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靜,王占斌
(天津商業(yè)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天津 300134)
戲劇翻譯中異化與歸化:《天邊外》兩譯本對比研究
王 靜,王占斌
(天津商業(yè)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天津 300134)
戲劇翻譯是一種特殊的文學(xué)翻譯,它既有自己的特點又有文學(xué)翻譯的共性。在戲劇翻譯的過程中,不同的譯者會采用不同的翻譯策略。擬選擇荒蕪和王海若的兩個譯本,通過對《天邊外》兩位譯者所采用的不同翻譯策略進(jìn)行對比分析,發(fā)現(xiàn)王海若過度的異化和硬譯以及過度的歸化使譯文缺失了原作的美感。
翻譯策略;《天邊外》 ;異化;歸化;戲劇翻譯
翻譯是不同文化之間進(jìn)行交流的一種有效方式,而翻譯的過程其實就是文化傳遞的過程。語言和文化是翻譯中必須考慮的兩個重要因素。語言通順和文化傳遞是文學(xué)翻譯的基本要求,因此,戲劇翻譯中對語言的流暢性和文化的異質(zhì)性要求也一樣頗高。而如何使戲劇翻譯作品更加準(zhǔn)確地表達(dá)原作的思想意圖,是每一個翻譯學(xué)者必須深究的問題。歸化與異化是解決這一問題的一種重要翻譯策略。歸化是指把源語本土化,即按照目標(biāo)語讀者所習(xí)慣的表達(dá)方式來傳遞原文的內(nèi)容。歸化翻譯要求譯者以目標(biāo)語為導(dǎo)向,向目標(biāo)語讀者靠攏。歸化譯法能使目標(biāo)語讀者更好地理解原文,消除障礙。但也會導(dǎo)致源語中一些信息的丟失。異化是指譯者盡可能地不去打擾原作作者,讓讀者向作者靠攏。異化翻譯要求譯者在譯文中盡量保留原作的風(fēng)格和文化特色,既所謂的“洋味兒”或“異國情調(diào)”。
我國的戲劇翻譯理論和實踐發(fā)展起步較晚,當(dāng)前對戲劇的研究大多是從文學(xué)角度去研究戲劇,而從翻譯角度研究戲劇的理論文獻(xiàn)并不多見。筆者將以歸化與異化的翻譯策略對《天邊外》兩個譯本進(jìn)行對比分析。
《天邊外》是尤金·奧尼爾第一部獲得普利策文學(xué)獎的戲劇,也是他創(chuàng)作的第一部多幕劇。這部戲劇寫成于1918年,并且兩年后在摩洛斯科劇院首次演出,是奧尼爾第一部在百老匯成功上演的戲劇。這部劇作也奠定了他在美國戲劇家的重要地位?!短爝呁狻返臐h譯本分別有五位譯者,顧仲彝和古有成是三四十年代的兩位譯者。其中顧仲彝是第一位于1932年把《天邊外》翻譯成中文的改譯本的譯者,其次是古有成的漢譯本。八十年代后又有三位譯者分別是白野、荒蕪和王海若。本文筆者選擇荒蕪譯本[1]和王海若譯本[2]進(jìn)行對比分析,分別從兩位譯者所采用的翻譯策略出發(fā),研究兩位譯者在翻譯策略的選擇上有何區(qū)別。
《天邊外》是美國戲劇文學(xué)史上非常有特色的一部悲劇作品。他主要描寫了美國一個農(nóng)場主的兩個兒子的生活狀況。在婚姻、工作和家庭生活等一系列問題上,由于他們所做出的錯誤選擇而導(dǎo)致的悲慘人生。劇中的主人公主要是羅伯特、安德魯和露斯,戲劇《天邊外》主要有三幕。第一幕主要寫安德魯、羅伯特、露斯之間的人生和愛情抉擇。
主人公羅伯特從小就是一個充滿幻想的人,他夢想著自己長大后離開枯燥乏味的農(nóng)莊去追尋遠(yuǎn)處天邊的夢想。終于他的愿望就要實現(xiàn)了,他的舅舅迪克船長來到農(nóng)莊準(zhǔn)備帶他出海遠(yuǎn)航。在臨走前的一個晚上因他一時沖動,向他哥哥安德魯喜愛的女孩露斯傾訴了自己的愛慕。沒想到露斯竟然接受了他的愛情,并跟他說自己心里愛的是他而不是他哥哥安德魯。安德魯在得知這個消息后悲痛至極,他感到自己無法再在農(nóng)莊待下去,不得不忍痛離開自己熱愛的農(nóng)莊而跟隨舅舅迪克出海遠(yuǎn)行。羅伯特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愛情最終選擇放棄自己天邊外的夢想。
