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瑩[西南大學文學院, 重慶 400715]
論蘇童小說中的人性陰暗面的書寫現(xiàn)象
⊙李 瑩[西南大學文學院, 重慶 400715]
蘇童的小說創(chuàng)作以人性陰暗面的書寫見長。在他的文學世界中,摒棄了傳統(tǒng)文學創(chuàng)作中作者要賦予筆下人物理性的啟蒙和積極的引導(dǎo)作用,隱去了對理性光芒的膜拜,代之層層剝離人性,通過書寫人性的陰暗面,凸顯了個體生命在其獨特價值中的非理性的狂歡。
蘇童小說 人性 陰暗面 精神困境
“在經(jīng)歷了20世紀七八十年代之交文學的種種變動后,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大體上在兩個層面上展開,一是文化批判鋒芒得到了充分的展露,一是人性挖掘進入對人自身的審視。這兩個創(chuàng)作層面透視了創(chuàng)作主體對現(xiàn)代理性立場的追求,它既是“五四”文學精神的續(xù)接,又是它必然的歷史延伸。在對人性的展示方面,許多作家也超越了古典人道主義的倫理層次,清醒地揭示了人自身的弱點,進入人認識自我的深度?!蔽覀儾浑y發(fā)現(xiàn):20世紀七八十年代,當文學回歸自身,對自身的體認更是多了些悲憫色彩,除了生存的艱難與難以忍受,還有周圍人性不堪入目的丑陋與卑下。
作為20世紀80年代文學的先鋒人物,蘇童自然將創(chuàng)作視角對準人性,在他的文學世界里,對于人性的刻畫不同于老子在《道德經(jīng)》中所呈現(xiàn)的琴瑟和鳴的完美人性世界,而是暴露出俗世人性中最為陰暗的一面,或扭曲的欲望,或血腥的暴力,或無望的孤獨。正如蘇童自己所說:“人帶有自身的弱點和缺陷,與整個世界,整個社會種種問題發(fā)生關(guān)系,陷入困境,當然它比較主觀,雖陰暗殘酷,但這是人必須要面對的東西?!碧K童的小說可以說擺脫了虛假的浪漫主義或偽現(xiàn)實的大團圓結(jié)局,將人類生存最為低下的一面展示給讀者,它不再承擔社會學、倫理學、歷史學等外在意義,而達到人類學和存在主義哲學的高度。
本文意圖從“欲望與孤獨”“仇恨與暴力”“壓抑與墮落”三個方面去探討蘇童小說中陰暗人性的書寫現(xiàn)象以及所體現(xiàn)出的人性深度和復(fù)雜性,以期對人性研究方面有新的補充。
當蘇童小說還停留在探索時期,當時文壇則豎起“欲望”的旗幟,一些作家用敏銳而細致的筆觸剝開社會倫理道德、價值秩序的包裹,深入人的精神世界,去挖掘、剖析人的深層欲望。蘇童對欲望化敘事的癡迷明顯受到了當時文壇的影響,而蘇童在潮濕隱晦的南方長大,在創(chuàng)作自述中,他回憶自己的過去時,曾坦言道:“在漫長的童年時光里,我不記得童話、糖果、游戲和來自大人們過分的溺愛,我記得的是清苦,記得一盞十五瓦的黯淡的燈泡照耀著我們的家?!笨梢钥闯?,他小說創(chuàng)作中重視人的內(nèi)心情感、內(nèi)在意識的挖掘和潛在欲望的表達。這樣一種內(nèi)斂的創(chuàng)作風格,明顯來源于童年生活的影響。因此,從《桑園留念》開始,人的欲望之流便開始在他的小說中噴薄而出,一發(fā)不可收拾。
