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貨幣環(huán)境下電子商務平臺交易模式研究

王曉峰

內容摘要：本文從數字貨幣的本質入手，剖析其發(fā)行和流通過程，在此基礎上提出兩種數字貨幣環(huán)境下不同規(guī)模電子商務平臺交易模式，并針對可能出現(xiàn)的各類風險給出相應監(jiān)管建議，以減少技術風險、價格風險、信用風險等在交易環(huán)節(jié)對電商平臺造成的損失。研究結果為數字貨幣環(huán)境下電子商務平臺交易活動提供參考，也為政府部門對新興電商平臺交易模式的監(jiān)管提供思路，以促進我國互聯(lián)網金融行業(yè)的健康高效發(fā)展。

關鍵詞：數字貨幣 電子商務 互聯(lián)網金融 交易模式 監(jiān)管建議

問題的提出

數字貨幣（Digital currency）是基于比特幣區(qū)塊鏈技術發(fā)行的電子貨幣形式的替代貨幣，其價值不依賴發(fā)行機構或金融中介的擔保，而是取決于其智能合約在P2P網絡中發(fā)揮的作用（吳洪等，2013）。從數字貨幣的本質來看，是一種去中介化、不可篡改、安全可追溯的區(qū)塊鏈網絡下無通貨膨脹影響的全球貨幣流通體系（Nakamoto，2008），可以看作網絡電子化交易媒介中的數字黃金。盡管目前數字貨幣的合法化和推廣應用尚需時日，但從其發(fā)展趨勢來看，當前發(fā)行的紙鈔從印制成本、流通成本、紙鈔回籠和流通等在中國這樣巨大的經濟體來說成本巨大；同時紙鈔由于難以溯源，天然具備洗錢的功能，而數字貨幣的發(fā)行將在很大程度上降低這一風險（趙鷂，2017）。數字貨幣不同于傳統(tǒng)的虛擬貨幣，其公允價值支撐其在現(xiàn)實世界中購買商品和服務，這將對以非數字貨幣為主要交易媒介的傳統(tǒng)金融體系造成沖擊。

隨著數字貨幣應用的全面推廣，其在電子商務、互聯(lián)網金融領域逐漸擴大流通，為網絡終端客戶提供了便捷的支付手段和交易渠道。更重要的是，數字貨幣的去中介化特性在交易中為交易雙方節(jié)約大量成本，同時又依靠其P2P網絡特性極大提升了交易速度，其分布式運算網絡也保障了交易的安全，且這一網絡無需交易雙方維護。數字貨幣將成為未來電子商務平臺交易體系的中流砥柱，而認清其運行機制并將電商平臺與數字貨幣的優(yōu)勢有機結合，將成為電商平臺擴展利潤空間，提高交易結算效率，降低運營成本的重要課題，其對我國進一步開展數字貨幣及其相關應用的研究具有借鑒和前瞻性意義。

本文從數字貨幣的發(fā)行和流通環(huán)節(jié)入手，對數字貨幣環(huán)境下電商平臺交易模式進行研究，并針對性地提出監(jiān)管意見。

數字貨幣的發(fā)行和流通

當前市面上可交易的數字貨幣種類繁多，其中比特幣（BTC）、約克幣（YKC）、瑞波幣（Ripple）和萊特幣（LTC）四種主流幣種占到數字貨幣交易總市值的95%，而比特幣作為最早出現(xiàn)、算力規(guī)模最大，同時也是智能合約設計最為完善的幣種，其運行機制在數字貨幣中具有代表性：以分布式區(qū)塊鏈網絡為基礎，以開源協(xié)議為原則，遵循共識機制并結合密碼學原理由“礦工”共同挖掘的全球性“有限”貨幣。由于數字貨幣的存儲和交易都運行于區(qū)塊鏈網絡中，因此其天然具有交易透明（加密）、安全可靠、不可偽造、可追溯和防通脹的特點。下文以比特幣為例對數字貨幣的發(fā)行和流通進行闡釋。