第二幕寫三年以后,羅伯特和露斯的家庭、農(nóng)莊的狀況,以及安德魯返航回到農(nóng)莊的情景。羅伯特由于不善于農(nóng)活,農(nóng)莊在他的手中變得荒蕪不堪。面對生活中的不如意,露斯開始抱怨羅伯特的無能并且后悔當(dāng)初選擇他。在得知安德魯要回來,她感到他們的生活又重燃了希望。因為她也終于意識到她愛的是安德魯而不是羅伯特。然而安德魯告訴她,他早就把過去的事情給忘了,她向來就是他的妹妹。安德魯也不想再留在農(nóng)莊,準(zhǔn)備再一次遠(yuǎn)行去阿根廷做糧食生意。露斯重燃的希望也徹底破碎。
第三幕寫五年以后,農(nóng)莊接近破產(chǎn),羅伯特身患肺疾,露斯也被生活折磨得麻木,安德魯?shù)纳庖矐K遭失敗。整個家庭都被陰云所籠罩著,哥哥安德魯再一次回家,并帶回來一名醫(yī)生給弟弟治病,打算幫助弟弟重新整頓農(nóng)莊??墒且磺卸紴闀r已晚,羅伯特已經(jīng)病入膏肓。他在臨死之前仍然掙扎著去開闊的大路旁邊的堤岸上眺望遠(yuǎn)處的天邊,看著日出從遠(yuǎn)處的小山上升起而離開人世。
Nida是歸化翻譯策略的代表人物,他提出了“最切近的自然對等”的概念。把譯文讀者放在首位,他強(qiáng)調(diào)將譯文與原文在最大程度近似的基礎(chǔ)上結(jié)合起來。這種對等不僅包括對比譯文與原文的形式和內(nèi)容,還包括對比譯文讀者與原文讀者的反應(yīng),譯文與原文產(chǎn)生的效果。Nida在各種不同的場合重復(fù)他的這一觀點,即“譯文基本上應(yīng)是原語信息最切近的自然對等”。
美國翻譯理論家Venuti是異化翻譯策略的代表人物,韋努蒂對異化與歸化的觀點是受到德國哲學(xué)家Schleiermacher理論的啟發(fā)。他在《譯者的隱身》中提出了異化與歸化這兩種翻譯策略。他反對歸化翻譯策略,主張異化翻譯策略。他認(rèn)為歸化法的翻譯策略會使譯文讀起來不像譯文,而且會讓讀者認(rèn)為譯文就是原作想要表達(dá)的語言文化或者價值觀。
異化與歸化的爭論在中國也是由來已久。孫致禮教授在2002年第1期的《中國翻譯》上發(fā)表了一篇題為《中國的文學(xué)翻譯》提出的觀點“二十一世紀(jì)的文學(xué)翻譯將會以異化為主”,[3]40-44受到蔡平教授的反駁。他認(rèn)為“翻譯的本質(zhì)就是溝通,就是讓譯文讀者能夠理解原文所要表達(dá)的觀點,所以,翻譯的目的也決定了翻譯是一個語言歸化的過程,文學(xué)翻譯也不例外。歸化的翻譯策略應(yīng)處于主導(dǎo)地位,異化翻譯策略處于從屬地位”。[4]36-38歸化和異化派盡管都堅持各自的主張,但是歸化與異化這兩種矛盾并不是相互排斥不能共存的。好的譯文是在歸化與異化之間找出一個合理的平衡點。魯迅先生曾說過“凡是翻譯,必須兼顧著兩方面,一方面是力求易解,一方面則保留著原作的豐姿。”他的觀點其實就是說譯文既要保留原作中的“異國情調(diào)”,又要在一定程度上“歸化”。
荒蕪和王海若在譯文翻譯策略的選擇上是完全不同的,荒蕪譯文主要是以歸化為主異化為輔,而王海若的譯文都是以異化為主,歸化的部分非常少見。現(xiàn)在筆者通過對兩個譯本的不同翻譯策略,對其進(jìn)行對比分析,從而得出更加行之有效的翻譯方法。
1.歸化而不異化
例1:ROBERT—Don’t you like Uncle Andy -the man that came yesterday—not the old man with the white moustache—the other?
