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痛與人性

劉琴琴

摘 要：《三盞燈》是蘇童關于戰(zhàn)爭題材的中篇小說。在《三盞燈》中，蘇童以一種不同于以往戰(zhàn)爭題材的書寫方式，塑造了扁金和小碗這兩個人物，打破了以往戰(zhàn)爭題材只注重英雄人物塑造的禁錮。通過扁金和小碗，讀者不僅能夠感受到戰(zhàn)爭給人們帶來的傷痛，也從各個層次和側面彰顯了在歷史進程中，庸常生命中人性的無私與自私，剛強與懦弱。小說以棺材、船、三盞燈為意象，采用了象征的藝術手法，表達出了生命的脆弱和戰(zhàn)爭的殘酷，體現(xiàn)了作者內心的人文主義情懷，同時也是一種對戰(zhàn)爭的反思和對人性真善美的尋找。

關鍵詞：蘇童 《三盞燈》 戰(zhàn)爭 人性

蘇童是中國新時期文學的重要作家，其作品主要有長篇小說：《米》《城北地帶》《我的帝王生涯》；中短篇小說《妻妾成群》《紅粉》《婦女生活》《罌粟之家》《三盞燈》等。然而在眾多作品中，學者們對于蘇童的評論和關注主要集中在《米》《婦女生活》《紅粉》《妻妾成群》《罌粟之家》這幾部較為出名的小說上，而對于另一部優(yōu)秀小說《三盞燈》卻鮮有人問津。

《三盞燈》主要講述了雀莊的村民們?yōu)榱硕惚軕?zhàn)爭而集體逃亡，但養(yǎng)鴨人扁金卻因為尋找鴨子、放棄逃亡的故事。在戰(zhàn)爭前夕，在空無一人的村子里，扁金遇到了小碗。和蘇童筆下的其他女主人公一樣，小碗單純善良、倔強執(zhí)著。但戰(zhàn)爭的本質是血腥、殘酷的，它殘忍地奪去了小碗一家人寶貴的性命，而扁金卻因為“傻”，得以保全性命。戰(zhàn)爭過后，扁金離開了村莊，他沿著河流一直尋找，尋找著那個掛著三盞燈，等待跟家人重逢的小船；尋找著那個舉著白布，帶著綠色頭巾，善良執(zhí)著的小碗。

一、戰(zhàn)爭題材的另類書寫

戰(zhàn)爭，是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重要題材之一。古今中外，許多作家都創(chuàng)作過關于戰(zhàn)爭題材的作品，如《三國演義》《紅旗譜》《林海雪原》《戰(zhàn)爭與和平》《永別了，武器》《日瓦戈醫(yī)生》等。然而在大多數(shù)的革命戰(zhàn)爭題材作品中，或是直接描寫戰(zhàn)爭場面的殘酷；或是通過戰(zhàn)爭塑造一系列高大全的英雄人物形象；亦或是通過戰(zhàn)爭來宣揚民族主義，表明階級立場；或是通過革命浪漫主義的情懷來表達“階級苦、民族恨”等。

然而在蘇童筆下，歷史戰(zhàn)爭題材卻有著不一樣的解讀。歷史戰(zhàn)爭于蘇童而言，只是個普通事件；他所注重的，是這個歷史事件背后所帶來的個人或家族命運的改變。他以“個人”介入“歷史”，用“偶然”來闡釋“歷史”，否定了傳統(tǒng)革命戰(zhàn)爭題材中英雄人物的塑造和成長模式；強調以人為本，關注人的價值、尊嚴。

