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狠人

王永清

記得剛參加工作時，有一次坐公共汽車去城里，閉目養(yǎng)神之際被一陣叫罵聲驚醒。睜眼一看，賣票的老李正對一名中年婦女爆粗口，罵聲之惡毒讓這個女人全無招架之力。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有位乘客半路上車，買票少給了錢，老李不答應，稱短途也得買全票，爭論由此產(chǎn)生。這個女人無意間勸了那人一句：“跟他爭什么？”就因這一句話，老李像被針扎似的跳了起來，揮舞著拳頭要打人，眾人好不容易才勸住。

老李在我印象中是彬彬有禮的一個人，他買了鄉(xiāng)鎮(zhèn)到城里的公共汽車，天天運營，一向和氣。事后聽他人議論，說老李不久前查出了癌，性格由此大變，他誤以為這個女人是在說與一個得了不治之癥的人爭什么，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心中自然怒氣難平。

像老李這樣敏感的人生活中有很多。我有一位做教師的同事，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癥，走路一瘸一拐的。有一天，他看見前面有個學生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于是勃然大怒，走上前去大聲斥責那個學生，罵得學生一頭霧水。原來該教師認為學生是在模仿他走路，譏笑他殘疾。實際上是這個學生剛下樓梯時崴了腳，痛得只能一瘸一拐地走。

看路遙的《平凡的世界》，里邊有個叫侯玉英的姑娘，她走路時有點跛，總是在揣測別人看她時的眼光，似乎別人的一舉一動都在提醒著，她是與正常人不同的人。這種病態(tài)受歧視妄想癥導致她竭力證明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不完整的。然而，她越是這樣，越引發(fā)了周圍人對她的反感。

有段時間我家自行車經(jīng)常被人放氣，老媽認為是有人在與我家作對，將左鄰右舍過了一遍篩子，看誰最像“作案嫌疑人”，排查來排查去，心情糟糕透了。

后來事情弄清楚了，原來是附近某熊孩子所為，有不少受害人，“作案”也不針對我家，完全隨機。

有一篇文章說，長途汽車上，兩個小偷拿著匕首，一前一后逐個對乘客進行洗劫，沒有一個人敢反抗。洗劫完畢，小偷喊叫停車，一個小偷下車后司機猛地一關車門，開車跑了。困在車上的小偷叫罵著撲向司機，卻被司機一拳打倒在地，車上的人見司機制服了小偷，紛紛圍了上來對小偷拳打腳踢。司機怕出人命，幾次叫停，但憤怒的乘客根本不聽。司機急了，拿出一把扳手大吼一聲，誰敢再打。眾人膽怯了，住了手，一個個默默地回到座位上。

后來司機說，有的人在弱者面前是暴徒，在暴徒面前則是羔羊。

人性就是這樣，越自卑越對尊嚴看得重。對于這些脆弱的狠人，需要社會的關心，但更重要的還是自己內心一定要足夠堅強。

我們每個人都應心胸寬廣，樂觀開朗，悅納自己，消除不良情緒，讓生命綻放出積極的光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