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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山脈》:屹立大涼山的心靈史

      2017-05-26 11:56:51袁勇
      涼山文學 2017年3期
      關(guān)鍵詞:阿蘇山脈彝族

      袁勇

      柏拉圖在《理想國》中以蘇格拉底之口通過與其他人對話的方式設(shè)計了真善美相統(tǒng)一的理想國,也即是人類歷史上最早的烏托邦。人類追求的正義與善就是柏拉圖理想國的主題,他認為國家、政治和法律要朝向真正的存在并與人的靈魂相關(guān)才有意義。柏拉圖式的愛情也成了精神戀的代名詞,用來指稱那種超越時間、空間,不以占有對方肉體為目的的只存在于靈魂間的愛情。實際上柏拉圖式愛情的真諦指的是一種對節(jié)制的崇尚,對善和美的追求。與《理想國》不同,列子·黃帝篇中有:(黃帝)晝寢,而夢游于華胥之國……蓋非舟車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其國無帥長,自然而已。其民無嗜欲,自然而已……如果說《理想國》是柏拉圖規(guī)劃的一個烏有國,那么這個《華胥氏國》完全可以稱為《自然國》。一個規(guī)劃而治國,注重正義和善,一個無為而成國,追求自由而自然;一個純屬理想中的烏有,一個可能存在過的烏有。無論是《理想國》還是《華胥氏國》,都是人類集體意識的變軌結(jié)晶。

      彝族詩人阿蘇越爾嘔心瀝血創(chuàng)作的2000行長詩《陽光山脈》,是一部大涼山人文地理和自然地理的深度詩旅,是詩人個體意識遺傳基因中潛伏的集體意識的立體爆發(fā),是詩人入世和入神的多維度空翻,是詩人現(xiàn)時探尋與本源根性詩意結(jié)合的完美奏鳴,是詩人在歷時與現(xiàn)時中用靈魂火焰歷煉出來的畢摩國。這個國度的宗旨就是:正義和善,自由和自然??梢赃@樣說,《陽光山脈》是表現(xiàn)大涼山人神維度的詩化石,是屹立在大涼山的一部詩歌心靈史。

      一、在地理人文中受洗并追尋祖族高渺的神跡

      《陽光山脈》開篇第1節(jié)明確指出:“以漢字的偏旁進入\在西南的群山中尋找歸宿\多年以來美好的事物習慣于凌空飛翔\在陽光山脈,駿馬一路奔放,山路花枝招展”,阿蘇越爾是彝族后裔,今生今世,他是在漢文化大背景中生長起來的。在漢文化的載體中,詩人仍然要在西南的群山中尋找屬于他自己的根性,最終詩人把他的目光定格在西南的陽光山脈上,詩人不僅出生于這片陽光山脈,更重要的是詩人認定“多年以來美好的事物習慣于凌空飛翔”,因為最潔凈的陽光在高處,最淳樸的真理在高處。

      “從母體中呱呱墜地的八月\將鹿鹿覺巴這個新鮮的地名帶到屋里\真理的面具,事物的真諦\甚至啁啾的鳥兒,也插上了陽光的翅膀\在路人的問詢聲中齊集飛翔(2)”。鹿鹿覺巴是詩人的出生地,漢語喚作“安樂村”。這么一個美妙的地名一開始就預(yù)示著詩人一生都要追尋真理的宿命,就像那些啁啾的鳥兒,一生都在陽光山脈中飛翔。詩人把他的出生和鳥兒聯(lián)系在一起,更加暗示了高地的意義。

      阿蘇越爾在長詩的創(chuàng)作中,采取了直述、鋪敘、倒敘、描述、隱述等等方法。所有的元素都不限定定數(shù)、定序,包括時間與空間。只有兩樣東西貫穿始終:陽光山脈這個挺立的存在體(現(xiàn)實實體和詩歌喻體)和詩人個體對最高存在的追尋。打亂是為了重建,追尋是為了找準坐標。所以我才在前面說《陽光山脈》“是詩人在歷時與現(xiàn)時中用靈魂火焰歷煉出來的畢摩國”。

