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don’t do X”構式的語用義及其動因

李淑靜

(河南大學 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研究所，河南 開封 475001)

“Idon’tdoX”構式的語用義及其動因

李淑靜

(河南大學 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研究所，河南 開封 475001)

文章從認知-語用視角探討了“I don’t do X”構式的語用義及其實現(xiàn)動因。“I don’t do X”是美國英語中的慣用口頭表達式，是一種否定式的簡單及物構式。該構式包括動詞do、施事I和受事X，其中，I don’t do是常項，X是變項，可以是名詞或形容詞。對從COCA語料庫中提取的真實用例的分析表明，“I don’t do X”具有“我不愿涉及與X有關的任何狀況”的構式義，而構式義對X的語義限制正是“I don’t do X”語用義實現(xiàn)的動因，說話人可以通過使用該構式來表達幽默、創(chuàng)新、概括和拒絕的語用義。

“I don’t do X”構式;構式義；語用義；動因

一、引言

“I don’t do X”已經成為美國英語中的一種慣用口頭表達式。奧巴馬在接受《人物》(People)訪談時說道：“I don’t do fun.”①在Idon’tdo“do”[1]一文中，Safire對“I don’t do X”的來歷和使用進行了簡要闡述。他認為，該構式作為一個短語模版(phrasal template)源于20世紀70年代一個情景喜劇中被面試女傭的一句嚴肅警告(stern warning)：“I don’t do windows.”之后，“I don’t do X”就成為了一個時髦用語(catchphrase)，其演變經歷了這樣一個過程：從“I don’t do windows”到“I don’t doNoun”再到“I don’t doAdjective”。首先來看一個Safire文中提到的例子:

(1)“Mr. Summers,well schooled in Washington’s ways,invoked newspaper slang for behind-the-scenes tales. ‘I just don’t do ticktock,’ he said flatly.”[1]

Safire指出，ticktock這一新聞用語在這里抽象為一個不可數(shù)名詞，意為爆料幕后小道消息的情形(disclosure of behinds-the-scenes gossip)。另外，他還認為，不論X是名詞還是形容詞，它都“會表達一種高度抽象的特質”[1]。但是，Safire并沒有解釋X為何會表現(xiàn)出這種特質。本文將從認知-語用的視角來探討與“I don’t do X”構式相關的三個問題：1)“I don’t do X”構式有何構式義和語用義？2)進入“I don’t do X”構式的名詞或形容詞為何會發(fā)生抽象化？3)“I don’t do X”構式語用義實現(xiàn)的認知動因是什么？

二、“I don’t do X”構式的結構特征及構式義

構式語法認為，構式是一個形-義結合體，有其自身的構式意義，且構式意義不是各組成成分意義的總和，也不取決于構式中單個的組成成分[2-3]。“I don’t do X”是英語口語中的一種常用構式，有其獨特的結構特征。作為一種否定式的簡單及物構式，“I don’t do X”構式的主語為施事I，謂語動詞do為否定式，賓語為受事X。其中，I don’t do 部分是固定的，X則是可變的，通常是名詞，也可以是形容詞。當X是名詞時，如果是可數(shù)名詞，則通常用復數(shù)形式；如果是不可數(shù)名詞，則采用單數(shù)形式。對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簡稱COCA)的檢索發(fā)現(xiàn)，滿足“I don’t do X”構式條件的用例中，X為名詞的有207個，X為形容詞的有58個。Zwicky根據(jù)《牛津英語大詞典》(TheOxfordEnglishDictionary，簡稱OED)指出，“I don’t do X”構式通常用于否定語境，“(能夠)表現(xiàn)所描述的舉止行為((be able to)exhibit the behaviour described)”②。Zimmer認為，“I don’t do X”構式中的do是靜態(tài)動詞(stative verb)，但他并未給出解釋③。

根據(jù)《劍橋在線詞典》(http://dictionary.cambridge.org/dictionary/english/stative-verb)，所謂靜態(tài)動詞是指描述狀態(tài)而非動作的動詞。Comrie指出：“根據(jù)所在句子的具體意義，很多動詞有時候被當作靜態(tài)動詞，有時被當作非靜態(tài)動詞。”[4]36Do既可以做靜態(tài)動詞，也可以做動態(tài)動詞(dynamic verb)，這主要取決于do后面的賓語或補足語的語義特征。試比較：

(2)I don’t do homework.

