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r id="yyy80"></tr>
  • <sup id="yyy80"></sup>
  • <tfoot id="yyy80"><noscript id="yyy80"></noscript></tfoot>
  •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中美新型戰(zhàn)略核關系與美俄核信任問題研究

    2017-01-13 06:13:13胡豫閩馬英杰
    關鍵詞:美蘇美俄核武器

    胡豫閩 馬英杰

    (1.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 防務學院,北京 100091;2.中國海洋大學 法政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

    ?

    中美新型戰(zhàn)略核關系與美俄核信任問題研究

    胡豫閩 馬英杰

    (1.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 防務學院,北京 100091;2.中國海洋大學 法政學院,山東 青島 266100)

    中國的核軍控政策是中國國家安全戰(zhàn)略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中國核軍控政策形成與發(fā)展的歷程,適應的是中國所面臨的特定安全環(huán)境;在涉及對外安全方面,目前首先要考慮到美、俄等核武器國家,通過建立核信任措施,維護全球與地區(qū)的戰(zhàn)略穩(wěn)定。分析美俄以及中國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的理念與實踐,建立中美核信任十分必要。

    核軍控政策;核沖突;核信任措施;戰(zhàn)略穩(wěn)定

    在核軍控領域,美蘇達成的首個國際法律文書是建立措施,即1962年古巴導彈危機之后,雙方為防止偶發(fā)事件導致核對抗而簽署的《美蘇熱線協定》。此后半個世紀,伴隨著美、俄戰(zhàn)略核關系的演變進程,雙方制訂了一系列核領域的建立信任措施。從歷史上看,這些措施適應了這兩個擁有最大核武庫的國家在制約核對抗升級與防止核沖突、制訂核軍備競賽規(guī)則與凍結“鏡像效應”的規(guī)模、維持國際戰(zhàn)略穩(wěn)定以及緩和歐洲地區(qū)緊張局勢等方面的需求,在當時的國際和地區(qū)安全環(huán)境下,體現出了突出重要的戰(zhàn)略意義,也為中美建立核信任措施提供了參考。

    中美戰(zhàn)略核關系是中美國家安全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可預見的將來,中美關系總體上可描述為“競爭與合作”。中美在核武器問題上的宗旨有相通之處。中國始終堅持倡導全面、徹底銷毀核武器。美國則提出了實現“無核世界”的目標。在防止核擴散、維護核安全、推動核裁軍以及促進核能和平利用上,中美有并行不悖的利益,有共同的責任,同時面臨共同的挑戰(zhàn)。在可預見的時期內,中美建立核信任措施,加強雙方的對話與合作,對于加強兩國的相互信任、維護國際和地區(qū)安全具有突出重要的意義。

    一、美俄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的理念與實踐

    核軍備領域的對抗與妥協是冷戰(zhàn)時期美蘇關系的顯著特點之一。然而,隨著雙方對核戰(zhàn)爭性質的理解趨于理性,在防止爆發(fā)核沖突等問題上,彼此的認識逐步有所趨同,導致美俄采取了一系列有利于緩和緊張局勢的建立信任措施,這對于改善美俄雙邊關系和穩(wěn)定國際與地區(qū)安全局勢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

    (一)圍繞防止核戰(zhàn)爭這條主線制訂相應措施,是美蘇緩和與穩(wěn)定雙邊關系、促成兩國核領域合作的基礎

    美蘇早在二十世紀50年代就意識到彼此之間存在尖銳的地緣戰(zhàn)略矛盾并可能爆發(fā)沖突,而且就如何處理與核武器相關的問題進行過多輪交鋒。雙方最初提出的一些倡議更多的是出于維護自身形象并博取國際輿論的考慮,但隨著核武器的發(fā)展,這兩個核大國逐步認識到相互關系的脆弱性和共同避免核戰(zhàn)爭的必要性。兩國均認識到,避免核戰(zhàn)爭是符合自身利益的。這一理念成為促使美蘇在核領域采取建立信任措施的原動力和出發(fā)點。最初的成果出現在1963年6月。雙方在古巴導彈危機發(fā)生后不到一年的時間內,達成了《美蘇熱線協定》。依據《美蘇熱線協定》,美蘇首腦之間建立了便捷可靠的通信聯絡機制,以盡量減少因技術障礙造成誤解或誤判而導致爆發(fā)沖突的風險。

    此后,美蘇在處理雙邊關系問題時表現出相應程度的克制,試圖通過妥協,盡量避免兩國關系因某一突發(fā)事件而迅速惡化。1970年9月,美國發(fā)現蘇聯試圖在古巴的西恩富格斯灣建立核潛艇基地。美國總統(tǒng)尼克松指示,在得到蘇聯的回復之前,美國政府絕對不能泄露這一消息。通過幕后秘密磋商,蘇聯最終放棄了在西恩富格斯灣建立核潛艇基地的工程。美方評論稱,“通過強硬然而悄悄的外交活動,我們避免了一場本來可能被認為是1970年古巴核潛艇危機的事件”。[1](P333)

    與其說,1963年《美蘇熱線協定》增進了兩國間的信任,不如確切地說,該協定提供了必要的渠道,有效地減少了雙方針對特定事件的相互猜疑。達成該協定是美蘇為解決矛盾與沖突所推動的結果。雙方采納的是旨在應對問題的措施。但是這些措施本身并不能確保如期解決問題,也不可能解決雙方更深層次的或者具根本性的矛盾。然而,總體上看,在當時兩大集團軍事對抗的安全環(huán)境下,雙方能夠在處理突發(fā)事件的過程中確立防止核戰(zhàn)爭這一理念并秉持理性的態(tài)度,確是難能可貴的。

    由于認識到兩國關系中尚存在諸多需要解決的問題,美蘇在上述協定的基礎上,逐步建立了一系列相應“溝通機制”,其中包括1971年達成的《美蘇關于減少爆發(fā)核戰(zhàn)爭危險措施協定》、1972年達成的《美蘇關于防止公海水面和上空意外事件協定》,1973年達成的《美蘇關于防止核戰(zhàn)爭協定》、1987年設立的“降低核風險中心”,1989年簽署的《防止危險的軍事行動協定》和《通告重大戰(zhàn)略演習協定》等。