      詩人從一出生就受到那些啁啾鳥兒的導(dǎo)引,所以才有開篇第1節(jié)的也是全詩的終極基調(diào),對最高存在的呼喚:

      在陽光山脈,駿馬一路奔放,山路花枝招展

      隨著季節(jié)的臉頰攀緣的是一座座群山

      消失在等待中的族人將一地的糧食撒向天空

      那些生長沉默和箴言的地名一夜間迎風飄散

      阿河泥伊,比爾拉達,阿布洛汗,拉布俄卓

      如果可能我要走遍所有的地方

      并期待與你相遇

      這里的“期待與你相遇”中的“你”,就是詩人命里命外的先祖族神:畢摩。詩人在鳥兒的導(dǎo)引下出生并成長,“族人將一地的糧食撒向天空”,既是祭祀高處的神靈也是為詩人洗禮,而諸如“阿河泥伊”“比爾拉達”“阿布洛汗”“拉布俄卓”等等地名無不是詩人一處處的受洗地。

      畢摩對詩人為什么如此重要呢?彝族是一個多種崇拜的民族,有祖靈畢摩崇拜、自然崇拜、家神崇拜,有天界、地界、地下界等三界觀,認為萬物有靈、萬物分雌雄。畢摩是彝語音譯,"畢"為"念經(jīng)"之意,"摩"為"有知識的長者",是專門替人禮贊、祈禱、祭祀的祭師。畢摩神通廣大,學識淵博,主要行使作畢、司祭、行醫(yī)、占卜等職能,既掌管神權(quán),又把握文化,既司通神鬼,又指導(dǎo)人事,是彝族文化的維護者和傳播者?!爱吥ξ幕睒?gòu)成了彝族博大精深的核心文化,畢摩文化是陽光山脈的根性,流進到了彝族子民的血液。在《陽光山脈》里,畢摩是最高的神,是詩人理想中的最高信仰。

      在族人眼里,畢摩是光的親人:“頭頂竹編斗笠的畢摩穿越祭祀的經(jīng)文\坐到光的屋脊,從一個家支到另一個家支(4)”畢摩把光帶到每一個家支。族人信仰畢摩,就是堅信他能帶來光。所以,在族人心里,畢摩總是出現(xiàn)在高處:“當騎著高頭大馬的祖先從天而降\在陽光山脈,在這美好的人世間\請相信一個民族悠久的憂傷,事實上\它和一個人片刻的歡樂沒有質(zhì)上的區(qū)別(13)”;“一定會有一天,\溫暖我們的太陽點燃一堆柴火\世間的苦樂披上了比生命還輕的灰白鱗片\似曾相識的幸福出現(xiàn)在空中,彼此無言(18)”。代表族人的詩人相信“祖先從天而降”“幸福出現(xiàn)在空中”,仰望天空也就成了唯一的精神慰藉。畢摩成了陽光山脈所有族人的神。詩人把他的故鄉(xiāng)稱為“天高地貴”,鹿鹿覺巴的宿命就是追隨最高信仰,追隨畢摩才能找到永久的安樂:“我愿追隨占卜的畢摩成為他的影子\在黃昏時分出發(fā)\用無邊的法力驅(qū)趕夢境中呈現(xiàn)的兇像(19)。