(3)“I don’t do well mornings,”grumbled Pang.

The professor’s posture changed.

“Why look at me like that?”Pang asked.“I only said I don’t do well mornings.”

“This implies every morning,I suppose.”“Um...”

“All mornings,perhaps?”

“Yes,I feel lousy every morning. I can’t get used to Earth gravity. I feel sick and miserable...”

The professor continued:“The statement generalizes a series of morning experiences into all mornings and thus produces a false-to-fact and pathological evaluation.”

例(2)中的do具有典型的動作意義，是具體的動作描寫，因為homework是一件可以具體來做的事情，而例(3)表達的是對一種狀況的說明，而非具體做了什么。正如Zimmer所講，“I don’t do X”構式作為一個固定結構，更傾向于表達抽象的狀態(tài)而不是所做的具體事情③?！癐 don’t do well mornings”中，mornings本是一個時間名詞，表示一天中的一段時間，但在該構式中，mornings的意義不再只是其字面義，而是指代在語境中可能與mornings有關的狀況和經歷，如起床(或睡懶覺)、晨練、早餐、早高峰，甚至還可以是與mornings有關的心情，喜歡早起的人和討厭早起的人顯然情緒迥異。有趣的是，例(3)中的the professor對mornings也有相似的解釋。Littlemore也指出，當有人問“What are you doing at Christmas?”時，Christmas很可能是指圣誕假期那段時間，而不是具體指圣誕節(jié)那天[5]6。這里的Christmas也是一個轉喻用法,實現(xiàn)了故意模糊(deliberate vague)的功能[5]6。同樣，一個人如果說他討厭早上，那并不意味著他不喜歡這個時間段，而是不喜歡與之相關的狀況，如早上要掙扎著起床、提前出門回避交通堵塞、不小心睡過了等等，或者如例(3)中Pang所說的“難受”和“痛苦”的感受。換言之，mornings的詞義在這里抽象化了，其具體表達什么意義則取決于語境。一般而言，說話人不用明確說明到底是與mornings相關的哪種情形決定了這種“不愿介入”的狀態(tài)，而聽話人也不會追問細節(jié)。由此可見，“I don’t do well mornings”表達的是一種概括性的構式義“我不愿涉及與早晨有關的任何狀況”。

如前文所講，do后面可以跟形容詞的用法已經收錄在詞典中，至于為何如此，可參考Zwicky②和Zimmer③的討論。Huddleston & Pullum指出，形容詞總是用來表明狀態(tài)(state)的[6]。因此，在“I don’t do X”構式中，當X為形容詞時，其狀態(tài)義進一步強化了do的靜態(tài)動詞特征，表明某種狀態(tài)與施事毫無關系。例如：

(4)When we interviewed him,he said,listen,I don’t do angry. He doesn’t scream at people,and he doesn’t.

(5)A:They were fine with it being an R-rated movie or a PG-13.They were open to all that,but they just didn’t want it to be cynical. They didn’t want it to be mean.

B:How did you respond?

A:I simply handed them my filmography. I don’t do cynical or mean.

在例(4)中，施事首先聲明生氣惱火這類情形和自己聯(lián)系不上，然后又進一步表明他從不沖別人大喊大叫。前面的“I don’t do angry”是總體情況，后面的“He doesn’t scream at people”則是具體的行為動作。例(5)中的“I don’t do cynical or mean”更能說明“I don’t do X”構式的語義特征，即“側重的是組構過程以及構式自身的涵義”[7]147。A是一個電影制作人，他提到了投資者對影片的要求：they just didn’t want it to be cynical。顯然，A所說的“I don’t do cynical or mean”并非“I’m not cynical or mean”，而是“我不涉及那種憤世嫉俗或刻薄的電影”。

由上述可知，“I don’t do X”的構式義可概括為“I don’t want to be involved in anything concerning X”(我不愿涉及與X有關的任何狀況)。這一觀點得到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英語與比較文學系McWhorter教授和新澤西學院英語系Czyz教授的認同。

Goldberg認為，構式義和動詞義是一種互動的關系：典型的動詞義對構式義有貢獻，而構式義又可以賦予動詞一些新的意義[3]。與一般及物構式不同的是，“I don’t do X”構式中的動詞是固定不變的。因此，其構式義與do之間的關系就顯得極其重要了。OED第二版的補編(draft additions)中增加了用于否定結構(negative constructions)的do的兩種用法②，為解析do在“I don’t do X”構式中的語義和用法提供了理據(jù)。

i)To (be able to) partake of or engage in. Usu. in negative constructions.

