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背景下的命運抉擇

李晉

《雜牌軍》是新銳作家陳建波的一部抗戰(zhàn)題材長篇小說，在這部作品中，陳建波在秉承了以往作品精妙構(gòu)思的同時對歷史原型人物進行大膽加工，更多地注重于對歷史背景的依托，展現(xiàn)了他對歷史的深刻解讀及刻畫人物的卓越能力。

小說中的“雜牌軍”是指駐守吳尚的黎星源、黎星斗部，時稱“吳尚二黎”，其歷史原型實為“泰州二李”（李明揚、李長江）部隊，與小說情節(jié)相似的是，兩者都是以“國民黨蘇魯皖邊區(qū)游擊總指揮部”的番號存在，但由于不是中央軍嫡系，他們受到江蘇省政府主席韓德勤的排擠壓制，為了在窘境中立足，他們和新四軍暗通款曲，借道給新四軍東進，從而成就了新四軍在黃橋決戰(zhàn)的勝利。在日軍咄咄進逼和國民黨主力潰敗之時，面對汪偽集團的威逼利誘，孤立無援的他們經(jīng)過商議，做出艱難抉擇，將部隊一方為二，黎星源下鄉(xiāng)抗戰(zhàn)，黎星斗表面投降日偽，暗中抗戰(zhàn)。但是，他們希望保存實力的夢想?yún)s落空了，由于內(nèi)部的分化瓦解，這支靠江湖義氣維系、成分復(fù)雜的“雜牌軍”最終走向覆滅，黎星源戰(zhàn)敗被俘，黎星斗被毒害致殘。

陳建波以全新的敘事模式，巧妙地以客居在吳尚的青年女教師賈慧為主人公展開伏線千里的布局。小說以日軍空襲時，一枚誤投在賈慧寓所沒有爆炸的炸彈開始，這枚炸彈不僅驚擾了正在洗澡的賈慧，也恰似平地一聲驚雷，使一個個潛伏在暗處的人物浮出臺面，牽扯出一段段不為人知的隱情。

賈慧原是北洋督軍許震霆的女兒，因躲避決絕的父親來到吳尚，碰巧又遇見了逃出許府、已化身蘇魯皖邊區(qū)游擊總指揮部黃參議夫人的許震霆四姨太，賈慧與四姨太一樣，很想逃避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料賈慧最不想看到的兩個人——殺兄仇敵、初戀情人劉云以及父親許霆震接踵而至來到吳尚，他們的主要目的是代表日偽集團來奪取蘇魯皖邊區(qū)游擊總指揮部的控制權(quán)。

為了榮華富貴，許震霆拋卻與劉云的殺子之恨，和他聯(lián)手走到一起。其間，與賈慧多次發(fā)生沖突的，是她的初戀情人、被日酋南部引為“臂膀”的劉云，劉云為絞殺抗戰(zhàn)力量不擇手段，對黎星斗“不殺而除”的計謀也是他向敵寇所提。這個漢奸沒有得到善終，經(jīng)過數(shù)番較量，賈慧最后在共產(chǎn)黨員林峰的掩護下，將劉云一槍斃命。

圍繞這支“雜牌軍”先后出現(xiàn)了諸多反派人物，如借助重慶國民政府任要職的兒子利用滯留軍款妄圖牽制“二黎”的地主李西沅；以日軍飛機轟炸為契機，謀害李西沅全家，奪取不義之財?shù)狞S參議；卑鄙狡猾、投靠日偽實現(xiàn)升官上位的師長丁聚元……他們的存在為小說增添了懸疑感和節(jié)奏感，也映襯出堅持抗戰(zhàn)、為國捐軀的程興柱等正面人物的光輝形象。

“二黎”對“雜牌軍”出路的選擇，是在歷史大背景下所做的生存考慮，對于這樣的抉擇，文末黎星源在探望黎星斗時以“一失足成為千古恨”一語否定了當(dāng)初的抉擇。與“雜牌軍”和“二黎”的命運相比，后以漢奸罪被關(guān)押并秘密執(zhí)行死刑的許霆震，逃亡香港被仇家所暗殺的黃參議夫婦和抗戰(zhàn)勝利后隨部轉(zhuǎn)移中溺亡、再也沒能回到賈慧身邊的林峰的悲劇命運其實也是建立在個人的抉擇之上的，只不過前兩者可謂死有余辜，而為了信仰獻身的林峰必將以英雄的身份永載史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