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舍玉
(南京財經大學 國際經貿學院,江蘇 南京 210046)
結構性財政支出對物價影響的實證分析
——基于CPI和PPI的相對變化
石舍玉
(南京財經大學 國際經貿學院,江蘇 南京 210046)
本文使用結構性向量自回歸(SVAR)模型,分別選用CPI和PPI兩個價格指標,從財政支出分類的視角,對我國物價的財政屬性進行了研究。結果表明,將我國財政支出分為生產性支出和消費性支出后,(1)CPI在短期內受到的影響較為顯著,對PPI的影響持續(xù)時間更長,這就表現(xiàn)出CPI更加具有彈性;(2)生產性財政支出對CPI和PPI的影響都為正的,而消費性財政支出對CPI和PPI的影響都為負的,因此保持供求穩(wěn)定對穩(wěn)定物價具有重要影響;(3)消費性財政支出對CPI的貢獻度較大,PPI更易受自身因素影響。
結構性財政支出;生產性財政支出;消費性財政支出;物價
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中國開始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并推出了4萬億人民幣的財政刺激計劃,對經濟增長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在經濟增長的同時,也帶來了一些隱患,其中,物價是最突出的問題之一,根據(jù)中國統(tǒng)計局所示的消費者價格指數(shù)和生產者價格指數(shù)所做的趨勢圖。盡管消費者價格指數(shù)在2009年已經下降了0.71%,但從 2010年開始,CPI開始呈現(xiàn)出上升態(tài)勢,從 2010到2015年,物價上升了13.17%。因此,在新常態(tài)下,我國宏觀調控目標從單一的“保增長”過渡到多元的“穩(wěn)增長、促就業(yè)和控物價”。于是,從2011年開始,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開始穩(wěn)中趨緊。盡管經歷了雙緊的財政貨幣政策,但我國的通貨膨脹仍然在4%左右。PPI價格指數(shù)也經歷著2009年的下降,但之后也呈現(xiàn)上升趨勢,卻在2011年開始下降。對生產性企業(yè)的財政支出,比如財政補貼,轉移性支出和員工福利,有利于降低生產商的生產成本,從對PPI具有降低的作用。根據(jù)物價的財政決定理論,物價是由財政政策決定的。財政政策更多地是通過財政支出和稅收對物價產生影響[1]。本文是在假設物價的財政決定理論(FTPL)成立的情況下,對財政支出進行分類,將財政支出分為生產性財政支出和消費性財政支出,來分析研究各自對消費者價格指數(shù)和生產者價格指數(shù)的影響。
在20世紀80年代之前,傳統(tǒng)觀點認為通貨膨脹是一種貨幣現(xiàn)象,占據(jù)著時代的潮流,正如弗里德曼所說:“通貨膨脹總是,而且永遠是一種貨幣現(xiàn)象”。另一方面,“李嘉圖均衡”表明,具有理性預期的消費者,財政支出都不會影響到總需求,因此不會影響到通貨膨脹(Woodford,2001)。由此,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通貨膨脹只是一種貨幣現(xiàn)象,因此通貨膨脹最終只由貨幣政策的選擇決定。然而,在Sargent和Wallace(1981)發(fā)表的一篇經典論文 《Some Unpleasant Monetarist Arithmetic》(非合意的貨幣主義者計算),該論文成為價格決定理論的一個重要的轉折點,該理論把政府預算約束引入到模型中,從而證明了財政政策可以通過政府預算約束對價格決定產生影響。除此之外,眾多經濟學者針對“物價的財政決定理論”(The Fiscal Theory of the Price Level,F(xiàn)TPL)做了深入研究,主要有 Leeper和 Sims(1984)、Sims(1994)、Leeper(1991)、Cochrane(2005)、Creel和 Bihan(2006)、Benassy(2008)等。
國內學術界對物價究竟是不是由財政政策決定持有不同的意見,關于此問題的爭論也在逐漸升級。其中,支持貨幣論的觀點有萬曉莉和傅雄廣(2008)和毛澤盛(2013)等,他們認為我國物價水平仍是由貨幣政策決定,財政政策對物價的影響不顯著。然而,一些學者指出,財政擴張的中后期后果就是通貨膨脹(張延,2010),劉斌(2009)基于主動和被動政策搭配的視角,來研究財政對物價的影響。趙文哲、周業(yè)安(2009)利用1992—2006年的省級財政支出面板數(shù)據(jù)分析了地方財政支出競爭與物價之間的相關性。李鵬、杜亞斌等人(2015)運用TVP-VAR研究財政性支出對通貨膨脹的影響,并在此基礎上,將財政支出分為投資性支出和消費性支出來研究對物價的影響,結果表明,在中長期,財政支出對通貨膨脹具有顯著的作用,且投資性支出和消費性支出對CPI的影響存在顯著的差異。
(一)變量的選擇