    蘇聯解體后,美俄之間爆發(fā)大規(guī)模核戰(zhàn)爭的危險大為降低。然而,作為具有“相互確保摧毀”能力的核大國,雙方對于彈道導彈可能對彼此戰(zhàn)略預警體系形成的威脅加強了了關注。1998年9月,兩國發(fā)表了《美俄關于導彈發(fā)射信息交換和預警的聯合聲明》。經過半個世紀的發(fā)展與完善,目前,美蘇達成的核信任措施,已逐步擴展到涵蓋雙方互動中可能引起誤解或誤判的諸多領域。

    (二)圍繞穩(wěn)定核均勢態(tài)勢及對彼此核力量發(fā)展方向的可預測性采取措施,成為雙方建立互信的重要內容

    美俄建立信任措施的進程,與雙方在核領域相互對抗的歷程相伴而行,勾畫出了兩國戰(zhàn)略互動中的突出矛盾與妥協余地。這些建立信任措施降低了美俄因沖突導致核戰(zhàn)爭的風險,體現了雙方在萬一發(fā)生沖突的情況下通過克制以避免沖突升級的愿望。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初始階段,這些措施并沒有削弱他們核軍備競賽的勢頭及各方謀取核軍備優(yōu)勢的決心。

    事實上,1963年之后的10年正是雙方核力量增長速度最快的階段。1969年,蘇聯的陸基洲際彈道導彈數量達到與美國持平,改變了此前1比4的劣勢。然而,蘇聯并未因此止步,繼續(xù)以每年200多枚的速度增加部署。自1969年起,蘇聯的潛射彈道導彈以每年100多枚的速度增加部署。美國則始終在戰(zhàn)略轟炸機數量上保持優(yōu)勢。這10年間,蘇聯核彈頭的總量以年均22.5%的速度增長。[2](P27-28)雙方在這場螺旋上升的核軍備競賽中,不惜投入巨大資源,表現了突出的意志。由于蘇聯獲得了對美國的戰(zhàn)略威懾能力,恐怖平衡成為雙方面對的事實。然而這種競爭毫無意義,因為,即使美國造出二萬枚核彈,也不能抵消蘇聯二千枚核彈的作用。

    美國領導人逐步認識到,鑒于核武器具有大規(guī)模殺傷性的特點以及美蘇核競爭態(tài)勢的發(fā)展,通過先發(fā)制人的核打擊在核戰(zhàn)爭中取勝已是不可取的;無休止的核軍備競賽帶來的并不是更多的安全感,而是越來越強烈的不安全感;即使出于維持核威懾的有效性,核力量的發(fā)展也應有所節(jié)制。[1](P289)

    在此期間,蘇聯在莫斯科周圍部署的反導系統(tǒng)曾引起了美國密切關注。雖然該系統(tǒng)效益并不高,但是美國擔心,如果蘇聯進一步部署性能更好的反導系統(tǒng),將迫使美國要么部署更多的戰(zhàn)略進攻性力量,要么相應發(fā)展自己的反導系統(tǒng)。這將出現雙方發(fā)展反導系統(tǒng)的競賽。面對這一前景,美國開始尋求與蘇聯談判限制發(fā)展反導系統(tǒng)與戰(zhàn)略進攻性武器。美國立場是,若不限制反導系統(tǒng),即不可能僅限制戰(zhàn)略進攻性武器。蘇聯起初并不認同這一觀點,強調反導系統(tǒng)是防御性的,不能剝奪蘇聯“保衛(wèi)自身的權利”。但是,隨著美國開始部署“哨兵”反導系統(tǒng),蘇聯改變了立場。雙方開始進行限制反導系統(tǒng)與戰(zhàn)略進攻性武器的“一攬子”談判,導致雙方達成了《反導條約》和《第一階段限制戰(zhàn)略武器條約》。這是美蘇在反導問題上由對抗轉向尋求共識的階段。蘇聯最終接受了美國關于反導系統(tǒng)應與戰(zhàn)略進攻性武器系統(tǒng)相聯系的立場。該條約使美蘇避免了一場反導領域的軍備競賽,更為重要的是,促使雙方就限制當時正在進行的戰(zhàn)略進攻性武器競賽形成理性決策,在推動雙邊核裁軍進程的同時,為雙方維持戰(zhàn)略平衡與穩(wěn)定奠定了一個基石。

    在達成《反導條約》之后,采取進一步措施,將雙方核力量均勢“具體化”,并維持這一均勢的穩(wěn)定性,符合的美蘇的戰(zhàn)略利益。不言而喻,美蘇這一時期在核領域達成的建立信任措施,是以對維持雙方核力量均勢的共識為基礎。

    這一基礎共識促使美蘇此后達成了一系列限制核軍備條約,其中包括1979年簽署的《第二階段限制戰(zhàn)略武器條約》。盡管該條約設定的是一個超出雙方實際擁有核武器數量的上限,并未影響各自的核力量發(fā)展規(guī)劃,但是,這使彼此對于對方核力量的發(fā)展前景有了“合理預期”;與此同時,營造了兩國關系緩和的氛圍。

    1987年達成的《中導條約》雖然僅消除了美蘇核力量很小的一部分,但這卻是兩國首次消除一類核武器,具有重要象征意義。該條約同時設立了包括使用技術手段和現場視察在內的履約核查機制,為雙方后續(xù)談判削減核力量奠定了扎實的基礎。

    1991年7月,美蘇達成了《第一階段限制和削減進攻性戰(zhàn)略武器條約》,將兩國部署的戰(zhàn)略核彈頭數目削減到6000枚,戰(zhàn)略運載工具數量削減到1600件。該條約開啟了美蘇兩國戰(zhàn)略進攻性力量向下平衡的進程,成為雙方“長期致力于通過軍控穩(wěn)定戰(zhàn)略平衡的一個重要分水嶺”。*參見《美國總統(tǒng)就START遞交美國參議院的函》.1991年11月25。1993年1月,美俄進一步達成了《第二階段限制和削減進攻性戰(zhàn)略武器條約》,將兩國部署的戰(zhàn)略核彈頭數目削減到3000-3500枚,明確將“力求鞏固戰(zhàn)略穩(wěn)定性和可預見性”作為目標。

