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理深邃，禪味十足

鄭漢生

摘 ? ?要： 重新解讀外國文學(xué)經(jīng)典，用新方法解讀外國文學(xué)經(jīng)典，是當(dāng)前學(xué)界的一種新方向。海明威的《老人與?！肥且徊砍錆M濃郁基督教文化的經(jīng)典，從這個角度進行研究已經(jīng)有幾十年的歷程。文章從佛學(xué)角度對這部經(jīng)典作品進行解讀時，確實有禪風(fēng)撲面、天地盎然之感覺。特別是佛學(xué)中的“三學(xué)”，即持戒、得定和生慧三個角度，《老人與海》體現(xiàn)得非常明顯。

關(guān)鍵詞： 《老人與?！?? ?持戒 ? ?得定 ? ?生慧

“1904年，王國維的《紅樓夢評論》（連載于1904年6月至8月出刊的《教育世界》雜志）更是立足于叔本華哲學(xué)、努力運用新的理論和方法，從美學(xué)、倫理學(xué)角度對《紅樓夢》進行了系統(tǒng)的分析和批評”[1]。由此開啟了運用西方文化理論解讀中國經(jīng)典作品的先河，并屢有斬獲。既然可以用西方的理論對中國的經(jīng)典作品進行解讀，相同的道理，運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解讀西方的文學(xué)作品肯定有路可通，更何況基督教與佛教同為宗教，相通之處不言自明。正如俗語所說的“一經(jīng)通，經(jīng)經(jīng)通”，“圓人說法，無法不圓”。《老人與?！纷鳛橐徊渴澜缃?jīng)典名著，在叩問觸及宇宙人生的本質(zhì)問題時與宗教對這些問題的把握有相通之處并不奇怪。當(dāng)我試圖從佛學(xué)角度解讀這部經(jīng)典作品時，確實有禪風(fēng)撲面、天地盎然之感覺。以下將從三個層面對《老人與?！分械姆饘W(xué)意蘊進行論述，就教于方家學(xué)者。

佛教《無量壽經(jīng)》上：“佛告阿難。汝常聞我毗奈耶中。宣說修行三決定義。所謂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fā)慧。是則名為三無漏學(xué)。”戒、定、慧是佛教修學(xué)的基本內(nèi)容，佛教認為，人身有“三毒”，即“貪、瞋、癡”，對治三毒最好的辦法是修戒、定、慧“三學(xué)”，即“三皈依”，“三學(xué)”相互聯(lián)系，持戒就能得定，得定然后產(chǎn)生智慧，形成一個整體，“定”能涵蓋“戒”，而“慧”又能涵蓋“戒”與“定”。六祖慧能大師把“三學(xué)”創(chuàng)造性地理解為“覺、正、凈”，覺而不迷，正而不邪，凈而不染。從“三學(xué)”角度看《老人與?！返脑?，可以發(fā)現(xiàn)“三學(xué)”的觀念在作品中被演繹得非常充分。

一、敦倫盡分，閑邪存誠——持戒

“三學(xué)”的基礎(chǔ)在持戒，佛教有戒律，基督教也有戒律，儒家也有“仁義禮智信”，對于世出世間來說，平時所說的做好本職，近乎宗教的守持“戒律”。

“敦倫盡分”的“敦”字意謂勉勵;“倫”謂倫常。即“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2]。

印光大師關(guān)于學(xué)佛的開示，常有“敦倫盡分，閑邪存誠，信愿念佛，求生凈土”四句。謂“人生世間，不可無所作為。但自盡誼盡分，決不于誼分之外，有所覬覦。士農(nóng)工商，各務(wù)其業(yè)，以為養(yǎng)身養(yǎng)家之本”。