王譯:羅伯特—你不喜歡安迪大大嗎?——昨天來的那個人——不是那個白胡子的老頭兒——是另一個。
荒譯:你不喜歡安德魯伯伯嗎?——昨天來的那個人——不是有白胡子的那個老頭兒,另外一個。
此句處于第二幕第二場的開頭部分,羅伯特和女兒瑪麗坐在樹蔭下的草地上的對話。關(guān)于“Uncle Andy”,王譯文采用的是歸化翻譯策略,譯為“安迪大大”,筆者認(rèn)為在此處是不合適的。 因為在歐美文化中,“大大”一詞是不曾用來表示“uncle”的,也根本沒有這種表達(dá)法。而在漢語文化中,“大大”一詞源于一種方言,關(guān)中人把叔叔稱為“大大”。所以王譯文并沒有忠實于原作,此種譯法會讓讀者容易產(chǎn)生誤解。荒譯本所翻譯的“安德魯伯伯”就避免了王譯中的問題,“伯伯”不僅適用于歐美文化同時又適用于漢語文化,所以荒譯文既忠于原作又沒有讓讀者產(chǎn)生不必要的誤解。
例2:ROBERT—[With a trace of bitterness. ] The farm has claimed her in spite of herself. That’s what I ‘m afraid it might do to me in time; and that’s why I feel I ought to get away. [Fearing he has hurt ANDREW’S feelings. ] You mustn’t misunderstand me, Andy. For you it’s a different thing. You’re a Mayo through and through. You’re wedded to the soil. You’re as much a product of it as an ear of corn is, or a tree. Father is the same. This farm is his life-work, and he’s happy in knowing that another Mayo, inspired by the same love, will take up the work where he leaves off. I can understand your attitude, and Pa’s; and I think it’s wonderful and sincere. But I -well, I’m not made that way.
王譯:羅伯特—[有點辛酸]農(nóng)場消磨掉了她的意志。這就是我所擔(dān)心的, 最終農(nóng)場也會消磨掉我的意志, 所以我覺得我應(yīng)該離開。[害怕自己傷害了安德魯?shù)母星閉你別誤解我,安迪。對于你來說情況完全不同。 你是貨真價實的梅奧家的人。你和土地不能分開。你和玉米穗兒或者樹一樣, 是土地的產(chǎn)物。 爸爸也是一樣的。這個農(nóng)場是他畢生的事業(yè), 他很高興知道另一個梅奧家的人,出于同樣的愛,會繼承他的事業(yè)。我能理解你的態(tài)度,還有爸的態(tài)度。 我覺得這很棒很真誠。 但是我——嗯, 我不是那塊料。
荒譯:羅伯特 是的,我想是那樣的。對你來說,那就不一樣了。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梅家后代。你跟土地結(jié)了緣。你也是土地的產(chǎn)品,正像一株麥穗,一棵樹一樣。這個農(nóng)場就是他一生的工作。當(dāng)他知道,梅家的另一個子孫,懷著同樣的熱愛,將要繼承他遺留下來的工作,他是幸福的。我能夠理解你的態(tài)度,爸的態(tài)度;而且我認(rèn)為那是了不起的,真誠的。不過我——哼,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此段為第一幕第一場安德魯干完活和羅伯特坐在鄉(xiāng)村公路旁邊柵欄上的對話場景。文中 “You’re a Mayo through and through”兩位譯者都采取意譯。王將此句譯為“你是貨真價實的梅奧家的人”,只是王譯在此處的意譯并不準(zhǔn)確?!柏浾鎯r實”是用來形容貨物質(zhì)地優(yōu)良,價錢公道,它原是舊時商業(yè),用來招攬生意的,引申為事物實實在在,一點不假。而王譯將它用來形容一個人就非常不妥當(dāng)?;淖g為“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梅家后代”,“徹頭徹尾”指從頭到尾,至始至終,完完全全?;牡淖g法恰當(dāng)?shù)伢w現(xiàn)了原作者想要描繪的人物本色。把安德魯?shù)男愿裉卣骱腿宋镄蜗蟪浞直磉_(dá)出來。最后一句“But I -well, I’m not made that way.”王譯為“但是我——嗯, 我不是那塊料。”形容一個人不適合從事或者做某件事情。在漢語口語中,這種表達(dá)很常用也很通順,只是譯者這樣的譯法傳達(dá)的是漢語文化特色而非傳達(dá)異域文化特色。這對于外文翻譯的引進(jìn)而言并不妥當(dāng)?;淖g為“不過我——哼,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彼淖g文雖未帶洋腔洋味兒,但是卻讓讀者既易于理解,同時又在文化層面上保留了一些異域的韻味兒。
