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廣西·聞濤
對于垂釣,我談不上愛好,總覺得自己缺少姜太公的那份淡定。如果握一桿魚釣,枯坐一天,可能是很索然的,還不如捧上一本中意的書,讀個暢快來得自在些。
一天,聽愛釣魚的老友侃釣經(jīng),講得神乎其神,什么鯇魚要下有蒜味的料,青草魚用草釣也會上鉤,鯽魚釣飯粒也行,甲魚要用泥鰍,水庫的魚喜歡活蝦的餌……
我聽后覺得很不以為然:“魚兒哪有這么刁,這不都比人還精嗎?”
“魚兒哪有人精,它就只認(rèn)準(zhǔn)自個喜歡的味,吃你的,就上鉤了?!崩嫌颜f不會釣魚就像不會下棋,一樣是人生的憾事,便硬拉上我釣魚去。
為了讓我快點(diǎn)入門,老友先把我?guī)У剿嘀霓r(nóng)家魚塘去,還神秘兮兮地對我說:“魚塘里的魚兒傻,容易上鉤,一會就可釣到大魚的?!?/p>
說也奇怪,當(dāng)我走到池塘前,望著這一池碧水,精神也為之一振,油然生出些許意趣來。塘水頗清,那平日在城里難得一見的白云朵,在池面映出悠然的倩影。對著這景致,那份對垂釣因陌生而不自在的感覺早沉到水底去了,覺得如果釣不上魚,釣上一朵白云也不虧,也就有了些迫切的期待。這人和魚兒完全是一個世界的不同物種,原本有如天上人間,卻讓一段絲線生死相連起來,其中確實(shí)有誘人的想象?,F(xiàn)在,它在哪里,在干什么,已感知到我的壞主意嗎?想著想著便希望馬上就能拉上一條大魚來。
斜靠在池邊的柳樹上,看著老友不緊不慢地和餌調(diào)料,校桿上線,那垂釣的念頭就更加迫切:再過一會兒,這平靜的水面,一條貪嘴的大魚,一條素昧平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活物,瞬間被我活生生地拽出水面,心中就有了莫名的興奮。我知道這很幼稚,這不是真正的釣者的感受,但卻是很實(shí)在的垂釣樂趣。
我開始笨手笨腳地拋線下釣的時候,池面微風(fēng)無瀾,水靜魚遁,只有那紅白相間的浮子,完全不理會我熱切的注視,在碧綠的水面輕晃細(xì)蕩,仿佛在面試我的定力。這時,不知從哪里飛過一只紅蜻蜓,大概看上這魚桿的漂亮,盤桓著,終于落在桿尖上,把我的心思也引過去……還沒釣上魚,竟也會忘掉了浮子,怔怔地盯那紅蜻蜓發(fā)愣。
“嘿,該換餌了,你是在釣魚還是在釣蜻蜓?”
“魚吃餌嗎,浮子怎么沒告訴我?”我終于很不情愿地收桿起線。魚桿子一動,那蜻蜓便飛去了,魚線的一端,那個小魚鉤還在,沒掉,餌卻早被哪條還沒見到影子的魚吃光。我竟有些臉熱,不知魚在笑我沒有。
起風(fēng)了,不見蜻蜓,那浮子卻晃得厲害,跳著比桑巴舞還復(fù)雜的舞蹈。時光從池面的漣漪中滑過,不知不覺中已過了個把鐘頭,我卻連個魚影兒也沒見到。我開始懷疑那風(fēng)已和水底的魚兒聯(lián)手,在戲弄我,任我瞪再大的眼睛,也捕捉不到浮標(biāo)的一點(diǎn)真實(shí)的魚訊。
太陽漸漸西行,我還是連一條小魚也沒釣上。一只鴨子游過來,覺得那紅白浮子好玩,瞧一瞧,繞著它游了一圈,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側(cè)著頭瞧塘邊的我,似乎扮了個鬼臉,就游開了。
我終于向老友埋怨起那浮子來,老友笑笑說,讓我來吧。接過讓我捏出汗的魚桿,不一會,便釣上一條大青草魚來。
在老友的指點(diǎn)下,我終于也釣上一條?!翱?,起釣!”隨著他的一聲喊,我條件反射般右手一揚(yáng),瞬間便有一股猛力憤怒地把我往池里拉。我不由雙手并用,使勁地拗起桿尖,堅持著——那魚覺得拽不過我,便改變策略,想用拼命的游走擺脫我,把我扯得差點(diǎn)摔上一跤。終于,它遲到的絕望掩蓋了我的狼狽,無奈地浮上來了,喘著氣,眼睛死死地盯住釣上它的人,盯得我有點(diǎn)發(fā)怵……
那也是一條大青草魚,約有3斤重,可能太餓,吃得急,連鉤也吃深了,這怎么擺脫得了?在地上,它又掙扎了好一會,才讓我們把鉤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