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 蔓,褚 然
(1.云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云南 昆明 650031;2.新西蘭梅西大學,北帕默斯頓 999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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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順城街回族節(jié)慶與飲食文化變遷
——以都市化浪潮為研究背景
賈 蔓1,褚 然2
(1.云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云南 昆明 650031;2.新西蘭梅西大學,北帕默斯頓 999030)
昆明市五華區(qū)順城街回族是云南省唯一聚居在省會城市中心的世居少數(shù)民族。隨著中國城鎮(zhèn)化進程不斷加快,拆遷后的穆斯林群眾的“精神社區(qū)”順城街回族文化產生了巨大變化。文章對順城回族節(jié)慶如開齋節(jié)、古爾邦節(jié)、圣紀節(jié)的規(guī)模以及穆斯林群眾認同復興的宗教心理進行考察,對“牛干巴”一條街飲食文化發(fā)展變化的梳理,對順城街回族社會文化的歷時性變遷進行深入探究,認為在城鎮(zhèn)化進程中,民族凝聚力和“精神社區(qū)”的堅守問題具有重要性。
昆明;順城街回族;精神社區(qū);節(jié)慶文化;飲食文化
我國各地區(qū)城鎮(zhèn)化的步履快慢不一,地處偏遠而民族眾多的云南進程較為緩慢。但是,全國社會經濟一盤棋的發(fā)展構想和戰(zhàn)略策略以及云南特殊的地理位置,云南的發(fā)展勢在必行。昆明順城街從元代開始,由西域各國入滇的回回民族便定居于此,經歷了數(shù)百年變遷,在云南省省會城市的中心形成了回族聚居區(qū),這在全國是獨一無二的。自從2004年到2009年以來昆明市“順城片區(qū)拆遷改造項目”實施之后,其變化稱得上是翻天覆地。
少數(shù)民族的文化建設在城鎮(zhèn)化進程中有著重要的意義。其一,會使少數(shù)民族對本民族的文化有一種自豪感,從而對整個中華民族的文化產生認同感。其二,通過加強文化交流與文化溝通,可以提高城市文化建設的效率,讓居民更具有幸福感。其三,降低城市文化的構建和管理成本,消除文化盲區(qū),增強文化意識,營造和諧氛圍。其四,對構建和諧的少數(shù)民族都市文化、促進經濟的可持續(xù)發(fā)展具有相當大的作用。簡言之,少數(shù)民族文化建設與都市經濟發(fā)展兩者在精神建設與物質建設整體方向上高度統(tǒng)一。本文從昆明順城街回族節(jié)慶與飲食入手,反映都市化浪潮中順城街回族的文化變遷。
昆明地區(qū)回族伊斯蘭教節(jié)慶,是按照伊斯蘭教教歷的時間順序和我國伊斯蘭教“格底目”老派的特點舉行的。經過調查,現(xiàn)將這些其主要節(jié)慶列表如下:
名稱別名教歷時間備注阿舒拉節(jié)稀飯節(jié)1月10日圣紀節(jié)圣節(jié)3月12日法圖麥節(jié)姑太節(jié)6月15日擺拉特節(jié)換卷本之夜8月15日夜齋月萊麥丹月9月開齋節(jié)大爾德10月1日古爾邦節(jié)小開齋節(jié)12月10日亡人節(jié)舊歷4月16日
