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琴：中國現(xiàn)代兒童教育之父

文 | 吳苗苗

陳鶴琴：中國現(xiàn)代兒童教育之父

文 | 吳苗苗

翻開中國兒童教育的歷史篇章，陳鶴琴先生的名字赫然在目。他創(chuàng)立了中國化的幼兒教育和幼兒師范教育的完整體系，被譽為“中國兒童教育之父”。作為中國現(xiàn)代著名的教育家，陳鶴琴的一生并非一帆風順，但他憑借對知識孜孜不倦的追求，改寫了自己的命運軌跡，為中國兒童教育的發(fā)展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求學苦讀，堅定回國辦教育的決心

1892年，陳鶴琴出生于浙江省上虞縣百官鎮(zhèn)—個破落商人家庭。八歲那年，陳鶴琴開始進私塾讀書，在私塾學習了《百家姓》《三字經(jīng)》、四書等書籍，識得三四千字，初步了解了中國傳統(tǒng)的倫理觀念。14歲時，他進入蕙蘭中學讀書。在這所以西學為主體的教會學校，陳鶴琴堅持每天早讀，時常用名言警句來激勵自己，一天用來讀書的時間長達十二三個小時。正是這份頑強使得陳鶴琴在蕙蘭中學的成績名列前茅，為以后的求學之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從蕙蘭中學畢業(yè)后，陳鶴琴先后進入圣約翰大學和清華學堂進行學習。三年清華時光，讓陳鶴琴學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識。他所讀的課程包括文學、歷史、英文、音樂、算學等。其中，諸多課程在之前很少接觸，這讓他增長了不少見識，得到了更為豐富的精神滋養(yǎng)。

按照規(guī)定，清華學堂的學生畢業(yè)后便要赴美學習。在留學期間，陳鶴琴為自己定下了“凡百事物都要知道一些，有一些事物，必須徹底知道”的規(guī)矩。為此，在霍普金斯大學，他廣泛涉獵各種課程，就連“園藝”“鳥學”都在他的學習計劃之內(nèi)，種種課程的積淀讓陳鶴琴擁有了廣博且寬厚的知識基礎。此外，在哥倫比亞大學師范學院，陳鶴琴接觸到了宣揚進步主義教育思想的教授，在他們的課上，陳鶴琴受到了當時流行的進步主義教育思想的熏陶，對教育進行了專門的學習和研究，同時，國內(nèi)外教育現(xiàn)狀的巨大差距，讓陳鶴琴更加堅定了回國辦教育的決心。

>> 1920年，陳鶴琴在妻子俞雅琴的幫助下對兒子陳一鳴進行觀察

潛心辦學，孕育“活教育”思想

1919年留學歸來后，陳鶴琴便在南京高等師范學校擔任教授，研究當時中國的兒童教育。他發(fā)現(xiàn)“中國的幼稚園大抵是抄襲外人的，而外人的幼稚園已時有改進，但我們還是墨守成規(guī)，不知改良，以致陳舊腐敗不堪聞問了”。當時中國的幼稚園多被外國教會控制，幾乎沒有屬于中國自己的幼稚園，陳鶴琴對此十分痛心，他認為“我們的國情與美國的國情不一樣，所以他們視為好的東西，我們用起來未必都是優(yōu)良的”。為此，他決心創(chuàng)辦適合中國兒童的幼稚園。但怎樣的幼稚園才是適合中國兒童的？在沒有任何經(jīng)驗的情況下，陳鶴琴主動辦園，進行實驗。

為創(chuàng)建適合中國國情的幼兒教育，陳鶴琴認為必須要了解兒童、研究兒童。為此他對自己的長子陳一鳴進行了808天的跟蹤觀察記錄，記錄的內(nèi)容包括感覺、情緒、思想、言語等各個方面，總結出不同時期兒童生理和心理特點，編成《兒童研究綱要》。