“敦倫盡分，閑邪存誠”，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用身心盡到自己該擔(dān)負的職責(zé)，真誠對待一切人事環(huán)境。在這一方面，《老人與?！防锩娴闹魅斯Ｌ醽喐鐭o疑是一個典范?！八且粋€老人，獨自駕了條小船，在墨西哥灣流捕魚。出海八十四天了，連一條小魚都沒有到手。前四十天，還有一個男孩跟著?？墒且贿B四十天都沒捕到魚后，孩子的父母就說，這老頭真是晦氣，倒霉透頂。孩子聽從吩咐，上了另一條船，第一個星期就捕到了三條好魚?？粗先颂焯炜罩鄱鴼w，孩子心里很難受。他常下岸去幫老人的忙，把成卷的釣線，或手鉤、魚叉和纏在桅桿上的帆卸下船來。船帆用面粉袋打過補丁，卷起來時，活像是常敗將軍的旗幟”?！袄先耸莨轻揍?，頸背上刻著深深的皺紋，臉上留著良性皮膚腫瘤引起的褐色斑塊，那是陽光在熱帶洋面上的反射造成的。褐斑布滿了他的雙頰，雙手因為常常拽住釣線把大魚往上拉，鐫刻著很深的傷疤。不過，沒有一處傷疤是新的，每個傷疤都像無魚沙漠里風(fēng)化了的沙土一樣古老。除了一雙眼睛，他渾身上下都很蒼老。那雙眼睛樂觀且永不言敗，色彩跟大海一樣”[3]。我們很難相信，這樣一個“瘦骨嶙峋，頸背上刻著深深的皺紋”的老人，在連續(xù)“八十四天了，連一條小魚都沒有到手”的情況下，依然做著第八十五天出海的準(zhǔn)備，“‘八十五是個吉利的數(shù)目，老人說?！阆氩幌肟吹轿?guī)Щ貋硪粭l魚，去掉內(nèi)臟凈重還超過一千多磅？”[3]

桑提亞哥在這背運的八十四天里，不僅沒偷過一天懶，而且每天都在天亮之前準(zhǔn)時出海。那么，在桑提亞哥的內(nèi)心深處，是不是有什么超越常人之外的動力？其實沒有，用桑提亞哥的話講：“也許我不該當(dāng)漁夫，他想。不過，我是為這而生的?！盵3]“就像魚生來是魚那樣，你生來就是個漁夫”[3]。要說桑提亞哥過人之處的話，他只不過清楚了自己的身份，既然是一個漁夫，每天出海捕魚就是自己神圣的職責(zé)，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他只不過是“一個一心一意將捕魚手藝與自身身份、行為準(zhǔn)則和自然法則完美結(jié)合在一起的漁民”[3]。他只不過是一個比一般人更懂得敦倫盡分、閑邪存誠這個道理而已。恪守漁夫的身份，盡一份漁夫的職責(zé)，用他的態(tài)度、方式演繹具有佛學(xué)色彩的“持戒”這個理念。桑提亞哥不僅表現(xiàn)出懂得“持戒”，還是一個不貪心的漁夫，一些年輕的漁夫靠出售鯊魚肝掙到大把錢，買了摩托艇，但老人依舊用傳統(tǒng)的垂釣方法。

