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軒兒童文學作品中江南意象研究

楊若含

摘要：隨著兒童文學在中國文學界逐步受到重視，中國的兒童文學也開始帶著中國特有的色彩走向世界。而曹文軒作為我國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的代表作家之一，也帶著其來自于家鄉(xiāng)的記憶和情感，將江南意象溶于他的作品之中，把這份江南之感中誕生出的故事和夢展現(xiàn)給了更多的讀者。在對這樣的意象與情感研究之后，可以有助于讀者理解曹文軒兒童文學作品中更加完整的內(nèi)涵及思想。

關(guān)鍵詞：曹文軒；兒童文學；江南意象；審美

在每個人的童年記憶中，都或多或少存在著童話的印記，而這些童話多是源自于《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等外國的美妙故事；可還有多少人的記憶中留有中國本土的童話呢？即便兒童文學這個領(lǐng)域在中國尚未受到應有的關(guān)注，這片土地也已孕育出無數(shù)為了創(chuàng)作出能夠留存于讀者心中的兒童作品而努力的作家。他們的作品帶著中國的色彩，攜著成長過程中秋季的故鄉(xiāng)，最終在世界的舞臺上大放異彩。曹文軒就是將心中最珍貴的童話故事，以他所熟悉的江南意象，寫就了他童年的縮影，也著成了留給讀者們詩意的感動。本文接下來將探討溫婉的江南意象如何在曹文軒的兒童作品中，推動著讀者一步步走入其充滿童趣與夢想的精神世界。

一、曹文軒兒童文學作品的風格特點

相比較一個堅強的人，一位溫柔的人往往更能夠感受到身旁事物細小的演變，以及文字帶來的細膩的觸動，曹文軒就正是這樣細膩溫柔的一位作家。他利用這天賦的語言，書寫著包圍在身邊的生活的意義，為文學而燃燒著自己的靈魂。

兒童文學不應該是刻板印象中僅僅寫給孩童閱讀的文學作品，它們只是在用一種最為簡單、透徹的表達方式同樣為讀者呈現(xiàn)著這個世界的全貌。丹麥作家安徒生曾經(jīng)在他開始創(chuàng)作童話時說過：“我用我的一切情感和思想來創(chuàng)作童話，但同時我并沒有忘記那些大人。當我寫一篇講給孩子聽的故事時，我永遠記住他們的父母也會在旁邊聽，因此我也得給他們寫一點兒東西，讓他們想想?！币呀?jīng)榮獲國際安徒生獎的曹文軒，也在其寫作的過程中貫徹了這位聞名世界的“童話詩人”的創(chuàng)作理念，并提出過“兒童文學家是未來民族性格的塑造者”的創(chuàng)作主張。曹文軒筆下的，那些以還沒長高的視角看到的圍繞孩子們的故事，其實反映的正是成人世界的倒影。近年推出的面向兒童的電視節(jié)目或讀物，大多是成年人刻意模仿著他們印象中的兒童的說話方式、思想來創(chuàng)作的作品；雖然因為簡單易懂、思想單純而受到大部分兒童及他們家長的接受，但是這樣的作品卻缺少了推動兒童走向另一個成長之階的能力。想讓孩子在接觸社會前得到心靈上的成長，最好的方式就是讀書，與低齡化的作品相比較，曹文軒的兒童文學保持了童趣與童心的特點，但同時又結(jié)合現(xiàn)實，擁有了更為深刻的實際意義，讓我們回憶起兒童時期眼中的世界。

曹文軒就是這樣站在兒童的視角，用著詩意的語言，來表現(xiàn)著一個往往容易被我們忽視的世界。孩子們身邊發(fā)生的事件也可以撲朔迷離，充滿了意想不到的驚喜與收獲，他們能夠看到大人的所作所為并用自己的價值觀加以評判，他們判斷著可以被成人世界允許的行為，同時又找準所有機會去實現(xiàn)心中的沖動夢想……這些充滿生機與波瀾的故事，在曹文軒如詩如畫而又明白曉暢的表達方式中，吸引著讀者走向書中的那片“田野”。

除此之外，作品中還穿插出現(xiàn)了很多作者孩童時代的歌謠、游戲，即使已經(jīng)過去數(shù)十年，也有許多被流傳下來，仍在現(xiàn)在的孩子的口中相傳。這些民間文化的紀錄和重塑，既是寫給兒童們的讀物，也是送給引領(lǐng)孩子們前進的父母的充滿回憶的禮物。

二、故鄉(xiāng)記憶在運用江南意象上的推動與影響

曹文軒曾經(jīng)在采訪中說過“沒有江蘇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這樣飽含對家鄉(xiāng)的熱忱的話語，也于兒童文學作品《青銅葵花》、《草房子》，長篇小說《紅瓦》，散文集《一根燃燒盡了的繩子》等眾多作品中都描寫了他難忘的童年生活，那片油麻地環(huán)繞的小學，那抹綠意中淡紫色的小花……可見，每一段對于故鄉(xiāng)的深切懷念都不是生之偶然，而是刻印在心底堅定的信念。童年的經(jīng)歷即便被說為是曹文軒創(chuàng)作兒童文學的原因也不為過，他對他的故鄉(xiāng)是有著那樣的深情，以至于從故事的發(fā)生地到故事中人物的名字都無不與故鄉(xiāng)有著潛在的聯(lián)系。

