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制度與文學的關系是我們古代文學研究不可避免的話題。要想研究一個文本必須先了解其所處的時代背景,因為這樣便于我們從根源抓住作者的意圖。而這個所謂的時代背景我認為它就是當時政治經(jīng)濟等社會制度的縮影,或者說影射。制度對文學的影響具有正反兩個方面的。文學在一定程度上會順從制度的發(fā)展,但是當制度不再具有普遍的公正性,即它成為了維護上層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而犧牲了人民大眾的合法利益時,文學就會表現(xiàn)出強烈的反制度意識。我認為吳敬梓的《儒林外史》就是這其中的佼佼者。
關鍵詞:吳敬梓;儒林外史
作者簡介:宋蕓蔓(1992-),女,漢,遼寧省丹東東港市人,山東師范大學碩士在讀,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24-0-01
吳敬梓,清代滁州全椒(今安徽省全椒縣)人,生于康熙四十年乾隆十九年病逝于揚州。他出身于名門望族,曾祖、祖父兩代人間,他們一家“科第仕宦多顯著”(程晉芳《文木先生傳》)這也是吳敬梓在《移家賦》中所羨稱的“五十年中,家門鼎盛”,其父吳霖起也是康熙年間的拔貢。而生于書香門第的吳敬梓小時候也是聰穎好學,才識過人,但是由于父親病逝,吳敬梓又過著“千金一擲買醉酣”的紙醉金迷的浪子生活,所以很快家產(chǎn)揮霍殆盡,再加上科舉失利以及羈旅南京,為他寫下《儒林外史》打下堅實的基礎。
《儒林外史》是我國小說史上繼《金瓶梅》之后,完成了從傳奇性到現(xiàn)實性的過渡的一本驚世之作,描寫的對象更貼近現(xiàn)實人生:普通人的喜怒哀樂表現(xiàn)得更為真實,人物性格不再單一的類型化,逃脫了類型化描寫的窠臼,人物性格由單一到復雜。作者描寫的人物性格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他善于挖掘人物由善到惡的根源,即畸形的科舉制度對人的殘害。
我認為,要更好地了解《儒林外史》,我們勢必要摒棄我們一些理所當然的結(jié)論:科舉制度是對文人士子的摧殘。誠然科舉制度是我國古代統(tǒng)治者為了維護自己的統(tǒng)治,加強中央集權(quán),避免世家大族“樹大根深”,加強自己對朝廷的掌控力而設立的。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上位者需要有自己的“智囊團”,在朝堂上形成忠于自己的勢力,所以科舉制度應運而生?;谶@種考量,我們需要明確的是,科舉制度在最初設立的時候它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畢竟它的初衷可以算得上是“選賢舉能”,不可否認它確實讓寒門士子能夠“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從而像“鯉魚躍龍門”一樣實現(xiàn)質(zhì)的飛躍。而當?shù)搅嗣髑鍟r期,科舉制度逐漸演變成近乎泯滅人性的殘酷機制。它除了是統(tǒng)治者加強中央集權(quán)的利器,還是讀書人求得榮華富貴的捷徑。明清時期,社會階級矛盾更為尖銳,“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兩級差距達到頂峰,處于社會最底層的人們,迫切的抓住科舉這一救命稻草,渴望擺脫生存的困境。所以在《儒林外史》我們很容易看到一個個家庭因為科舉而支離破碎,一個個現(xiàn)貨的生命因為科舉而逐漸凋零。這個時期形成一種考科舉的狂熱現(xiàn)象,貧苦的下層人民舉家之力、傾家蕩產(chǎn)也要走科舉的道路,實際上這已經(jīng)是一種病態(tài)的心理了,但是也淋漓盡致地向我們展現(xiàn)了社會的黑暗,下層人民已經(jīng)無路可走,上層的大廈也即將崩塌。書中的描寫只是當時社會的冰山一角,但也足以振聾發(fā)聵。比如匡超人,比如范進。但是它字里行間所展示的并不全是消極的東西,還有一些積極的,準確地說還有讓作者能夠?qū)@個社會存有期待的一些點。因為在作者筆下的理想人物身上,仍然存在著堅守自己的節(jié)操而摒棄功名富貴卻活的恣意瀟灑的人。我認為它是以科舉制度為引,猛烈的批判當時社會的病態(tài)與畸形以及在這種環(huán)境下麻木的活著的人不人,鬼不鬼,以及頌揚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即將消失殆盡的真摯的感情。作者的高明之處就在于書中并沒有歇斯底里絕望的狀態(tài),而是在夾縫中仍有一絲光明。作者在無情的鞭撻丑惡事物的同時,又熱情地歌頌正面人物,使行文跌宕起伏,這種延宕的內(nèi)在邏輯讓我們在嬉笑怒罵中體會人間百味。
《儒林外史》主要描述的是科舉制度下扭曲的社會和人生,僅以匡超人進行具體分析。在極度扭曲的社會中,癲狂的追求功名利祿,人性也發(fā)生了蛻變。在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作者用五篇的篇幅描寫了匡超人如何從一個忠厚孝順的青年墮落成無恥的勢利小人,他的人生隨著這種變化又會發(fā)生什么?匡超人出身寒微,但是卻有著質(zhì)樸的情感,流落他鄉(xiāng)的時候,惦記著生病的父親:“我為人子的,不能回去侍奉,禽獸也不如?!边@樣一個有著如此孝心的青年竟然一步步步入墮落的深淵。在其中,我們可以總結(jié)道,在他墮入煉獄的過程中,他的人性與心靈受到了三次腐蝕。而這三次的腐蝕是從他意識到科舉考試開始的。首先,受馬二先的影響,把科舉視為人生的唯一出路;其次,考上秀才后,與一些自詡“名士”的扭曲人格的人廝混,追名逐利;然后受到衙吏潘三的教唆,做起流氓惡棍。這三次腐蝕,讓他徹底拋棄禮義廉恥,泯滅人性。他吹牛撒謊,停妻再娶,賣友求榮,變成衣冠禽獸。在匡超人蛻變的過程中我們會發(fā)現(xiàn)一個很諷刺事情,當他侍奉久病的父親,敬奉兄嫂,展現(xiàn)出人性的淳樸善良時,他只是一個靠賣豆腐而勉強果腹的窮苦大眾;當他開始追名逐利,做起流氓惡棍時,卻擁有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榮華富貴,“高興長安道”,搖身一變成為所謂的上流名士。作者從人性變化從而境遇不同入手,鞭辟入里,深刻的諷刺了這個社會不給好人活路,只有人性泯滅的人才能在這里得到施展。極度顛倒的社會讓匡超人由活生生的人變成受魔鬼支配的軀殼。在作者的筆下,這一類人已經(jīng)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而是一個物化了的人,甚至于異化的人。
總的來說,吳敬梓的《儒林外史》是我國小說史上不可超越的諷刺之作,且具有跨時代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