二、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得定

當(dāng)一個人放不下心中的執(zhí)著與雜念時，就會心浮氣躁，就很難對所處的環(huán)境做出正確的判斷，也就是佛教講的有了染污，因此不能冷靜理智地思考對策。一個人如果懂得持戒的道理，就懂得遵守世出世間的各項規(guī)章制度，能夠讓制度約束自己，就不會胡作非為，在一切社會現(xiàn)象面前就有冷靜應(yīng)對的能力，這就是佛學(xué)上講的因戒而生定。有了定力之后，面對外面的五欲六塵，內(nèi)心里面的“貪瞋癡慢疑”就有自如的應(yīng)對能力。這些會對人產(chǎn)生影響的各種因素中，“得”與“失”是最經(jīng)常被我們碰到的，也可以說，我們是生活在“得失”的境界里?！暗檬А笔且?，不是二，能夠有這樣的認識，可以說已經(jīng)“得定”，也就是我們這里所說的“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皯?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是《金剛經(jīng)》里的句子。所謂“無所住”，就是叫人不要執(zhí)著，要坦然，緣來則應(yīng)，去而不留，要超脫。所謂“生其心”，就是生清凈心，達到心無雜念、纖塵不染的境地。禪宗六祖慧能大師聽人讀《金剛經(jīng)》而開悟，所聽到的就是這兩句。“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也是六祖見性之悟。凡事如果能看得破，就容易放得下。如果說，桑提亞哥能夠堅持連續(xù)八十五天出海捕魚，是懂得“持戒”的道理，但能有如此毅力、恒心，并一如既往，恐怕與桑提亞哥已修得一定定力不無關(guān)系?！袄先耸莨轻揍荆i背上刻著深深的皺紋”，“除了一雙眼睛，他渾身上下都很蒼老”[3]，桑提亞哥給讀者的印象應(yīng)該是久歷風(fēng)霜的老人，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這些人生的經(jīng)驗使得他更能夠擺脫每天都一無所獲的困惑，成敗得失都是一種常態(tài)，成功不起貪愛，失敗不起瞋恚，這也是“得定”之人所修得的一種功力，所以一切都能放得下。桑提亞哥在這八十五天里，雖然每天出海都一無所獲，但他絕不會受到它的影響。當(dāng)小孩曼諾林要為他準(zhǔn)備四個第八十五天出海捕魚的魚餌時，“‘一個就好。老人說。他從未失去希望和信心。而現(xiàn)在就好像微風(fēng)拂過，他的希望和信心都被鼓舞起來了”[3]。“‘看這水流，明天會是個好天。他說”[3]。由此可見，桑提亞哥是以一種清凈、坦然的心態(tài)看待他前面八十四天的所謂“失敗”。緣來則收獲，緣去則白勞，這種態(tài)度與《金剛經(jīng)》所講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的真諦不謀而合。所以老人能夠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煎熬，超然物外。桑提亞哥的經(jīng)歷，以一種形象、生動的方式演繹佛學(xué)講的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得定的理念。用定力之后，不容易起瞋恚之心，老人是一個有著豐富出海捕魚經(jīng)驗的老漁夫，但跟他一起打魚的小孩曼諾林在四十天之后，被他的父親叫到其他漁船上，老人非常平和，把它看做很正常的事，一點瞋恚之心都沒有。

三、若能轉(zhuǎn)境，則同如來——生慧

佛教認為：“由戒而生定，定能生慧。”就是要在寂靜中產(chǎn)生定力，并在定力中演生智慧。靜，使佛家達到四禪八定的境界，并且開慧、開悟;道教認為：“孰能濁以止，靜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動之徐生。”靜，使道家修己入靜，以成金丹大道;儒家則認為：“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膘o，使儒家獲得睿智，完成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生階梯;靜不僅是一種修養(yǎng)，更是一種智慧。由此可見，儒釋道對于“戒定慧”的論述要旨有相通之處，只是文字上的差異而已。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心隨物轉(zhuǎn)，無異于認賊作父”?！躲秶?yán)經(jīng)》則說：“若能轉(zhuǎn)境，則同如來?！薄度A嚴(yán)經(jīng)》則說：“應(yīng)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所以有智慧的人，應(yīng)作生活的主人，而不是作生活的奴隸，不僅能夠控制來自環(huán)境的影響，而且能夠做到“轉(zhuǎn)煩惱為菩提”，這是有大智慧的人。桑提亞哥在作品中所作所為，的確體現(xiàn)出他智慧的一面。