（一）數字貨幣的發(fā)行

由于傳統(tǒng)的數字貨幣沒有信用主體背書或擔保進行發(fā)行，因此將比特幣的挖掘產生過程稱為其廣義上的發(fā)行。數字貨幣的發(fā)行一般在分布式網絡上進行，整個網絡遵照既定的智能合約對其中的數學問題進行運算。在這一數學問題得到解決并由全網多數節(jié)點進行檢驗無誤后，一個新的加密區(qū)塊被記錄到區(qū)塊鏈中，而率先得到計算結果的P2P節(jié)點會得到一定數值的數字貨幣獎勵作為其工作量證明，獎勵將發(fā)放到該節(jié)點對應的數字錢包中。這種通過解決智能合約問題以獲得數字貨幣獎勵的行為被稱作“挖礦”，參與運算的一臺或多臺計算機被稱為“礦工”，其實質是算力提供方。當前數字貨幣的挖掘主要由國內外算力集群提供算力，即通過腳本有組織地進行陣列運算的云端GPU礦機組。

用戶在獲得數字貨幣后，可以使用其與現(xiàn)實世界中的商品及服務進行交換，交換比率即數字貨幣的匯率完全由市場供求關系決定。數字貨幣的貨幣屬性與現(xiàn)實生活中的貨幣有很大不同，有以下三個主要特點：

第一，數字貨幣由礦工挖掘產出，其貨幣總量A由n名礦工的勞動總量決定，可以表示為：

（1）

可以看出在沒有中央發(fā)行機構的情況下，數字貨幣的發(fā)行（產出）類似礦藏的開采，分布式網絡的各個節(jié)點產出的數字貨幣均是其勞動力證明，其價值反映每一節(jié)點產出數字貨幣付出的算力，即投入的電力及設備損耗。

第二，由于智能合約的規(guī)定，數字貨幣具有減產周期，每經過一段時間T后，智能合約會自動增加需要解決的數學問題難度，以此降低數字貨幣產量，以限制通貨膨脹。以比特幣為例，有下式：

（2）

式（2）中，BT為每經過T時間新增加的比特幣產量，在經過足夠長的時間后（以目前世界算力推算約為2040年），比特幣的數量將逼近理論極限值2100萬枚，保證其價值的長期穩(wěn)定，數字貨幣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一種新型“數字黃金”。

第三，傳統(tǒng)的數字貨幣發(fā)行后不會回收，不存在非數字貨幣的回籠過程，因此數字貨幣一經產出就不會消失，也不會超出其發(fā)行的理論極限值。數字貨幣在流通時，基于區(qū)塊鏈運行的分布式交易網絡會保證每一筆交易的實時性和唯一性，有效避免電子支付可能出現(xiàn)的“雙花”問題，貨幣總量在流通中也會保持絕對穩(wěn)定。而在數字貨幣進行貯藏時，可能由于用戶保管不善而丟失，這些貨幣一旦丟失即無法找回和再次發(fā)掘，造成數字貨幣總量的減少。

（二）數字貨幣的流通

數字貨幣在流通中與加密文件的儲存和轉移類似，并在區(qū)塊鏈網絡基礎上實現(xiàn)其交易功能。數字貨幣存儲于“數字錢包”，其實質是經過加密的網絡地址。在密碼學上，這一地址被稱為公鑰，即用戶的網絡登記ID，而用戶的密碼則由與之對應的經過sha等加密算法加密的私鑰，這一私鑰代表用戶對這一賬戶的所有權，而傳統(tǒng)的數字貨幣賬戶只接受私鑰證明，所以參與數字貨幣流通中的賬戶需要妥善保管自己的私鑰。以比特幣為代表的傳統(tǒng)數字貨幣賬戶具有高度匿名性，其智能合約允許匿名注冊多個賬戶并獲取多個公鑰和與之對應的私鑰，因此一個用戶可以匿名擁有多個“數字錢包”。endprint

數字貨幣在得到妥善存儲后，在用戶需要購買商品時，其將經歷錢包間的轉移。以比特幣為例，比特幣的轉移基于公開密鑰系統(tǒng)，其分布式網絡中的每一個用戶都擁有自己的公鑰和與之對應的私鑰，當顧客C1想要購買電商C2的商品時，區(qū)塊鏈網絡中其他節(jié)點C3，C4，…，Cn會進行演算，以將電商C2的公鑰記錄到顧客C1將要轉移的數字貨幣B1中，而后由顧客C1的私鑰對B1進行封裝加密，這一過程由全網共同完成并記錄，數字貨幣將由顧客C1錢包中的B1轉換為電商C2錢包中的B2，而B2在全網依然記錄由C1交易而來的過程，數字貨幣從B1轉化為B2的過程即數字貨幣的流通過程。