    蘇聯解體后,美國以勝利者自居。2001年,美國為掃除發(fā)展反導系統(tǒng)的障礙,公然退出了《反導條約》。美俄核裁軍進程雖然沒有如人們擔心的那樣逆轉,但是僅僅限制與削減戰(zhàn)略進攻性武器,使尋求戰(zhàn)略平衡與穩(wěn)定的目標面臨更多挑戰(zhàn)。一個直接的后果是,美俄《第二階段限制和削減進攻性戰(zhàn)略武器條約》未能生效,核裁軍進程陷入了10年停滯不前的局面。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上臺后即做出了調整反導問題立場的姿態(tài),實際上只是策略性地為美俄達成新的削減進攻性戰(zhàn)略武器條約營造氣氛。雙方表示,深信條約規(guī)定的戰(zhàn)略進攻性武器削減和限制的措施和義務,將加強雙方的可預見性和穩(wěn)定性,同時承認戰(zhàn)略進攻性武器和防御性武器存在內在聯系,而且隨著戰(zhàn)略核武器的削減,這種關系將更為重要。

    美俄當前關系的定位已與冷戰(zhàn)時期的美蘇關系不同。雖然雙方在核力量上仍維持著“均勢”,但是美國在尋求“均勢”狀態(tài)下的力量結構的優(yōu)勢,包括發(fā)展反導系統(tǒng)和快速全球打擊系統(tǒng)。

    (三)展示雙方維護國際和地區(qū)安全的責任,維護并行不悖的戰(zhàn)略利益,成為雙方建立互信的重要補充

    在防止核武器擴散到更多國家以及維持兩國對于其它核武器國家的優(yōu)勢地位上,美蘇有并行不悖的利益。冷戰(zhàn)時期,在進行“部分禁止核試驗條約”談判、共同推動締結《不擴散核武器條約》和《外空條約》期間,美蘇通過界定彼此利益、深化共識,達成了一系列妥協,最終形成一致方案,這成為兩國增進互信的一個重要進程。

    上世紀50年代后期,限制核武器試驗爆炸問題分別列入美蘇雙邊、美英蘇三邊和國際多邊軍控會談的議程。1963年,美英蘇關于《部分禁止核試驗條約》的談判取得進展,于8月5日正式簽署。該條約禁止在大氣層、外層空間和水下任何地點進行核武器爆炸試驗,在博取國際社會贊譽的同時,為兩國贏得了“維護和平”的名聲。先后有124個國家加入了這一條約。[3](P170)

    此后,美蘇分別于1974年和1976年達成了《限當量條約》與《和平核爆炸條約》,采用各自的國家技術手段包括設在國外的地震臺站進行核查。[4](P121)雙方采納了“合作核查措施”,包括向對方通報試驗場區(qū)的地質情況以及在同一個地點進行的兩次核試驗的當量,便于對方校準地震監(jiān)測設備、修訂檢測數據。根據美國建議,美蘇于1988年開展“聯合試驗”,論證將美國提出的“科特科斯”流體力學系統(tǒng)和蘇聯類似監(jiān)測系統(tǒng)用于核試驗核查的可行性。此類技術合作以及雙方專家之間的交流,營造了一種“關系融洽”的氛圍。核軍控核查技術領域的交流與合作、特別是在有關核部件與核彈頭的認證與識別上,雙方科學家之間的技術交流和試驗系統(tǒng)的聯合演示與驗證,對于增進雙方互信,起到了非常有益的作用。

    上世紀60年代,美蘇核軍備競賽呈愈演愈烈之勢。隨著兩國空間技術的發(fā)展,外空似將成為雙方新的競爭領域。當時,蘇聯在空間技術上具有一定優(yōu)勢,但進一步鞏固與發(fā)展這一優(yōu)勢卻受到國家總體科技水平制約。雙方對外層空間的應用、特別是其軍事應用的前景,尚未形成明確認知。1967年締結的《外空條約》禁止將核武器或其它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引入外空。在這一前景難以把握的領域制定有約束性的規(guī)則,可以增加彼此行為的可預測性,與此同時,再次展示了雙方為維護和平承擔的國際責任。

    1968年締結的《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旨在防止核武器擴散到更多的國家,有助于鞏固這兩個核大國在各自陣營中的核壟斷地位,與雙方的利益并行不悖。締結該條約客觀上有利于在全球范圍內減少核戰(zhàn)爭的風險,符合國際社會的普遍愿望。40多年來,《不擴散核武器條約》在促進核裁軍、防止核擴散和推動和平利用核能上發(fā)揮了難以替代的作用,成為國際核不擴散機制的基石。該條約對維護國際戰(zhàn)略穩(wěn)定的意義不能僅從美蘇建立互信的視角來認識。然而,美蘇推動締結該條約的初衷,體現了雙方為維護并行不悖的戰(zhàn)略利益所做出的共同努力。

    二、中國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的理念與實踐

    新中國成立不久,即宣示了關于核武器問題的立場。改革開放后,中國不斷融入國際社會。隨著國際地位的提升,中國愈加重視通過核領域的建立信任措施,為維護國際和地區(qū)和平做出貢獻,在單邊、雙邊和多邊范圍采取的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不斷取得進展。

    (一)中國單方面在核領域采取的建立信任措施

    中國奉行自衛(wèi)防御的核戰(zhàn)略、恪守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承諾。在屢遭超級大國核訛詐的背景下,中國做出了發(fā)展自衛(wèi)核力量的戰(zhàn)略選擇。1964年10月,中國進行了首次核爆炸,隨后鄭重宣布,“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中國都不會首先使用核武器”。此后,中國又宣布,不對無核武器國家和無核武器區(qū)使用或威脅使用核武器。半個多世紀以來,無論是在冷戰(zhàn)時期遭受超級大國核威脅和核訛詐的情況下,還是在冷戰(zhàn)結束后國際安全環(huán)境發(fā)生重大變化的情況下,中國堅持了自我克制的立場,始終恪守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承諾。

