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者的夢

鄧笛

有一天，我做了個夢。

我在水中撲騰，不時有苦咸的海水灌進我的嘴里。我抬起頭，張望四周，到處都有人游泳。人多得數(shù)不過來，應(yīng)該是數(shù)以千計吧，滿眼都是撲打著水的腿和胳膊，一律都是按逆時針方向往前游，形成了一個由游泳者圍成的一個大圈子。在圈子中間，有一個島嶼，島嶼上有棕櫚樹，還有一個不時向游泳者拋投食物的人。

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會在這里？

突然，我的腿疼了一下，打斷了我的思路。一個50歲左右的人，在游經(jīng)我的身邊時踢到了我的腿。我喊了起來，但是他似乎沒有聽到，匆匆地游走了。

我不住地呻吟，試圖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沒有人理我，他們只是不停地游。我想擋住他們的道，但他們不是踢我就是推我或是繞開我，我不能再繼續(xù)這樣下去了，要么跟他們一起游，要么沉下去淹死。

所以，我也游了起來，但是我不時張望，想找到一個認識的人。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大部分人都將頭埋在水里。終于，我看到了一個朋友朝我這里游了過來，我忙問他為什么我們會在這里。海面上到處都是泳者擊打著海水的響聲，他沒有聽見我的問話。

我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我們?yōu)槭裁炊荚谶@里游泳？”我大聲喊道。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大聲地回答我，就好像我是一個瘋子。“我們轉(zhuǎn)著圈子游泳，吃那些拋在水里的食物……我們難道不該這樣做嗎？你為什么還要問這樣古怪的問題，我的朋友？”

朋友的回答讓我感到我們之間以前有很多次進行過這樣的對話。但我必須還要爭辯，我聲嘶力竭地呼喊：“難道生活不該還有別的樣子嗎？！”

這樣我就醒了。

我慶幸只是一個夢。我伸了一個懶腰，起床來到臨街的窗前。我看到喧囂的街上行人匆匆，車流不息，忽然感到自己好像還在夢里。

（余娟摘自《諷刺與幽默》2016年1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