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蒙》天道篇看張載思想

張超

摘要：張載，北宋哲學(xué)家，理學(xué)創(chuàng)始人之一。其晚年著作《正蒙》囊括了其絕大部分理論思想，研究這部著作，可以窺見張載的哲學(xué)思想，這對研究理學(xué)思潮有重要意義?！短斓榔肥恰墩伞返牡谌挥凇短推贰秴善分?。該篇從天道運行及性質(zhì)以及人對天道感悟等方面，將作者“天人合一”的思想融入表現(xiàn)出來；從“氣”“萬物”“道”“太虛”等概念中，將作者的宇宙觀、現(xiàn)世觀牽引而出。本文對《天道》篇進行簡要分析，來探討其中所表現(xiàn)出的張載思想。

關(guān)鍵詞：張載 《正蒙》 天道篇 天人合一

中圖分類號：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5349（2017）13-0062-02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盵1]這句名言出自張載，激勵后世。這四句話反映出了張載的學(xué)術(shù)思想以及學(xué)術(shù)境界。這一思想有助于更好地把握張載文本中傳達出的內(nèi)涵?！疤斓刂摹背鲎浴吨芤住ひ棕浴罚瑥堓d認為“天地之心惟是生物”[2]，可見，張載是承認天地之心的存在的。在他看來，“立心”也就是“立天理”之心，因為天理“能使天下悅且通”，從而使“天下”（社會）必然會普遍接受仁孝之理等道德價值。這種天地思想在《正蒙》中有多處的體現(xiàn)。張載在天地之間闡述哲學(xué)思想，更將其蘊含在著作之中，通過對張載作品的分析，可以更深層次地把握其思想、了解其作品、闡述其主張。

一、《正蒙》天道篇簡釋

張載說，“養(yǎng)其蒙使正者，圣人之功也?！薄墩伞窌纱硕鴣怼堓d自身談及《正蒙》說：“吾之作是書也，譬之枯株，根本枝葉，莫不悉備，充榮之者，其在人工而已。又如晬盤示兒，百物俱在，顧取者如何爾?！盵3]該書為其晚年定論之作，彰顯其理論全貌。王船山即有《張子正蒙注》。張載《正蒙》并未分篇，蘇炳“于是轍就其編，會歸義例，略效論語孟子，篇次章句，以類相從，為十七篇”。天道篇位于《太和篇》《參兩篇》之后，前兩篇主要就宇宙本原以及“地所以兩”“天所以參”的天地觀進行表述?！短斓榔吩谇皟善幕A(chǔ)之上，將敘述重點放在“道”字之上，從天地、宇宙的外化中，表達其與氣、太虛的關(guān)系以及解釋何為天道、天道如何運行、圣人如何把握天道運行規(guī)律以達到天人合一的目的。茲引《正蒙·天道篇》部分如下：天道四時行，百物生，無非至教；圣人之動，無非至德，夫何言哉！天體物不遺，猶仁體事無不在也。上天之載，有感必通；圣人之為，得為而為之（也）[應(yīng)]。天不言而四時行，圣人神道設(shè)教而天下服。誠於此，動於彼，神之道與！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誠故信，無私故威。「鼓萬物而不與圣人同憂」，天道也。圣不可知也，無心之妙非有心所及也?！覆灰姸隆梗颜\而明也；「不動而變」，神而化也；「無為而成」，為物不貳也。已誠而明，故能「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父挥小梗瑥V大不御之盛與！「日新」，悠久無疆之道與！天之知物不以耳目心思，然知之之理過於耳目心思。天視聽以民，明威以民，故詩書所謂帝天之命，主於民心而已焉?！富弥婧踝儭?，存四時之變，則周歲之化可裁；存晝夜之變，則百刻之化可裁?！竿贫兄婧跬ā?，推四時而行，則能存周歲之通；推晝夜而行，則能存百刻之通?！干穸髦?，存乎其人」，不知上天之載，當(dāng)存文王。「默而成之，存乎德行」，學(xué)者常存德性，則自然默成而信矣。存文王，則知天載之神，存眾人，則知物性之神。谷之神也有限，故不能通天下之聲；圣人之神惟天，故能周萬物而知。圣人有感無隱，正猶天道之神。形而上者，得意斯得名，得名斯得象；不得名，非得象者也。故語道至於不能象，則名言亡矣。世人知道之自然，未始識自然之為體爾。有天德，然后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正）[貞]明不為日月所眩，（正）[貞]觀不為天地所遷。[4]運動變化蘊含在無形之中被稱作是道，宣揚萬物但是不與圣人同憂，這就是天道，含有天德的人對于天地之道可以一言而盡。張載在天道篇中，循序漸進地表述了何為道，何為天道以及天道與圣人的關(guān)系?！暗馈弊重灤┤?，張載將天道看做一個運動的過程，分出四時以及四季、晝夜黑白的觀念，“變”與“化”寓于天道運行之中，“日月五行隨天左旋”[5]?！安粍佣儭薄盁o為而成”達到“富有”“日新”，這是天道運行的規(guī)律及天道與世間萬物的相通之處。圣人體認天道，必須具備天德，得意、得名、得象，方知始終。世人知道自然卻無法體察自然之理，通過對比，張載將圣人與世人的天道觀進行區(qū)分，從而將天與人融合起來。不同于王陽明的心學(xué)、程朱的理學(xué)，在張載思想中，推行“以氣論道”。《天道篇》中“得象”是認識天道的重要方法，“象”反映出作者的“氣化”思想。在該篇章中，張載反映出其“氣化”“天道”“天人”的思想觀念，這是張載思想中的重要部分，也是其思想的高度濃縮。學(xué)習(xí)正蒙，從其文章中窺探張載思想，是一個重要的步驟。