2000N.Y.Times10 Apr. c2/2 She is not a people person... She just doesn’t do small talk. If you hang out with her,it feels awkward.

ii)With adjective as complement:to (be able to) exhibit the behaviour described. Freq. in negative constructions.

1991 Re:CosmicCowboy’sChocolatein alt.romance.chat (Usenet Newsgroup) 1 May,I don’t do polite.

大量研究表明，構式義與進入構式的動詞的語義密切相關[8]，而這在“I don’t do X”中尤為明顯。從以上OED第二版新增的do的兩種用法可以發(fā)現(xiàn)，do是靜態(tài)動詞，主要表達介入或呈現(xiàn)某種狀態(tài)的意義，而“I don’t do X”的構式義是對(don’t) do和受事X的語義概括，不能簡單地從其組成成分中得到完全預測?！癐 don’t do X”的構式義之所以蘊含不情愿，不僅僅是因為這是一個否定表達，還因為使用“don’t”就意味著“堅定的態(tài)度”(a firmly entrenched attitude)及“促使拒絕的個人意志”(the personal will that drives the refusal)[9]，這與該構式的緣起“I don’t do windows”所表達的堅決拒絕或嚴肅警告是一致的。

“I don’t do windows”因為其特殊的幽默效果而被廣為模仿，而“I don’t do X”也成為了一個習語表達式。在運用過程中，人們根據(jù)不同的交際目的將windows替換為很多具有新意的詞語，先是不經常與do搭配的各種名詞，而后是本來不能與do一起使用的形容詞。從這一形成過程，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I don’t do X”的構式義與其組成成分之間的關系：相對于施事I來說，構式給予受事X更多的側重，使其表達概略化的意義，并使X是形容詞成為可能，由此也限定了動詞do的靜態(tài)義。

三、“I don’t do X”構式的語用義

言語交際總是有其交際動機和意圖的。言語交際的意圖是說話人通過語言表達的選擇來實現(xiàn)的意圖，即“說話人意欲向聽話人提供信息、索取信息或讓聽話人做事的意圖”[10]672，這也就是言語交際中的語用義。所謂語用義，簡而言之就是說話人在話語語境中意欲表達的意義[11]2。由于“I don’t do X”構式特殊的形成背景及其表示“我不愿意涉及與X有關的任何狀況”的構式義，說話人往往可以利用其來表達四種語用義：幽默義、創(chuàng)新義、概括義和拒絕義。

(一)幽默義

“I don’t do X”源于對一句極具幽默效果的臺詞的模仿，所以從其開始流行就已經被賦予了幽默色彩。盡管時隔四十多年，很多人可能在使用時根本不了解“I don’t do X”的來歷，但是這并不影響其幽默效果。值得一提的是，當“I don’t do X”與“I don’t do windows”一起使用時，其幽默和調侃的效果更甚。例如：

(6)I’ll play a song for you but,you know,I don’t do windows and I don’t do customers.

例(6)中的“I don’t do windows”作為一個幽默背景而出現(xiàn)，并不說明說話人所從事的工作，因為說話人是彈鋼琴的。這為后面的“I don’t do customers”做了鋪墊，從而詼諧地表達了“我不愿和顧客有染”，既避免了給人一本正經、過于刻板的印象，又表明了說話人堅定的立場。

(二)創(chuàng)新義

一種表達之所以可以成為流行語，往往是因為其新穎、有趣，特別是在其剛剛得到使用的階段。隨著它的廣泛使用，其原有的新意也會漸漸失去。對于“I don’t do X”構式來講，其新穎度與X和do的搭配使用有著密切的關系。X為形容詞時，構式的新穎度較高，因為一般而言動詞do后面要求名詞做賓語。當X為名詞時，X與do的搭配使用越偏離常規(guī)，則新穎度越高。例如，當X為時間、地點時，構式的新穎度就比X為事、物時要高。試比較：

(7)I don’t do life or death.