(一)三大節(jié)慶的內容及功能
伊斯蘭教教歷(舊稱回歷)也叫希吉拉歷,以伊斯蘭教創(chuàng)始人穆罕默德遷都麥地那為紀元,一年12個月,單月30日,雙月29日,全年共354日。昆明回族按伊斯蘭教教歷,每年有許多節(jié)日要紀念慶祝,回族最重大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是圣紀節(jié)、開齋節(jié)和古爾邦節(jié)。
“圣誕節(jié)”,又叫“圣忌日”,在每年的教歷3月12日,也稱為圣紀節(jié),因這一天是伊斯蘭教圣人穆罕默德的誕生日和死忌,所以昆明回族一般稱“圣節(jié)”。每年此時,城里的清真寺和郊區(qū)的清真寺都會籌辦這樣的一次紀念活動。在圣節(jié)節(jié)日期間,城區(qū)里的回族群眾會相互邀請。郊區(qū)回族村寨除了請附近回族穆斯林外,還下請柬給昆明市區(qū)各清真寺,恭請阿訇、教民光臨?;I備工作在圣節(jié)前一兩個月就已經開始了,為掛公德管事的鄉(xiāng)老們忙里忙外,有的四處奔波采購牛、菜類等食品;有的專門負責節(jié)日的場地布置工作,給清真寺扮上濃濃的節(jié)日盛妝。在這一天里,各清真寺都會掛上寫著紀念穆罕默德誕辰的中阿文對照橫標,門上會扎起牌坊,還有隨風飄動的新月旗,兩旁還有顏色各異的宣傳標語和對聯(lián),這些標語和對聯(lián)基本都是學習穆圣美德,遵從穆圣教誨等內容。清真寺里會張燈結彩,庭院內有鮮花、燈籠、彩綢,干凈整潔,節(jié)日氛圍濃郁。頭戴小白帽,穿上新衣服的回族同胞會在節(jié)日這天來到附近的清真寺,他們沐浴后進入大殿內跪經,各位阿訇圍坐金香四周高聲敬誦三十本《古蘭經》。接著贊圣,他們一贊一賀,聲音皆洪亮、和諧、感情激昂。下面是昆明回族常贊的一段贊圣經的大意:
穆圣就像月亮照耀我們,
一切光亮都顯得暗淡,
你這樣愉快的面容,
我們從未見過。
你是太陽,
你是月亮,
你是光亮之上的光亮。
你是點金丹,
你是高貴的人,
你是我們心中的明燈。
啊!我的朋友,穆罕默德,
艾卜,伯克和歐默爾的女婿,
啊!光榮的人,正向的伊瑪目,
你的支持者是真主。
贊圣經段落很多,腔調也不同,平時不全贊,圣節(jié)這天則盡量多贊,以表達懷念、敬仰穆圣之情。贊畢,清真寺掌教阿訇被尊為“吾斯拖”作圣節(jié)演講,他引用古蘭圣訓,講解穆圣創(chuàng)教的史跡和感應,贊頌穆圣的美德和作風,說明教民紀念圣節(jié)的緣由和意義。演講完畢,回族群眾順序入座,在服務人員的招待下就餐。昆明回族做圣節(jié)一般規(guī)模都很大,有的清真寺往往設宴席上百桌甚至幾百桌,參加圣節(jié)的回族群眾多達三四千人。有的清真寺牛菜還有剩余,就采取包份子、搭熟肉的方式,送給或賣給附近教民,而教民認為圣節(jié)余下的牛菜是香甜的,因此樂意接受。另外昆明回族做圣節(jié)由于采用設宴聚餐的形式,所以幫忙的人很多,他們認為這是沾圣人的“白勤可臺”,是做好事,常常自覺自愿地參加,以主人的身份出現(xiàn),使做圣節(jié)就像過年一樣,熱鬧異常。