    (二)中國在雙邊范圍采取的建立核信任措施

    冷戰(zhàn)結束后,隨著國際安全形勢的深入變化和中俄、中美關系的發(fā)展,中國與美、俄兩個核大國在安全與軍事領域的交流與合作出現新進展。中俄、中美在核領域的雙邊建立信任措施取得了不同程度的發(fā)展。

    1992年12月,中俄簽署《中俄相互關系基礎聯合聲明》,宣布在任何情況下雙方均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并不對無核國家和無核區(qū)使用或威脅使用核武器。1994年9月,兩國簽署《中俄聯合聲明》,申明互不將戰(zhàn)略核武器瞄準對方和互不使用武力,特別是遵守互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義務。同時,中俄就互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和互不將戰(zhàn)略核武器瞄準對方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和俄羅斯聯邦總統(tǒng)聯合聲明》。同年,中俄簽署《防止危險軍事活動協定》,以避免意外發(fā)射導彈及穿越對方國境等事件。1996年4月,中俄簽署兩國政府關于建立直通保密電話通信線路的協定,開通了中俄首腦熱線。2009年10月,中俄簽署了兩國政府《關于相互通報發(fā)射彈道導彈和航天運載火箭的協定》。

    1998年4月,中美簽署了兩國政府關于建立直通保密電話通信線路的協定,開通了中美首腦熱線。1998年6 月,中美首腦宣布,雙方決定互不將各自戰(zhàn)略核武器瞄準對方。當年,中美簽署了《建立與加強海上軍事安全磋商機制協定》。中國堅持反對美發(fā)展破壞戰(zhàn)略穩(wěn)定的反導系統(tǒng)。與此同時,中美維持了就反導問題的雙邊對話與磋商。在應對朝核、伊核等地區(qū)核擴散問題上,中美保持了積極的合作。2008年2月,中國國防部與美國國防部簽署了關于建立直通保密電話通信線路的協定。中美軍事熱線由此正式設立。2009 年11月,中美發(fā)表《中美聯合聲明》,重申1998年雙方做出的關于不把各自戰(zhàn)略核武器瞄準對方的承諾,此后中美軍方高層進行了一系列的互訪活動。

    (三)中國在多邊范圍采取的建立核信任措施

    中國倡導有關核國家共同承諾不對無核武器國家使用或者威脅使用核武器,并就此做出具有國際法意義的承諾。作為對無核武器國家加入《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的回應,核武器國家通過聯合國安理會決議等形式向無核國家提供安全保證,設立使無核武器國家免受核打擊或者核威脅的國際安排,一旦無核武器國家遭受上述打擊或者威脅時可獲得援助和支持。這是一項具有戰(zhàn)略意義的信任措施。

    中國主張與發(fā)展中國家共同促進核裁軍進程,通過相互協調立場,不斷增進彼此信任。1979年,中國出席聯合國裁軍審議大會的代表提議,世界各國應平等參與涉及國際安全與裁軍問題的討論,旨在與廣大發(fā)展中國家一起,共同推動核裁軍進程。中國支持由146個聯合國成員代表出席的第一屆裁軍特別聯大通過的《最后文件》,贊同其主張,即核國家、特別是擁有最大核武庫的國家對核裁軍負有特別責任;應采取公平和均衡的裁軍措施,確保各國安全權利;最終目標是實現有效國際監(jiān)督下的全面徹底核裁軍。

    中國積極參與和促進國際核不擴散體制。中國認為,核國家應尊重無核武器區(qū)的地位并承擔相應義務。1973年,中國簽署了《拉美和加勒比海地區(qū)無核武器條約》第二議定書,并于1974年提交了批準書。1987年,中國簽署了《南太平洋無核區(qū)條約》第二和第三議定書,并于1988年提交了批準書。上世紀80年代,中國相繼加入了《南極條約》、《核材料實物保護公約》。1984年,中國加入了國際原子能機構。1988年,中國與該機構簽訂了雙方《關于在中國實施保障的協定》,自愿將部分民用核設施置于該機構的保障監(jiān)督之下。

    1991年至1993年,中國逐步擴大了向國際原子能機構通報的中國核材料進出口情況。1992年,中國加入了《不擴散核武器條約》。中國忠實履行了條約義務,致力于實現防止核武器擴散、推進核裁軍進程、促進和平利用核能三項目標。1996年,中國承諾,不向無核武器國家進行核出口,不與其進行人員和技術合作,不對其未接受國際原子能機構保障監(jiān)督的核設施提供幫助;將進口國接受國際原子能機構全面保障監(jiān)督作為核出口條件。1998年,中國與國際原子能機構簽署了保障監(jiān)督協定附加議定書。2002年,中國完成了該議定書生效的國內法律程序,成為第一個完成該程序的核國家。

    中國支持東盟國家和中亞五國建立無核武器區(qū),同時支持建立中東無核武器和其他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區(qū)。中國尊重蒙古的無核武器地位。中國支持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1991年,中國加入了《禁止在海床洋底及其底土安置核武器和其他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條約》。1996年,中國簽署了《非洲無核區(qū)條約》第二和第三議定書,并于1997年提交了批準書。

    中國是首批簽署《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的國家之一。1996年,中國在核武器發(fā)展的重要階段宣布暫停核試驗,隨后關閉了在青海省的核武器研制基地2000年5 月,中、法、俄、英、美五國在聯合聲明中宣布,核武器不瞄準任何國家。中國參加了2009年在倫敦、2011年在巴黎、2012年在華盛頓和2013年在日內瓦舉行的中、法、俄、英、美五個核武器國家會議,并于2014年在北京主辦了第五次五核國會議,與其它四個核武器國家就建立信任措施和履行《不擴散核武器條約》等問題保持對話與磋商。

    三、探索中美新型戰(zhàn)略核關系

    冷戰(zhàn)結束以來,隨著中國對國際事務的影響力上升,中美戰(zhàn)略對話趨于機制化。而且,中美對話的范圍逐步拓寬,中美戰(zhàn)略核關系成為對話的一項重要內容。美俄在核領域的一系列建立信任措施,是美俄戰(zhàn)略核關系的重要反映,其中一些理念和措施對當前中美在核軍控領域的交流和互動不乏啟示和一定的借鑒意義。與此同時,需要認識到,時代的不同、安全環(huán)境的不同以及國家戰(zhàn)略目標的不同,導致了中美關系與美蘇關系的實質性差別,決定了中美戰(zhàn)略核關系以及中美在核領域的建立信任措施應區(qū)別于美蘇的實踐,超越美蘇在冷戰(zhàn)時期形成的理念。