《三盞燈》這部小說創(chuàng)作發(fā)表于1995年，此時正值傷痕文學向改革文學過渡階段，許多文學作品中開始出現(xiàn)人文關懷傾向，不再赤裸裸地展現(xiàn)傷痛，而是以一種人道主義精神來表達對人生命的尊重，以人文關懷來撫平人內心的傷痛?！度K燈》的創(chuàng)作顯然受到人文主義精神的影響，小說雖然是以雀莊戰(zhàn)役為歷史背景，但是卻不同于大部分描寫戰(zhàn)爭題材的作品，他不再描寫戰(zhàn)爭中的英雄，而是描寫戰(zhàn)爭中的普通人，通過“傻子”與所謂正常人的不同表現(xiàn)來反思戰(zhàn)爭和人性。因此，在小說中作者有意淡化歷史背景，重點塑造了“扁金”和“小碗”兩個普通人物形象，而非驍勇善戰(zhàn)的英雄將領。通過“扁金”在戰(zhàn)爭前后的經(jīng)歷和“小碗”的死亡，傻子終于覺醒；與其說他一直在尋找他的鴨子，倒不如說他一直在尋找的是早已喪失的人性，且從大家對扁金的態(tài)度中，我們可以感受到雀莊村民的自私、冷漠以及復雜的人性?！度K燈》以一種陰柔而又凄清、冷艷而又平實的語言，書出了戰(zhàn)爭對于個人或家庭的影響，讓讀者深切感受到人性的真善美在戰(zhàn)爭中一點點逝去，最終蕩然無存的那種悲痛。

平原上的戰(zhàn)爭似火球般滾動，作為村長的婁祥，在逃亡前為了履行自己村長的義務，他努力尋找著扁金，因為只有扁金不在撤離的隊伍里。當他知道扁金為了尋找鴨子而不知所蹤時，他心想：“扁金若是為了只鴨子挨了子彈，死了也是白死，那也怪不到他的頭上啦。”如果他不是村長，估計也不會停下來尋找扁金吧！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婁祥的妻子終于忍不住說道：“你以為扁金是傻子？人家早跑了，你沒見他把鴨子都丟下啦？就是傻子也知道躲打仗，沒準他跑得比你快呢?！睘榱颂油?，他們最終丟下了扁金一個人在村里。她們寧可把鹽罐、牲畜都帶上，也不愿意帶上扁金。而跟自己是未出五服血親的婁福，平日里連一根針也不肯施舍給扁金，他的女人也總是斜著眼看他；可見，作者把人性的冷漠自私、欺軟怕硬的性格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在《三盞燈》中，關于正面描寫戰(zhàn)爭的筆墨并不多。作者沒有描寫雙方兵力如何，戰(zhàn)況如何；也沒有塑造一個指揮戰(zhàn)爭的英雄將領形象，而是描寫了小碗的父親——一個傷兵，扁金唯一在雀莊戰(zhàn)役結束后見到的活人。盡管腹部、肩部和腿部都受傷了，但是傷兵的眼睛里卻閃閃發(fā)亮。雖然生命體征已經(jīng)很微弱，但是為了跟家人團聚，為了門前亮著的“三盞燈”，為了一直等待他歸家的“小碗”，他艱難地爬行著，這是唯一支撐他活著的動力。

當扁金告訴他，他的妻兒都已經(jīng)離去，“他眼睛里的亮光倏地黯淡下去，他眼睛里原來也有一盞燈，但扁金覺得從自己嘴里吹出了大風，大風倏地吹熄了那盞燈，也吹斷了傷兵那條顫抖的右臂，他看見那條手臂沉重地落下去，落在水里，濺起了幾星水花，他看見傷兵的臉上掠過一道絕望的白光，那張布滿血污的臉也沉重地落下去，埋在椒河的河水里?！睉?zhàn)場上奮勇殺敵的父親，臨死前只想見到自己的家人，可惜終未能如愿。作者通過這種真情流露，寫出了傷兵作為父親的平凡與偉大，也寫出了他內心的愧疚與無奈。這種親情的力量，直指人內心深處最弱軟的部分，以一種人文關懷的精神來對抗戰(zhàn)爭的血腥與殘酷，讓人痛心、反思。