(8)Mitch said,“I don’t do bars any more. I do marriage.”

(9)I don’t do casual. Even at Disneyland,I don’t look casual.

例(7)中的life、death與do已經是非常規(guī)搭配，但是和例(8)中的bars相比，“I don’t do bars”的搭配更偏離常規(guī)，如果不對bars進行轉喻理解，即與bars相關的情形和狀況相聯(lián)系，就不能很好地理解這一表達。例(9)中的X為形容詞，不論在語法還是語義上都不符合常規(guī)，所以最為特殊，也最能表達“I don’t do X”構式的創(chuàng)新義。

(三)概括義

“I don’t do X”具有概括義，這與構式中的do和X都是概括性的表達有關。例如：

(10)A:Nice car. But black is a little gloomy. Why didn’t you get it in white?

B:I don’t do white.(Czyz的例子)

(11)She’d got it and taken it into the hallway,ready to verbally rip whoever was calling this early a new one,before I could get my eyelids unglued. It was just as well,since ungluing the lids was likely to take a while. I don’t do mornings very well in any case;I don’t mean to go on about the MS,but it’s worst during that first hour of the day.

從表7中可以看到，除了自我效能感與人際關系績效相關性不顯著之外，其余各維度都是顯著正相關的。根據(jù)驗證結果可以發(fā)現(xiàn)，人格特質與工作績效存在顯著相關。成就需要、控制源、自我效能感與工作績效都是正向相關，但成就需要對任務績效、人際關系影響最大； 控制源與工作奉獻的關系更為密切； 自我效能感對任務績效、人際關系、工作奉獻影響較小。

例(10)中的“I don’t do white”可以表達諸如“我不喜歡白色”或“我喜歡白色，但是我不開白色的車”等意思。說話人采取這種表達方式，可能就是不想講得那么具體或覺得沒有必要詳細說明。例(11)是另一個“I don’t do mornings”的例子，說話人用一句“I don’t do mornings”來概括他不喜歡早上的原因：一是張開眼皮都要花上一陣工夫，二是他所患的病也是在早上最難受。例(3)也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Pang本來不想多費口舌，所以概括地說“I don’t do well mornings”。但是，那個教授要細問，于是Pang只好解釋他早上的狀況，即“I feel lousy every morning. I can’t get used to Earth gravity. I feel sick and miserable”。

(四)拒絕義

“I don’t do X”所表達的拒絕是不留余地、毅然決然的拒絕。

(12)“Look at the Queen of Swords. In conjunction with the Lovers,that means the great love of your life will he[sic]a woman.”

“Come off it. You’ve heard about the housemaid who doesn’t do windows? Well,I don’t do women.”

“I know,I know. But the cards don’t lie.”

(13)Mr. Dissentshik:Well,anybody will make a prediction about what is going to happen in Israeli politics would be a great fool. But I think it may fall,probably not very soon. It will take another step or two before it falls.

Koppel:All right. Either a fool,or a Pulitzer Prize-winner. Friedman,you want to take a crack at it here?

例(12)描述的是一個占卜的場景，當去求占卜的人被告知自己一生的摯愛將是一個女人時，他拒絕接受，因為他是同性戀者，不愿與女人有任何瓜葛。為了強調這種不可能性，他以眾所周知的女傭拒絕擦玻璃的案例來做鋪墊，言外之意就是如那個女傭般沒有商量的余地，“我”也不會和女人有任何關系，這個關于“我”和女人的占卜結果是根本不可能的。COCA共有6個語料中出現(xiàn)了“I don’t do windows”，其中5個語料中的“I don’t do windows”是作為參照，用來強調語境效果。例(13)中，Mr. Friedman在訪談節(jié)目里拒絕對以色列的政局作出任何預測。他巧妙地運用了“I don’t do windows”來做類比，既表明了自己堅決回絕的態(tài)度，同時又不失幽默，活躍了氣氛。