    (一)借鑒美俄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的思路和理念,探索建立新型中美戰(zhàn)略核關系

    縱觀美俄在冷戰(zhàn)時期及之后達成的一系列建立信任措施,是在核領域激烈對抗與沖突的態(tài)勢下,基于雙方對核戰(zhàn)爭性質認識的理性化及在防止核戰(zhàn)爭爆發(fā)上所具有的共識之上達成的;是雙方基于防止核戰(zhàn)爭的共同戰(zhàn)略利益的理性與務實的合作。美俄這種理性與務實的理念和做法對于建立中美新型戰(zhàn)略核關系具有積極的啟示和借鑒意義。

    當前,一方面,由于中美兩國的戰(zhàn)略利益不盡相同,在諸多方面存在矛盾,尤其是在安全領域,存在發(fā)生潛在沖突的可能性;中美兩國作為核國家,雙方具有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避免軍事危機升級為核危機的需要。兩國始終認為核武器只能用于核報復,堅持全面禁止和徹底銷毀核武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中國的軍控、裁軍與防擴散努力》,人民日報2005年9月2日。中美在核武器和核裁軍問題上存在一定的共識,這是兩國建立信任措施的基礎。而且,中美兩國都有避免誤解和沖突,改善并穩(wěn)定安全關系的愿望,這是雙方建立信任的前提。作為聯合國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中美在核領域采取建立信任措施,有助于履行維護國際安全與穩(wěn)定的責任。

    中國致力于在國際和地區(qū)范圍促進以“合作安全”為特征的新安全觀。國家間建立信任是維護安全的有效途徑,中國高度重視并積極推動與各方建立信任與合作,將其作為新安全觀的重要組成部分。中美兩國應積極地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將之納入雙方共同維護國際與地區(qū)安全的努力之內,推進兩國的良好合作與互動,共同構建相互尊重、互利共贏的新型大國關系,并在這一框架下建立理性務實的新型戰(zhàn)略核關系。

    (二)參考美俄建立信任措施的經驗與做法,尋求建立與完善中美戰(zhàn)略穩(wěn)定與危機管理機制

    從美俄建立信任措施的實踐來看,其中一些措施和做法,如建立熱線、開展對話、保持交流等,對于雙方防止偶發(fā)事件導致沖突升級或核對抗,緩和地區(qū)緊張形勢,維持戰(zhàn)略穩(wěn)定有積極的作用,值得中美兩國借鑒。

    近些年來,隨著中國國力的發(fā)展,美國將注意力聚焦到中國核力量上,尤其是以國防部為代表的美國軍方,一直是“中國威脅論”的策源地。自2000年以來,美國國防部根據《國防授權法》,每年向國會提交《關于中國軍事與安全發(fā)展》報告,全面跟蹤中國軍備建設的發(fā)展情況,指責中國軍費和意圖缺乏透明,突出質疑中國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和中國核力量現代化的意圖。*美國國防部:《2014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軍事與安全發(fā)展報告》,(2014年6月5日)以及以往歷年的相關報告。

    早在上世紀80年代,在中國改革開放、中美關系緩和的大背景下,中美兩國就開始了核領域的交流和對話。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活動漸漸深入并形式多樣。在非官方層面,雙方學術機構交流活躍,每年都要舉辦各種形式的研討會、論壇或講習班。在政府層面,中美兩國1997年建立了國防部防務磋商機制,定期舉行國防部防務磋商及工作會晤,在防擴散、反恐和雙邊軍事安全合作等領域開展磋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中國國防白皮書》,2013年。在中美副部長級戰(zhàn)略安全、多邊軍控與防擴散磋商機制中,核軍控與防止核擴散是重要議題之一。2008年4月,中國軍事代表團與美國防部進行了專門的核戰(zhàn)略和核政策研討交流。中美在核材料管理、《全面禁核試條約》相關核查技術應用、核出口控制等方面進行了交流與合作。

    然而,上述交流與合作似乎并未減輕美方的焦慮。美方之所以如此,主要是擔心中國未來的走向,是在中國國力快速增長的背景下產生的一種反應。在這種情況下,中美可以借鑒美蘇冷戰(zhàn)時期的做法,進一步探索新的有效的交流方式,加強并完善交流、對話機制,以多種形式消除誤解、增信釋疑,增進雙方了解、擴大共識、控制分歧,以此為基礎建立和發(fā)展中美戰(zhàn)略穩(wěn)定及戰(zhàn)略互信,避免核問題對兩國關系產生消極影響。同時,雙方需建全軍事交流機制,完善危機管理機制,減少信息傳遞錯誤、誤解及誤判的風險。

    (三)認請中美與美俄在建立信任問題上的多方面差異,立足現實推動建立中美信任措施

    借鑒美俄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的做法,需認清中美建立信任與美俄建立信任之間多方面的差異。

    首先,由于中美當前面臨的戰(zhàn)略環(huán)境不同,中美關系在性質上不同于冷戰(zhàn)時的美蘇關系。冷戰(zhàn)期間,美蘇意識形態(tài)對立,地緣政治利益嚴重沖突,為爭奪世界霸權陷入全面對抗;與此同時,為了避免迎頭相撞,又必須相互妥協。美蘇是“沖突與妥協”的關系。即便在上世紀60年代末至70年代末的“緩和”時期,美蘇關系也以蘇聯的擴張與美國的遏制為特征。與其相反,當今世界經濟全球化和社會信息化導致世界各國之間的聯系空前緊密。大國之間尤其是中美雙方經濟相互依賴日益深化,在國際政治議題方面的共同利益更趨廣泛,雙方合作的一面不斷加強。中美兩國雖然存在競爭和分歧,但合作與共贏是主流。中美關系總體上可描述為“競爭與合作”。