“你吃什么呀？”孩子問?！耙诲侟S米飯和魚。你想要吃一點嗎？”“不。我回家吃飯。要我?guī)兔ι饐幔俊薄安挥昧?。我等會兒自己來生火?；蛘呶乙苍S就吃冷飯了?！薄拔铱梢园褲O網(wǎng)拿走嗎？”“當(dāng)然嘍?！睗O網(wǎng)已經(jīng)沒有了，孩子還記得是什么時候賣掉的。不過，他們每天都要把這場戲演一遍。孩子也知道，那鍋黃米飯其實是沒有的，魚也沒有[3]。如果說這是桑提亞哥與孩子以苦為樂的一出虛擬劇的話，那么當(dāng)老人在談到他捕撈的大海時，就不能不說，充滿著無限的智慧?！八３０汛蠛Ｏ氤蒷amar，那是人們喜愛大海時用的西班牙語稱呼。有時候，喜愛大海的人也說她的壞話，不過往往是把它當(dāng)做女人來說的。一些年輕一點的漁夫，就是那些用浮標(biāo)做釣線的浮子，出售鯊魚肝掙到大把錢，買了摩托艇的人，把大海叫做男性化的elmar，說成是競爭對手，或者是一個地方，或者甚至是一個敵人。不過老人總是把大海想象成女人，某種施以恩惠，或者不給恩惠的事物。大海要是做出什么狂暴或者可惡的事情，那也是出于無奈的。他想，月亮影響著大海，就像影響著女人一樣”[3]?！按蠛：苋蚀龋埠芷?。但是大海也可能很殘暴”[3]。

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第四回拜海云比丘里面也有一段有關(guān)大海的描述：海云比丘告訴善財，我在這里住了十二年，每天都在觀察大海。早上紅光一亮，太陽從海里跳出來，大海紅得像火。霎時黃得像金，霎時藍得如靛，霎時明得像琉璃。時而波濤翻滾，時而明澈如鏡，真是變化萬千。

一個人的心，應(yīng)該像海那樣寬廣，能包羅萬象。一個人的智慧，要像海那樣明澈如鏡。寬廣容得下巨大的龍宮、大魚、海鯨，藏得住無盡的珍寶、明珠、珊瑚、瑪瑙。明澈能照見過往船只和飛翔的海鷗。

海，既能幫助解除人們步行的艱難，又能供給人們美好的珍饈。海，容納百川而不增，太陽曝曬而不減。海具有了大悲大慈的品德。

可是，它咆哮起來，能掃蕩群魔，剿殺兇頑，洗滌罪惡，消除孽障。海明威1941年來過中國，不知是否看過佛教里的這段文字，這里所談到的大海，可以說與海明威筆下的大海有異曲同工之處。而桑提亞哥眼中的大海，儼然成了他心目當(dāng)中的一個女人，每天到大海里捕魚，就像與自己性靈相通的女人嘮嘮嗑，聊聊天，拉拉家常?！度A嚴(yán)經(jīng)》上說：“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zhí)著而不能證得?！鄙Ｌ醽喐缒軌虺纸?，就不會產(chǎn)生妄想，他也已經(jīng)得定，不會執(zhí)著，從這個意義上說，他已恢復(fù)本來具有的如來智慧德相，轉(zhuǎn)境界對他來說是自然而然的事。

四、總結(jié)

“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人情煉達即文章”，老人有很深的人生經(jīng)歷，圓滿體現(xiàn)出佛學(xué)中的“戒、定、慧”，因此，他也有異乎常人的處事方法，不同他人的人生態(tài)度。

桑提亞哥與馬林魚冷靜周旋，與鯊魚群殊死搏斗，用“驚天動地”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但老人回到海港后，一覺醒來，看到坐在身邊的曼諾林，只是用平靜的口吻說：“‘它們打垮了我，曼諾林，他說，‘它們確實打垮了我?！鼪]有打垮你，那條魚沒有打垮你?！堑?，確實不是。那是后來的事。”在來老人小屋之前，曼諾林已到海邊看到拴在小船邊上的馬林魚骨頭，從捕魚經(jīng)驗來說，想象出老人捕獲馬林魚的驚心動魄畫面是完全有可能的，小孩并不清楚還跟鯊魚群搏斗的事情，但老人只是以很平靜的一句話“是的，確實不是。那是后來的事”回答小孩。在老人的世界里，馬林魚也好，鯊魚也罷，統(tǒng)統(tǒng)都已過去，捕獲也好，失去也罷，統(tǒng)統(tǒng)已歸入記憶?！耙鈨籼鞜o云”，老人用自己的方式，演繹內(nèi)不動心、外不著相的人生至高的境界。

