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狼

林華玉

清朝光緒年間，盤踞在海曲縣文山的土匪名叫劉仁義。名字中有個“仁義”，其實一點都不仁義，他心狠手辣，殺人如麻，攻破山下村莊之后，他會將村中壯勞力捉去做土匪，把老弱病殘殘忍地殺死，婦女則成了他們泄欲的工具。一些村子為了不招致亡村之禍，只有放棄抵抗，按土匪的要求給他們提供給養(yǎng)。

這里邊當然也有例外，文山附近的張各莊就一直與土匪抗衡著。

張各莊是海曲縣最大的村子，全村有八九百戶人家，村里人都姓張，因為張各莊土地肥沃，種什么收什么，所以也是海曲縣最富庶的村子。

張各莊之所以不懼怕土匪騷擾，是因為他們村購買了不少的好馬快刀，火藥土銃，又把圍墻修得高高厚厚，隔墻十幾米外，還有一條護村河環(huán)繞村子，文山的歷代土匪都覬覦張各莊的富庶，都來攻打過張各莊，無奈都遇到了頑強的抵抗，均以慘敗告終。

這日，張各莊村首張國泰收到線報，劉仁義不久就會攻打張各莊。張國泰忙把村民召集到張家祠堂，商議破敵大計。

正在這時，忽然有村民來報告，村外有個人聲稱前來獻計。張各莊為防土匪進村打探消息，村內(nèi)警備森嚴，外人不經(jīng)過審查根本進不了村寨。張國泰一聽是獻計破敵的，就親自帶人到村頭迎接。

前來獻計的人也是海曲縣人士，名叫肖城，他對土匪的惡行也是義憤填膺，最近聽說張國泰要對付土匪，想起一計，就來到了張各莊。

張國泰將肖城迎到議事廳，肖城將心中所想破敵之法和盤托出。眾人聽完，面面相覷，張國泰遲疑著說：“這……這個主意靠譜嗎？”肖城信心百倍地回答：“你放心，只要照我的主意去做，定能一舉將文山土匪殲滅?！?/p>

于是，張國泰就派人上了文山，找到劉仁義，和他說了張各莊想與他們真刀真槍地干一架。如果土匪勝了，張各莊的一切任由他們發(fā)落；如果土匪敗了，他們就要解散隊伍，從良為民。劉仁義一聽嘿嘿一笑說：“既然他要存心尋死，我也沒有辦法?！碑敿淳痛饝?yīng)了來人的請求，雙方約定了日子。

到了那一天，張國泰一大早就召集齊了本村勇士，拿著武器向文山腳下進發(fā)，他們約定的地點就是在文山腳下一塊相對平緩的地方。一行人到了那里等了一會，就見劉仁義帶著所有土匪走出了大山。

劉仁義的土匪隊伍原先是正規(guī)軍隊出身，訓(xùn)練有素，身上還穿著統(tǒng)一的制服，拿著統(tǒng)一的武器，打著鮮艷的旗幟，先頭部隊還騎著高頭大馬，煞有氣勢。而張各莊武裝只是一支民間組織，平時為民，戰(zhàn)時為兵，沒有受過嚴格的訓(xùn)練，著裝也不整齊，看上去整個隊伍歪歪扭扭，怪滑稽的。其實，他們的優(yōu)勢在于固守，而不在于進攻，所以劉仁義一聽說張國泰要與他一決雌雄，他還巴不得這樣呢，所以才會那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劉仁義看著好像不堪一擊的對手，不由得哈哈大笑。他正想對手下下達進攻的命令，此時，對方隊伍中忽然走出一個人，對著大山“昂”地叫了一嗓子，聲音低沉。正在劉仁義不解對方意圖之時，忽然從大山中也傳出此起彼伏的狼嚎聲，再接著，從里邊竄出無數(shù)只野狼來，領(lǐng)頭的是一只毛色漆黑的大狼，它們在兩軍陣前站定，昂起脖子，一起叫喚，那聲音傳出十里之外，令人不由自主地就會打個冷戰(zhàn)。

學(xué)狼叫的人正是肖城，接著他又是“昂”的一嗓子，黑狼就帶著群狼朝著土匪撲去。首先受驚的就是那些馬，它們一見那群狼，嚇得嘯叫一聲，把背上的人掀下來，四散而逃，這一來，又把后面的隊伍沖散了，匪兵們見狀也四散而逃，劉仁義見場面失去了控制，自知大事不妙，帶著殘部掉頭向大山逃去，群狼沒有放過他們，很快就追了上去，連撕帶咬，土匪哭爹叫娘。

就這樣，張各莊人靠著那群野狼的幫助，沒損失一人一槍就把彪悍的土匪給打敗了，共擒獲土匪幾百人，包括他們的頭領(lǐng)劉仁義，并繳獲了他們的全部武器和一部分馬匹。

用狼群進攻土匪，正是肖城的主意。原來，肖城是一個獵人，精通狼的語言，他知道文山上的狼一共有三群，一百多只，這些狼都有自己固定的地盤，有各自的首領(lǐng)，只有個頭碩大、兇狠能斗的狼才能成為狼群的首領(lǐng)，而這只狼在成為首領(lǐng)后，其毛色就會慢慢地從尾巴開始由灰色變成漆黑色，這是權(quán)威的表現(xiàn)，也是識別普通狼與頭狼的標志之一。所以一旦有母狼生下顏色漆黑的公狼崽，頭狼就會毫不留情地殺死它，因為這只黑狼一旦長大，所有的狼都會聽它的，而自己就會被群狼襲擊致死。

帶領(lǐng)群狼攻擊土匪的這只黑狼，是文山上一只獨狼的后代，它在生下這只黑狼崽之后，就被一個狼群殺死了，那時恰好肖城上山打獵，才救了小黑狼一命，并養(yǎng)它長大。后來還放它歸山，讓它成為群狼的共同首領(lǐng)。

黑狼有靈性，經(jīng)常會在深夜之時，帶一只狗獾或一只野兔，去肖城家里“走親”。肖城就想到了讓黑狼帶領(lǐng)群狼攻擊土匪一計，結(jié)果真的一舉擊潰了土匪。

選自《微型小說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