    其次,中美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的戰(zhàn)略需求與冷戰(zhàn)時期的美蘇不同。冷戰(zhàn)時期,美蘇在核領域大搞軍備競賽,雙方在其核力量達到頂峰時期均擁有上萬枚核彈頭。美蘇通過核軍備競賽達到了“恐怖的平衡”,逐步接受了以“相互確保摧毀”理念為基礎的戰(zhàn)略穩(wěn)定觀。[3]雙方的核軍控和裁軍舉措,包括核領域的各種建立信任措施,在這一基礎上制訂。因此,美蘇之間的信任措施是建立在對抗和相互高度不信任基礎上的。與此不同的是,中國從不參與核軍備競賽,也不奉行“相互確保摧毀”的理念,中國擁有核武器的唯一目的是遏制其它國家的核攻擊。美國冷戰(zhàn)后致力于削減核武庫,尋求降低核武器在國家安全戰(zhàn)略中的地位,試圖將“核武器的用途僅限于懾止核打擊。[8]中美當前并不存在核對抗的關系。在當前國際格局和戰(zhàn)略環(huán)境下,中美對于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的需求與冷戰(zhàn)時期的美蘇大有不同,應更多側重于減少相互疑慮,增進互信,維護戰(zhàn)略穩(wěn)定,推動核裁軍和防擴散進程,并加強在亞太地區(qū)的良性互動與合作。

    第三,中美兩國核力量態(tài)勢與美俄的核力量態(tài)勢不同。與美俄之間核力量一直保持著“向上平衡”或“向下平衡”的均勢不同,中美核力量的數量和技術水平有相當大的差距。美國當前擁有完整的“三位一體”核力量結構,且核武器發(fā)展技術水平先進。對比之下,中國的核武庫小得多,技術水平相對低。中國的決策者不得不考慮美國導彈防御系統(tǒng)對中國戰(zhàn)略報復能力的潛在威脅??紤]到中美兩國核態(tài)勢的非對稱性,以及中國承諾“不首先使用核武器”,采取過度透明的措施將損害中國的核遏制能力。雙方在核領域采取的建立信任措施應具有非對稱性,核力量強大、核態(tài)勢具進攻性的一方,應承擔更多的責任;而且,不宜超越各自所處的戰(zhàn)略環(huán)境及安全需求制定目標。中美在核領域的建立信任措施不能照搬美俄的經驗,應當結合現實情況運籌規(guī)劃,應超越美蘇建立在對抗和相互之間高度不信任的基礎上形成的理念與實踐。

    (四)正視中美在建立信任措施方面的諸多立場分歧,冷靜、客觀地分析、處置爭議

    中美在維護戰(zhàn)略穩(wěn)定及建立互信上的立場分歧,是雙方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的重要阻礙。由于中美之間核力量對比懸殊,戰(zhàn)略穩(wěn)定問題在相當長時間內并未成為美對華關系的關注點。2010年,美國國防部出臺《核態(tài)勢審議報告》和《彈道導彈防御審議報告》,提出與中國維持戰(zhàn)略穩(wěn)定,并就此與中國進行對話。[5]但截至目前,美國并未就中美戰(zhàn)略穩(wěn)定的實質內容提出官方認可的意見。近些年來,關于中美戰(zhàn)略穩(wěn)定的討論更多地集中在學術界。其中形成機制化的對話有“中美戰(zhàn)略核關系與戰(zhàn)略互信”研討會和“中美戰(zhàn)略對話”。從交流情況看,中美在戰(zhàn)略穩(wěn)定及互信問題上的分歧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中美對影響雙方戰(zhàn)略關系穩(wěn)定的因素認識不同。中方認為,對于中美而言,戰(zhàn)略穩(wěn)定不應僅局限于核領域,應基于更加廣泛的共同利益和目標,基于中美整體安全關系的穩(wěn)定。目前,美國推行“亞太再平衡”戰(zhàn)略,將軍事力量重點部署在亞太地區(qū);大力發(fā)展彈道導彈防御和非核戰(zhàn)略打擊系統(tǒng),嚴重削弱中國核威懾力量的效力;堅持對臺軍售、包括向臺灣出售進攻性武器;頻繁地對中國沿海進行抵近偵察等,都將不利于中美建立戰(zhàn)略穩(wěn)定與互信。美方則強調,在其它四個核武器國家削減核武庫之時,中國在增加核武器的數量,有向與美達成均勢的方向推進的可能;中國核力量透明度是五個核武器國家中最低的,缺乏系統(tǒng)的透明使別國懷疑中國隱藏的核力量可能對其構成威脅。這些認識上的差距成為影響建立穩(wěn)定戰(zhàn)略與互信關系的重要因素。

    中美對建立信任措施的期待也有很大差距。中方希望,美國應提高在導彈防御計劃上的透明度,停止發(fā)展可削弱中國核反擊能力的彈道導彈防御系統(tǒng)和常規(guī)遠程精確打擊能力;中美應就互不首先使用核武器達成雙邊協議,明確宣示將“相互脆弱性”作為穩(wěn)定雙方戰(zhàn)略關系的基礎。美方希望,中國應對其核力量發(fā)展的“最終狀態(tài)”做出說明,包括核武器的類型、部署數量以及核武器現代化的意圖;承諾在美俄深入削減核武器之時,不尋求與美達成核武器數量上的均勢;就中國的核政策和核戰(zhàn)略做出說明,包括中國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條件。

    在當前形勢下,為防止彼此在建立戰(zhàn)略穩(wěn)定及互信方面的立場分歧導致更多的猜疑甚至恐懼,損害政治互信,雙方需冷靜對待分歧與爭議,探索穩(wěn)定雙方戰(zhàn)略關系的新思路,更好地推進建立信任進程。

    (五)順應國際安全形勢的新發(fā)展,確立中美未來在核領域的合作重點

    冷戰(zhàn)后,隨著美蘇兩極對抗結束,爆發(fā)核大戰(zhàn)的危險漸行漸遠,但出現偶發(fā)核攻擊的風險卻在增加。國際軍控的重點更多地轉向防止核擴散、反核恐怖及維護核安全等。美國強調,當前國際社會面臨的最大威脅是核恐怖主義,即核武器與恐怖主義的結合,這將帶來災難性的后果;核擴散是當前緊迫的威脅,伊朗和朝鮮發(fā)展核能力是對國際核不擴散體制的沖擊。[6]