首先是生理的欲望,這包括求生和性愛的本能?!睹住分校妪垙脑庥龊樗募亦l(xiāng)逃離到城市,為了在新的城市里爭取到自己生存的權(quán)利,對地痞阿保和米店馮老板的刁難和羞辱忍氣吞聲,像落魄的狗一樣,不計人格和尊嚴?!妒砰g房》中,春麥瞞著全村人私藏了日軍的武器,為了求生,帶著妻子和孩子在雨夜里出逃,他的貪生使村里的鄉(xiāng)親慘遭日軍的殺害,雖然說求生的欲望是生命最基本的欲求和權(quán)利,但過度的求生就是貪生。五龍因為貪生最后走向了復(fù)仇之路,成為欺辱別人的惡人;春麥因為貪生而致使全村人慘死。從表面上看,他們都是“惡”勢力的象征,然而當惡勢力侮辱他們時,他們既沒有哈姆雷特般的決心打破這一困境,也無俄狄浦斯王的氣魄和頭腦,而是只有讓自己成為惡勢力一員,以更加惡劣的行徑去對抗這個世界。而作為自然欲望的性欲,在蘇童的作品中,也近乎是畸形的。在《一九三四年的逃亡》中財主陳文治祖孫數(shù)代沉溺于女色,他們幾乎壟斷了近兩百年楓楊樹鄉(xiāng)的美女;《妻妾成群》中陳佐千為了證明自己的性能力沒有衰萎,已經(jīng)年過不惑卻依然執(zhí)著于納妾;《米》中五龍將性欲的發(fā)泄作為自己對抗這個世界的武器,最終肉體也被這無恥的性欲所貽害。蘇童作品中到處充斥著的畸形的性欲望,是對萎頓生命力的無情拷問和揭露。
其次是物質(zhì)占有欲。在蘇童作品中,貪圖財富的物質(zhì)占有欲成了斬斷血緣關(guān)系的鋒利匕首,儒家傳統(tǒng)文化中要求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道德準則被無情打破?!睹住分胁裆鸀榱说玫礁赣H五龍裝滿一生財富的木盒,竟然掐斷了父親最后一絲茍延殘喘的生命之光;《城北地帶》中,耍蛇人為了兩百塊錢將女兒滕鳳賣給了生性暴戾的李修業(yè),為其悲劇的一生埋下了種子;《罌粟之家》中地主劉老俠從弟弟劉老信手里奪過一畝土地,地主對土地的無限欲望使之將黑手伸向自己的手足。小說中不斷出現(xiàn)的“手足相殘”“弒父”“拋妻棄子”的情節(jié)遠遠超出了讀者的期待視野,只剩下冷冰冰的欲望之流。
“蘇童的欲望化敘事用生命潛在欲望的外化體驗推翻了傳統(tǒng)家庭倫理秩序,凸顯的是欲望化的個人圖景或者個體生命存在的黑洞。”在中華五千年的儒家文化中要求我們必須遵從傳統(tǒng)的家庭倫理道德的基本規(guī)范,而蘇童用欲望化敘事消弭了這一切,他隱匿了自己的道德化評價,更注重的是對人性真實本質(zhì)的文學化呈現(xiàn)。
仇恨是“帶有濃厚的道德色彩和強烈的報復(fù)欲望的,它可以存在于個人之間、群體之間或個人與群體之間。利益和情感上的矛盾、沖突,是仇恨產(chǎn)生的根本原因”。而人性本惡,這樣的判斷就隱含了人性中最普遍存在的暴力因素?!八囆g(shù)在此承擔對暴力的宣泄,是對人性解放的烏托邦的、以幻想的形式解放人的受到壓抑的反叛心理,化解人與現(xiàn)實世界的對立緊張情緒,規(guī)避現(xiàn)實的不合理性的有效表達形式?!边@樣,以殘忍的筆觸描寫的人性惡,書寫仇恨、暴力的內(nèi)容,也就找到了合適的生存土壤。蘇童筆下的人物常常懷揣著一種強烈報復(fù)的仇恨,他們在折磨自己的同時,更是將這樣的仇恨發(fā)泄到他人身上。