開齋節(jié)。它在伊斯蘭教教歷10月1日舉行。每年9月為伊斯蘭歷的齋月,每日從拂曉至日落,只要是成年健康的穆斯林男女,都禁止飲食、娛樂和房事。封齋第29日傍晚如見新月,次日即為開齋節(jié);如不見月,則再封一日,共30天,第二日為開齋節(jié),慶祝一個月齋功成圓滿。開齋節(jié)外國穆斯林為小會禮,昆明回族穆斯林一般稱為大開齋節(jié)、大“爾德”,并且很重視過這一節(jié)日。這天,市郊各清真寺裝飾一新,附近回族群眾沐浴后手持經香,頭戴白帽或纏頭走出家門,他們口中高念“太可比勒”,即大贊詞,也叫發(fā)“邦克”,意為:真主至大。萬物非主,唯有真主,真主至大。人們來到清真寺參加開齋節(jié)盛典并交納“開齋捐”。清晨8點半左右,參加節(jié)日的回族群眾隨阿訇、伊瑪姆依次排班站立在大殿月臺下,隨著伊瑪目高聲誦念《古蘭經》中的十段“阿葉臺”,開齋會禮的上殿儀式就開始,眾人則隨聲念大贊詞,每念一段,向前走一步,其聲勢十分莊嚴。伊瑪目誦經畢,站在大殿月臺下的兩排孩童(一排男、一排女)高聲念起“爛白衣克”(開天堂門的經文)。念完后參加節(jié)日的回民老少爭先恐后地打開大殿門,潮水般地涌入殿內。在他們看來,開齋節(jié)這天的清真寺大殿就是向往的天堂,誰先打開殿門,誰就先打開天堂門。入殿后,阿訇們開始敬誦《古蘭經》,并念數(shù)段贊圣經。念畢,掌教阿訇作教義宣講,阿語叫講“瓦爾惹”。他告訴眾教民齋月已經結束,為圓滿履行齋戒功課而慶祝,同時還為任教一年來的情況進行總結。當掌教阿訇演講結束時,人們跟隨瑪姆禮拜“乃馬苦”。拜畢,一位阿訇登上小樓梯念“呼圖白”。昆明地區(qū)回族的一個習慣就是在會禮結束后,家家戶戶上墳山,進行游墳活動,他們認為死去親屬的“魯亥”(靈魂),往往齋月要回到家中,開齋這天要送他們返回墳山(沒有親屬的則在二十八日節(jié)晚就返回了),所以,游墳活動規(guī)模及上墳的人數(shù)都要比歡慶開齋節(jié)大更多。這天的金家山上人山人海,阿訇們?yōu)橥鋈苏埥浢Φ貌豢砷_交。像昆明地區(qū)回族的這種大型游墳活動,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有回族聚集的地方都是很罕見的,如今已經成為昆明地區(qū)回族開齋節(jié)慶?;顒又幸豁棽豢苫蛉钡闹匾獌热?。
古爾邦節(jié)?!肮艩柊睢币鉃椤矮I牲”,根據(jù)古代阿拉伯的宗教傳說,圣人易卜拉欣夜夢真主,命他宰殺自己的兒子伊斯瑪儀勒以考驗他對真主的忠誠,當其子遵命俯首,易卜拉欣執(zhí)行時,真主又命以羊代替。為了學習易卜拉欣圣人父子為忠孝敢于獻身的精神,伊斯蘭教規(guī)定每年教歷12月10日宰牲,舉行會禮,以示紀念。古爾邦節(jié)在我國也叫“宰牲節(jié)”、“忠孝節(jié)”,昆明回族一般稱“小開齋節(jié)”,小“爾德”。古爾邦節(jié)是全世界伊斯蘭教教徒公認的兩大盛會之一(另一會是開齋節(jié))。古爾邦節(jié)的主要內容是舉行會禮、宰殺牛羊、聚餐。通常,昆明回教宰牲做“古雷巴乃”的時期,按規(guī)定可以延續(xù)3天,即會禮后的3天時間。若在會禮前或會禮后第四天宰殺則不稱“古雷巴乃”。另外,游墳活動不僅會在開齋節(jié)進行,在昆明回族古爾邦節(jié)會禮上也會進行,宰牲祭獻后,游墳活動開始了,當然規(guī)模不如開齋節(jié)。
在傳統(tǒng)的節(jié)日里,各地的清真寺就是穆斯林回族從四面八方趕來聚會、交流感情、舉行慶?;顒拥闹行?。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聚居昆明的回民長期以“五坊”的格局走在一起。順城清真寺在經歷了無數(shù)的滄桑巨變,飽經風霜之后,依然屹立在鋼筋水泥鑄就的都市中心,像一輪新月照耀著它的信徒。管委會的馬能榮主任和納翠芝副主任認為,環(huán)境的改善、政策的支持以及近幾年回民對信仰的關注,使得重修后的順城清真寺有了比起往年更多的信徒。
