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淵之盟”不是城下之盟？

◎吳 鉤

有一種很常見的觀點認為，宋朝與遼國結(jié)下的“澶淵之盟”是屈辱的城下之盟，然而，城下之盟是指兵敗后迫于無奈而簽訂的屈辱性條約，對宋朝來說“澶淵之盟”并不涉及“兵敗”，也不符合“屈辱”的標準。

首先，“澶淵之盟”簽訂之前，宋軍并未敗。

景德元年（1004年）閏九月，遼國大舉南伐。軍情自邊關急遞至汴梁（今河南開封），宋王朝“中外震駭”。宋真宗召大臣商議對策。參知政事王欽若是江南人，偷偷地建議皇帝到金陵避禍；樞密直學士陳堯叟是四川人，也悄悄地請宋真宗“幸成都”。宋真宗對宰相寇準說：“有大臣提議遷都金陵或成都，愛卿有何意見？”寇準假裝不知道是王欽若與陳堯叟的主意，當著兩人的面說：“為陛下出主意的人論罪當斬！我大宋天子神武，將帥協(xié)和，勝算很大。我們?yōu)槭裁匆优?？”宋真宗不再存遷都之念，開始考慮御駕親征。

這個時候，前線遼軍咄咄逼人的攻勢也受到遏止。九月下旬，宋軍與遼軍在山西草城川激戰(zhàn)，遼軍敗，死傷萬余人。不久，瀛洲（今屬河北滄州）保衛(wèi)戰(zhàn)大捷，遼人戰(zhàn)死三萬，傷六萬。這極大地挫傷了遼軍企圖一鼓作氣拿下關南之地的信心，同時也堅定了宋真宗御駕親征的決心。十一月，宋真宗離開汴梁，移駕前往澶州（今屬河南濮陽）前線，宋真宗登上澶州北城門樓，北宋士兵遠遠望見御蓋，踴躍歡呼，聲傳數(shù)十里。契丹人相視驚愕，隊伍渙散。

此時，遼師數(shù)萬騎已抵達澶州城下，相持十余日之后，遼軍統(tǒng)軍蕭撻凜出營督戰(zhàn)。守城的宋朝威虎軍弓弩齊發(fā)，蕭撻凜額頭中箭而死。蕭太后聽聞這個消息后痛哭，五天沒有上朝。

遼人深知戰(zhàn)爭再打下去，討不到好處，不得不提出議和。宋真宗不希望戰(zhàn)火一直燒下去，也有意議和，于是派曹利用為談判代表，赴遼營和談。最后達成和議，訂下“澶淵之盟”。也就是說，盟約是在宋軍戰(zhàn)勝的情況下簽訂的，并未受到遼國的脅迫。

許多人認為“澶淵之盟”喪權辱國，是因為盟書中有這樣的內(nèi)容：宋朝每年給予遼朝歲幣10萬兩銀、20萬匹絹。但從歲幣的性質(zhì)來看，它既不是戰(zhàn)敗國的戰(zhàn)爭賠款，也不是藩屬國的納貢。宋朝不派使臣專門去遼國送歲幣，只命令三司派人搬送歲幣到雄州交割。這些歲幣更像發(fā)達國家對經(jīng)濟落后國家的資助，這一點盟書說得很清楚：“以風土之宜，助軍旅之費?！?/p>

對宋王朝來說，每年10萬兩銀、20萬匹絹的歲幣支出，是收益遠大于成本的劃算買賣。以宋朝龐大的財稅收入，區(qū)區(qū)10萬兩銀、20萬匹絹的開銷并不構(gòu)成什么負擔；同時，條約規(guī)定宋遼通商，而宋朝通過對遼貿(mào)易，每年可獲得的貿(mào)易順差數(shù)額超過送出去的歲幣。

因此，“澶淵之盟”是在宋朝戰(zhàn)勝后掌握主動權的情況下簽訂的盟約，盟約內(nèi)容對宋朝有利，可見，“澶淵之盟”絕非城下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