四、“I don’t do X”構式語用義實現(xiàn)的動因

“I don’t do X”的語用義與該構式對于其組成成分的語義限制密切相關。如前所述，X可以是名詞或形容詞。就名詞而言，盡管在句法上任何名詞都可以進入“I don’t do X”構式，但是由于構式義的制約，能夠進入構式的名詞需要滿足如下條件：能表現(xiàn)出不同于其字面義的概括義，往往是一種轉喻用法；能使do表現(xiàn)為靜態(tài)動詞，表達的是狀態(tài)義，而不是動作義。所以，像homework、exercise等常規(guī)與do搭配，且體現(xiàn)其動作義的名詞不能進入“I don’t do X”構式。在很大程度上，X與do越是非常規(guī)搭配，與其動作義越不相容，則該構式的語用義越凸顯。如前文的do與mornings的搭配就屬于超常規(guī)搭配。X為形容詞時，“I don’t do X”的構式義和語用義都更為明顯。McWhorter指出，“I don’t do windows”具有強烈的拒絕義，之所以受到特別關注是因為它涉及與服務有關的慣例，如很多家傭都會明確表示不從事與窗戶有關的活，因為其可能存在各種不便和危險，如要站在高處，身體探出窗外等。從這個意義上講，“do windows”是習語表達，而“do homework/exercise”則不是。雖然“I don’t do windows”不像“I don’t do goodbyes”那樣的習語化，但其卻是“I don’t do X”構式的源頭所在。據(jù)此可以認為，“I don’t do X”是一種構式習語(constructional idiom)[12]，具有自身的獨特構式義。例如:

(14)I don’t do alcohol.

(15) I don’t “do” sentimentality and I don’t do glib. I don’t do cliché.

(16)I don’t do rats. Can you guarantee me a rat-free room?

(17)I don’t do the restaurants alone. I go to movies by myself because you just...

例(14)不能簡單地解讀為“I don’t drink alcohol”，因為do alcohol可能是指喝酒，也可能是指喝醉、酒后失態(tài)等一系列相關情形，所以這句話表達的是“我不涉及與酒有關的任何狀況”，具有拒絕義。例(15)中的X為抽象名詞，意為“多愁善感/油腔滑調/陳詞濫調的情形與我無干”，“我”不是那樣的人。與例(14)相比，例(15)更凸顯了“I don’t do X”構式的創(chuàng)新義。Rats通常不做do的賓語，例(16)把兩者放在一起使用凸顯了“I don’t do X”構式的概括義：“我不想經歷與老鼠有關的任何情形”，這可能包含了老鼠令人厭惡、害怕，老鼠可能傳播疾病，老鼠會咬壞東西等諸多內容。與例(14)—(16)不同，例(17)中的X表示處所、地點，顯然，其在語義上與表動作義的do不相容。但是，由于存在“I don’t do X”這一構式習語，例(17)得以成立，而且人們可以根據(jù)語境準確解讀restaurants的意義，即它不是僅指稱地點，而是指與restaurants有關的情形。再如：

(18)I’m spiritual but not religious. I don’t do holy days.

(19)I don’t do crazy.

與例(3)相似，例(18)中的X表示時間，holy days概指任何可能與其相聯(lián)系的狀況。例(19)中的X不再是名詞，而是形容詞，顯而易見，它與do的搭配是不合乎語法的。然而，正如前文所講，正是“I don’t do X”使這種搭配得以成立。例(19)凸顯了“I don’t do X”構式的創(chuàng)新義和概括義。

五、結語

綜上所述，本文利用由認知語言學和語用學的有關理論、概念整合而成的分析框架[10]670研究了“I don’t do X”構式。筆者先從認知語言學的構式理論視角解析了“I don’t do X”的構式義，然后從交際意圖的視角考察了其語用義，繼而進一步闡釋了這些語用義形成的認知動因。通過對COCA語料庫中提取的真實用例的結構和語義分析可知，“I don’t do X”構式是一個簡單及物構式的否定形式，它包括施事I、動詞do和受事X，其中I don’t do部分是常項，X則是變項，可以是名詞或形容詞。“I don’t do X”構式具有“我不愿涉及與X有關的任何狀況”的構式義，由于該構式義的限制，進入構式的X往往是概括化或抽象化的表達，一般需要從認知轉喻的角度來進行理解。在言語交際中，說話人可以使用“I don’t do X”構式來表達幽默、創(chuàng)新、概括和拒絕的語用義。