      斯賓諾莎在《神、人及其幸福簡論》中說過:“假若我們一旦認識了神,而這種認識至少是像我們認識自己的身體那樣清楚,那么我們同神的結(jié)合甚至就會比我們同自己的身體的結(jié)合更為緊密,并且仿佛超脫了身體一樣?!雹佻F(xiàn)實生活瞬息萬變,多有意想不到的變故,一個憂患意識重的人,總是想盡一切辦法為周圍的人群和所融入的社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阿蘇越爾在對畢摩的敬仰中,不知不覺超脫了自己的肉體凡軀,成了畢摩在現(xiàn)時的投影。因為現(xiàn)時并非理想國中的現(xiàn)實,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并非烏有,甚至在日益喧囂的粉塵迷障里,也有畢摩力所不能及的尷尬:“詩者將故鄉(xiāng)最后的塵土拋撒在異鄉(xiāng)繁華的酒店\神圣的畢摩坐在小城昏暗的角落里暗自惆悵(21)”,詩者離開故鄉(xiāng)去到繁華的異鄉(xiāng),憂從畢摩心中起,看透人世的畢摩深深知道,繁華背后陷阱多鬼怪多啊,遠離本土的詩者(作者的替代體或者作者自己),在經(jīng)歷短暫的虛榮之后,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異鄉(xiāng)虛妄的秘密,詩者知道,必須采取行動,否則信仰必將坍塌,價值必將丟失:“在農(nóng)歷屬于羊和猴的日子\我將找到傳說中神奇的畢摩\傾聽關(guān)于驅(qū)邪逐鬼的法門,看看神奇的嘴合上\人間歡樂之門隨念想打開,六畜回歸溫暖圈舍(65)”。離本土越遠,越進入異鄉(xiāng)的繁華,越希望回到畢摩身邊,畢摩畢竟是陽光山脈的畢摩,是故鄉(xiāng)神龕里的畢摩,詩者遠離故鄉(xiāng)時間越久,越濃郁地接受到陽光山脈上流淌的畢摩的信息:“翻開晝夜,已經(jīng)不再是一張白紙\神的信息大量透露,山川之身、植物之芽\甚至從剛剛走過的牛羊的蹄印里\都蓄滿了神靈的光芒(69)”,詩者在異鄉(xiāng)的虛妄里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孤獨和痛苦,他的心里強烈地渴望回歸,他感到自己脫離陽光山脈之后的困惑不安:

      假使我的痛苦能夠放射光芒,如祥瑞之光

      我將回到天空,對人世的坎坷做一次鳥瞰

      ——128

      其實,詩者的靈魂早就和畢摩融會在一起,他無法離開畢摩半步,而畢摩也需要像詩者這樣虔誠的接能者。

      二、情愛恩仇中的故鄉(xiāng)情結(jié)和命運的深度哲思

      反復(fù)通讀幾遍《陽光山脈》,忽然想起了荷爾德林。荷爾德林寫給朋友博倫多夫信中說:“故鄉(xiāng)的自然,我越是研究它,他就越發(fā)猛烈地攫住我……那些森林的特征和自然的各種特征在一個地區(qū)如此集中地表現(xiàn)出來;大地上所有神圣的地方匯聚在一處,而我窗外的哲學之光現(xiàn)在就是我的快樂;我愿意留住,如同我走來,直到此處?!雹诤蔂柕铝衷诤笃诘陌Ц琛独擞握摺纷罱K厭倦了流浪,在詩中回到了故鄉(xiāng)的“原空間”,正如德賓所說:“家園是一個庇護性空間,亦即一個直觀形態(tài),一個神話性的力量場,而且也是一種心靈上的現(xiàn)實?!雹酆蔂柕铝滞瓿闪嗽诋愢l(xiāng)對故鄉(xiāng)的結(jié)構(gòu),阿蘇越爾以詩者的身份,在《陽光山脈》中經(jīng)歷了短暫的異鄉(xiāng)漫游,就完全扎根在家鄉(xiāng)的泥土里。他對故鄉(xiāng)的體驗更直接和直觀,他在故鄉(xiāng)的陽光山脈之間穿行遨游,不僅將家族和切身的所有情愛恩仇在詩中呈現(xiàn),時時刻刻都在故鄉(xiāng)與命運的糾結(jié)中進行作為存在者的深度哲思。

