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汝平 夏首磊
(紹興文理學(xué)院 越文化研究院,浙江 紹興3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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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本《廬山遠(yuǎn)公話》摸象記
錢汝平 夏首磊
(紹興文理學(xué)院 越文化研究院,浙江 紹興312000)
敦煌本《廬山遠(yuǎn)公話》是迄今發(fā)現(xiàn)的最早的話本小說,具有重要的文學(xué)、宗教學(xué)、俗語言學(xué)等多方面的研究價值。文章在研讀項楚先生《敦煌變文選注》(增訂本)的基礎(chǔ)上,通過校核原卷,對項先生的校注提出一些商補(bǔ)意見。
敦煌;惠遠(yuǎn);委世;具足;筋皮;雞皮
《廬山遠(yuǎn)公話》是敦煌通俗文學(xué)作品中唯一明確標(biāo)為“話”的話本,也是迄今發(fā)現(xiàn)的最早的話本小說,它明確宣告宋代之前就有話本的流傳?!稄]山遠(yuǎn)公話》是運(yùn)用因果報應(yīng)學(xué)說宣揚(yáng)佛理的“釋氏輔教之書”。故事情節(jié)曲折,人物形象生動,是一篇比較成熟的作品。筆者研讀《廬山遠(yuǎn)公話》是以項楚先生的校注本為讀本的[1]。項注博大精深,舉凡文字???、詞義訓(xùn)詁、佛典闡釋,應(yīng)有盡有,實是熔文學(xué)、民俗學(xué)、文化學(xué)于一爐的高水平專著,洵推絕詣。但筆者拜讀后,愚心亦略有所覺,所謂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今將一得之見述之于下,非敢希蹤時賢,聊作補(bǔ)白而已。
按:“委世之不遠(yuǎn)”頗費(fèi)解。早于項注的注本,如伏俊璉、伏麒鵬《石室齊諧——敦煌小說選析》(以下簡稱《選析》)將“遠(yuǎn)”字疑為“還”字之誤,而委世即棄世。[2]42若如伏氏所釋,則應(yīng)當(dāng)理解為惠遠(yuǎn)“常念正法,每睹真經(jīng),知三禪定而樂”后就拋棄人世去修道而不還俗了。這樣的理解顯然不確,因為惠遠(yuǎn)在此之前早已出家,不存在“常念正法,每睹真經(jīng),知三禪定而樂”后才去棄世修道。而項楚先生發(fā)揮他精熟內(nèi)典的特長,將此句理解為“言不須遠(yuǎn)離人世而上生第三禪定天,便能獲第三禪天之樂,委即委棄之義”。項注明顯比伏注進(jìn)了一步,但從語法上尚難講通。筆者認(rèn)為,理解該句的關(guān)鍵在于:(1)“委”字到底作“委棄”還是“知委”解?!拔弊鳌爸苯猓墨I(xiàn)不乏其例。如杜甫《示從孫濟(jì)》詩:“平明跨驢出,未委(一作知)適誰門?”黃庭堅《謝應(yīng)之》詩:“去年席上蛟龍語,未委先生記得無?”范仲淹《與中舍書》:“請三哥指揮兒侄知委,保重,保重?!彼沃苊堋段淞峙f事·四孟駕出》:“仍先一日封閉樓門,取責(zé)知委,不許容著來歷不明之人?!倍鼗妥兾闹幸灿衅淅?,《秋胡變文》:“臣別家鄉(xiāng),已經(jīng)九載,慈母死活莫知。臣今忠烈事王,家內(nèi)無由知委。”蔣禮鴻先生云:“知委就是知?!