1923年，陳鶴琴在自己家中創(chuàng)辦了南京鼓樓幼稚園，并擔任園長，他親手布置幼稚園環(huán)境，進行了四年的課程試驗。說到辦幼稚園，東南大學教育科給予了很大支持。當時財政緊缺，東南大學的10位教授就幫助他籌集資金，購地建房。不僅如此，幼稚園的很多一線教師都來自于東南大學，其中著名人士張宗麟先生還應邀成為幼稚園的研究人員，作為陳鶴琴的助手，和他一起開展幼稚園的實驗工作，兩人也因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在幼稚園里，教材源于兒童的實際生活，課程內(nèi)容包括健康活動、社會活動、科學活動、藝術活動和語文活動，至于教法方面，采用學生喜歡的游戲教學法。游戲的教具也是陳鶴琴自己設計的，包括木刻字、滾珠盤等。這項試驗成果成為《幼兒園課程暫行標準》的根據(jù)。

辦學期間，他還陸續(xù)發(fā)表了一系列有關兒童學研究的文章。陳鶴琴將這些研究成果整理成《兒童心理之研究》，系統(tǒng)性地介紹國外心理學的發(fā)展情況和我國兒童心理學的研究現(xiàn)狀，書中不僅有對陳一鳴的個案研究，也包括采用調查、實驗、問卷的方法進行的團體研究，如兒童對各種顏色的喜愛程度的試驗、兒童繪畫的群體研究等。

在研究過程中，陳鶴琴發(fā)現(xiàn)最早對兒童產(chǎn)生影響的不是學校而是家庭，結合自己的育兒經(jīng)驗，陳鶴琴出版《家庭教育》，主張家長要樹立正確的兒童觀，充分發(fā)揮兒童的獨立性與自主性。1927年，他和陶行知、張宗麟等人成立“中國幼稚教育研究會”，創(chuàng)辦《幼稚教育》月刊。陳鶴琴還編寫了教科書和兒童讀物，不斷創(chuàng)新教具、設備以適應中國兒童的心理特點。1929年，陳鶴琴組織成立“中華兒童教育社”，直到1937年，該社一直是兒童教育研究的中心。

在創(chuàng)辦幼兒學校的過程中，陳鶴琴感到自己的力量是渺小的，培養(yǎng)幼師才是辦好幼教的關鍵。為此，1940年，陳鶴琴創(chuàng)辦江西省立實驗幼稚師范學校（1943年改為國立幼稚師范學校）。幼師學校的教育改革繼承了鼓樓幼稚園的精神，把大自然和大社會看作活教材使用，包括報紙、雜志、圖畫等。教與學以“做”為中心，在教學過程中，大部分課程分觀察實驗、參考閱讀、發(fā)表創(chuàng)作、批評研究四個步驟進行。幼師的各門課程之間相互聯(lián)系，與小學、幼兒園教育也緊密結合。

結合多年的教育實踐，陳鶴琴在創(chuàng)辦江西省立實驗幼稚師范學校過程中，提出了“活教育”思想。1941年，《活教育》月刊出版，陳鶴琴以此為陣地深入探討和宣傳“活教育”的主張。接下來的時間里，“活教育”理論在師范學校中不斷被應用和完善，到20世紀四十年代末，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相當完整的教育理論體系。

關愛兒童，凸顯教育大家情懷

戰(zhàn)爭不僅改變了“活教育”的基地，同時也剝奪了大多數(shù)中國兒童受教育的機會。為了讓戰(zhàn)爭地區(qū)的兒童繼續(xù)接受教育，陳鶴琴傾盡全力幫助他們。

1937年，日軍進攻上海，百姓流離失所，無數(shù)兒童失學。在上海任職的陳鶴琴積極投入困難兒童的教育工作，他先后創(chuàng)辦十所報童學校。1947年，陳鶴琴創(chuàng)辦上海兒童福利促進會，幫助困難兒童解決教養(yǎng)問題。在對困難兒童的教育上，陳鶴琴積極推廣新文字，編寫了《新文字課本》兩冊，《岳飛》《鄭成功》《林肯》等中外歷史人物故事15冊，深受兒童的歡迎和喜歡。