二、《天道篇》所反映的張載思想

《天道篇》反映的是張載的天道思想，并不能代表張載全部的思想，但是在簡短的文字中濃縮著其重要的思想，從簡單的文字中提煉出其時代思想、感悟其時代精神，有助于更好地把握張載個人的觀念。

1.天地觀

《天道》篇第一句即為：“天道四時行，百物生。”張載在文章開頭直截了當(dāng)?shù)貙⒆陨淼奶斓赜^進行了表示。天的運行在四時沒有停止，所以萬物都會生長。那么首先可以看出張載的天地是動態(tài)的、運行的，天的運動與萬物生長是緊密相連的。天地具有“動之性，變之勢”[6]的特點，在《正蒙·太和篇》中，有“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行爾”。在《正蒙》中，張載明確提出自身的天地是變化的而不是靜止不動的，萬物沒有絕對的靜止?！疤摬荒軣o氣，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萬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虛。”[7]張載眼中天地的混沌之氣，總是充滿變化與不測。

“天之不測謂神?！碧煊胁粶y的物象變化所以才稱為神明，天對于世人來說，總是具有一定的神秘色彩，在張載眼中亦不例外，他尚找不到“不測”的合理解釋，在這一方面，他將其天地哲學(xué)觀概括為“太虛”“氣”?！叭羰钦咄獠魂P(guān)乎宇宙，內(nèi)不知乎太初，是以不過昆侖，不游乎太虛?！盵8]“太虛寥廓，肇基化元，萬物茲始，五運終天。”[9]從前人的論斷中尋找出關(guān)于天道德觀念，加以發(fā)展，創(chuàng)建出與世人所感相通的自身學(xué)說。