(二)搬遷后禮拜的規(guī)模和回族認同復興的心理
順城清真寺管委會主任馬能榮先生說:“我們回族追求兩世吉慶,所以大部分也愿意讓自己保持這個信仰?!睋?jù)我們調查,拆遷后盡管大部分順城回民都不在附近了,但平日里每天還是有一二百個男子、一二十個女子做禮拜,主麻日(每周五)可達到1100多男子,200多女子。在筆者調查的最近一次開齋節(jié)(2013年8月8日),參拜的人擠滿了整個院落,大概有3000多人,集體開齋餐30天,每天就餐人數(shù)200人以上,“格德勒”夜封齋,250人左右就餐。每年舉辦的大型活動有圣紀節(jié)活動一次,規(guī)模為8 000~12 000人次。而古爾邦節(jié),即宰牲節(jié)活動,為信教群眾完成了古爾邦節(jié)宰生的心愿。參加這些宗教生活的不止本地的穆斯林群眾,還包括很多到昆明工作和旅游的省內外及國內外穆斯林。
散居格局下的順城街回族雖然“主麻”和每年的開齋節(jié)、古爾邦節(jié)會禮參與的人數(shù)較多,但許多年輕人對此比較淡漠,其熱情遠遠遠不如日益紅火的西方節(jié)日和漢族節(jié)日,例如圣誕節(jié)、情人節(jié)、端午節(jié)、春節(jié)、七夕等。此外,年輕人對清真寺和社區(qū)公共事務的關心與參與程度也逐漸成下降趨勢。臺灣政治大學民族學系的張中復教授認為,“伊斯蘭教—回族”隨著伊斯蘭教宗教信仰形式的變遷以及和其他民族宗教關系的互動交融而顯示出一定的脆弱性與游移性。[1]人們的風俗習慣往往與宗教密切相關,對回族穆斯林來說,很多習俗都源于伊斯蘭教的宗教禁忌。生活習俗的改變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人們宗教意識的淡化,這是處在都市化浪潮中散居格局的回民要傳承其文化必須要面對和解決的問題。
人類學家杜磊認為,“對于都市回族來說,他們介于民族宗教認同和對衍自外國穆斯林祖先的世系血統(tǒng)的嚴格計算之間。城市回族的認同往往是很難描述的。被保持或被拋棄的文化傳統(tǒng)代表著一個人的祖先遺產。清真生活表達出都市回族祖先的真實性和關聯(lián)性”[2],他將傳統(tǒng)節(jié)日認定為民族認同的一個再生文本,盛大的節(jié)日是伊斯蘭回族文化的濃縮和集中體現(xiàn),不僅是民族內部傳承活動,還體現(xiàn)在民族社會角色和地位的最佳場域。云南伊斯蘭教協(xié)會所在地便是順城清真寺,順城清真寺同時也是昆明穆斯林節(jié)慶中心。每逢開齋節(jié),“恭賀開齋佳節(jié)”的相關條幅就會掛在順城街道路兩旁。今日順城開齋節(jié)在繼承的基礎上,衍生出豐富多彩的民俗活動,如民族歌舞表演、服飾走秀等,節(jié)日同時成為向外界展示回族文化的窗口。
據(jù)調查,現(xiàn)今有部分回族有不少違規(guī)的行為,例如賭博,飲酒等等,對于這些現(xiàn)象,西山區(qū)伊斯蘭教協(xié)會會長桂俊文先生分析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有些為了生計,不得不接受這些行為,丟齋棄拜,不過有大部分到五十多歲以后脫離社會后,就逐漸回歸到穆斯林的生活里,找回信仰?!蹦敲矗F(xiàn)在來禮拜的年輕人究竟是出于自身的信仰還是父母家庭的要求呢?我們了解到大部分都是有教門的,家里面有非常虔誠的父母親,對他們有這方面的要求。