在關注難童教育的同時，陳鶴琴也注意到了特殊兒童的教育問題，他組織特殊兒童輔導員，為盲、聾啞、傷殘、低能和問題兒童提供不同的教育，如對于有生理殘疾的兒童主要進行專業(yè)訓練，讓他以后可以自食其力。為推行特殊兒童教育，陳鶴琴在《中國兒童教育之路》中提出三條原則：由國家主辦、集中成立特殊教育機構、培養(yǎng)特教師資。這對處于開創(chuàng)階段的中國特教事業(yè)具有重要的啟示作用。

1945年，日軍進入江西，作為校長，陳鶴琴為了安全轉移國立幼稚師范學校的二百多名師生四處奔走，籌集資金。他還總是勉勵學生要堅持到底，即使在最難的時候，陳鶴琴都沒有離開學生，他說：“只要有我存在的一天，我對教育事業(yè)，對你們，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懈怠，我要斗爭下去?！彼炎约罕茸骰哪鸟橊?，為孩子們提供可以學習、發(fā)展的綠洲。在他的努力下，所有師生全部安全轉移。在廣昌縣暫時安頓下后，沒有校舍，他就帶領師生們在祠堂里學習，學生們將木板放在膝蓋上當成桌子，即使條件十分艱苦，陳鶴琴先生依然無怨無悔奮斗在教學的第一線。

>> 1940年，陳鶴琴在江西泰和創(chuàng)辦中國第一所公立幼兒師范學校

>> 1977年，陳鶴琴在南京鼓樓幼兒園為孩子們講故事

老驥伏櫪，傾情師范教育事業(yè)

新中國成立后，陳鶴琴先生以更加飽滿的熱情投入到師范教育事業(yè)中，尤其是高等師范教育。

1952年，陳鶴琴任南京師范學院的首任院長。作為院長，他要統(tǒng)籌全院的各項工作，任務復雜且繁重，但即使這樣，陳鶴琴先生依然堅持站在講臺上為學生講課，學生們也十分喜歡他講的課程。據(jù)張慧中同志回憶，“雖然全院有許多工作要他去做，還有其他兼職，但他總是認真?zhèn)湔n，從不缺課，而且講課十分生動活潑。他平易近人，愛護學生……學生們喜歡聽他的課，喜歡接近他”。

陳鶴琴先生將“活教育”改名為“新兒童教育”，為“活教育”增加新的內(nèi)涵。不可否認，“活教育”在抗戰(zhàn)期間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新中國成立后，陳鶴琴一面學習馬列主義，一面反思“活教育”。他認為“活教育”反對死教育，這是好的，但同時“活教育”忽略了工農(nóng)教育這一方面。在學習馬列主義的過程中，陳鶴琴意識到新中國的兒童教育一定要站在人民大眾的立場上，新中國的幼兒園教師也要學習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因而，根據(jù)新中國的文教建設需要，陳鶴琴將“活教育”改名為“新兒童教育”，突出了教育為工農(nóng)大眾服務的內(nèi)涵。

20世紀50年代，新中國決定大力推廣普通話，而幼兒園就是主要陣地之一。當時，大部分幼兒園只教10以內(nèi)的數(shù)字，很少進行識字教學，孩子們錯過了學習普通話的最佳時期。陳鶴琴先生便開始在幼兒園推廣普通話，認為幼兒園的孩子應該學習漢語拼音，閱讀一些淺近的幼兒注音讀物，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孩子從小就開始學說普通話，而且也有利于他們以后的學習。

1982年12月30日，陳鶴琴先生與世長辭，享年91歲?？v觀陳鶴琴先生的一生，他熱愛黨、熱愛家庭、熱愛兒童，正如著名學者匡亞明對他的評價，“他是中國共產(chǎn)黨的一位真摯的朋友，是我國著名的教育家和幼兒教育專家”。作為一名兒童教育家，他為中國的幼兒教育、師范教育等方面做出重要貢獻，提出的“活教育”理論體系對中國的兒童教育指引了正確的方向。在當今中國的教育改革和發(fā)展中，陳鶴琴的教育思想也應當成為教育工作者學習和研究的重要內(nèi)容。

（作者單位：天津師范大學）

責任編輯：宋欣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