以上兩個例子中,王海若的譯文都是采取了歸化的策略,只是他的歸化有些過度,讓譯文不像是外國的作品反而像是中國本土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歸化譯法有它的優(yōu)點,但是過度的歸化而不異化會讓譯文失去它的美感。
2.異化而不歸化
例1:ROBERT— [Mockingly. ] Is she waiting for Andy, too? [There is a pause. Robert sighs.] I couldn’t get to sleep to save my soul. I counted ten million sheep if I counted one. No use! My brain kept pounding out thought as if its life depended on it. I gave up trying finally and just laid there in the dark thinking. [He pauses, then continues in a tone of tender sympathy.] I was thinking about you, Ruth——of how hard these last years must have been for you.[Appealingly] I’ m sorry , Ruth.
王譯:羅伯特—[取笑地]她是不是也在等安迪?[停了一下。羅伯特嘆氣]我無法入睡來拯救我的靈魂。如果我數(shù)了一只羊, 就要數(shù)一千萬只。沒有用!我的頭腦里不停地蹦出許多想法似乎生命就仰賴于此。 最后我放棄努力了, 就躺在黑暗中思考。[他停了一下, 然后繼續(xù)用溫柔的同情語調(diào)說] 我在想你, 露絲——想最近幾年你有多難。[哀求地] 對不起,露絲。
荒譯:羅伯特(嘲諷地)她也在等安德魯嗎?(一頓,嘆氣)我怎樣也睡不著。我數(shù)羊,從一頭數(shù)到十萬頭,也沒用!最后我不數(shù)了,干脆躺在黑暗中想心思。(他停下,然后用文榮的同情聲調(diào)說下去)我想起了你,露斯—最近這些年來你的日子實在太難過了(懇求地)我對不起你, 露斯。
在王的譯文中,譯者在形式上與原文幾乎是完全對等的。所有內(nèi)容都采取直譯。譯者在語氣詞“Mockingly”的處理上也選擇它的字面意義“取笑地”。我們知道“取笑”是一個動詞,一方取笑另一方。但在這里它沒有準(zhǔn)確地表現(xiàn)出人物所想要表達(dá)的情感和態(tài)度,讓讀者覺得生硬不明所以。而在荒的譯文中,他選擇其引申的意義“嘲諷地”,把主人公話里帶著的一種嘲諷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得更加鮮明突出。讓讀者容易理解和接受。第二句“I couldn’t get to sleep to save my soul”,王的譯文“我無法入睡來拯救我的靈魂”,“無法入睡”和“拯救靈魂”根本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事情,難道能入睡了就能拯救靈魂了嗎?“拯救靈魂”本是來自西方文化的詞語,它是指人在活著的時候犯下了很深的罪孽,死后靈魂能夠被救贖。然而,在目的語文化中,這種表達(dá)法不僅不能使讀者理解譯文,還會讓讀者迷惑不已。既沒有有效地傳達(dá)譯文中的“異國情調(diào)”或洋味兒又不符合目的語表達(dá)習(xí)慣?;牡淖g文“我怎樣也睡不著”,荒的譯文采用的是意譯,即歸化的翻譯策略。譯文簡潔明了,既傳達(dá)了原作的內(nèi)容又讓讀者易于接受。而王的譯文選擇直譯,即異化的翻譯策略,但是由于譯者過度異化使譯文不僅生澀難懂,而且還沒有完全把原作的內(nèi)容表達(dá)清楚。
例2:RUTH—[Indifferently. ] Yes, I suppose he has. [Gaily.] But thank the lord, all those days are over now. The “hard luck” Rob’s always blaming won’t last long when you take hold, Andy. All the farm’s ever needed was someone with the knack of looking ahead and preparing for what’s going to happen.
