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文
我把黑夜劈成兩半
一半交給星空,另一半留給河流
浮在上面的是眼睛,是澄澈和夢
沉在下面的是泥沙,是拖著肉體之軀
淪陷了的生死巨輪
村莊的雨水
是村莊久未謀面的情人
在一滴水中望見自己的前世今生
我站在一無是處的四十五里臥龍崗上
任翻滾的西風收割我的臉
大批大批的人告別父母,遠離故土
遠離你站立的四十五里臥龍崗
我則站在離你八百四十五公里的他方
借著酒國的神圣
交出我的手掌
我就要回到四十五里臥龍崗
我就要貼著離你最近的地方
向撒旦,向流過我乳汁的沃土
或你匍匐著身軀澆灌的平原
交出我的心臟或者信仰
一些人在你走之前就已經(jīng)成為母親
一些人正在苦思冥想如何向男人
暗示自己有了身孕
大太陽啊,你是我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情人中的情人
你看得見吧?
你扎過的每一個掃帚都蠻橫無理
長成我辮子的樣子
我于是承載鮮花成為所有人的母親
我讓乳汁任意流淌在地
一些人動不動就要生氣分離
一些人還沒來得及說在一起
我不得不跟隨撒旦的腳步哇
在無人唱響歌聲的暗夜
獨自走向你的墓地
樹林里靜無一人的遠行
我乘著傳說中因信稱義的夢雙腳踮起
脫離大地也撇開你做了二十一年的夢
無意流露出從庭院沾染的桂花香氣
都化為煙都散作影
一些人在你的遺像中看到南方的雨
還有你栽過的泡桐、洋槐,和雪松
一些種子迫切地在你的墳邊露出青頭
你用什么滋養(yǎng)了它們?我拔掉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