可見，蘇童并沒有按照以往戰(zhàn)爭題材的書寫模式，即塑造一個士兵在臨死前用盡最后一顆子彈殺死最后一個敵人，又或者拉響手榴彈與敵人同歸于盡的英雄形象，而是塑造了一個常年征戰(zhàn)在外，渴望與親人團聚的平凡父親形象。這無疑也是在戰(zhàn)爭環(huán)境下，對英雄主義的消解。蘇童沒有演繹出理想英雄的壯歌，這同時也否定了集體主義，突出了個人主義，強調了個人尊嚴、價值、生命的重要性，用自己的生命去反抗國家主流的倫理道德，以“個人”代替了以往作品中那些高大全的英雄人物。而那些逃亡的村民們，也只是想活命，這種樸素原始的求生欲望也最真實地表達出他們內心那種卑微而簡單的生命意識。無論是從人物塑造、主題內容、語言風格還是敘事角度上，《三盞燈》中關于戰(zhàn)爭的描寫無疑是對傳統(tǒng)戰(zhàn)爭題材中英雄主義、集體主義的否定，以一種另類的人文關懷書寫出了復雜的人性和戰(zhàn)爭的殘酷。endprint

二、別出心裁的人物設定

在《三盞燈》中，作者重點塑造的人物是“傻子”扁金和捕魚姑娘小碗。他們雖然身份卑微，但他們卻以至真至誠的情感直擊讀者的靈魂，不僅推動了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更從側面反映出了真實的時代特色和歷史風貌，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扁金，在大多數(shù)人看來，是個傻子。正如作品中所描寫的那樣：“扁金滿腦子全是豬屎，也差不多是個傻子?！?、“這種日子還在找鴨子？他是傻子你也是傻子，你就沒告訴他打仗的事？”、“怎么沒告訴他？他說他不怕打仗嘛，他說他后腦勺上也長眼睛嘛，他一定要找他的鴨子。”扁金的出現(xiàn)，似乎真的給人感覺他就是傻子。在戰(zhàn)爭中，士兵們也是如此認為：“大概是個傻子，雀莊這一帶有很多傻子?！?、“你是傻子呀？這種時候到處亂跑，你想找死？傻子，你還不從這里滾開？”從智商上看，扁金似乎真的是有缺陷。但是拋開智商，站在人的角度上去看扁金，扁金是一個極其單純善良的農村養(yǎng)鴨人，他是傻子，卻又不是傻子。

當大家都忙著撤離，扁金卻選擇留守在雀莊。他的理由很簡單，他想要跟他的鴨子在一起，保護他們。當他發(fā)現(xiàn)婁守義一家人把他的鴨子給吃了，扁金暴跳如雷，報復的念頭立刻出現(xiàn)在腦海中，他用力地在房頂上敲打，直至婁守義家的房頂上出現(xiàn)了一個大窟窿。當他在戰(zhàn)火中聽到鴨子的嚎叫時，他的眼淚也止不住地落下：“你們打你們的仗，我才不管，可你們怎么能打我的鴨子，你們要是打我的鴨子我就饒不了你們?！倍斔麨榱硕惚苁勘鴷r，把鴨子趕到了村長的院子里，因為村長的女人愛干凈，扁金沒有讓鴨子進屋。扁金嫉惡如仇、愛憎分明、關愛動物、為他人著想、善良單純的形象躍然紙上，在他的眼中，人與鴨子是平等的，都是獨立的生命個體，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扁金和鴨子，在戰(zhàn)爭中都是處于弱勢地位，受人凌辱。他們痛恨這群士兵，“他們仗著有刀有槍就隨便欺負人，欺負了人還欺負鴨子。我沒有惹他們，我的鴨子也沒有惹他們，他們這么欺負人不就像一群野狗嗎？”蘇童通過對扁金這一異質性性格的描寫，表達了戰(zhàn)爭反人道主義的控訴，也通過最底層民眾的生活，寫出了戰(zhàn)爭給人們所帶來的難以撫平的傷痛，對一個人、一個家庭的影響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成千上萬的士兵和他們的家庭。