通過采訪順城清真寺管委會主任馬能榮先生和副主任納翠芝女士,得知現(xiàn)在順城清真寺每天禮拜的人比以前更多了,主要因為現(xiàn)在政府落實了政策,民族平等,心情舒暢了,所以大家都愿意來了。每天大概有200~300人,星期五主麻日大概有1 400人左右,開齋節(jié)至少也有3 000人。這個變化從2002年改造開始后出現(xiàn),環(huán)境改善了,大殿經過修繕,大家越來越愿意來了。參加禮拜的人基本上都是五六十歲,年輕人比例不大。原因是年輕人基本都出去工作了,他們一方面工作壓力大,一方面信仰不深入。這里有中老年念經班和經堂教育阿文班。中老年念經班有550人。經堂教育阿文班有10個人,都是年輕人,全日制的學習,三四年后,回原籍自謀職業(yè),現(xiàn)在已經有13屆。
在東寺街的永寧清真寺,筆者采訪了西山區(qū)伊斯蘭教協(xié)會會長桂俊文先生。桂俊文先生在此地已居住35年,既是阿訇,也是永寧清真寺管委會的主任。據(jù)桂俊文介紹,永寧清真寺改造工程2007年開始動工, 2008年完成。整個社區(qū)在改造以后來此禮拜的人數(shù)相對之前減少多了。以前每天至少有50人,現(xiàn)在平時只有20人左右,星期五大概會有400~500人?,F(xiàn)在這個片區(qū)基本已經沒有回族了。這個片區(qū)包括東寺街、南通街、崇仁街和福興村等回族聚集區(qū),改造以后,都作為拆遷戶遷走了,搬到現(xiàn)在的豐寧小區(qū)、鄭和小區(qū),大概有400~500戶。改造工程只是與以前的面積做一些置換和給予一些優(yōu)惠,但是絕大部分的回民承受不了這一片區(qū)改造過后的房價。8月8日開齋節(jié)這一天,永寧清真寺有大約3 000多人,不只是昆明的回民,還有云南省地州以及新疆、甘肅、東南亞等地的回民。參加的回民年齡段從十五六歲到90歲都有,六七十歲的人比較多一些,年輕人占三分之一。以前的清真寺是古式的風格,一層大殿,四合院。現(xiàn)在占地面積縮小不少,蓋成現(xiàn)在這種樓房的形式,也是為了滿足穆斯林婚喪嫁娶的各種需要?,F(xiàn)在還保持著穆斯林婚喪嫁娶的傳統(tǒng)的人數(shù)減少了。
桂俊文介紹,因為改造過后回民都分散在各處,聚集不起來。但是永寧清真寺還有三個活動點,分別是金順園、永昌小區(qū)、清真農貿市場,這些活動點依托清真寺,主要承擔禮拜以及伊斯蘭活動。現(xiàn)在昆明最大的回民聚集區(qū)是順城清真寺片區(qū),當時新月花園回遷了一部分,現(xiàn)在每天都有100~200人參加禮拜。順城清真寺主要還是參加送葬的較多,回民大多貧困,參加送葬有些施舍,順城片區(qū)又比較大,久而久之這種活動就定在了順城清真寺那里。
由此可見,無論居住順城還是東寺街的昆明市區(qū)回民,其民族文化受城鎮(zhèn)化的推進影響比較大,而伊斯蘭教信仰的堅守則體現(xiàn)在禮拜活動之中,清真寺對回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聚會禮拜的地方。民族文化和城市文化是相輔相成的,豐富一個城市的文化體系,要讓不同的優(yōu)秀文化元素融匯進來,城市才能成為殷實、高雅、文明的世界大都會。