王譯:露絲—[冷漠地]是的,我想他已經(jīng)盡力了。[高興地]但是感謝上帝,現(xiàn)在那些日子都過去了。羅伯特經(jīng)常說的那個“背運”在你接管以后就不會存在太久了,安迪。農(nóng)場需要的就是個有能力向前看,為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做好準(zhǔn)備的人。
荒譯:露斯—(冷淡地)是的,我想是那樣。(欣喜地)謝天謝地, 那種日子現(xiàn)在總算過去了。安德魯, 等你來接管下去, 羅伯特經(jīng)常抱怨的那種“壞運氣”就不會再有了。 農(nóng)莊需要的是個內(nèi)行, 有預(yù)見又能及時做準(zhǔn)備工作。
這一段是主人公安德魯回到農(nóng)場后,露斯非常開心,因為有安德魯在以后農(nóng)場就會好起來了。第二句“But thank the lord, all those days are over now”,王的譯文是“但是感謝上帝,現(xiàn)在那些日子都過去了”,前半句他采取異化,“感謝上帝”保留了原作中的洋味。荒的譯文是“謝天謝地, 那種日子現(xiàn)在總算過去了”,他的前半句使用的是歸化的策略,“謝天謝地”是漢語中的一種口頭表達(dá)法,然而他在后半句中加上一個程度副詞“總算”,這一詞不僅顯得語言表達(dá)上更為地道, 而且還更加突出了原作中主人公如釋重負(fù)的情感色彩。第三句中“hard luck”,王譯為“背運”這種表達(dá)法在漢語中并不常見,我們形容一個人運氣不好,口頭語的表達(dá)是“運氣有點背”而很少會說“背運”如果不聯(lián)系上下文,讀者根本不知道要表達(dá)的是什么意思。而荒譯得很簡單,為“壞運氣”,不僅更好地表達(dá)了原作的內(nèi)容,而且還沒有給讀者的理解造成任何困難。
3.妥協(xié)或二者平衡原則
例1:ANDREW—[Stands staring at her for a moment—then walks away saying in a hurt tone.] Everybody hereabouts seems to be on edge today. I begin to feel as if I’m not wanted around. [He stands near the path, left, kicking at the grass with the toe of his shoe. A moment later CAPTAIN DICK SCOTT enters, followed by Robert carrying Mary. The captain seems scarcely to have changed at all from the jovial, booming person he was three years before. He wears a uniform similar to Andrews. He is puffing and breathless from his climb and mops wildly at his perspiring countenance. Robert casts a quick glance at Andrew, noticing the latter’s discomfited look, and then turns his eyes on Ruth who, at their approach, has moved so her back is toward them, her chin resting on her hands as she stares out seaward.]