      家鄉(xiāng)生態(tài)的延續(xù)繁殖了生存其中人性的延續(xù),自然生態(tài)是人性生態(tài)的本源和母體。所以,故鄉(xiāng)的意義關(guān)鍵在于延續(xù)二字。從人生命個體的角度來說,父母就是生命本源和母體的固定指稱。故鄉(xiāng)情結(jié)就是這種母本與生俱來的血性特質(zhì)。對阿蘇越爾來說,“母親實在遙遠,她站在夜幕低垂的山岡上\大量的話語從風的嘴里漏下(24)”,在這里,自然母體和人之母本已經(jīng)融為一體,在多情善感的詩人那里,母性絕對是至高神圣的,是故鄉(xiāng)的代名詞,是鄉(xiāng)愁的源泉?!安≈械母赣H,神情像枯木\飄浮在言語無法企及的遠方(26)”,童年時我有過這樣的體驗:山水非常清晰,哪一條小溪哪一條坡坎、哪里愛出什么小動物哪里長有什么樹木植物都了如指掌,父母反而顯得很遙遠,因為“我”是母本的一個延續(xù)體,是父母生命的一部分,已經(jīng)近到了極致,“只緣身在此山中”,所以反而變遠看不見了;而父親的遠方,一方面,父親代表的農(nóng)業(yè)生態(tài)在這幾十年中逐漸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再加之父親已經(jīng)病逝好些年了,所以在詩人這里,父親連同所古老的農(nóng)耕文明一同開始模糊起來。值得注意,詩人在寫父母的同時,也埋下了對故土懵懵懂懂的質(zhì)疑。

      阿蘇越爾的《陽光山脈》并非理想國或華胥氏國,而是實實在在孕育出生成長了他的川西高原。相對于漢文化主流區(qū)域來說,這里的漢文化發(fā)展相對滯后一點,陽光山脈除了明媚清爽的原生態(tài)環(huán)境外,正處于文化過渡段上,本源文化的日益衰落與現(xiàn)代金錢文化的侵蝕正一點點改變?nèi)诵缘淖呦?,新舊交替時期的矛盾糾葛讓人心不安:“告別疾病纏身的村莊,謎一樣的村莊\親情環(huán)繞的村莊。在村里不停游蕩的\酒鬼依然折騰著日漸消瘦的夜晚(22)”,向往遠方的繁華喧囂,又不舍古老的文化之根,走與留之間實在忐忑,只好酒消愁腸;“飽滿的人世,羊皮鼓的敲擊聲一浪高過一浪\黑壓壓的土地上坐滿我疾病纏身的父老鄉(xiāng)親(50)”“在陽光的山頭,我時常感受到來自從前的羈鎖\親愛的父親,久遠的先輩們,請看哪\在日漸陌生的土地上,生之色彩暗淡\唯有死亡被一次次記錄并謳歌(40)”,“河流一分為二,親人們相繼離去\只有我孤身流淌,朝向別人望不見的遠方(45)”,父老鄉(xiāng)親其實是農(nóng)耕文明的化身,沒落的農(nóng)耕文明疾病纏身,過渡帶的灰色空白讓人們揪心于親人們的相繼離去,一股股失落的疼痛從心頭涌起。而新文化新建設(shè)在帶來發(fā)展機遇的同時也帶給了人們更多的困惑:“如今,謊言和欺騙掛滿墻頭\大河兩岸,是雨后春筍般的城市\從紙幣和面具間穿城而過的車隊揚起塵埃\前世已經(jīng)結(jié)束,今生即將開始(43)”,“那些適合于耕種的土地被謊言沖刷殆盡\在大地遼闊而寂寞的軀體上我們痛哭流涕(61)”,“我們盛行的故鄉(xiāng)被棄置道路兩旁\噴涌的詩情已無力喚醒它的冷漠\歸來的群山啊,請放眼新近翻耕的田野\泥土濕潤,人群陌生,淚水清澈見底(76)”,“每一天都有一脈清泉死去\過去的喧囂掛在心頭\漫長的行走后,可以遇見的人愈加稀少,冷漠\我的雙腿時感乏力,眼神出現(xiàn)短暫的迷惘(117)”。