數字貨幣的交易體系建立在其發(fā)行和流通的基礎之上，主要包括數字貨幣的P2P轉移和智能合約下整個分布式區(qū)塊鏈網絡對該過程的確認和記錄，下文將結合數字貨幣的新型交易體系提出電商平臺在數字貨幣環(huán)境下的交易模式。

數字貨幣環(huán)境下電子商務平臺交易模式

（一）完全去中介化數字貨幣環(huán)境

完全去中介化數字貨幣的代表便是比特幣（BTC），比特幣網絡基于中本聰于2008年提出的智能合約自動維護運營，與以太坊（Ethereum）產出的以太幣（ETC）不同，比特幣合約已經固定并且極難干預，其地位類似世界網絡共同維護的網絡黃金?，F(xiàn)階段顧客在使用比特幣進行購物時，若沒有充足的數字貨幣，則首先需要在平臺進行充值，并使用現(xiàn)實貨幣參考平臺給定的兌換比例購入比特幣后，再按照商戶給定的比特幣價格購買商品，而商戶將收到客戶轉讓的比特幣，并可通過平臺提現(xiàn)。根據電商平臺購幣和提幣環(huán)節(jié)的不同，又分為以下兩種交易模式：

交易所模式。由于目前數字貨幣交易尚未大范圍普及，并受制于部分數字貨幣高昂的市場價格，電商平臺可能難以擁有足夠的數字貨幣來維持交易的正常運轉，這時就需要電商平臺本身扮演交易所的角色，接受客戶間的數字貨幣轉讓，以此解決數字貨幣的流動性困局。

這種交易模式適合中小型電商平臺，由于數字貨幣的流通都通過P2P交易所單元進行，交易所無需承擔數字貨幣市場價格變動帶來的風險，也無需動用自有資金購買數字貨幣維持平臺流動性，大大降低了平臺維護成本，這些優(yōu)勢也使得交易所模式成為很多國外數字貨幣電商平臺的主要交易模式。

這一模式在為平臺帶來優(yōu)勢的同時，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對用戶體驗造成影響：由于交易所模式將數字貨幣的幣值變動風險轉嫁于用戶，并且交易所中參與交易的用戶數量不足時將造成數字貨幣價格波動過大，這一交易模式下的電商平臺對用戶群的活躍度和忠誠度要求較高，在數字貨幣國際市場不穩(wěn)定時，可能使客戶遭受一定程度的損失，進而造成用戶流失。

銀行型模式。數字貨幣下的電商平臺，若留存有相當數量的數字貨幣用于平臺運轉，則可以采取銀行型交易模式，這一交易模式要求電商平臺在日常運行中儲備一定規(guī)模的數字貨幣和世界主要經濟體的法定貨幣，用以滿足節(jié)假日交易高峰期數字貨幣的流動性需求和商戶的提現(xiàn)需求，適合有一定資金實力、較成熟的大型電商平臺或電商聯(lián)合體。

這一交易模式將平臺本身看作可自由存入、取出和兌換數字貨幣的銀行，可為客戶提供極佳的用戶體驗，交易結算速度極快，整個交易過程幾乎無摩擦，并且安全可追溯。其最大的特點在于由于“即時換匯”機制的存在，用戶和商家可以將數字貨幣僅當作交易中轉的媒介，而不用擔心數字貨幣的市場價格波動會對其造成損失。但值得注意的是，當用戶和商家不選擇“即時換匯”結算方式，而是選擇在錢包中繼續(xù)持有比特幣時，其仍將自行承擔數字貨幣的價格波動損失。在即時換匯機制的作用下，電商平臺運營前為保證平臺流動性購買的數字貨幣及外匯波動會對平臺的盈虧產生影響。

（二）不完全去中介化數字貨幣環(huán)境

與比特幣等完全去中介化發(fā)行的傳統(tǒng)數字貨幣不同，由央行、納斯達克（Nasdaq）、IBM等制定的智能合約產生的數字貨幣，其受到合約制定者的影響較大，去中介化能力受到限制。其保留了交易便捷、不可篡改、安全可追溯的特性，但該類貨幣體系下公鑰一般以實名認證，幣值可由合約制定者背書或有金融機構對其擔保。狹義地說，可以將該類數字貨幣定義為“數字代幣”，即該種數字貨幣是非數字貨幣對應的一種數字存在形式，電商平臺在使用這種貨幣時無需從市場上買入數字貨幣作為儲備，也無需提供數字貨幣交易，所以保持著流動性，只需向發(fā)行該種貨幣的私有區(qū)塊鏈所有者支付網絡維護費用或交易手續(xù)費即可。