在文章的撰寫過程中，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英語與比較文學系John McWhorter教授、新澤西學院英語系Vincent Czyz教授給予了幫助，在此致謝。

注釋：

①該語料來自美國當代英語語料庫(COCA)，如無特殊說明，文中其他語料也來自同一語料庫。

②參見Zwicky發(fā)表于2012年4月24日的博文DoingX(https://arnoldzwicky.org/2012/04/24/doing-x/)。

③參見Zimmer發(fā)表于2009年6月30日的博文Doingstupid(http://languagelog.ldc.upenn. edu/nll/?p=1549)。

[1]Safire W. I don’t do “do”[J]. The New York Times Magazine,2009-04-12:MM14.

[2]Goldberg A E. Constructions:A Construction Grammar Approach to Argument Structure[M]. 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5.

[3]Goldberg A E. Constructions at Work:The Nature of Generalization in Language[M].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6.

[4]Comrie B. Aspect:An 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Verbal Aspect and Related Problems[M].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6.

[5]Littlemore J. Metonymy:Hidden Shortcuts in Language,Thought and Communication[M].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5.

[6]Huddleston R，Pullum G K. The Cambridge Grammar of the English Language[M].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

[7]熊學亮. 基本動結式的“內容進-形式出”分析[J]. 現(xiàn)代外語,2017(2):147-156.

[8]Perek F. Argument Structure in Usage-based Construction Grammar:Experimental and Corpus-based Perspectives[M]. Amsterdam & 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15.

[9]Patrick V M，Hagtvedt H. “I don’t” versus “I can’t”:When empowered refusal motivates goal-directed behavior[J]. Journal of Consumer Research,2012,39(2):371-381.

[10]張克定. 祈使性條件構式的言者意圖及其動因[J]. 外語教學與研究，2016(5)：669-679.

[11]Birner J B. Introduction to Pragmatics[M]. Chichester:Wiley-Blackwell,2013.

[12]Jackendoff R. Semantic Structures[M]. Cambridge:MIT Press,1990.

Idon’tdoXConstruction:PragmaticMeaningsandMotivations

LIShujing

(InstituteofLinguistics&AppliedLinguistics,HenanUniversity,Kaifeng475001,China)

This paper attempts to explore,from a cognitive-pragmatic perspective,pragmatic meanings and their motivations ofIdon’tdoXconstruction.Idon’tdoXis a commonly used colloquial expression in American English. It is a negative form of a simple transitive construction,the verb beingdo,and the agent and patient beingIandXrespectively. In this construction,Idon’tdois constant,whileXis variable,which can be either a noun or an adjective.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data from COCA,this study posits thatIdon’tdoXconstruction has the constructional meaning that “I don’t want to be involved in anything concerning X.” It is the semantic constraint of this constructional meaning onXthat motivates the pragmatic meanings ofIdon’tdoXconstruction. Speakers can use this construction to express pragmatic meanings such as humor,novelty,generalization and refusal.

Idon’tdoXconstruction;constructional meaning;pragmatic meanings;motivations

H030

A

2095-2074(2017)04-0002-07

2017-04-25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16BYY005)

李淑靜(1971-),女，河南許昌人，河南大學外語學院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研究所副教授。

語用能力一直都是二語教學和語際語用學關注的焦點，而語用能力培養(yǎng)的關鍵之一就是對英語學習者語用意識的培養(yǎng)。程杰在交叉文化語用學框架內，以通用語交際的社會認知屬性為切入點，探討了多元語用能力培養(yǎng)的深層本質與維度。她認為：語言選擇活動是一種心理操作活動；元語用意識是意識程度的核心；元語用意識是多元語用能力的有機組成部分；語用意識和元語用意識共同構成了多元語用能力發(fā)展的心智狀態(tài)。該研究對二語或外語教學中多元語用能力的培養(yǎng)具有積極的指導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