      為了找到新生活的出口,一批一批的人一咬牙,選擇了逃離故鄉(xiāng),涌向繁華的城市:“定親卻未曾謀面的吉呷家美麗的女兒\這些都攔不住我像尼衣河水一樣奔涌的腳步\在成都的上空,我曾以山鷹的姿態(tài)翱翔\但命運似乎注定,寬敞的越西壩子\已足夠容納阿蘇越爾遼闊的一生(73)”,我剛一出來就已經(jīng)分辨出自己的命運屬于哪一方泥土。奧地利康拉德·洛倫茨在《文明人類的八大罪孽》第三章、第五章中談到了生存空間遭到破壞和情感的暖死亡,況且現(xiàn)代都市生活幾乎只是單純追求物欲,為了達成這一目標,人們瘋狂到不擇手段甚至讓人性畸變成為洪水猛獸:“當面歌功頌德,背后竭力詆毀陷害\觸及人類正直和善良的底線\……\九十九種鳥兒,你是哪一種方言呢\在普通話的叢林中,我擦亮獵槍(140)”,良知未泯的詩人暗地里還手握道德的曲尺,孤獨地“擦亮獵槍”。詩人很短暫地逃離之后,除了自己的不適,還看見先前逃離出走的同鄉(xiāng)“揉碎了自己的宮殿”,在隨波逐流中詩人自身也生發(fā)著畸變:“我的頭發(fā)已經(jīng)染黃,我的身高正在下降\我的鼻梁不再高挺,我的熱情逐漸冷卻\祖先的靈啊,找不到棲息的天菩薩(163)”,詩人無法適應(yīng)大都市的極速“泛生活”,于是斷然發(fā)出了呼喊:

      飄泊異鄉(xiāng)的人,于漸漸合攏的暮色中失去端莊

      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你呢?我心靈的故鄉(xiāng)

      ——20

      回來吧,我們迷失已久的魂魄

      外面有豺狼虎豹,只有家中有溫暖的親人

      ——66

      在詩人的族史家支中,還有一種家族的恩仇情怨,這種家族情結(jié)或英雄事跡,大都體現(xiàn)了彝族人民追求真善美的生存價值觀?!坝⑿鄱黧w拉巴摔死了害人的天神\后來是無邊無際的蝗蟲以黑夜作劍\四處殺戮,大英雄恩體拉巴說\要有火把,于是野蒿枝扎成的火把\吐出明艷的舌頭,品嘗著豐收\阿蘇家煮得沸騰的水已盛不下滿蕩的期待(47)”,相傳天王恩體古茲派兇神到人間作惡,彝族武士恩體拉巴不顧個人安危與之搏斗,戰(zhàn)勝了兇神。天王大怒,撒下天蟲來吃地上的莊稼,恩體梯巴組織彝族人民紛紛舉起火把燒死害蟲,保住莊稼,從此人們便把這天定為“火把節(jié)”。第56節(jié)中贊美了先祖阿普篤慕的后人濮蜀巫霧人的樸實勤勞本分,第57節(jié)中贊美了阿普然闊的英勇和不畏強敵的英雄氣質(zhì)。一個民族大都有自己的創(chuàng)世神話?!独斩硖匾馈肥且妥鍎?chuàng)世史詩,流傳于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境內(nèi)。“勒俄特依”系彝語音譯,意為“傳說歷史書”。它曲折形像地反映了彝族先民對大自然及其變化規(guī)律的探索和認識。詩人在59、119等節(jié)中,贊美了彝族的創(chuàng)世英雄:

      看吧,支格阿龍還活著

      用人們不知道的隱秘的力量照亮心靈

      照亮我每天開辟的道路和泄露的詩行

      ——119

      后來,是支格阿龍站在高高的土爾山頂上

      射下繁盛的日月,洪水過去

      居木三子的炊煙在茲洪爾碾山頂升起

      大地這位熱情的主人,打開她的大門

      用明亮繽紛的色彩,迎接了河流山川

      也迎接了彝人的先祖古候、曲涅兩個部落

      ——59

      這時,所有的英雄都被稱作支格阿龍

      心中的美女都喚作呷嫫阿妞

      一切都是天賜,用來證實

      神話的地老天荒,愛情的歷久彌新

      ——9

      詩人通過支格阿龍等藝術(shù)形像,描述了他們創(chuàng)造天地萬物的神奇和延續(xù)彝族部落英雄血脈的功績。正因為有創(chuàng)世神話和英雄史詩,自己的民族才能林立于高達曠遠的陽光山脈,詩人骨子里的高貴血液才能溶于經(jīng)天緯地的陽光之中并且閃閃發(fā)光。

      三、精湛嫻熟的詩語和結(jié)構(gòu)史詩的熱能

      阿蘇越爾的《陽光山脈》囊括彝族歷史,涵蓋人文地理,大至天地經(jīng)緯,細到生活瑣屑,在長達2000多行的大制作里,閱讀起來沒有絲毫贅肉雜蕪,字字句句虛虛實實都充滿濃郁的詩味,沒有幾十年的創(chuàng)作修為是不可能做到的。著名蒙古族詩人舒潔在評論《陽光山脈》時說:“詩人阿蘇越爾用六年時間寫作了長詩《陽光山脈》,由此,他實現(xiàn)了一個純真的目的,他要為養(yǎng)育了自己的故土,為部族,為充滿血性與奇跡的彝族大地譜就一曲心靈浩歌?,F(xiàn)在,他完成了,這部長詩之于詩人,是一個心靈工程,是心愿實現(xiàn)后的幸福,當然也是奇跡存在的證明?!惫沤裰型猓诖笮褪吩婇L詩中,都存在節(jié)奏松散、雜蕪甚多、味同嚼蠟等共病,阿蘇越爾深知長詩創(chuàng)作其中三味,在創(chuàng)作技法上匠心獨具、推陳出新,經(jīng)典地完成了《陽光山脈》的詩歌文本。

      情為推手,詩語潤朗如玉

      《劉勰論寫作之道》中談到《定勢》時說:“夫情致異區(qū),文變殊術(shù),莫不因情立體,即體成勢也?!雹芮橹?、意態(tài)互有差異,文章變化的法則也各不相同,但無不是依據(jù)情志來確立文章的體裁,并依據(jù)體裁的風格要求來形成文章的體勢。阿蘇越爾在創(chuàng)作《陽光山脈》時,一定是被情志意態(tài)充滿,只有被情感支配的人創(chuàng)作出來的文字才會打動人心。雖然《陽光山脈》全篇201個章節(jié)看似相互獨立成章成體,但實際始終有兩根主線貫穿其中:一是作者內(nèi)在充盈其間的至真至純之情(軟件),一是曠達高原的陽光山脈(硬件),這一軟一硬編織交纏最終融會一體成為作者嘔心瀝血塑造出來的立體藝術(shù)形象。在具體的詩語方法上,阿蘇越爾將心中的情愫融入到每一個字詞句中,以“情”為燃料,為詩語推手,將全詩推向終點,由于詩人筆下的詩句飽蘸濃情,所以很少有粗礪之語,巨制中的詩語大多溫潤有度,滲透力極強:“路過村莊的蜜蜂談及花朵的香艷\嗡嗡之聲贊不絕口。阿表妹,這一刻\如果有撕心裂肺的愛穿透胸口\我的翅膀愿意在你怒放的春天里折斷(144)”,在阿妹面前,直抒胸臆的真情表白;“父親,為了證明靈魂的存在\我要在山中,在空靈的伐木聲中\找到您,神啊請展示您的力與美(74)”,在父親面前,有這樣硬朗的情志;“莫莫落日神山啊,我從小看著您的臉色成長\明天,請將您的臉色放晴,讓她的前途光明(64)”,在神山圣靈面前,有如此親眷般的誠實述求。