盵3]本文中亦有內(nèi)證,如:“老人漸近前來,啟而言曰:‘弟子未委和尚從何方而來,得至此間,欲求何事?伏愿慈悲,乞垂一說。”又:“遠(yuǎn)公曰:‘老人住居何處?聽法多時,不委姓名,要知委的?!本勺C。(2)“世”字作“人世”“世間”“俗世”解,當(dāng)然不誤,但一來伏注從事理邏輯上難自圓其說,二來項注從語法上亦不能講通。理解此句還得另辟蹊徑。筆者認(rèn)為,佛典中常有“世出世間”“世出世法”的說法,“世”“出世”兩詞經(jīng)常連用,如《大乘起信論》曰:“三者用大,能生一切世間出世間善因果故?!薄秳亵N經(jīng)》亦云:“世間出世間善法?!崩嗖粋渑e?!笆馈奔此资溃俺鍪馈奔赐ㄋ姿^的佛教的涅槃境界,或者說彼岸世界。因此,筆者疑此句“世”字上脫一“出”字,當(dāng)作“便委出世之不遠(yuǎn)”。若能按上述說法來理解,那么這段話可解釋為:惠遠(yuǎn)由于常念正法,每睹真經(jīng),知三禪定而樂,于是就知曉了出世并不遙遠(yuǎn),在俗世修行也能體會到禪悅的道理。同時,“委出世之不遠(yuǎn)”從語法上也可貫通,該句實是動賓結(jié)構(gòu),“委”是及物動詞,“出世之不遠(yuǎn)”是名詞性短語,“之”字起取消句子獨(dú)立性作用,使“出世不遠(yuǎn)”這個獨(dú)立句子成為名詞性結(jié)構(gòu)。
相公問:“汝念得(《大涅槃經(jīng)》)多少卷數(shù)?”遠(yuǎn)公對曰:“賤奴念得一部十二卷,昨夜惣念過。”(1848)
按:項先生于“具足凡夫”下出注曰:“十相具足的堂堂男子。‘具足’指十相倶足,即諸根具備,身體健全?!辈⒉┮訅邸毒馈贰端疂G傳》、敦煌本《父母恩重講經(jīng)文》等文獻(xiàn)來證明。伏俊璉、伏麒鵬亦云:“具足,佛教名詞,意為‘圓滿’?!盵2]45從俗世的角度來說,“具足”指十相俱足,諸根具備,身體健全,自然不誤,吳方言罵有生理缺陷或比較笨拙之人常用“十弗全”(十不全)之語,可反證“十全”即十相俱足,實是褒義詞。但關(guān)鍵是“具足”下尚有“凡夫”一詞,從佛法的角度來說,雖然十相具足,但不會佛理,就是凡夫,就帶有貶義。再從文中語氣來看,這個“具足凡夫”明顯帶有貶義,至少是自己謙稱,絕對不能用“十相具足的堂堂男子”來解釋。正是因為自己是十足的凡夫,所以感得阿閦如來授記才是一件令人驚奇的事,否則又有什么稀奇?“具足”的本義當(dāng)然是“圓滿”“齊備”“充足”之意,但是后來逐漸虛化,已有“十足”一類副詞的意義,這在文獻(xiàn)中不乏其例。宋釋道原《景德傳燈錄》卷五:“于是印宗執(zhí)弟子之禮,請受禪要,乃告四眾曰:‘印宗具足凡夫,今遇肉身菩薩?!粗缸卤R居士云:‘即此是也?!彼侮隋摹斗ú厮榻痄洝肪硪唬骸笆篱g法或能舍去大權(quán)位者,有語云:‘如釋重負(fù)?!鍪篱g法有語云:‘菩薩斷除五事?!^五音能令眾生生死相續(xù),不離其重?fù)?dān),因思二重之累。予且于世間法中不當(dāng)重負(fù)矣,猶于出世間法中欲得離其重?fù)?dān),自念具足凡夫,未知智力志愿果何如哉?”無須多舉,足可知此“具足凡夫”是謙抑或貶義之辭,釋為“十足凡夫”,頗為確切。