小碗，本來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但是為了病中的母親，為了等候父親團聚，她沒有離開。她只身一人跑去藥鋪抓藥，當她發(fā)現(xiàn)藥鋪大門緊閉時，她猛地轉身，用手里的鐵皮油桶撞擊著大門，她哭喊著：“朱先生你不是人，你怎么不把藥掛在門上？你吃了我家多少魚呀，吃了魚不給藥，你就不是個人。”她的剛毅果敢、孝順乖巧、救人心切讓人印象深刻，令人欽佩。作者對小碗的描述主要集中在言語和動作描寫上，對于她的外貌，只是寥寥數(shù)語，“女孩大約有十二三歲的樣子，綠頭巾蒙住了大半個臉蛋，只露出一雙漆黑的圓圓的眼睛，那雙眼睛直視著雀莊疏散的人群，大膽而潑辣?！?綠色，象征著希望，代表著生命；而黑色，則象征著黑暗與絕望，意味著死亡。生與死，綠與黑，在小碗的身上互相交織、轉換，她的命運似乎也在此露了端倪。

在戰(zhàn)火中，小碗歷盡千辛終于尋得燈油，當她把村長家的燈油灌到自己的鐵皮桶時，還猶豫地問扁金：“你說一條大黑魚換多少油才公平，我不該再灌了吧？”多么善良純真的一位小女孩，然而這種美好卻被殘酷的戰(zhàn)爭給破壞了。小碗年紀雖小，但卻十分懂事。她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掛好那三盞燈，因為她知道：“沒有三盞燈，爹就找不到我們的船了，爹這次要是再找不到我們的船，娘就會死，這是命。”為了一家團圓，為了母親的病能夠好起來，小碗用她稚嫩的雙手撐起了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小碗這一人物，不僅僅是小說故事情節(jié)的推動者，更是一種美好事物的象征，她善良的相信揮動白布可以保命，然而在現(xiàn)實面前，小碗最終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場槍林彈雨。

扁金和小碗這兩個人物，在雀莊的村民眼中都是傻子。然而，他們心里卻比任何人都清楚戰(zhàn)爭即將到來。扁金在小船上見到小碗，就急切地說道：“這里要打仗啦，人都跑光了，你來干什么？”而小碗她們的船則是一直跟著十三旅部隊，“十三旅在哪兒打仗我們的船就往哪兒去?！逼滩辉x開。他們選擇留下，只是為了守護彼此心中最重要的東西，一個是鴨子，是善良的人性和對生命的尊重；而另一個是親情，是自己的家人。這些東西，在槍林彈雨的戰(zhàn)爭面前顯得十分脆弱。扁金幸運地活了下來，但在戰(zhàn)爭結束后，雀莊的村民們依然把他當成傻子。“我早說過扁金是傻子，你們偏不信，現(xiàn)在你們該信了吧？”可是他們卻不知道當戰(zhàn)火即將來臨時，扁金下意識地沿途奔跑拍打著各家各戶的門窗，提醒大家撤離；而他在離開雀莊時，也把自己認為可以贖罪的東西留在了別人家門前。他的“傻”，他的個人主義，也使他保留著人性的真善美：以德報怨，知恩圖報，重情重義；他以這種方式反抗著戰(zhàn)爭給人們帶來的自私、冷漠、利益化等種種弊端。

三、獨特的意象建構

在大多數(shù)人的觀念里，棺材是一件極其恐怖的物體，大家唯恐避之不及。不僅僅因為它是黑色，更因為它意味著死亡，象征著逝去的生命。棺材的出現(xiàn)，給人們帶來的是恐懼、是死亡、是衰敗；但是在《三盞燈》中，棺材的出現(xiàn)卻是戰(zhàn)亂中最溫暖的一處歸宿。

“那是村長婁祥為他母親準備的壽材，是整個雀莊最大最好的一口棺材。這口棺材讓所有老人都歆羨不已?！?、“現(xiàn)在扁金的手就在棺蓋上一遍遍地滑過，扁金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最安全最舒適的藏身之處?！薄ⅰ肮撞睦锖芘?，扁金從來沒有想到棺材里這么暖和，更讓他喜出望外的是棺材里竟然貯存了半棺稻米和紅薯，當扁金合上棺蓋時，一股糧食與木材的清香包圍了他?！?/p>

