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NGTIANWU
為了愛你,
我做了傷害愛的事。
因為愛總是被不愛替代。
因為籠中鳥兒也會唱出金子般的音符。
因為我們懲罰自己就像還原自己。
因為我們都失去了前半生。
因為貓比我們更懂得最高指示,
如果無所事事我就不會有錯誤。
生命在最該發(fā)熱時突然冷卻了。
就像熱水管道,經過漫長的三個季度的荒涼,
在本該愛你的時候我一直在荒廢,
在你臉上有讓人不忍直視的破敗時
我突然想到愛你。
一棵樹的影子
伸到另一個坑里,像一個幻覺中的人
站在原地,要去擁抱另一個幻覺中的人,
而不管它有多少虛無。我就是這樣擁抱你的滋味的。
我抱著你的滋味,像在夏天抱著一個雪球,
一點點融化在我心里。
想到我抱著你,呼喚你的名字,
我就覺得這世界很遼闊很遼闊。
我把自己放進了一個喜悅的圓圈。
我想起一個雨天,
在街上,艾倫在他淋濕的衣服里走著。
他的臉在便帽下面。
雨水順著帽檐向下滴落,濺到其他水里,
他走進人群。
有很多雨水從他的帽檐向下流,
經過他的衣服、皮膚,
匯入他腳下的河流,這時他已經和世界不分彼此。
他走著,有別于雨水的樣子,
用他后來回憶的樣子。
只為這世界還被愛。
還有人愛你的雀斑。
還有人愛你的大眼睛和厚嘴唇。
還有人愛你,比愛別人更強烈。
就像愛完美,愛意外,愛缺憾。
因為愛和恨連著,就像收音機和電臺,
就像很高的天花板和蜘蛛,
就像幾塊小骨頭和母親。
我摟著她的骨灰盒,一種紅色的木頭。
人生最后平庸的最好見證。
它的顏色,看起來像悔恨。
如果你對世界一無所知
你就能保持那種好奇
你會奇怪為何是影子跟著我們
如果把我們的思想給影子
像這國家做著的,把一切集中向權力
你發(fā)現一根手指就能代替我
一根手指上甚至有笑容有哭聲有聚散
如果你喜歡魔幻,卡夫卡
你也許能寫詩,你只要跟隨影子
微信就是。所有夸張的鬼在里面
好像都經過油炸。
你在停過吉爾伯特的尸體的世界開派對。
在艾米莉喜歡的草地上戀愛。
微風好像導游,把你引領向波德萊爾。
你寫詩,覺得你已經很豐富了,
你能表達孤獨,不妥協。
我也是這樣。
可是不妥協我能活到現在嗎?
我一直在妥協,因為我知道靈魂只是偽裝。
如果有一個世界中心,
就是我對她的愛,沒有愛時,
我聽到鳥鳴。然而現在
這里只剩下一些老人。
國家在驕傲的新和難以想象的舊中,
像一只老公雞在清晨時打鳴。
我聽著他的聲音,沏了一杯茶。
想到好句子時,因為聚精會神,
煙把桌子燙了三次。
終于完成了。
我喜歡小路。我喜歡在她的
心里散步而她并不知曉。
一個虛幻的愛的建立勝于沒有愛。
我把愛向她傳遞而她感到
風里似乎有微笑。
早晨他寫好一首詩,
傍晚時就不要了?;蛘哒f,
那首詩安靜地被放進遺忘。
他開始喝茶,想象有什么在跨越。
有一萬個詞在那首詩里擁抱。
群情激昂。??!拍著自己的老肚皮,
再度放松,想起波德萊爾的兩句詩:
當詩人奉了最高權威的諭旨,
出現在這充滿了苦悶的世間。
你的詩我讀了。
伴著秋天的雨,好像他們也在讀。
他們能讀什么呢?
人怎么活?和雨的區(qū)別?
人不是一個一個下著。
人的感情不晶瑩,像他們的思想。
每當他們有羈絆,他們會詛咒,
而不是保持原來的聲音,
好像他們手里就握著詛咒。
我們碰不到熟悉的雨滴。
不會碰到去年的雨了。
大連的雨和阜新的雨也不會相遇。
雨是一匹奔跑的馬在瞬間解體。
也許有一天,我像往日一樣離開,
什么事也不會發(fā)生,
但是我不再回來了,
一片虛空,把我收留。
我在一棵樹下寫詩,
像往日一樣,只是比往日清晰,
不急于寫下一首,寫給誰。
我寫在秘密里,而那秘密
在人們用力交談時,已消耗殆盡。
我看見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旅行,
其他的都是幻覺。
一個幻覺到來,另一個幻覺離開,
河流上生靈像被孤立過。
一些河流,小心退回它自己的旋渦中,
那里有一個通道。
只是為了歡樂。
作為一個有神論者,內心有嚴謹性。
語言是沙灘。
你在沙灘上建筑,在無形的美中。
你比劃著一座塔,
如何在塔頂發(fā)現貓,
在流浪漢的祈禱中發(fā)現無奈,
在七月,生機勃勃的樹葉間被光影支離。
你虛構的齊納抱著你。
這世界是臨時的,
你不在它們就不在。
但為了無聊編寫操作指南,
假裝擁有他。
他們認為分行就是詩。
他們每天洋洋自得,不斷打自己耳光。
如果放肆、簡單就能抵達,
像布考斯基,在快感中分析孤獨,
在孤獨中每天喝醉。
又一次,他摸著自己的肚皮,
翩翩起舞于他幻想的世界。
頭發(fā)在酒里,而酒在女人身上。
然而昨天我夢到馬爾克斯,
宋朝時的筆記,我讀過蒲松齡的書,
知道有一個豐富的世界,
像女孩手中的蘋果,
月亮的孤單。
像他們那樣寫詩。
每個詞語都因為自身的豐富顫抖,
它居然可以是,也可以說不是,
還可以讓使用者哭或者笑,
或者像金輝坐在辦公桌后,為每一個字堅持。
現在他生活在晚年
那像一個小站,昏暗而平靜
在金箔和閃光的飾物中
他感到,他麻痹的右手沒有一點希望了
他右邊的身體把殘疾模仿得那樣逼真
他想起他寫詩的樣子
已做不到簡潔
就像他的咕噥,嘴里含著一口粥
而那口粥就是他的宇宙,他的世紀
清晨就開始無所事事,我知道沒什么別的法子。
我可能愚鈍。
我可能分不清,
夢中的那只鳥會不會給我現實。
我可以每一天都走向精神病院。
因為我的靈魂打了卷,因為每個人
都是查爾斯·蘭姆和他的姐姐。
他們的淚水流下來,
沖垮了一些東西。
因為我的命就在那兒,
看起來沒什么別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