    與核領域的其它問題相比,中美在防止核擴散、應對核恐怖主義上有更多共同觀點。中美作為聯合國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和《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承認的核武器國家,對打擊核恐怖主義負有獨特責任,也有獨特能力。雙方加強多方面的合作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第一,在官方與非官方層面深入探討相關問題,增加對威脅的共識;第二,就支持區(qū)域內國家執(zhí)行聯合國安理會1549號決議及其附加議定書進行協調;第三、聯手打擊核走私和核恐怖分子;第四,就加強對核材料和放射性材料的監(jiān)管、追蹤放射源來源進行合作,交流相關經驗;第五,就將高濃鈾反應堆轉化為低濃鈾反應堆進行技術合作,就核恐怖事件風險分析及對恐怖事件后果預測進行聯合研究。事實上,中美近些年來已在防止核擴散和核恐怖主義上進行了多層面合作,取得了好的效果。

    在處理朝鮮和伊朗核問題上,中國本著維護地區(qū)和平與穩(wěn)定和維護核不擴散國際機制的目標,與包括美國在內的各方進行了緊密合作,發(fā)揮了獨特的作用。中國在促進朝鮮半島穩(wěn)定與無核化上發(fā)揮了重要的建設性作用。在美朝1994年“核框架協議”遭廢棄的情況下,中國積極回應相關國家建議,促成了朝核問題六方會談。歷經重重困難與波折,各方于2005年9月19日達成了關于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的共同聲明。六方會談目前處于擱淺狀態(tài),但是這一共同聲明所體現的原則至今仍是談判解決朝鮮半島核問題的基礎。朝鮮進行第三次核試驗后,中美及時做出了反應,聯合國安理會一致通過了第2094號決議,加強對朝鮮的制裁力度。中國在重啟六方會談、促使朝鮮半島局勢走向緩和上付出了大量的努力。中美在處理朝核問題上盡管存在不少分歧,但還是有很多合作的需要。在涉及伊朗核問題的談判中,中美保持了積極合作。

    (六)適應軍事科學和技術的新發(fā)展,適時拓展雙方建立信任措施的領域

    隨著軍事科技的發(fā)展和戰(zhàn)略領域的拓展,中美需要更多地考慮在非核戰(zhàn)略領域建立信任措施的問題?;谲娛驴萍碱I域不斷取得新的成就以及軍事強國持續(xù)更新的武器發(fā)展規(guī)劃,非核戰(zhàn)略武器對核武器的作用以及戰(zhàn)略穩(wěn)定的影響越來越突出。常規(guī)快速精確打擊系統(tǒng)的發(fā)展、導彈防御系統(tǒng)的研發(fā)和部署、具特殊功能的空天飛行器的試驗、以及網網絡安全等問題,不同程度地引起了雙方的關切。

    全球快速打擊能力的發(fā)展,使非核戰(zhàn)略武器對核領域的戰(zhàn)略穩(wěn)定產生了重要影響。一方提升常規(guī)快速打擊精度和突防能力,可對另一方戰(zhàn)略核力量形成威脅。由于非核武器系統(tǒng)的使用門檻低,這實際削弱了戰(zhàn)略穩(wěn)定性;對于早期預警能力較弱的一方,非核戰(zhàn)略武器來襲可能引發(fā)誤判,對于其是否載有核彈頭或投送目的地產生誤解,從而導致沖突甚至核交戰(zhàn);目前,尚沒有有效的軍備控制機制對遠程常規(guī)快速打擊系統(tǒng)進行限制。

    美國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無助于全球戰(zhàn)略穩(wěn)定,也無助于地區(qū)安全。美國聲稱,其導彈防御系統(tǒng)針對朝鮮或伊朗的導彈。但實際上,這將對中國有限的核反擊能力產生威脅。近年來,美國在亞太地區(qū)持續(xù)推進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這將嚴重削弱中國的核報復能力。中國有理由擔憂美國導彈防御系統(tǒng)的未來發(fā)展。美國的行為將刺激中國有針對性地發(fā)展導彈突防能力。為了避免陷入非對稱軍備競賽,美國應該增加其導彈防御計劃的透明度,建立相應的信任措施。

    外空武器化是中美必須關注的問題。隨著空間技術的發(fā)展,外空的軍事應用日益廣泛,成為安全與戰(zhàn)略的高地。當前,外空武器化的危險與日俱增。在外空部署武器、對外空物體使用或威脅使用武力將對外空資產安全造成嚴重的威脅,也影響各國的戰(zhàn)略威懾能力,中美應將對外空資產安全的關切納入討論范圍。

    中美廣泛采用數字化和信息化技術,兩國國家安全以及社會發(fā)展均高度依賴網絡空間技術與資產。網絡空間有組織的大規(guī)模攻擊行為,將使受攻擊的一方損失嚴重。網絡空間的軍事能力對戰(zhàn)略核力量的生存與可靠性構成了潛在威脅。在網絡空間針對戰(zhàn)略核力量指揮控制系統(tǒng)實施攻擊,可能嚴重損害一方的核報復能力。在網絡空間采取增信釋疑的措施,將是核領域建立信任的至關重要的一環(huán)。

    從總體上看,中美在核領域建立信任措施必然是一個循序漸進、不斷充實、逐步深化的進程;以雙方最為關注或者雙方認為最迫切的事項為開端,在雙方認為較適宜或者更具操作性的范圍內拓展;雙方達成的每一項具體措施均可視作建立未來兩國戰(zhàn)略互信大廈的“一塊磚石”;通過持續(xù)的良性互動,雙方可以克服重重險阻,朝營造新型的大國關系和穩(wěn)定的國際戰(zhàn)略環(huán)境邁出新步伐。

    (七)營造有利于實現全面徹底核裁軍的戰(zhàn)略環(huán)境尋求穩(wěn)定的國際安全環(huán)境和大國關系

    不能指望一個建立信任的措施可以解決其他領域的問題,更不可能去解決兩國之間存在的根本性問題。當然,一項建立信任措施的確立與實施,必然對其他領域的良性互動產生有益的影響,這是毋庸置疑的。