1.財政支出結構
財政支出通常是指國家為實現(xiàn)其各種職能,由財政部門按照預算計劃,將國家集中的財政資金向有關部門和方面進行支付的活動,因此也稱預算支出。本文按照財政支出分為生產性財政支出和消費性財政支出。由于2007年我國對財政支出進行了重新分類,因此前后分類的內容不一樣了,為了保持數(shù)據(jù)的統(tǒng)一性和可獲得性,本文采用wind數(shù)據(jù)庫中2009年以后的月度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2009年到2015年的數(shù)據(jù)中,生產性支出包括教育、科學技術、文化體育與傳媒、社會保障和就業(yè)、醫(yī)療衛(wèi)生、節(jié)能環(huán)保和交通運輸?shù)?;消費性支出包括一般公共服務、城鄉(xiāng)社區(qū)事務、農村水事務、糧油物資儲備等事務、資源勘探電力信息等事務和金融監(jiān)管等支出。
2.價格水平
本文選取的價格水平分別是消費者價格指數(shù)(CPI)和生產者價格指數(shù)(PPI),同時對數(shù)據(jù)與上月進行比較,計算以后得到居民消費價格指數(shù)環(huán)比增長為價格水平變量。本文居民消費價格指數(shù)來源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tǒng)計局。
(二)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結構向量自回歸SVAR方法,該方法是通過使用經濟理論對向量自回歸VAR模型施加約束來識別結構沖擊,同時可以反應當期變量關系。這種方法適用于研究財政政策中不同的財政支出對物價的沖擊效應,可以通過建立模型識別出不同的財政支出對物價的變動影響程度[2]。實證研究可以反應我國財政支出對我國物價帶來的影響,從理論上指導財政支出在不同方向上的使用,對通過財政支出對我國物價產生有利的影響有著重要的意義。
(三)模型構建
根據(jù)Sim(1986)提出的SVAR模型,建立一個在模型中識別多個變量的結構式沖擊SVAR模型為:
其中:
本文采取AB-型SVAR模型來描述生產性財政支出和消費性財政支出對物價的影響。
對于含有k個變量的p階SVAR模型,至少需要施加k(k-1)/2個限制條件才能估計出結構式模型的參數(shù),因為本文含有3個變量,所以至少需要施加3個限制條件。首先,生產性財政支出和消費性政府支出是由政府自主安排的,因此,二者之間相互獨立,不存在很高的相關性,所以b23和b32都等于0。其次,根據(jù)物價的財政決定理論,財政政策對物價具有決定作用,所以物價是在財政支出之后決定的,即價格指數(shù)不影響生產性財政支出和消費性財政支出,故b21和b31都等于0。最后,主對角線上都為1。故(3)式可以轉換成:
(一)模型估計
1.變量的穩(wěn)定性檢驗
SVAR模型要求估計的時間序列是平穩(wěn)的。因此,在對模型做相關實證之前,需要檢驗序列CPI、PPI、dlnsy和dlnxy的平穩(wěn)性。在變量的平穩(wěn)性檢驗之前,需要先在eviews6.0中,對變量lnsy和lnxy取差分,然后采用單位根檢驗(ADF檢驗)來檢驗數(shù)據(jù)的平穩(wěn)性,根據(jù)AIC、SC和LR等準則來確定滯后階數(shù)。計算可得,PPI的ADF值為-3.6156小于臨界值-3.5113,從而拒絕原假設為非平穩(wěn)序列的假設,接受原序列為平穩(wěn)序列的假設。同理,CPI、dlnsy和dlnxy都拒絕原序列為非平穩(wěn)序列的原假設,從而這四個變量都是平穩(wěn)的。
2.滯后階數(shù)的確定
模型的滯后階數(shù)p的確定對模型估計結果的影響比較大。滯后階數(shù)的不同,可能得出不同的結論,甚至是相反的結論。模型的滯后階數(shù)越大,得出的結論的更加可靠,但是模型滯后階數(shù)的增大,就需要跟多的參數(shù)來支持,導致模型的自由度下降。因此,SVAR模型的滯后階數(shù)的確定相當重要。本文根據(jù)eviews6.0中的滯后長度標準(Lag Length Criteria)來確定滯后階數(shù)P,因此CPI和PPI的模型都選擇滯后2階的SVAR模型來探討生產性財政支出和消費性財政支出對CPI和PPI各自的影響。
(二)實證分析
1.SVAR模型的實證分析
根據(jù)上面的滯后階數(shù)的分析,可知,CPI和PPI的SVAR模型都選擇滯后2階。
(1)CPI的 var模型結果
從上面的方差可以看出,CPI滯后一階系數(shù)為正,所有階段的系數(shù)之和也為正,因此,CPI的沖擊是受到自身因素的影響。同時,生產性財政支出的所有系數(shù)之和為負,這說明從短期來看,生產性財政支出有利于降低CPI。而消費性財政支出的所有系數(shù)之和為正,且最大,為0.8202,這比較符合我國實際情況,消費的增加有利于增加需求,從而使得需求大于供給,促使CPI的上升,這也說明在短期內消費性財政支出是物價上漲的主要原因。
(2)PPI的 var模型結果
