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華波
【摘要】精神分析學的創(chuàng)始人弗洛伊德認為人是被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控制著的。日本人把弗洛伊德的潛意識認為就是體內的蟲子,正是由于體內的這些蟲子,操縱、指揮著每一個日本人的行動,因此,我們只有徹底解剖清楚潛藏在日本人體內的這些蟲子,才能弄清楚日本人的真面目。
【關鍵詞】リビドー情緒支配慣用語
翻開詞典,日語的“蟲”有許多種意思與用法,如:①蟲子、昆蟲、蛔蟲、害蟲、蛆,②抽風、疳積,③怒氣、氣氛、郁悶,④熱中、入迷,⑤不知為什么總覺得。
日本人認為自己的體內都棲息著“蟲子”,但究竟是什么樣的蟲子,誰也沒見過。到底藏在體內的什么地方,誰也說不好。盡管這樣,日本人還是相信自己體內的某個地方(大概是在肚子里)一定有兩三只蟲子隱藏著。這些蟲子平時很老實,呆在體內一動不動。但由于某種原因,有時也會冷不丁的鬧起來。一旦鬧起來,就很難對付。除了盡全力壓制它,或是干脆將其殺掉以外,別無他法。但即便是殺了它,過不了多久,它還會在原地死而復活或是由另一只蟲子來代替它生還。正是由于體內的這些蟲子,操縱、指揮著每一個日本人的行動,因此,我們只有徹底解剖清楚潛藏在日本人體內的這些蟲子,才能弄清楚日本人的真面目。
20世紀初,精神分析學的創(chuàng)始人弗洛伊德把操縱人的那種無意識的沖動起名為“リビドー(性欲、性的沖動)”。他指出人的靈魂深處有一個廣闊、無意識的領域,而正是潛伏在這個領域里的一種欠理智的能量支配著人的行動。起先他認為“リビドー”是一種性的能量,不久將之改為對生存的一種欲望。不管怎樣,他認為人是被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控制著的。這種無意識領域的發(fā)現(xiàn),使得“リビドー”心理學成為20世紀最偉大的成就之一。
日本人較弗洛伊德之前更早發(fā)現(xiàn)了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不過他們并不是通過實驗、臨床實踐或其他科學分析的方法得來的。日本人只是漠然地覺得人好像是被一種不明真體的“東西”支配著,他們管這種“東西”叫做“蟲”。這“蟲”跟弗洛伊德所說的“リビドー”是一回事,平時潛伏在無意識領域里,一有機會,就會鉆入意識領域里來興風作浪,靠理智很難控制得住它。因此,日本人總是在嚴密的注視著自己體內的“蟲”,把它關在體內最恰當?shù)牡胤?。要不然就會“蟲のいどころが悪い(心情不好,心中不快)”。如果“蟲のいどころが悪い(心情不好,心中不快)”的話,就很容易發(fā)怒。只要“蟲”不回到原來的地方去,怒氣就難以消除。這時日語說:“腹の蟲が納まらない(怒氣難消)”。
雖然日本人體內的“蟲”與弗洛伊德所說的“リビドー”基本相同,但在一點上卻要遠遠超過它。即這“蟲”像其它昆蟲一樣,具有敏銳的觀察力和本能性的靈感。憑著這種觀察力和靈感,日本人只要一瞥或交談片言只語,立刻就能識別對方是何許人也。如果這時體內的“蟲”起排斥反應,就意味著“蟲が好かない(不知為什么總覺得討厭)”。雖然說不出明確的理由,但不知何故總感到不快。如果非硬著頭皮、勉強交往的話,體內的“蟲”就會發(fā)怒,最后還會釋放出一種特殊的液體。這種液體日語叫做“蟲ず(蟲酸)”,寫成漢子的話是“蟲唾”。從字面上我們就可以看出是“蟲”吐出的“唾液”。這“唾液”好似胃酸一樣,從肚子里往上涌,直沖口里。這一過程日語稱之為“蟲ずが走る(吐酸水、反胃、惡心、作嘔)”。此時日本人馬上就會直覺到這是“蟲”發(fā)出了信號和命令,決不能再與其交往了。
日語中還有一個慣用語叫“蟲の知らせ(預感、事前感到)”,它類似于我們平時所說的“第六感覺”。但它又比“第六感覺”來的敏銳、直接。大多數(shù)日本人也都非常相信這種連自己也弄不清的不可思議的直觀能力,即:相信“蟲の知らせ”。
對精神發(fā)生了異常,情緒變得不穩(wěn)定突然哭起來或失去了信心的人,日語叫做“泣き蟲(愛哭的人)”或“弱蟲(膽小的人)”。有些人熱衷于某件事并表現(xiàn)出偏執(zhí)狂一樣的癥狀,日語也用帶“蟲”的慣用語來表達,因為日本人認為那一定都是他們體內的蟲子讓他們干的。如:把迷上了書的人叫做“本の蟲”、把迷上了藝術的人稱之為“蕓の蟲”等等。
女孩子有了男朋友,日語叫做“蟲がついた(生蟲子了)”。大概是因為男孩兒的“戀の蟲”附著上了女孩兒的“戀の蟲”,這時就有了戀愛。戀愛有時會不理智,會喪失辨別能力,這些都是“蟲”在體內作的怪。
“蟲がいい”,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說的是體內的蟲子在洋洋得意的任意擺布、指揮著人的行動,譯成漢語既是“只顧自己”、“自私自利”等。
日語里帶“蟲”的慣用語還有許多,如:“蟲の息蟲(奄奄一息)”、“蟲も殺さね(非常仁慈、心腸軟)”、“蟲を起こす(小孩兒抽風)”、“疳の蟲が強い(小孩兒抽風很厲害)”、“蟲押さえ(防抽風的鎮(zhèn)靜藥)”、“蟲薬(醫(yī)治小孩兒抽風的藥)”、“蟲けら(螻蟻之輩、不足道的人)”、“蟲ピン(大頭針)”、“蟲干し(晾曬衣服、書籍)”、“蟲眼鏡(放大鏡)”等等。
從上面這些慣用語中,我們可以明顯的看出,日本人并不喜歡“蟲”,相反而是討厭它們。它們認為“蟲”令人可怕,同時又充滿神秘。螞蟻、蜜蜂、蜘蛛等,不管是哪種蟲子都具有不可思議的能力,有時甚至讓人覺得簡直就是上帝的旨意。心是自己的心,生命是自己的生命,但依靠自己的意志有時卻無能為力、無可奈何。日本人把這些自己無法控制得精神活動和生的本能都歸罪于是“蟲”在作祟。大規(guī)文彥編寫的《大言?!氛f道:“蟲”的詞源是“蒸し”,也就是說,蟲子是蒸后熱氣上升時出現(xiàn)的。人活著就會散發(fā)出熱氣,人依靠著這股熱氣而生存。如此一來,人的體內棲息著幾只蟲子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于是日本人把弗洛伊德的潛意識認為就是體內的蟲子,把那種生存的欲望看作是“かんしゃく(肝火)”,這“肝火”就是蟲子的惡作劇。由此我們大概可以這樣說,指揮日本人行為的正是這些不可思議的蟲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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