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媽正傳

張宇鏨

我的媽媽是個典型的淑女——走路裊裊婷婷，不疾不徐。哪怕是天塌下來，她也絕不會不顧形象地跑起來。實際上，從小到大，我從來就沒見過媽媽快步疾走的樣子。她說起話來也是輕聲細(xì)語的，有時她和爸爸因為一點兒小事拌起嘴來，爸爸越說嗓門兒越高，可媽媽哪怕是氣急了，也從不會扯著嗓子和爸爸對吼?？删褪沁@樣一位淑女媽媽，卻有一個與她性格相悖的習(xí)慣——無辣不歡。

打開我家冰箱，各色辣椒琳瑯滿目——有結(jié)實的燈籠椒、苗條的羊角尖椒、火紅的朝天椒、碧綠的手指椒。再看調(diào)味盒里，各種辣椒粉大袋小袋令人目不暇接——微辣的、中辣的、超辣的、香辣的、麻辣的，一應(yīng)俱全。而灶臺上，那些一字排開的瓶瓶罐罐里裝的，自然是辣椒醬了，大部分來自鄉(xiāng)下外婆家，超市是補充，外出旅游帶回的是點綴，口味豐富，辣香飄逸。

乍一看，我家的中餐和晚餐非常豐盛，每餐至少有大大小小六盤菜?？赡阍僮屑?xì)一看，就發(fā)現(xiàn)不是這么回事了——一般情況下，同樣的菜有兩盤，一盤不辣的給我，一盤辣的給爸爸媽媽。這兩年，爸爸在媽媽的“耳濡目染”下也漸漸喜歡上了辣椒，不過辣“量”比不上媽媽。所以，有時一盤菜會有三個版本——我一盤不辣的，爸爸一盤辣的，媽媽一盤特辣的。媽媽是家里的大廚，為了滿足全家人對“辣”的不同口味，她從不怕麻煩。

這兩天，媽媽得了重感冒，咳得驚天動地，醫(yī)生再三叮囑絕對不能沾一點兒辣。這可把媽媽憋壞了，沒有辣椒，她簡直是食不下咽，一天到晚除了喝水就是吃點兒水果，和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幾乎沒什么兩樣。可“人是鐵，飯是鋼”，這么干餓著，媽媽哪里經(jīng)受得??？到了第三天早上，媽媽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我們把飯菜端到床前，媽媽的筷子剛碰到碗沿兒又放下了。“唉，我吃不下。”我和爸爸對視一眼，清了清嗓子說：“醫(yī)生的話又不是圣旨。治療要對癥下藥，也要對人下藥，要不，就讓媽媽吃點兒辣椒吧！”一聽到“辣椒”兩個字，媽媽的眼睛忽然來電了，我和爸爸相視一笑。媽媽拿起筷子蘸了一丁點兒辣醬塞進嘴里，端起碗三下五除二，一碗飯便見了底。辣椒，就是媽媽的仙丹。

媽媽很少去親戚朋友家吃飯，因為“辣關(guān)”難過。但正月里的拜年總不能躲吧！于是從大年初一起，媽媽的包就會變得沉甸甸的——一個盛著三種辣醬的餐盒隨時裝在里面。保證每次聚餐有備而去，乘興而歸，賓主盡歡。

這就是我無辣不歡的淑女“辣”媽?？瓤取趺催@么嗆呀？媽媽一定又在炮制什么熱“辣”美食了，我得趕緊去“圍觀”啦！

（選自本刊2014年第5期）

詞語加油站

裊裊婷婷 不疾不徐

琳瑯滿目 人是鐵，飯是鋼

目不暇接 三下五除二

一應(yīng)俱全 耳濡目染

躍然紙上

“辣妹子從小辣不怕，辣妹子長大不怕辣……”想當(dāng)年，一曲《辣妹子》在宋祖英的動情演繹下紅遍大江南北，不過，要和上文中的辣媽相比，辣妹子就相形見絀了。小作者通過典型事例，將自己的媽媽對辣椒的喜愛描述得淋漓盡致，一個無辣不

歡的“辣”媽形象躍然紙上，令人過目難忘。

（連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