按:“遠(yuǎn)公重開題目,再舉經(jīng)聲”一句,原卷實作“遠(yuǎn)公重開題日,再舉既經(jīng)聲”?!叭铡弊中8臑椤澳俊弊郑匀粯O確,文中“日”“目”,“白”“自”字互訛,屢見不鮮,據(jù)文中上下語氣校改,自無問題。但關(guān)鍵是“既”字該如何處理?項注云:“此句原作‘再舉既經(jīng)聲’,《變文集》校記:‘既字衍文?!駝h去既字?!表椣壬鷱摹蹲兾募沸S浰f,刪去“既”字,自然文從字順,一般的過錄本均如此處理,如伏俊璉、伏麒鵬《選析》及黃征、張涌泉的《校注》就是如此。但《校注》云:“舉,原錄下有‘既’字。原校:‘既’字衍文。按:‘既’因‘舉’音近而衍,今刪去?!盵5]282舉,《廣韻》見母語韻開口三等上聲遇攝;既,《廣韻》見母未韻開口三等去聲止攝,音不相近,無由音近而衍。如此處理,方便是方便了,但并沒有解決根本問題,即這個“既”字為何會是衍文,沒有一個說法。其實“既”字并不是衍文,而是一個訛字。“既”實乃“即”之訛字,“即”“既”因形近互訛,其例不煩備舉?!凹础弊直井?dāng)在“遠(yuǎn)公”之下、“重開”之上,由于抄手起初漏抄了“即”字,后來發(fā)覺,遂在“舉”字之下補(bǔ)上一“即”字,卻又錯成了“既”字。因此,此句應(yīng)過錄為:于是遠(yuǎn)公既(即)重開題目,再舉經(jīng)聲,一念之終,并無厥(闕)錯。
按:“似劍剜心”,原卷實作“似劍到心”,其義可通,未知項先生為何要改為“剜”字,且不出校記,百思不得其解,伏俊璉、伏麒鵬《選析》及黃征、張涌泉的《校注》亦如此作,或是未細(xì)核原卷而踵《敦煌變文集》之誤。“到”字用語奇特,較之常用、熟用之“剜”“刺”“割”等字明顯更勝一籌。
按:項先生于“三寸去(氣)斷”下出注曰:“原文‘去’是‘氣’字音誤,下文有‘所欲皆從三寸氣生’之語可證?!表椬⒁员拘7ㄐ3觥叭ァ蹦恕皻狻敝粽`,自然精確。然“去”“氣”何以能以音近互訛,卻未說明。“去”“氣”兩字中古音相去甚遠(yuǎn),據(jù)《廣韻》,“去”字乃丘倨切,溪母御韻開口三等去聲遇攝;“氣”字去既切,溪母未韻開口三等去聲止攝。兩字雖然聲母、開口、聲調(diào)相同,但韻母不近。而據(jù)羅常培先生研究,唐五代西北方音“去”字多讀為k‘i[6]49,或讀k‘e,聲母、聲調(diào)均同,而韻母與“氣”同屬止攝,讀音相近,故能以音近互訛。吳方言中“去”“氣”兩字完全同音,均讀qì,諸暨方言中“去”讀k‘ì,如“你到哪里去?”說成“儂到哪搭k‘ì?”與唐五代西北方音完全相同,聲母仍為溪母,與讀qì音的“氣”字不同音。
按:“雞皮”原卷實作“筋皮”,項先生沒有出注說明為何校改“筋”字為“雞”字。從字面意義上來看,?!敖睢睘椤半u”,自然不誤。但“雞”字為何誤作“筋”,需作說明?!半u”誤“筋”,乃是音誤所致。羅常培先生認(rèn)為,鼻收聲在現(xiàn)代西北方音里的消變是從唐朝起已然開始的,不過那時只限于后鼻音的一部分,后來不單所有附后鼻音的韻一律消變,而且連閉口音、前鼻音兩類也都被波及[6]90。敦煌曲子詞中有《失調(diào)名·聽唱張騫一新歌》一詞,標(biāo)題“新歌”原作“西歌”,就是唐五代西北方音中前鼻音多脫落的緣故。具體就該句來說,“筋”據(jù)《廣韻》是見母欣韻臻攝,就是因為欣韻前鼻音脫落,故與齊韻的“雞”字互代。又該句中的“眼”字原卷實作“明”字,項先生《敦煌變文選注》及伏俊璉、伏麒鵬《選析》均錄作“眼”,亦不出校。當(dāng)然,“雞皮鶴發(fā)”“眼暗耳聾”都是并列詞組,似乎與文意更協(xié)。然作“明”,其義自可通,“明”即視力,《孟子·梁惠王上》:“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司馬遷《報任安書》:“左丘失明,厥有《國語》?!本勺C,似不必改字。