江蘇省的鹽城市就是曹文軒故鄉(xiāng)的所在地，與江南地區(qū)的大部分城市相似，在上個世紀的鹽城也是個被水田大面積覆蓋的地方，濕潤溫和的空氣，如同同樣平和悠然的民風一般，能讓心靈得到靜謐。這也是曹文軒曾經(jīng)表示過，即使他在城市生活了多年仍無法忘懷的在故鄉(xiāng)的生活。在《山羊不吃天堂草》的故事背景中，被生活所迫，離開家鄉(xiāng)的主人公明子，一心念著有朝一日能將更美好的生活帶回自己的家鄉(xiāng)而在困境中不斷努力著。這樣的情節(jié)或許也源自于曹文軒對于童年時家鄉(xiāng)經(jīng)濟不景氣的狀況，但同時那淳樸親和的氛圍又吸引著在外的游子早日歸鄉(xiāng)。

當故鄉(xiāng)成為了一位作家靈感的源泉，那么在作品被讀者閱讀到的一刻，印刻在作者記憶中的景象就得到了再一次的重現(xiàn)。法國印象主義時代的著名畫家塞尚也在自己的畫作中盡情地表現(xiàn)著普羅旺斯的景象，這種源自于故鄉(xiāng)的情感的創(chuàng)作往往是最自然的、不帶有功利性的；象征了創(chuàng)作者對于其向往的藝術(shù)的真實的追求。

三、江南意象在文學作品中的具體運用

“意象”一直以來都是中國美學史研究發(fā)展中的重要范疇，這個概念逐漸延伸到藝術(shù)、文學領(lǐng)域，成為了文人墨客在作品中用以表現(xiàn)自我思想的詩意途徑。中國的江南地區(qū)由于其特殊的歷史和地理原因，往往能引起身處其中的創(chuàng)作者或感懷、或愴然的情緒，這些清雅、溫和的江南意象便常常被用作為具體的景物，借以表達作者心中抽象的、難以言說的個人情感。由此，自古至今的中國文學作品中，意象的藝術(shù)得以充分地彰顯。于江南文明誕生到發(fā)展的過程中，這種對江南文化的認同感超越了地域的限制，成為了歷史文化中重要的一環(huán)，也就逐漸形成為意象的傳統(tǒng)。乃至如今一提到青柳小巷，人們的腦海中便會自動生成記憶中真實的體驗，或是在圖畫中所見的江南之景。

在歷史的演變與積累中，那些經(jīng)典常用的江南意象被人們作為了江南文化、形象的象征；最為典型的詩詞作品有白居易的《憶江南》、韋莊的《菩薩蠻》等。在我國古典小說《紅樓夢》中也屢屢于詩詞、事物的稱謂上體現(xiàn)出了江南的意象，如第十七回中，寶玉題額：古人有詩云：“柴門臨水稻花香”，這是源自于唐代詩人許渾所作的《晚自朝臺津至韋隱居郊園》詩：“村徑繞山松葉暗，野門臨水稻花香。”一句。這句詩表現(xiàn)了江南秋天的美景，色彩與物象上都表現(xiàn)得十分鮮明。另有第四十回，林黛玉看到人們要折枯敗的荷葉，吟出了李商隱的一句“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李商隱雖然不是江南的詩人，但是對于這江南深秋的景物卻別有自己獨特的理解。正如《紅樓夢》的故事雖然發(fā)生在京城，但是金陵帶來的的文化意義對于賈家文化、情感上也有著深刻的影響，這一點尤其是對作者本人而言。曹雪芹家族在江南的生活帶給了他影響，是《紅樓夢》這部作品創(chuàng)作下的重要基石。endprint

無論是古典詩詞，或是當代小說隨筆中，這些灰瓦、清影都開始不再僅僅是附屬于故事主干的“裝飾物”，而是構(gòu)成作品完整性的重要部分之一。故事的情節(jié)在這些具有江南特色的景物、色彩的推動下，一邊以豐富的情感走入了更進一步的篇章?！都t瓦》一作開篇那筆直的白楊開辟了通往故事起源的小路，《草房子》秋后紅起來很耐看的楓樹下走來了“禿鶴”，《山羊不吃天堂草》中如水一般清透的小豆村……都成為了每一個故事中映在讀者眼中最明亮的色彩。