楓楊樹鄉(xiāng)是一個延綿五十里,演繹著農(nóng)民與地主的仇恨、窮人與富人的仇恨、富人與富人的仇恨以及窮人與窮人之間仇恨的生死場。在《罌粟之家》中,地主劉老俠從弟弟劉老信手中奪過一畝墳塋,地主對土地無盡的欲望使之將黑手伸向手足。陳茂和翠花花通奸生出了沉草,但劉老俠、翠花花、沉草都將陳茂稱作“狗”,顯示出一個階級對另一個階級的仇恨和蔑視。沉草的槍殺陳茂與陳茂的強奸劉素子,前者將復(fù)仇指向了曾經(jīng)給他生命的陳茂的生殖器,后者將仇恨則直接轉(zhuǎn)化為了身體的暴力。階級對立轉(zhuǎn)化為階級錯位,仇恨矮化為性欲的發(fā)泄,蘇童以嶄新的視角徹底顛覆了以往復(fù)仇小說的文本模式。
蘇童小說中的另一種仇恨則是來源于弱者對于強者的反抗?!睹住分械奈妪埵潜┝π詴鴮懙牡湫头?,五龍從農(nóng)村流亡到城市,卻得到了阿保、馮老板、六爺這些強權(quán)勢力的欺凌,在長期的忍辱負重之中精神受到了嚴重的扭曲。當他終于成為米店老板和幫會頭目時,他的各種畸變的本能與破壞欲望也就找到了噴發(fā)的契機。他本能的破壞性由自我轉(zhuǎn)向外部世界,以變本加厲的施虐方式補償曾經(jīng)受虐的缺憾,甚至連妻子和情人也成了他復(fù)仇發(fā)泄的對象,這種破壞性的報復(fù)似乎成了他全部的人生內(nèi)容。在《刺青時代》中,殘疾的小拐總是受到香椿樹街伙伴的歧視,這讓他從小就處于復(fù)仇的亢奮中,他妄圖將整個世界變得和他一樣“殘疾”:不斷習武,熱情地組織團伙,不失時機地制造流血事件。無法忽視的是,小拐和五龍雖是施暴者,但同時也是備受社會摧殘的受難者。
暴力是仇恨必然的宣泄口,因此蘇童毫不避諱地去鋪陳暴力。這種暴力的書寫并不是試圖去消解仇恨,而是去赤裸裸地展現(xiàn)人性的扭曲和掙扎。
《城北地帶》描寫香椿樹街“一群青春發(fā)育期的南方少年,不安定的情感因素,突然降臨于黑暗街頭的血腥氣味,一些在潮濕的空氣中發(fā)芽潰爛的年輕生命,一些徘徊在青石橋上的扭曲的靈魂”。四個少年——紅旗、達生、敘德、小拐都有著血腥和暴力的青春記憶。在他們眼中,暴力被推崇到了一個近乎神性的階段,他們簡單而盲目地將暴力當作證明自己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以此確認自己的存在感和掩飾終將淪落為普通人的焦慮感。如果說少年世界里的暴力僅僅是因為青春的躁動和無知帶來的惋惜,那成人世界里的暴力則是以此來爭奪生存話語權(quán)的悲哀。《米》記敘了鄉(xiāng)村孤兒五龍陰狠歹毒的發(fā)跡史,可以說他是這部小說中的暴力符號。他從農(nóng)村來到城市,遭受到各種非人的侮辱,而隨后殘酷的復(fù)仇和占有顯示了他的罪惡本性。他氣死了對他暗算失敗的馮老板,趕走織云,霸占了綺云,炸毀了呂公館,趕走了六爺,成為名副其實的地頭蛇。五龍以具有傳奇色彩的臥薪嘗膽的意志和陰狠歹毒的手段,成為獨霸一方的人物,終于為他在喪失了鄉(xiāng)下賴以生存的家園之后,在新的城市以暴力獲取了生存的空間和權(quán)利。
人作為存在于社會這個大環(huán)境下的微小個體,總是會受到外在世界的禁錮和壓制。馬爾庫塞認為:“現(xiàn)代工業(yè)發(fā)達社會對人的控制主要體現(xiàn)在人們的心理上:人們在心里不僅承受著生存所必需的基本壓抑,而且還衍生出很多額外壓抑,這就使愛欲變成了性欲,使勞動變成了苦役?!痹谔K童的文學世界中,到處行走著被壓抑著的靈魂。面對壓抑,他們也曾掙扎反抗,但更多的是迷茫中的墮落。