俗諺云有語:入山不避狼虎者,是樵父之勇也。入水不避蛟龍者,是漁父之勇也。(1895)
按:“俗諺云有語”一句,項注按原卷照錄,不作校改。伏俊璉、伏麒鵬《選析》則刪去“云”字,錄作“俗諺有語”。其實兩者均未得其實。而黃征、張涌泉《校注》則錄作“俗諺有語云”,云:“原卷作‘云有語’,當(dāng)是語倒,故徑乙正?!盵5]275《校注》錄文甚確,但未明致誤原因。此句實當(dāng)作“俗諺有語云”,方合行文慣例。蓋抄手起初漏抄“有語”二字,后來發(fā)覺,遂于“云”下補(bǔ)寫。伏氏不達(dá)此例,妄刪“云”字,實屬不當(dāng)。
按:項先生于“天以”下出注曰:“原文‘天以’當(dāng)乙作‘以天’,此句作‘貧道以天人為師’?!狈…I、伏麒鵬《選析》及黃征、張涌泉《校注》亦均錄作“貧道以天人為師”。細(xì)察文義,“天以”不當(dāng)乙作“以天”,而是“以人”當(dāng)乙作“人以”,此句當(dāng)作“貧道天人以為師”。佛教將眾生分為六道,即三善道:天、人、阿修羅;三惡道:畜生、餓鬼、地獄。這句話是道安自夸之語,意謂天道、人道眾生均以我為師,并不是說我以天道、人道眾生為師,因為佛陀十號之一就是“天人師”,所以校錄此句為“貧道天人以為師”,能很好地表現(xiàn)道安的自負(fù)自夸之情,而校錄作“貧道以天人為師”,則過于謙抑,與文意反而不符了。
按:項先生于“不愚相逢”下出注曰:“‘愚’原校作‘遇’,按應(yīng)是‘虞’字音誤。不虞:不料,表示意外。”并引韓愈《瀧吏》詩、敦煌本《張義潮變文》為證。乍看之下,似比原校準(zhǔn)確,但細(xì)按文意,卻大誤不然。原校十分準(zhǔn)確,因為前文惠遠(yuǎn)已說“相公前世作一個商人,他家白莊也是一個商人,相公遂于白莊邊借錢五百貫文,是時貧道作保,后乃相公身亡,貧道欲擬填還,不幸亦死”,就是因為如此“輪回數(shù)遍”,三人不能相逢,才使自己“保債得債”,若已相逢,早就還清債務(wù),也就沒有今天的恩怨糾葛了?!安挥鱿喾辍?,初看似不通,但其實“不”字是總領(lǐng),總領(lǐng)“遇”和“相逢”,就是“不遇”“不相逢”的同義并列詞組,完全講得通,這樣的詞法俗文獻(xiàn)中常有,本寫卷中就有“只此身智,不愚相逢”之句,[1]1884不必枚舉,不煩改字。伏俊璉、伏麒鵬《選析》及黃征、張涌泉《校注》均錄作“不遇相逢”,是十分準(zhǔn)確的。
按:原卷沒有標(biāo)點(diǎn),故“于其中間”一句很難妥善處理,它是道安的答語中的一句呢,還是小說作者的敘述語,疑莫能明。項先生是把它當(dāng)作小說作者的敘述語處理的。而伏俊璉、伏麒鵬《選析》則標(biāo)點(diǎn)成:“道安答曰:‘《涅槃經(jīng)》譬喻,其數(shù)最多,大喻三千,少喻八百,于其中間。’善慶問曰:‘黑風(fēng)義者何?’”伏氏是把它當(dāng)作道安的答語中的一句來處理的。筆者認(rèn)為,按伏氏處理更妥當(dāng)一些。蓋道安本來還想把三千大喻、八百少喻中的某些譬喻詳加說明,不料被善慶無端打斷,如此能更好地體現(xiàn)善慶輕蔑、不耐煩的態(tài)度。當(dāng)然伏氏對此句用了一個句號,這樣文章的情調(diào)大打折扣。更好的辦法是改用破折號,如此方能把道安說話被打斷的情態(tài)給很好地描繪出來。因此,該句應(yīng)如下標(biāo)點(diǎn)。道安答曰:“《涅槃經(jīng)》譬喻,其數(shù)最多,大喻三千,少(小)喻八百。于其中間——”善慶問曰:“黑風(fēng)義者何?”