四、曹文軒兒童文學作品中江南意象的審美作用

曹文軒將自己的作品創(chuàng)作為兼具文學性與藝術(shù)性的藝術(shù)品，這也是他的作品在國際范圍的主流媒體內(nèi)受到較高評價的重要原因。在閱讀的過程中，讀者也會在不知覺中感受到其詞語的搭配、場景的描繪所帶來的獨特的審美體驗。

相比較古典作品中經(jīng)典的江南意象，曹文軒的作品中涉及了更多具有他所處的時代特色的意象?！都t瓦》中五斗櫥上精致的銹跡銅環(huán)，《柳林風聲》里搖擺在金色蘆葦田中搖晃的船，《曹文軒文集》中提及過的田邊池塘上的木色吊橋，《草房子》中富有的大紅門……都生動地將一派上世紀六十年代江南景象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它不僅僅沉淀著那灰白、憂郁的溫婉氣息，更隨著人們對于江南故有印象的改變，而增添了許多時代發(fā)展中全新的色彩。這些更為艷麗的色澤描繪出的是作者留在印象中的家鄉(xiāng)，是最為真實、自然的景象。正是因為將這些平實的江南景象，通過他所追求的詩意的語言表現(xiàn)出來，才得以讓精神與作品更好地融合。作品中所包含的意象蘊含了真正的龐大的思想體系，這樣的語言在閱讀中往往會體現(xiàn)出逐步深入的思考感和層次感。

《蜻蜓眼》是曹文軒在獲得國際安徒生獎之后的首部長篇小說，同樣以唯美的語言著稱的這部作品被評價為“鋼琴曲般的浪漫”，無論是自然之景或是人物的描寫，都顯得簡練而高貴。杏樹、提琴、田野等物像如同旋律中的美妙和弦一般，在恰當?shù)奈恢脼槲恼略鎏碇环趾椭C的節(jié)奏。除了營造出記憶中江南的景象，推動著故事向更溫柔的角度前行外，這些江南的意象更是推助作品超越兒童文學的范疇，以文字的魅力反映著真實的世界與情感，帶領(lǐng)讀者游走于變化著的歷史與現(xiàn)實，成為人生這個故事的不停流淌著的分支。

五、《草房子》中的江南意象

《草房子》是曹文軒出版于1997年的一篇長篇小說，也是這位學者型作家的“成長三部曲”之一。這篇色調(diào)油黃的故事自作者的思想空間流淌而出，染著南方水鄉(xiāng)溫潤的氣味，蘇北的油麻藤在字里行間擺動著黃綠色的芽葉。

可以說《草房子》這部“因水而生”的作品是曹文軒為我們編織出的最為純美的童話故事之一，足以代表江南唯美意象在其兒童文學作品中的典型體現(xiàn)。在這部作品中，最為經(jīng)典的意象，就是被一再提到的“油麻地”。這個意象，或者說這個名字不止一次地出現(xiàn)在他的作品中，例如《紅瓦》、《甜橙樹》、《細米》、《紅辣椒》等多部其兒童文學作品中，曹文軒都將這個他童年的記憶點作為創(chuàng)作的源泉。在《草房子》這部作品中，“油麻地”的意象清晰地刻畫了蘇北農(nóng)村于五、六十年代生活的真實景象。通過曹文軒將其明鮮的色彩點綴在文中的每一個節(jié)點，展現(xiàn)了文學色彩的細膩美好，但相比較之下，這片油麻地更多的是為了表現(xiàn)出生活在其中的人們，在這篇隨著季節(jié)更迭的土地上，孕育出了怎樣的性格，走向了怎樣的未來。

拜倫曾經(jīng)在《唐璜》中寫到：“更可貴的是兒時的學堂，誰忘得了？盡管它早已把我們遺忘。”“草房子”就正是深植曹文軒心中這樣一所學堂，用厚厚的干草鋪就的屋頂，是只有在南方才能夠看到的獨特建筑方式。在故事中，草房子成為了故事的主人公們相識相知的重要場所，整整六年中圍繞這所小學堂，發(fā)生了形形色色的故事。以這樣故鄉(xiāng)背景為基石，創(chuàng)作出的兒童文學作品，總是充滿著童年的美好和故鄉(xiāng)的那一抹熟悉的亮色。

同樣的，《草房子》這篇作品中也包含了傳統(tǒng)的江南意象，為文章增添著詩意的色彩，加強了傳統(tǒng)地域特色。白茫茫一片的稻田輕輕搖曳、細雨朦住的羊腸小路、河邊掉落一地的柳樹須子……都會讓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腦海中不自覺地產(chǎn)生與之相對應的情境，江南余韻在文中讓人感到留戀。

溫柔的江南空間永遠地留在了曹文軒的回憶之中，又是那樣不經(jīng)意地從筆尖流出，在他送給讀者的文字間浮現(xiàn)，讓讀者通過江南意象在其兒童文學作品中的展現(xiàn)，構(gòu)思出一張色彩明艷的江南畫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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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基金：江蘇大學 十五批科研立項一般項目 曹文軒兒童文學作品中江南意象研究 Y15C04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