在戰(zhàn)爭環(huán)境下，棺材竟然成了扁金最好的避難場所，它所帶給他的不僅僅是食物，更是在戰(zhàn)火紛飛時代下的一種溫暖、安逸、寧靜的生活。無論外界情況如何，待在這個棺材里就是最安全的。平時令人不安恐懼的棺材，現(xiàn)如今竟然成為令人向往的烏托邦，多么諷刺！作者以這種反諷的手法，諷刺了在戰(zhàn)爭環(huán)境下人們價值觀的改變，人只有在無處可逃的情況下，才會躲進令人恐懼的棺材，而陰冷、衰敗的棺材也終將是人類的歸宿。endprint

船，是行走在河流或者大海之上的水上交通工具。因為水的緣故，船在行駛的過程中，自然不可能像在陸地上行駛的交通工具那般平穩(wěn)。它意味著漂泊，象征著孤獨，只有當它靠岸停船時，才會稍漸平穩(wěn)。

“漫天的雪越下越大，椒河在前面拐了個彎，河汊被折成了一個弓形，扁金發(fā)現(xiàn)河汊邊多長了半畝沙地，有一條捕魚船泊靠在那里?！痹谶@條船上，有個病怏怏的女人，有兩只魚鷹，還有個小姑娘。這條船是小碗的家，雖然晃晃悠悠，但是因為有母親，有魚鷹，還有三盞燈，卻令人倍感溫暖。

小碗的父親在十三旅當兵，為了跟父親早日團聚，為了母親的病早日康復，這條捕魚船一直跟隨著十三旅打仗的路線前進，晃晃悠悠地漂泊到了雀莊。此岸與彼岸，抵達與讓渡，過去與現(xiàn)在，親情與家人都通過這只小小的捕魚船聯(lián)系在了一起。

三盞燈，不僅僅是三盞梔燈，更是希望的象征。為了點亮這三盞梔燈，小碗在這亂世中冒著生命危險到處尋找燈油，因為這三盞燈是他們家團聚的希望，是親情的象征，也是人性與愛回歸的希望。作者把人的生命與三盞燈緊密地聯(lián)系在了一起，沒有燈，父親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就見不到母親；而見不到父親的母親也會因病情加重而身亡。三盞燈，成了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庭里的最后一點希望。

當小碗一家人不幸罹難，船上的三盞燈最終也滅了。燈滅了，不僅僅意味著小碗一家人的性命已經(jīng)保不住了，更象征著在戰(zhàn)爭背景下，人性的光輝，人與人之間的親情、愛情的最后一點光亮也徹底被毀滅了。

最后，扁金用盡全身力氣，把打魚船從岸邊推向了河心。他多么希望小碗一家人能夠遠離戰(zhàn)爭，能夠找到一處安靜的容身之所。然而，當扁金離開雀莊去尋找這條打魚船時，卻再也尋找不到；在人性的冷漠、瘋狂的戰(zhàn)爭面前，扁金決定再也不回來了，他選擇逃離。然而平原上的戰(zhàn)爭卻像只巨大的火球，朝四面八方滾動著。

蘇童的《三盞燈》，不僅寫出了戰(zhàn)爭給人們帶來的傷痛，也從各個層次和側面彰顯了在歷史進程中，庸常生命中人性的正直與奸詐，無私與自私，剛強與懦弱。通過對戰(zhàn)爭題材的另類書寫，作者塑造了不同于英雄人物的“小人物”形象，并以獨特的象征表達出了生命的脆弱和戰(zhàn)爭的殘酷，體現(xiàn)了作者內心的人文主義情懷。

參考文獻

[1] 宋劍華.反思與解構：論新時期文學革命英雄神話的破滅[J].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04.

[2] 蘇童.蘇童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5，11：205-242.

[3] 黃舒杰.關于戰(zhàn)爭的重新釋義——論蘇童《三盞燈》的人文關懷[D].暨南大學，201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