    四、結語

    美俄之間的互動,或者說兩國之間的競爭與對抗的大背景導致了雙方的矛盾和沖突,雙方業(yè)已建立的諸多建立信任的措施,其初始動機往往是解決雙方面臨的矛盾與沖突,或者是在經歷某種危機之后,雙方對避免類似危機發(fā)生的必要性形成共識基礎上采取的,而不是純粹出于建立信任的目的。比如美蘇熱線協定就是古巴導彈危機后建立的。與此相伴的雙方信任的增強只是在解決矛盾與沖突的過程中采取的措施的客觀效果,而且這種效果往往還是因時間的推移而可能變化的。比如兩國在外空領域的共識并未能防止1983年美國推出的“星球大戰(zhàn)”計劃并導致美蘇關系的惡化。

    某種信任措施得以建立,特別重要的是,所涉及的雙方必須有切實感受到的需求,并且能在此方面尋求到共同的利益,或者雙方認為可以交換的利益。否則,如果一方提出另一方難以接受,或者另一方認為無必要,或并不緊迫的方案,并且這一過程又曲曲折折,反反復復,拖得很長,其結果,很可能不是建立了互信,而是損害了已有的互信。

    兩國之間建立信任措施必然是一個過程,而且可能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必然是一個逐漸積累、不斷充實的過程。建立信任措施往往從雙方最關注,或雙方認為最迫切的事情開始,不能指望一個建立信任的措施可以解決其他領域的問題,更不可能去解決兩國之間存在的根本性問題。當然,一項建立信任措施的確立與實施,必然對其他領域的良性互動產生有益的影響,這是毋庸置疑的。每一項建立信任的措施都值得重視。從解決單一問題到逐漸擴大到整體性的問題,從避免兩國在可能的對抗中發(fā)生誤判,到逐漸成為改善兩國關系,穩(wěn)定兩國關系的措施。這些都體現在美俄兩國的互動中。

    建立信任措施的過程,其進展的快慢、涉及的范圍,一方面與兩國關系的實際狀況密切相關,同時也與雙方的認識與理念有關。建立信任措施的驅動力往往來自于雙方在處理某種沖突或危機過程中產生的需求,或者是雙方預感到可能發(fā)生某種沖突或危機,而避免發(fā)生沖突或危機,或防止沖突危機升級被認為符合雙方的利益的情況下,雙方會尋求建立某種信任的措施。因此,建立信任措施往往并非是在雙方關系緩和的情況下發(fā)生的。

    保持各個層面上的交流與接觸有利于理解對方的關切,特別是一些技術專家就某個共同關心的問題開展深入交流與合作,可以減小合作中面臨的一些技術障礙,或者有助于消除將技術問題,如核查問題,作為拒絕采取某種行動的借口;同時,兩國關系的明確定位也有利于雙方界定各自的國家利益,并以一種坦率的方式來闡釋其利益所在,同時也有助于理解對方的利益關切,從而在互動過程中更易于形成合作的意愿。

    (注:本文依據課題組的討論撰寫,由作者統(tǒng)稿。)

    [1] 桂立.美蘇關系70年[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2] 王羊.美蘇軍備競賽與控制研究[M].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1993.

    [3] 劉華秋.軍備控制與裁軍手冊[M]. 北京:國防工業(yè)出版社,2000.

    [4] 美國軍備控制協會.軍備控制概論[M]. 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1993.

    [5] Department of Defense, USA. 2010 Ballistic Missile Defense Review Report.http://www.defense.gov/bmdr/docs/BMDR_101_MASTER_2_Feb.pdf;2010 Nuclear Posture Review Report,http://www.defense.gov/npr/.

    [6] Department of Defense, US A. 2010 Nuclear Posture Review Report , http://www.defense.gov/npr/.

    責任編輯:鞠德峰

    The New Strategic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a and America and theTrust Between America and Russia in Nuclear Issues

    Hu Yumin1Ma Yingjie2

    (1. College of Defence Studies, National Defence University of People's Liberation Army, Beijing 10009, China;2. School of Law and Political Science,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000, China)

    China's nuclear arms control policy is an integral part of its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and it is developed to adapt to specific security environment. In international security, we should first pay attention to the United States, Russia and other nuclear weapon countries. We should build effective confidence in nuclear aspects to maintain global and regional strategic stability. The ideas and practi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Russia in trust building in nuclear issues are good examples for us to learn in building Sino-US confidence.

    nuclear arms control policy; nuclear conflict; nuclear confidence building measures; strategic stability

    2017-03-27

    胡豫閩(1951- ),男,福建上杭人,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防務學院教授,中國軍控與裁軍協會副秘書長,主要從事軍控與裁軍問題研究。

    D815

    A

    1672-335X(2017)03-0065-09

    猜你喜歡
    美蘇美俄核武器
    戰(zhàn)術核武器奇葩秀
    助瀾冷戰(zhàn)——迪安·艾奇遜與戰(zhàn)后美蘇原子能合作的破產
    走向沖突:石油租讓與蘇聯在伊朗的目標——關于美蘇冷戰(zhàn)起源的經濟因素(討論之六)
    22日,美俄領導人分別發(fā)表講話
    網絡黑客比核武器更可怕
    抗戰(zhàn)勝利后美蘇國共在東北地區(qū)的利益訴求研究
    美俄聚焦東南亞
    淺談美蘇冷戰(zhàn)的最終形成
    美俄開啟太空逗留一年和雙胞胎試驗
    太空探索(2015年4期)2015-07-12 14:16:15
    臺灣試圖發(fā)展核武器的歷史考察
    軍事歷史(2000年5期)2000-08-21 05:38:08
    盐城市| 兴国县| 徐汇区| 延津县| 樟树市| 梅州市| 龙里县| 贵港市| 颍上县| 金塔县| 永寿县| 兴义市| 永德县| 洛川县| 嘉禾县| 鄂托克旗| 麻城市| 壤塘县| 林甸县| 永德县| 西昌市| 大丰市| 临沭县| 安顺市| 建平县| 汉沽区| 葫芦岛市| 万全县| 扎鲁特旗| 湖北省| 泰州市| 富裕县| 郓城县| 泊头市| 哈巴河县| 石棉县| 鲁甸县| 五家渠市| 确山县| 鲁山县| 北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