蘇童筆下的人物在生理需求的壓抑中苦悶彷徨,他們渴望以愛的方式去互相親近,卻連這么簡單的訴求都被外部世界殘忍剝奪?!堕T》中的毛頭女人被寡婦的身份和倫理所羈絆,她無法為自己的生理欲求找到一個合適的出口,只能用虛掩的門來表現(xiàn)自己渴望有人走進的心。在《河岸》和《米》中生理欲求的壓抑更是演變?yōu)橐环N近乎瘋狂而變態(tài)的行為。《河岸》中的庫文軒極端地用剪去自己陰莖的方式來與生理欲求徹底決絕,并簡單而粗暴地壓抑著兒子?xùn)|亮正常的生理欲望。五龍地位卑微,在城市中情欲與地位無法對等,然而“情欲像一根繩索勒緊他的整個身體,他的臉潮熱而痛苦,黑暗遮蓋了狂熱的內(nèi)容,他感到羞愧”。這樣的欲望壓抑太久漸漸成了一種變態(tài),當他終于能夠占有織云姐妹時,他的生理欲求里摻雜的卻是仇恨和暴力。
人作為個體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除去生理欲求,更多的是希望精神上的需求得到滿足?!读硪环N婦女生活》中的簡氏姐妹常年將自己與外界隔離開來,不與人交往。姐姐少貞以冷漠孤獨的態(tài)度抑制著自己的精神需求,更壓抑著對這個世界充滿美好向往的妹妹少芬。她將自己關(guān)在逼仄的閣樓中,像個古怪的老婦,她誤以為對妹妹的善意“管制”是對生命的保護,卻不知精神上的需求被壓抑得衍化為心理上的扭曲。而在《離婚指南》和《已婚男人》中,婚姻成了精神上最大的壓抑。《離婚指南》中的楊泊無法忍受味同嚼蠟的婚姻,想方設(shè)法想要離婚并與紅顏知己俞瓊開始新的生活,但他悲哀地發(fā)現(xiàn)他陷入了人生煩惱所織就的怪圈:結(jié)婚—爭吵—離婚—平息。蘇童在小說中表現(xiàn)出即使像婚姻關(guān)系這樣的生物行為,也受到外在環(huán)境的制約?,F(xiàn)實生存直接把愛情、婚姻這些神圣字眼的崇高意義消解為世俗的無奈。
面對在生存困境中苦苦掙扎的主人公,蘇童給出了解決的方法:或死亡,或反抗,更多的是妥協(xié)后的墮落。
五龍是城市中鄉(xiāng)村人格淪喪的典型。在背井離鄉(xiāng)踏入城市時,他起初是滿懷希望的,認為憑借一身使不完的力氣,可以在紛繁復(fù)雜的城市有自己的立足之地。然而城里充斥著強權(quán)與欺凌,當他以為自己越來越像人的時候,其實是將自己越來越推入墮落的深淵之中。“這就是城市。五龍想,這就是狗娘養(yǎng)的下流的罪惡的城市,它是一個巨大的圈套,誘惑你自投羅網(wǎng)。為了一把米,為了一文錢,為了一次歡情,人們從鐵道和江邊碼頭涌向這里,那些可憐的人努力尋找人間天堂,他們不知道天堂是不存在的?!弊詈笪妪堅谳x煌毀滅之際明白了這幾十年來的城市生活其實充滿了罪惡,但他的肉體卻在向難以抵擋的權(quán)力、地位以及金錢的誘惑靠攏。
《罌粟之家》中的沉草原本是接受新式教育的青年,然而地主家庭“單傳”的復(fù)雜環(huán)境讓他陷入自身生命存在的尷尬境地。他認同的新式教育,卻最終抵不過那芬芳而致命的罌粟花的芬香?!澳钦媸鞘澜缟献顝妱诺闹参餁馕?,它像猛獸瘋狂地向你撲來,那味道附在你的頭上身上手上,你無從躲避?!背敛菔莻€命運悲劇的符號,外在世界的壓制讓他在無法抵擋的誘惑面前靠近墮落。當沉草在荒涼的山頂孑然獨行時,卻悲哀地發(fā)現(xiàn)他原本所尋找和堅持的東西卻在跋涉的途中被換成了他現(xiàn)在手中必須牢牢抓住的“人眼珠子”,正如他自己所說:“這真像一個圈套,在這荒涼無人的山頂上你會體會到跋涉后的空虛?!?/p>