值得注意的是，“數字代幣”運行在私有區(qū)塊鏈上，維護成本較高，同時受制于私有區(qū)塊鏈的算力限制，其分布式網絡相比于比特幣網絡更容易受到攻擊。黑客可以通過這種攻擊方式迫使區(qū)塊鏈網絡分叉，將巨額市值的數字貨幣轉至其私人賬戶并在國際交易平臺變現(xiàn)。因此，這一類代幣在電商平臺上進行流通時，需要電商平臺設置安全性更高的代理服務器、網關和防火墻系統(tǒng)。

在“數字代幣”投入使用時，電商平臺需要從合約的制定者處獲得投票權重，以將私有區(qū)塊鏈引入平臺，將平臺客戶信息數據庫與區(qū)塊鏈網絡進行對接，而后為每一個客戶建立公鑰和對應的私鑰，用戶在平臺上轉入非數字貨幣的同時，智能合約就為這一錢包派發(fā)等額價值的數字貨幣，同時將這一部分非數字貨幣存儲至指定銀行。用戶在平臺上購買商品后，該筆交易涉及的數字貨幣將在全網多數公證原則的作用下進行轉移，記入商家的公鑰賬戶。商家在提現(xiàn)時，非數字貨幣將從指定銀行轉出至商家，同時其公鑰賬戶上的數字貨幣通過智能合約轉入“銷毀賬戶”，對這一部分數字貨幣進行“回籠”。

監(jiān)管意見

（一）完全去中介化數字貨幣環(huán)境

交易所模式。在完全去中介化數字貨幣環(huán)境下，對于中小型電商平臺大部分采用的交易所模式來說，由于其需要進行價格匹配，完成數字貨幣的充值，若貨幣交易源規(guī)模較小，不能滿足電商平臺用戶節(jié)假日對數字貨幣的需求，用戶在電商平臺上獲取單位數字貨幣的價格可能嚴重偏離其國際市場價格，滋生投機和擾亂市場秩序的行為，致使交易無法正常進行。政府應在中小電商平臺使用交易所模式前對其數字貨幣交易源進行審查，要求平臺至少擁有5個以上的交易源，并可以滿足日數字貨幣交易額500萬元以上的交易請求，以維持數字貨幣交易價格的穩(wěn)定。

銀行型模式。對于大中型電商平臺采用的銀行型交易模式來說，數字貨幣存儲在電商平臺的數字錢包中，一旦電商平臺核心主機遭到DDOS攻擊，其服務器會發(fā)生宕機，導致用戶的兌換需求不能得到響應，而現(xiàn)有的加密傳輸協(xié)議和混淆指令在大規(guī)模算力集群的暴力破解下可能截獲其私鑰，進而盜取數字錢包中的數字貨幣。因此，政府應規(guī)定這一類電商平臺的核心服務器與百度云、阿里云、Vultr、HighNet等云服務提供商進行合作抵御DDOS攻擊，同時定期切換加密參數和加密協(xié)議，并建設“云安全”預警機制：將電商平臺銀行模塊與公安機關連網，一旦發(fā)現(xiàn)針對核心服務器的數據攔截行為，則立即更換數據傳輸節(jié)點并更新加密參數，以保證中心服務器數字錢包的存儲安全。

（二）不完全去中介化數字貨幣環(huán)境

在不完全去中介化數字貨幣環(huán)境下，由于智能合約受制定者干預較大，其對合約規(guī)則、目的、投票權的劃分具有管理員權限，因此其中心決策往往對分布式網絡的財富轉移具有導向作用。并且由于這類智能合約一般僅由十幾名專家組成的維護團隊進行測試和糾錯，難以全面檢測底層系統(tǒng)漏洞，在極端條件下這種算力有限的私有鏈可能被黑客執(zhí)行硬分叉，而使整個數字貨幣體系崩潰，這種錯誤往往是不可逆的。對于這種數字貨幣發(fā)行和運行機制，政府應設立專門的測試和備份機關對私有區(qū)塊鏈進行監(jiān)控，定期進行壓力測試和舉辦黑客馬拉松等漏洞發(fā)掘工作，并對全網數據進行分布式備份以便在受到攻擊時進行回檔處理，盡最大努力降低交易風險和可能發(fā)生的交易損失，以保障用戶的財產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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