王譯:安德魯—[站在那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后一邊走開一邊用受傷的語氣說]好像這兒的每個人今天都緊張。 我開始感覺到我好像在這兒不受歡迎。[他站在小路的旁邊,左邊,用鞋尖兒踢草。一會兒功夫, 迪克船長進(jìn)來了,后面跟著羅伯特抱著瑪麗。船長似乎沒怎么變,跟三年前一樣,還是那個快樂、熱情的人。他穿了一件跟安德魯?shù)牟畈欢嗟闹品?。他爬得上氣不接下氣,胡亂地擦掉臉上的汗水。羅伯特快速地瞥了一眼安德魯,注意到安德魯心神不寧的樣子。然后他轉(zhuǎn)過去看露斯。露斯知道他們來了就把背轉(zhuǎn)向了他們,手托著下巴,向海那邊凝視。]
荒譯:安德魯(站在那里,對她瞅了一會兒,然后走開,話里含著委屈)今天這里的每個人好像都有火氣。我開始覺得我是個不受歡迎的人了。(他站在左邊路邊,用鞋尖踢草。過了一時, 迪克·司各特船長進(jìn)來, 羅伯特抱著瑪麗跟在后面。 船長和三年前一樣,還是那么快快活活, 興致沖沖,似乎一點沒變。他身穿制服, 和安德魯?shù)囊粯?。因為爬山,喘不過氣來,一面使勁在臉上揩汗。羅伯特迅速掃了安德魯一眼,注意到她不高興的樣子, 隨后轉(zhuǎn)眼望望露斯。她在他們走近時, 轉(zhuǎn)過身去, 用背對著他們, 雙手托著下巴,遙望大海。)
在譯文描寫各個人物動作神態(tài)部分,兩位譯者都不同程度地使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雖然略有一些差別,但是效果幾乎都大同小異。王譯將“jovial, booming person”譯為“快樂、熱情的人”,雖然翻譯沒有錯誤,但是并沒有把迪克船長快樂的情緒完全描繪出來,略顯得平淡?;淖g為“快快活活, 興致沖沖”,他采用的是四字成語,帶有動作性,把迪克船長快樂神情描寫得活靈活現(xiàn)。對迪克船長第二次的描述“He is puffing and breathless from his climb and mops wildly at his perspiring countenance”,王譯為“他爬得上氣不接下氣,胡亂地擦掉臉上的汗水”,他譯為六字成語,這一成語源自于清代無垢道人《八仙全傳》中的記載?;淖g本將其譯為“喘不過氣來”。二者在這里都采用了歸化,荒譯文言簡意賅,王的譯文在表達(dá)人物的動作和神態(tài)方面略勝一籌。所以總體而言,他們二者在語言通順方面都基本實現(xiàn)了歸化的目的。而在文化層面,荒的譯文更加突出了原作中主人公的性格特點。
例2:ROBERT——[Trying to raise himself to a sitting position as they hasten to his side—— with a wan smile. ] I thought I’d given you the slip.
ANDREW—[With kindly bullying. ] Well you didn’t, you old scoundrel, and we’re going to take you right back where you belong—in bed.]
王譯:羅伯特—[看到他們快速到他身邊, 他努力抬起自己, 到一個坐姿上——無力地笑笑] 我以為我能逃過你們的。
安德魯—[好意地威脅] 你沒有,你這個老惡棍, 我們馬上就要把你帶到你該去的地方——床上。[他做了一個抬起羅伯特的動作] 你這么逃走是什么意思, 嗯?