社區(qū)往往指的是一個特定地域內的共同體,在這個共同體里的所有成員都會具有特定的生活方式及對社區(qū)的一種歸屬感。都市飲食文化社區(qū)具有以下這些特征,譬如地域性、公共紐帶關系、歸屬感和社區(qū)成員所公認的規(guī)范和秩序等。從社區(qū)的形成和歷史發(fā)展來看,順城街回族社區(qū)早在元明時期穆斯林就已在這經商居住。到清朝道光年間,回族主要聚居在順城街一帶,這個時候的昆明市回族人口已經達到兩千余戶,兩萬余人。清咸豐六年(1856年)四月,“丙辰屠回事件”的爆發(fā)使得昆明城區(qū)回族居民被屠殺兩萬余人,順城街的回族社區(qū)幾近解體,該事件震驚全國。至光緒后期,到昆明謀生的回民越來越多,回民又開始聚居在順城街一帶而形成社區(qū)。經過147年(1856—2003年)的恢復和發(fā)展,才有了現(xiàn)今的規(guī)模,順城街已經形成了真正意義的回族社區(qū),不斷地吸引著來自全國各地的回族、維吾爾等族穆斯林來此聚居,并且已經成為云南民族文化中的一個重要窗口。曾經的“牛干巴”一條街帶給了昆明回族許多美好的回憶。
(一)順城街飲食文化的歷史
談及回族的飲食文化,不得不說到其舌尖上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牛干巴”。請見歷史:“這次到昆明養(yǎng)病,住在順城街附近……向陽那半邊街,搭起許多木架,千百塊的‘牛干巴’像列兵排隊等候檢閱一般依次掛在架上……真引人食欲,男女主顧川流不息,熱鬧極了?!盵3]這篇1997年發(fā)表的文章將順城街稱為“牛干巴”一條街。漢族人每年冬季宰殺肥豬,供過年食用。回族人因伊斯蘭教規(guī)禁食豬肉,故只宰殺牛、羊等,牛干巴就是回族人的主要肉食來源,做成牛干巴以后可長期保存以便日后陸續(xù)食用,隨著時間的推移,便形成了制作牛干巴的習俗。每逢入冬時節(jié),在云南的滇中、滇西、滇東北各城鎮(zhèn),集市上,農村男女青年肩上的長扁擔幾乎都挑著批量大小“牛干巴”,特別是昆明順城街的大商戶因收購質量好的售賣,從而形成“牛干巴”一條街的壯觀局面。除了上述文章將順城回族牛干巴作為主題,還有其它很多文獻也記錄了順城片區(qū)拆遷改造項目實施之前回族美食一條街的情況,“街道兩旁賣牛羊肉的餐飲及路邊的烤羊肉串,給這條擁堵的小巷增添了許多親切感和誘惑。這條街雖然簡單破舊,但它遠比那些現(xiàn)代化的街區(qū)更令人神往”[4]。
清真餐館是城市回族文化展演的中心場域。拆遷之前的順城街道兩側的房屋基本為磚木結構的回民民居,一樓基本是做生意的鋪面,二樓是形態(tài)各異的雕花木窗,小商小販在道路兩旁吆喝叫賣,整個街道彌漫著烤羊肉串兒的煙霧[5]。當時,在云南乃至西南三省,順城街都是著名的回族商業(yè)街和宗教文化中心,整條街道彌漫著濃郁的回族文化氣息。省民委規(guī)定順城街一帶不得開設豬肉店鋪,直到2003年順城街只有三家漢族餐館,顯要位置特別注明“漢族”,并與回族餐館保持空間距離。“在西北清真寺是中心,在東南或許祖先祠堂是中心,由于豬肉禁忌及較低的清真寺禮拜出席率,對在各城市工作的回族人來說,由于他們平時沒有時間離開工作崗位去清真寺,所以清真飯館便是他們的文化中心,當回族需要一個公共地點討論問題和會見同事時,他們通常選擇在飯館里。多數(shù)回族每年也會有一天半到兩天的假期去清真寺參加古爾邦節(jié)和開齋節(jié)儀式?!盵6]杜磊將清真飯館認定為都市回族文化的中心,雖然此說法看上去不夠妥當,但“清真”確實是回族維持族群邊界主觀建構、自我定位的象征符號,回族和他族的二元對立中在“清真”與“非清真”中被物化建構起來。
(二)拆遷后的順城街飲食文化變遷