      我自由的兄弟啊,

      你的旗幟插遍山岡

      ……

      去明媚的陽光下翻曬心靈

      播種自己想要的詩歌生活

      ——84

      無論詩人對現(xiàn)實中的陽光山脈多么依賴,其實心中最渴望的仍然是那片精神的高地,希望在那里“播種自己想要的詩歌生活”。正因為有這種精神高度的期求,所以詩人總是對陽光山脈充滿熱愛,無論生活怎樣艱難困苦,恩怨情仇怎樣糾結(jié)交織,詩人心中的陽光山脈永遠是情感的凈土、精神載體上的理想國。

      結(jié)構(gòu)多維,極具藝術(shù)張力

      心靈的走向引領(lǐng)詩歌語言的走向。詩人的詩語特征其實就是詩人在特定時期的心靈特征。阿蘇越爾血性傳承于陽光山脈,文化根性源出于陽光山脈,少年時代陽光山脈是他的生活家園,長大后陽光山脈是他的精神故土,有無虛實,陽光山脈的巨細他都了然于心,無論陽光山脈多么龐大高遠,他都可以像玩積木一樣隨意拆裝,他用文化的知性掂量一切可以入藥入味的詩歌元素,在詩語的具體結(jié)構(gòu)上,將不同詞性不同色彩不同軟硬虛實不同方向維度的元素巧妙自然地融進抒情性極強的詩語中,雖然是長詩,也具有普通抒情短章的詩性張力,十分耐讀耐品:“生活的水源,承載著多少年來朗朗上口的母語\接踵而至的詞匯喂養(yǎng)著河谷、群山和人頭(8)”,其中“水源”“母語”“詞匯”“河谷”“群山”“人頭”等非類同的詞語通過動詞“承載”“喂養(yǎng)”的連接自然融為一體,在詞性豐富的同時擴大了詞語本身的內(nèi)涵外延和立體維度;“我也即將成為一個無關(guān)痛癢的人\在臨近下午時尋找到一個音階存放自己(38)”,非類同字詞在反差中和諧共存,新奇靈動,妙不可言;“秋風明亮的眼睛掛滿樹葉,鳥的翅膀拖動天空(15)”,靜動交相感應(yīng),詩味凸顯;“事實上,根須一直的延伸,不為到達只為見證(52)”,以虛說虛,理性直通感性;“漂浮的祖先,變形的熟人(58)”,以變異句對變異句,嚴謹而準確;“我愿移除心障,沖出炫目的光輝(82)”,將喻詞“心障”當成名詞用,生動切貼;“妹耶,靈魂駕馭肉體時,我是光明和希望\肉體局限靈魂時,我是被河水沖刷的鵝卵石(129)”虛實相生互補,理性感性切換,時空收放自如;“啊啵啵,那時我洶涌著無邊的青草\數(shù)不清多少次丟失了心愛的羊群(89)”本體變喻體,意象成喻象,詩味遼闊無邊。

      能量強大,史詩氣韻豐滿

      沒有史詩的民族先天貧血。阿蘇越爾所在的大涼山有一部廣為流傳,并對涼山彝族社會的歷史文化有著深遠影響的經(jīng)典文獻——《勒俄特依》?!独斩硖匾馈啡珪磺灏儆嘈?,內(nèi)容包括"開天辟地"、"創(chuàng)造生物"、"支格阿龍系譜"、"射日月"、"洪水潮天"、"選住地"等十幾個部分。它曲折形像地反映了彝族先民對大自然及其變化規(guī)律的探索和認識。史詩前一部分塑造了天神恩特古滋和支格阿龍等藝術(shù)形像,描述了他們在創(chuàng)造天地萬物中的神奇功績,想象奇特。后一部分幻想成分較少,更接近于現(xiàn)實生活,記敘了彝族先民進入涼山的遷徙路線和家支間的爭訟。阿蘇越爾通過父輩的遺傳基因先天吸收了《勒俄特依》的養(yǎng)分,再加之對本民族的熱愛和對家支血性的迷戀,很快就將《勒俄特依》中的英雄情結(jié)融入到了自己的血液中,并在潛意識里滋生了對“創(chuàng)世史詩”的構(gòu)想,所以阿蘇越爾從懂事之時起就在不知不覺中積蓄醞釀儲備著結(jié)構(gòu)史詩的能量,直到變成一個成熟的抒情詩人之后終于徹底爆發(fā)。