荒譯:羅伯特(當(dāng)他們跑近他身邊時,他想抬起身子坐起來——帶著倦容的微笑)我以為我可以溜掉哩。
安德魯 (帶著和氣的威嚇)你溜不掉, 你這個調(diào)皮蛋。我們要馬上送你回去,回到床上去。(他預(yù)備要架起他來。)
這是第三幕中的第二場,羅伯特從家里逃出來,爬到堤上看日出。此時的他已經(jīng)油盡燈枯,只想在最后的時刻再看看遠(yuǎn)方的天邊。在王的譯文中,他把“old scoundrel”譯為“老惡棍”,“惡棍”是漢語文化中的詞語,它是用來形容一個人非常兇狠可惡,帶有“惡霸”之意。然而根據(jù)上下文語境,此譯法形容羅伯特的行為實屬不當(dāng)。譯者雖使用歸化策略但并未達(dá)到其效果,相反還使譯文與原作所表達(dá)的內(nèi)容相違背?;淖g為“調(diào)皮蛋”。“調(diào)皮蛋”形容一個人很調(diào)皮,但調(diào)皮得可愛,對調(diào)皮孩子的一種昵稱。句中是表達(dá)安德魯對弟弟的行為表示不滿又無奈,同時又不忍去責(zé)備弟弟的一種憐愛之情。所以用于此處非常恰當(dāng)。語言上通順合理,文化方面保留異域特色。
筆者根據(jù)以上這些例子分析得出一個結(jié)論,《天邊外》兩個譯本中,王海若的譯本整體都是以異化為主,而荒蕪譯本是以歸化為主,異化為輔。兩位譯者在翻譯策略的選擇上都有各自的特點,他們都不同程度地使用了一些輔助翻譯策略。鄭海凌曾說過“譯者處在兩種文化的交匯點上,操縱著源語向譯語的轉(zhuǎn)化,把握著原作的思想、情感。行為、形象、意境等藝術(shù)因素,向原作者沒有預(yù)料到的接受環(huán)境過渡”,[5]而這種源語向譯語的轉(zhuǎn)化需要把握一個度,超越了一個度結(jié)果只會適得其反。對于王海若和荒蕪《天邊外》兩個譯本而言,荒蕪的譯本比王海若的譯本更勝一籌。因為戲劇是用于舞臺表演的,如果譯者在語言形式上過于拘泥于原作的語言順序和形式,則會導(dǎo)致譯本不倫不類,既沒有準(zhǔn)確表達(dá)出原作的內(nèi)容而且又無法用于舞臺演出。
異化與歸化是翻譯中兩種不同的策略,它們既相互對立但又能統(tǒng)一并存。兩種策略的并存就是達(dá)到一個平衡。這種平衡就要求譯者在翻譯時做到語言上要歸化,文化方面要異化。如果一味的異化或者歸化,就會導(dǎo)致兩種結(jié)果。譯文要么只適合目的語讀者或觀眾閱讀和欣賞,要么就是保留異域文化特色但是無法被目的語群體理解和接納。
在戲劇翻譯中,譯者翻譯策略的選擇會決定著譯本的成敗。譯者不僅要在語言方面做到通順流暢符合目的語讀者和觀眾的接受和理解,同時還應(yīng)該在文化方面有效地保留原作的異域文化特色和風(fēng)格。這樣才能做到既準(zhǔn)確表達(dá)了原作的內(nèi)容又達(dá)到了文化溝通的目的。
[1]尤金奧尼爾.天邊外[M].荒蕪,汪義群,等譯. 桂林:漓江出版社,1985.
[2]尤金奧尼爾.天邊外 [M].王海若譯. 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08.
[3]孫致禮.中國的文學(xué)翻譯:從歸化趨向異化[J].中國翻譯,2002,23(1).
[4]蔡平.翻譯方法應(yīng)以歸化為主[J].中國翻譯,2002,23(5).
[5]鄭海凌.國際翻譯學(xué)新探[M].北京:百花文藝出版社,2006.
Class No.:H315.9 Document Mark:A
(責(zé)任編輯:蔡雪嵐)
Domestication and Foreignization in Drama Translation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Two Chinese Versions ofBeyondtheHorizon
Wang Jing,Wang Zhanb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Tianjin University of Commerce, Tianjin 300134,China)
Drama translation is a kind of special literature translation, which is different from literature translation but it has its own features. The different translators will adopt disparate strategies in the process of drama translation. The two versions is selected from HuangWu and WangHairuo in this paper, and analyzes the different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two translators by means of text comparison ofBeyondtheHorizon. The author finds that Wang’s over foreignization and rigid translation leads to the losses of beauty of the original text.
translation strategy;BeyondtheHhorizon; foreignization; domestication; drama translation
王靜,碩士,天津商業(yè)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2014級。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 王占斌,博士,碩士生導(dǎo)師,教授,天津商業(yè)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文學(xué)翻譯、美國戲劇。
1672-6758(2017)03-0086-6
H315.9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