邏輯,不妨礙詞句的對仗。如蘇東坡詩:“十日春寒不出門,不知江柳已搖村?!蹦嗽屏诖逯袚u。范成大詩:“藥爐湯鼎煮孤燈?!蹦搜灾笥诠聼粝?。
押韻
從上古的詩就開始講求押韻。《卿云歌》所記載的情景:“百官相和而歌卿云,帝乃倡之曰:‘卿云爛兮,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fù)旦兮?!边@就是舜帝所作的,意思是:絢麗繽紛的云霞喲,彩綢般布滿天空。光芒萬丈的日月啊,普照大地,一天一天沒有窮盡。
由于相同的韻具有自身的“同一性”,由此形成該語段共同的區(qū)別于其他模塊的“身份標(biāo)識”,而共同的“身份標(biāo)識”可以產(chǎn)生內(nèi)部的向心力,使此同韻模塊在結(jié)構(gòu)上更為緊密,渾然一體。其次,后面的韻與前韻相呼應(yīng),形成語音的回溯,改變了散文語言單一向后流動的特性。這種效果,一般稱之為“回環(huán)往復(fù)”。朱光潛論“韻與詩句構(gòu)造”時指出:“韻的最大功用在把渙散的聲音聯(lián)絡(luò)貫串起來,成為一個完整的曲調(diào)。它好比貫珠的串子,在中國詩里這串子尤不可少。”有人認(rèn)為,韻腳是梅花樁。
詩發(fā)揮了漢字以象形、形聲等方法造字的特點,雙音節(jié)奏與平仄、對仗、押韻的優(yōu)勢。吟誦起來,朗朗上口,一唱三嘆,手舞足蹈。用韻與平仄,也便于記憶,具有結(jié)構(gòu)均衡之妙、韻律抑揚頓挫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