蘇童無疑是位天性敏感、態(tài)度真誠的作家,他以手中的筆層層剝開了人性的陰暗面,記錄了若干精神虐殺的真相和過程。他看世界的眼光,他的敘述語調(diào),他切入生活的角度,他對人性深層的書寫和揭示,都顯示出他面對世界的誠意和勇氣。蘇童毫不避諱地去書寫人性的陰暗面,沒有啟蒙,沒有拯救,沒有神圣的使命感,沒有對終極價值的探討,卻是對人性價值的最真實的書寫。正如20世紀80年代崛起的作家的文學信條:“與其用虛假的文明掩蓋人性的黑暗,不如披頭散發(fā)直面人生的黑暗?!?/p>
①陳美蘭:《創(chuàng)作主體的精神轉(zhuǎn)換——考察中國新時期文學的一種思路》,《文學評論》1998年第5期。
②?孔范今,施戰(zhàn)軍:《蘇童研究資料》,山東文藝出版社2006年版,第225頁,第225頁。
③王琪:《打開人性的褶皺》,重慶師范大學2011年碩士學位論文。
④簡明倫理學辭典編輯組:《簡明倫理學辭典》,四川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5年版,第111頁。
⑤摩羅:《逃遁與陷落——蘇童論》,《當代作家評論》1998年第2期。
⑥王堯:《蘇童王宏圖對話錄》,蘇州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81頁。
⑦郝春濤:《新時期小說人性發(fā)掘歷程》,山東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190頁。
⑧⑨蘇童:《米》,上海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28頁,第186頁。
⑩?蘇童:《罌粟之家》,上海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63頁,第63頁。
[1]孔范,施戰(zhàn)軍.蘇童研究資料[M].濟南:山東文藝出版社,2006.
[2]王源.新時期文學專題研究[M].蘭州:甘肅教育出版社,2005.
[3]程桂婷,陳鳳陽.蘇州作家研究(蘇童卷)[M].上海:復(fù)旦大學出版社,2008.
[4]蘇童.米[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11.
[5]蘇童.罌粟之家[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11.
[6]王堯.蘇童王宏圖對話錄 [M].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2003.
[7]王琪.打開人性的褶皺[D].重慶:重慶師范大學,2011.
[8]孫麗秀.蘇童小說主題論[D].北京:首都師范大學,2008.
[9]摩羅.逃遁與陷落——蘇童論[J].當代作家評論,1998(2).
[10]閆蘭娜.孤獨體驗與情感缺席——論蘇童小說中的生命意識[J].滄州師范學院報,2005,21(4).
作 者:李瑩,西南大學文學院2016級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
編 輯:康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