2.天道觀

張載的天道吸收佛家、道家思想，將“太虛”“氣”看做是萬物本原，但其自身又與佛老之學(xué)有諸多不同之處：“若謂虛能生氣，則虛無窮，氣有限，體用殊絕。入老氏‘有生于無自然之論，不識所謂有無混亂之常；若謂萬象為太虛中所見之物，則物與虛不相資，形自形，性自性，形性、天人不相待而有，陷于浮屠與山河大地為見病之說，此道不明，正由懵者略知體虛空為性，不知本天道為用，反以人見之小因緣天地，明有不盡，則誣世界乾坤為幻化，幽明不能舉起要，遂鬣等妄意而然?！盵10]“運于無形之謂道”他對佛老之學(xué)中部分觀點提出質(zhì)疑，他將“太虛”歸結(jié)為“形”和“性”的本體?！短斓榔啡袑τ凇靶浴薄诵?、天性的描述相對更多?！疤撜咛熘畬嵰玻f物取足與太虛，人亦出于太虛，太虛者心之實也?！盵11]太虛之氣是人心之實?！疤斓刂罒o非以至虛為實，人需于虛中求出實。圣人虛之至，故擇善自精”，“天地以虛為德，至善者虛也。”無論是圣人還是天地之間的至善、至純之人，都從虛中來，從吸收天地的太虛之氣達到與天地一般的德行?！皻庵n蒼，目之所止也；日月星辰，象之著也；當(dāng)以心求天之虛?！盵12]天性之虛，是人性渴求的美好，天有廣闊，包容萬物；天有不測，變化多端；天有太虛，至真至善。在張載看來，天道是太虛的境界，太虛之氣是萬物的本原，更是他哲學(xué)觀的源頭，是形之始、性之源。

3.天人觀

縱觀《天道篇》全文，重點多放在探討天人之際。無論是上至圣人還是下至平民，天人合一都是張載思想中的重要部分。

“圣人之動，無非至德?！笔ト说淖鳛?，是因為德行深厚。正如萬物的生長是因為天的運行。在文章開始，張載就以天道的運行與圣人的德行相比較，得出答案?！瓣惶煸幻?，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所以說，昊天被稱為明亮，從此誕生了明君，昊天被稱為晨，則萬物得以繁衍。天是萬物之始，無論平民抑或帝王，都需要從昊天之中汲取營養(yǎng)，提升自我，可謂“上天之載，有感必通；圣人之為，得為而為之（也）”。“天不言而四時行，圣人神道設(shè)教而天下服。誠於此，動於彼，神之道與！”天不說話，但是四時依舊運行，圣人所說的神圣的言論制定的條理讓天下都會信服。真誠的教化，在其他地方就會有圣人開始施行，這就是圣道的感染力?！疤熘锊灰远啃乃?，然知之之理過於耳目心思。天視聽以民，明威以民，故詩書所謂帝天之命，主於民心而已焉?！碧斓荔w察萬物不用耳目心思，但是他明白其中的道理卻勝過道理。天依靠百姓，所以上天的使命就是主導(dǎo)民心合一?！笆廊酥乐匀?，未始識自然之為體爾。有天德，然后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笔廊硕贾雷匀坏拇嬖冢菂s不明白自然只是氣體運行的一種形態(tài)，而有天德的人可以對天道一言而盡。張載將道德與圣人相連接，而這所謂的道德被稱為天德，只有與天意相通的人才具有天德，具有與天相通的德行，成為出類拔萃的世人。“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民吾同胞，物我與也?！盵12]張載的“天人合一”思想在他的諸多著作中都有體現(xiàn)，天從百姓中獲得視聽，百姓從天道中獲得道德。天人合一是其天命觀的重要組成部分。

三、結(jié)語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痹凇墩伞ぬ斓榔分校瑥堓d可謂表達出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觀點。他從天——道——性——人出發(fā)，概括出自身的哲學(xué)思想。該篇從天道運行到天人合一，從自然與人文的結(jié)合中概括出其思想?！拔恼潞蠟闀r而作”，張載在宋代的傳統(tǒng)年代中，依然逃不開思想為統(tǒng)治者服務(wù)的宿命，因此，在此思想中，依然存在著封建的哲學(xué)觀念，不能全然為時代長河所發(fā)展、吸收。但其思想依然在歷史中閃閃發(fā)光，成為諸多思想家思想發(fā)展的先鋒。通過對《正蒙·天道篇》的粗淺解讀，使筆者更加了解到張載所信仰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人生觀念，而這一系列的思想將對筆者對于人物思想以及自身觀念的解讀大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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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楊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