順城片區(qū)拆遷改造項目實施之后,回族對整條街的經營比例從90%降至不足5%,據(jù)筆者調查統(tǒng)計,現(xiàn)今順城街道有3個回族餐館,分別為映江樓、小金牛、小刀鴨,均非順城街原住回民經營,外來投資規(guī)模較大,且均有公開賣酒現(xiàn)象(回族習俗禁煙禁酒)*飲酒在伊斯蘭教里被明令禁止,《古蘭經》中有禁止飲酒的相關經文:“信道的人們啊!飲酒、賭博、拜像、求簽,只是一種穢行,只是惡魔的行為,故當遠離,以便你們成功?!备鶕?jù)伊斯蘭教法的類比原則,出售含有酒精成分的食品也被視為非法。在都市化進程中,售酒的餐館門庭若市,而“伊斯蘭禁酒餐廳”倒閉的現(xiàn)象比比皆是。售酒餐廳的回族老板對此表示賣酒給非穆斯林沒有違反教規(guī)的。另外,“清真餐館”的標識是由民委部門頒發(fā),它只是禁止經營豬肉等食品,教協(xié)又無權對賣酒做出懲罰,只能在清真寺里加強禁酒的宣傳。。據(jù)順城清真寺介紹,順城經營的清真食物是按照伊斯蘭教教規(guī)宰殺烹飪的。另外,小吃店15個,糕點店6個,伊斯蘭文化用品和民族工藝店10個,伊斯蘭書店1家、伊斯蘭旅社1家,這些綠色的小店星星點點掩藏于鋼筋鐵骨般的順城“森林”里,顯得如此單薄渺小。強大的都市化力量,在讓順城街取得日新月異變化的同時,也給當?shù)鼗孛駧砹藷o可挽回的文化失落與綿長的精神陣痛。
通過采訪順城清真寺管委會主任馬能榮先生、副主任納翠芝女士,得知拆遷之后對回族飲食習慣和服飾等風俗影響不大。但是這里店鋪比以前要多很多,出現(xiàn)了不少燒烤店之類的年輕人喜歡的店鋪。年輕人基本都遵守習俗和信仰,只有部分出外工作的人脫離了習俗和信仰。這個社區(qū)飲食店的肉類不一定拿來清真寺了,但是必須要阿訇來宰。這個社區(qū)的年輕人部分在穿民族服飾,部分出去工作的基本不穿了。改造后的清真寺規(guī)模、設施、規(guī)范在昆明市應該算是一流的。改造過后,回遷的比例大概只有20%左右,社區(qū)還是被經濟發(fā)展、拆遷"瓦解"得差不多了。改造后最大的變化是環(huán)境改善了,以前的環(huán)境臟亂差,現(xiàn)在生活環(huán)境得到改善,徹底改變了臟亂差的狀況,這是大家對政府民心工程最滿意的一項。順城片區(qū)的回遷政策2006年后越來越好了,現(xiàn)在是拆一補一,超過部分按照每平米4 000元左右補償,很實惠。相比以前,被采訪者更滿意現(xiàn)在的生活狀態(tài),環(huán)境好,政策也好,生活得很舒適。
筆者還調查了東寺街的永寧清真寺,通過采訪西山區(qū)伊斯蘭教協(xié)會會長桂俊文先生,得知回遷的回民都是有工作的,大部分都是做生意,現(xiàn)在這個地方房價房租太高,如果不是做生意,基本不可能回到這里來?,F(xiàn)在順城片區(qū)最大的幾家商鋪,比如小刀鴨,小金牛,金記鹵雞店,這些老板都是外來的回族,在別處賺了錢,來到這里買了房,開了店?,F(xiàn)在原住居民已經沒有在這里開店的了。
由上可知,因城市改遷昆明回族曾經的標志性的“牛干巴”一條街的飲食文化發(fā)生很大變化,“牛干巴”一條街成了回族民眾永遠的回憶,代之而起的是銷售牛干巴的幾條街,即順城街、靖國新村和安康路等,沒有了當年的恢弘,唯一的好處是方便今天散居的回民的日常采購,其民族文化特色就消解了許多。采訪中,我們察覺到伊斯蘭群眾的復雜情感,既有“瓦解”之痛,亦有煥然一新之收獲,都市文化的多元性再次呈現(xiàn)了出來。掩面而思,民族文化的變遷值得思考的東西太多了。
在這里引用一段穆斯林北京牛街所寫的文字來表達對都市化大潮中對順城街回族的思考 :“牛街是一個著名的福地,隨著國家的進步,社會的發(fā)展,在時代的潮流中,全國各地的牛街,在變革的浪潮中,都會伴隨著傳統(tǒng)文化消失的陣痛,當然也會帶來物質上的極大滿足,在變革中,無論是經濟上還是文化上,如何使我們不至于迷失方向,是每一個有識之士深思熟慮的課題?!盵7]想必但凡是虔誠的穆斯林回族都會有如此的憂思吧。我們試做如下思考。
