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丑
小時候,在我和妹妹眼中,中秋節(jié)儼然要比五一、十一長假“神圣”得多。因為家里窮,平日里也沒什么可吃的,我和妹妹總是熱衷于可以“吃”的節(jié)日。大概從立秋開始,我們就開始盼著過中秋吃月餅了。若是能趕上大禮拜不上課,我們還可以陪媽媽一起去買月餅。
當時的月餅,“五仁”和“棗泥”是最常見的,似乎我上大學以后,我家也一直都只吃這兩種。我喜歡五仁的,妹妹喜歡棗泥的。妹妹在私底下抱怨,說父親晚上找東西吃,會翻出她藏的棗泥月餅,偷吃幾口。
記憶中的月餅,最外面包的是一層層擦油的酥面皮,一口咬下去,總有些香香的酥皮自然脫落。我舍不得丟掉,常常用另一只手掌接著,攢得多了,抓起來用手指輕輕夯實,再往嘴里面送。五仁餡里面大概有核桃仁、瓜子仁和花生仁,拌上青紅絲,和上芝麻和香油,吃到嘴里,甜滋滋、滑溜溜、嚼勁十足,還伴著淡淡的桂花,清香不膩。
除了過中秋,父母平日里是舍不得花錢買月餅的。也許是誘惑和盼頭,才讓月餅變得可口。小時候的月餅,想著想著都會流口水,甚至做夢都會夢見自己騎著月餅去上學。
上了初中,家里稍有結(jié)余,每年離中秋還有一陣子,父親的朋友還會送來一些精裝的月餅盒。看那些月餅盒上面的介紹,無比誘惑。但我們一家,卻從來沒吃過盒子里的月餅。爸爸通常很快就把精裝盒送給其他朋友,我們自家依舊吃些普通的月餅。
高中那會兒,中秋節(jié)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因為高二以后,我們的自習上到晚上十點。家里面媽媽和妹妹早已睡覺,只有爸爸熱飯等著我回家。看到月餅,我淡淡說一句:“哦,今天中秋節(jié)啊。”
到了大學,視野變得開闊,目的卻始終不集中。畢業(yè)、出國、考研、公務員、寫作、火車票、啤酒、耐克、K歌……每天無數(shù)個名詞在腦海閃過,我卻抓不住一個。當年為了實現(xiàn)父母的理想,想要擺脫貧窮,多年后買一盒精裝的月餅,我可以拼命學習,現(xiàn)在似乎動力全無。
工作第一年,中秋節(jié)前夕公司發(fā)月餅,作為最底層的跑腿小嘍啰,我負責部門禮品采購。大領(lǐng)導什么樣的,二把手什么樣的,小頭目什么樣的,部門助理李姐全跟我交代清楚。我也分到了一塊月餅,咸咸的、甜甜的,定睛一看,中間似乎還夾著臘腸,或是肉松一類的東西,口感筋道。有點舍不得,我一邊吃它一邊端詳。頭兒可能從工位上看到了我前后的舉動,他過來告訴我說,現(xiàn)實有很多事不讓人接受,可恰恰是此類看不順眼的事情,倒成了我們拼盡全力的理由。
接下來的兩年時間,加薪、升職、收到公司的月餅,一切的一切水到渠成。曾有無數(shù)段時光,不知道自己該朝哪個方向,甚至下一步,先邁哪只腳也不清楚。所見的越多,擁有得越多,我越不能滿足過去的生活,于是生長出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想,好似從一塊月餅到一盒月餅。
中秋時想起這些,眼淚都會順著腮幫子掉落,而后隨手掌心的月餅渣,一同被送入口中。
【素材運用】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在“我”的記憶中,中秋節(jié)最重要的意義就是能吃到月餅?!拔摇痹鵀榱四艹缘骄碌脑嘛灒氉砸蝗似床谇髮W和工作的路上,猛然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我”當年的出發(fā)原來只是為了讓家人過得好一些。這濃濃的親情,恰是我們拼盡全力的理由。
【速用名言】
1.平時不勞動的人,一生沒有節(jié)日過。
——俄國詩人 涅克拉索夫
2.秋空明月懸,光彩露沾濕。
——唐代詩人 孟浩然
【適用話題】節(jié)日紀念;青春;時光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