“夢里明明有六趣，覺后空空無大千”。（《永嘉大師證道歌》）夢里明明能感覺到有六道輪回，各種各樣的事情，醒了，才明白自己原來是在做夢;覺悟之后，眼前這個大千世界，也有如做夢一般，此所謂的人生如夢。所以佛教講“妙有非有，真空不空”?！肚f子》里有一句話很妙，他說：“不亡以待盡?！笔钦f一個人活在世上他并沒有活，而是在等死。所以莊子又說：“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盵4]在《老人與海》中，有幾處描寫到老人做夢。“在路另一頭的棚屋里，老人又睡著了。他還是臉朝下睡著，而那個孩子就坐在他旁邊，看著他。老人正夢見獅子”[3]。“不一會他就睡著了，他夢見了孩提時代的非洲，長長的金沙灘和白沙灘，白得簡直刺眼，還夢見了高高的海岬和褐色的大山。如今他每晚都夢見生活在那片海岸上，在夢里聽到海浪的咆哮，看到本地的小船破浪前進。睡夢中他聞到甲板上柏油和麻絮的味道，嗅著早上陸地微風(fēng)帶來的非洲氣息。平常他嗅到陸上的微風(fēng)就會醒來，然后穿好衣服，去叫醒孩子。但今晚那風(fēng)來得很早，睡夢中他知道時候還早，于是便繼續(xù)做夢，夢見島嶼的白色峰頂從海上升起，又夢見加那利群島形形色色的海港和錨地。他不再夢見風(fēng)暴，不再夢見女人，不再夢見轟動的大事，不再夢見大魚、打架、斗力，也不再夢見妻子。他只夢見眼前的地方及海灘上的獅子。薄暮中，獅子們像小貓那樣在嬉戲，他喜愛它們，就像愛那個男孩一樣”[3]。讀者據(jù)此完全可以理解為一幅寫實主義大師手下的風(fēng)景畫，有沙灘、海浪、海港，遠山、海灘上有成群的獅子，海里有行使的小船。清晰浮現(xiàn)，層次分明，有誰能想到，這竟是老人夢中的境界。

面對老人拖回海港的那副魚骨架，“‘從鼻子到尾巴有十八英尺長。正在丈量的漁夫叫道”。除了能用尺子把那副魚骨架的長度精準(zhǔn)地丈量出來之外，又有誰能想象得出發(fā)生在這副魚骨架身上的那段“驚心動魄，殊死搏斗”真真正正、實實在在的故事呢？不要說其他人，就是桑提亞哥本人，他也未必會認為是真的，作品有這樣的敘述：“他能看到那條魚，只要瞧一瞧自己的手，感覺到背靠在船尾，就知道這是確確實實的事，不是夢。有一度，他感覺很不好，覺得快要完蛋了，他想這也許是一場夢。后來，他看到魚躍出水面，一動不動地懸在半空中然后才落下來，他敢肯定這很有些奇妙，令他難以相信。隨后，他的眼睛就看不清了，盡管現(xiàn)在視力已跟往常一樣了?，F(xiàn)在，他知道魚已到手了，他的手和背也不是夢?！盵3]

海明威是一個語言大師，他用獨特的方式，讓桑提亞哥向讀者傳遞他對世間事物的本質(zhì)把握，“夢里明明有六趣，覺后空空無大千”?；蛟S也就是曹雪芹說的那樣，“假到真時真亦假，真到假時假亦真”。

《老人與?！返钠橇Σ粌H僅是能夠激勵當(dāng)時一代美國人，更在于它具有時空的穿透力，從佛學(xué)角度入手解讀這部作品，更是樂趣無窮。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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