      早在1986年,阿蘇越爾就創(chuàng)辦并主編大學校園詩歌刊物《山鷹魂》。1988年油印個人詩集《夢幻星辰》。1994年7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發(fā)行第二部詩集《留在雪地上的歌謠》, 2005年12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發(fā)行第三部詩集《阿蘇越爾詩選》。2014年3月由中國戲劇出版社出版抒情長詩《陽光山脈》?!栋⑻K越爾詩選》獲得第五屆四川文學獎提名并獲得第三屆四川省少數(shù)民族文學創(chuàng)作獎?,F(xiàn)為越西縣作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涼山州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專家評審委員會委員,《大西南月刊》詩歌專欄主持人。從阿蘇越爾的創(chuàng)作歷程來看,詩藝成熟早,作品創(chuàng)作豐,靈感歷程長,具備了創(chuàng)作長詩的堅實基礎(chǔ)。

      長詩創(chuàng)作是一項大能藝術(shù),準確地說是消耗人體熱能的藝術(shù)。當年《十月》在編發(fā)海子的詩劇《太陽》⑤時有這樣的引言,說《太陽》“是從元素原型痛楚狂想的焚燒戰(zhàn)斗中擲下的大詩。詩劇形式具有同時面對多重幻象的屬性……《太陽》探索有爆炸力的句式,嘗試用幻象——不凝結(jié)為靜止畫面形象——進行寫作,表現(xiàn)心靈的運行,摹仿創(chuàng)造力發(fā)射時的動態(tài),這樣把語言推出靜觀的邊緣,沖擊敘述的習慣,另外,在思考上將以人為中心點的視野,放到自然界的范圍里去”。在《太陽》中,海子的精神在膨脹,而肉體又是那么渺小。精神必須掙脫肉體的桎梏,從肉體中自由出來,以另一種全新的形式,找到它自己真正的樂園。所以海子最終精神徹底崩離肉體并終結(jié)了肉體。

      阿蘇越爾《陽光山脈》的創(chuàng)作從2008年6月開始,到2013年10月2日結(jié)束,歷經(jīng)近6年時間。與海子《太陽》不同的是,海子把大維度的終極世界斂縮到自己的肉身上,因為肉體無法承受而不得不爆炸。阿蘇越爾則是把他所生存的特定區(qū)域“陽光山脈”放置到一個大視野中去,這樣不僅能看清它考量它,而且能承受它。“大自然的體香啊,令我們誤以為\自己就來自美好天堂(10)”,《陽光山脈》是詩人理想中的天堂,之所以是理想中的,因為現(xiàn)實中的陽光山脈,還有很多這樣那樣的不盡人意:“太陽啊,借我強大無比的光明\讓我揭穿他層層迭迭的黑暗(150)”,正因為沒有把陽光山脈全部理想化、烏有化,所以陽光山脈始終以自己的本來面目存在著。詩人能做的,只是去熱愛它修復(fù)它加固它。

      《陽光山脈》可以說近年來大涼山詩歌藝術(shù)中的青銅重器,傾述了一代血性有為知識分子對它透肌析理的情感構(gòu)建,在世風污濁的當今,在詩歌淪為發(fā)泄私欲溺情的價值斷裂帶,豎起了大涼山詩歌心靈史的大旗。

      注釋:

      見商務(wù)印書館1987年4月第1版《神、人及其幸福簡論》232頁。

      華夏出版社2004年8月第一版《荷爾德林的新神話》第140頁。

      華夏出版社2004年8月第一版《荷爾德林的新神話》第131頁。

      長征出版社1994年8月第一版《劉勰論寫作之道》273頁。

      2013年第3期《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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