按:項先生于“況”下出注曰:“況:向?!辈⒁龝C敦煌本《韓擒虎話本》云:“五十步翻身背射,箭既離弦,勢同劈竹,不東不西,況前雕咽喉中箭,突然而過,況后雕劈心便著,雙雕齊落馬前?!睆膬商幉牧仙舷挛膩砜?,“況”作“向”解,自是準(zhǔn)確無疑。但“況”為何會有“向”義,尚無說明。“況”作“向”解,應(yīng)是音近通假(當(dāng)然也可認(rèn)為是音誤所致)。據(jù)《廣韻》,“況”是曉母漾韻合口三等去聲宕攝,而“向”則是曉母漾韻開口三等去聲宕攝,兩者只有開、合的區(qū)別,而據(jù)王力先生的說法,舌根音聲母的發(fā)音部位和韻頭u發(fā)音部位相同,而且u是圓唇元音,所以舌根音受u的影響也圓唇化,隨之韻頭u就會脫落。[7]合口三等的“況”字如果脫落韻頭u,則與“向”字就同音了,這在現(xiàn)代的西北方言中也能得到證明。今甘肅河州方言部分地區(qū)宕攝合口一、三等舒聲見曉組字,就均無u介音[8],也可作“況”作“向”解,應(yīng)是音近通假說法的旁證。
[1]項楚.敦煌變文選注[M].增訂本,北京:中華書局,2006.(以下每條注出頁碼)
[2]伏俊璉,伏麒鵬.石室齊諧——敦煌小說選析[M].蘭州:甘肅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
[3]蔣禮鴻.敦煌變文字義通釋[M].第四次增訂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223.
[4]劉長東.讀《廬山遠(yuǎn)公話》札記[J].古籍研究,1999(2):47-51.
[5]黃征,張涌泉.敦煌變文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1997.
[6]羅常培.唐五代西北方音[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2.
[7]王力.漢語語音史[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97:561.
[8]張建軍.河州方言方音研究[D].陜西師范大學(xué)博士學(xué)位論文,2009:86.
(責(zé)任編輯 張玲玲)
On Dunhuang Version of On the Scripts of Eminent Monk Huiyuan in Mount Lu
Qian Ruping Xia Shoulei
(Institute of Yue Culture, Shaoxing University, Shaoxing, Zhejiang 312000)
The Dunhuang version of On the Scripts of Eminent Monk Huiyuan in Mount Lu, the earliest storytelling novels ever found up till now, is of great research value in literature, religion, and vernacular linguistics. Grounded upon Mr. Xiang Chu’s monograph, the present paper attempts to negotiate with Mr. Xiang and offer some opinions by collating the original notes in Huiyuan’s scripts.
Dunhuang; Huiyuan; departure from the world; fulfillment; rib and skin; wrinkled skin
I206.2
A
1008-293X(2016)06-0013-05
10.16169/j.issn.1008-293x.s.2016.06.003
2016-09-15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日本東福寺藏宋本《釋氏六帖》與先宋涉佛文獻(xiàn)研究”(14BZW087)
錢汝平(1975-),男,浙江嵊州人,紹興文理學(xué)院越文化研究院副教授,博士。
紹興文理學(xué)院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2016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