從第一個關于CPI的方差可以看出,PPI的滯后一階系數(shù)為正,且為0.9836,同時所有的系數(shù)之和扔為正。這說明從短期來說,PPI受自身影響較大,這表明PPI具有價格粘性,不易受到別的因素的影響,這或許是由于PPI是從生產者的角度來研究物價,而工資、成本等短期內由于合同等因素是不會改變的,從而使得PPI在短期內也不會輕易改變。生產性財政支出的所有系數(shù)之和為負,消費性財政支出的所有系數(shù)為正,并且它們的所有系數(shù)之和占比很小,因此,對PPI的影響很小。
2.脈沖響應分析
脈沖響應函數(shù)是分析模型收到某種沖擊后,隨機擾動項的一個標準沖擊對其他變量現(xiàn)在及未來取值的影響軌跡,可以形象地描繪出變量間的動態(tài)交互作用及效應。本文采取的是在不同的沖擊下,10期內CPI和PPI非不同影響。
(1)CPI的脈沖響應分析
從圖1中可以看出,當CPI受到CPI、dlnsy和dlnxy的一個標準差沖擊,會產生不同的不同的影響,其中,CPI收到本期的影響較大,CPI當期的一個標準差的沖擊,對CPI本身產生一個較大的正的沖擊,并在接下來呈現(xiàn)下降趨勢,到第4期左右,價格基本不再受當期價格的顯著影響了,在隨后幾期基本沒有響應了,這說明當期CPI對CPI的影響是一個短期的效果,從另外一方面說明對價格水平的控制需要考慮到當期價格的影響。生產性財政支出對物價表現(xiàn)出一個負的效應,然后漸漸上升,在3期之后,CPI基本不再受生產性財政支出的影響。生產性財政支出包括投資性建設和科教文化等,這些財政支出主要是影響供應商和生產者角度,提高他們的生產效率和降低他們的生產成本,從而可以對CPI產生一個下降的趨勢。而消費性財政支出對CPI有一個正的顯著沖擊,在接下來幾期開始下降,到4期左右,基本就不在對價格產生影響。消費性財政支出是直接對最終生產品的購買,消費性財政支出的增加,有利于增加社會總需求,從而使得需大于供,從而使得CPI上升。因此,在考慮到價格本身的應收之后,增加生產性財政支出和降低消費性財政支出有利于降低CPI。
圖1:CPI的脈沖響應圖分析
(2)PPI的脈沖響應分析
從圖2中可以看出,PPI受到當期PPI的一個標準沖擊所產生的影響較大,且為正效應,并在接下來的幾期緩緩下降,持續(xù)時間較長,大概為8期。這表明PPI受其本身沖擊的影響是一個長期效果,從另外一方面也說明了,像勞工成本、運輸成本和技術成本等都是一個長期因素,在短期內是不可改變的,因此,PPI受到當期PPI沖擊后所產生的效果是持久的,不是短期內的。生產性財政支出和消費性財政支出對物價的影響是相反的,且它們對PPI的影響具有滯后效應,在當期對PPI不產生影響,這表明PPI受到沖擊后不是立即作出反應,即PPI的價格變動受到條件制約的,比如合約,工資等。其中,生產性財政支出對PPI產生的影響是負效應,消費性財政支出對物價具有的正的效應,這和前面對CPI的影響是一樣的,只是對PPI的影響更加久,這從另外一個測度說明了PPI(即生產者角度)的變化比CPI(即消費者角度)更不易發(fā)生。也就是說PPI的改變具有剛性,而CPI的改變具有彈性。
圖2:PPI的脈沖響應圖分析
本文通過構建SVAR模型,以2009年1月到2015年12月的月度經濟數(shù)據(jù)為樣本,通過將財政支出分為生產性財政支出和消費性財政支出,把它們分別對CPI和PPI的影響分別作了實證分析。結果表明,CPI更易受生產性財政支出和消費性財政支出的影響,且消費性財政支出對CPI的貢獻度最高。而PPI更多地是受到自身沖擊的影響,消費性財政支出和生產性財政支出對PPI的貢獻度很低。其原因在于生產性財政支出是從生產者的角度來計算生產者價格指數(shù),因此,PPI更多地是受到成本等因素的制約,成本包括工資,原材料的價格等。其中,工資是具有價格粘性的,即使財政支出的增加也不會短時間改變工資等,從而使得PPI也具有價格粘性,不會短時間發(fā)生變化,但是一旦發(fā)生變化,會持續(xù)地更久[3]。而CPI是從消費者的角度來計算消費者價格指數(shù)的,于是,財政支出,特別是消費性財政支出,對于CPI具有直接的影響,因此,CPI的波動更加劇烈,更加受到財政支出的影響。
[1]Canzoneri,M.B.,R.E.Cumby,and B.T.Diba, “Is the Price Level Determined by the Needs of Fiscal Solvency?”American Economic Review,2001,(91):1221-1238.
[2]Daving,T.and E.M.Leeper,“Fluctuating Macro Policies and the Fiscal Theory”,in NEAR Macroeconomics Annual,2006, (21):247-298.
[3]劉斌.物價水平的財政決定理論與實證研究[J].金融研究,2009,(8):35-51.
石舍玉(1993-),女,安徽安慶人,南京財經大學國際經貿學院2015級碩士研究生在讀,主要從事國際貿易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