(一)散居:如何在都市中加強民族凝聚力的問題
美國著名人類學家博厄斯在研究文化變遷的動力條件時認為:現(xiàn)存社會的動力來自兩方面,一方面是各種文化形式之間的相互關系以及文化和自然環(huán)境之間的互相關系;另一方面是個人和社會之間的相互關系。都市化的腳步將聚居的回族推向散居,弱化了地緣社區(qū)的傳統(tǒng)凝聚力,在居民生活條件得到改善的同時也帶來了文化的斷裂陣痛。散居回族只能通過個體努力來傳承穆斯林文化因子。雖然劇烈的改變充滿了機遇和挑戰(zhàn),畢竟唯一不變的只有改變。經濟開發(fā)過程伴隨著傳統(tǒng)少數(shù)民族社區(qū)的瓦解,聚居捆綁式的關系不復存在后,散居的回族面臨如何重構,精神凝聚是面臨的難題,“邊緣性回族”*邊緣性回族”:張中復認為“邊緣性回族”指的是失去穆斯林內涵,僅僅具有回族稱謂的回族。參見張中復《回族現(xiàn)象觀察“點與面”———從三本回族調查資料的研究取向談起》,中國回族年會論文, 2002。的產生及人數(shù)增加,迫切要求回族思考如何在都市中加強民族凝聚力的問題。
數(shù)據(jù)顯示,1954年社會主義改造時期,昆明市對順城街回族居民進行調查,順城街共有回族539戶,2 298人[8]。據(jù)1989年的統(tǒng)計資料,順城街回族居民常住人口269戶,1 330人[9]。據(jù)2001年統(tǒng)計,社區(qū)人口為2 228戶,5 544人。整個社區(qū)里人口比較密集的地方是順城街,一共有1 096戶,3 559人。一直以來回、漢、白、彝等民族均居住在這條古老的街道上,其中以回族所占比例最高,達到總人口數(shù)的62%,2 207人[10]。筆者對順城社區(qū)工作人員訪問得知,2004年拆遷之前,順城回族達到600多戶,3 000多人,拆遷后出現(xiàn)了“人戶分離”(戶口仍然落在順城社區(qū),人居住在其他地方)的情況,現(xiàn)在順城回民的實際居住數(shù)量不足1 000人。
民族文化的教育可以使年輕人更加重視民族文化。比起一般的技能教育和文化教育,民族文化教育具有相當?shù)膬?yōu)勢。首先,民族文化中的精髓部分及優(yōu)秀精神品質與現(xiàn)代文化元素相結合,通過動態(tài)解讀之后就對民族精神的形成能夠起到非常直接的作用。其次,民族文化中的傳統(tǒng)繪畫、民族音樂、傳統(tǒng)建筑等等,不僅具有民族性,還具有藝術特征,這些民族文化元素既包涵了少數(shù)民族特有的審美思想,也包涵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深刻理念,對于現(xiàn)代人如何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有很大的啟發(fā)性。這些啟迪在現(xiàn)代社會中并沒有黯然失色,反而彰顯出更加恒久的魅力。第三,整個民族文化教育過程中,重新闡釋、解讀和思辨貫穿整個過程,這本身也是開啟人類心智、鍛煉人們思維方式的重要過程。
(二)網(wǎng)絡“昆穆社區(qū)”:虛擬時空中的“精神社區(qū)”
民族文化變遷既有內因又有外因。社會發(fā)展是—個動力系統(tǒng),包括縱向運動和橫向運動??v向運動,即社會內部的變化;橫向運動,即文化受到外因的影響,如傳播和涵化,不同的文化系統(tǒng)之間相互聯(lián)系相互作用,對外來文化進行選擇和適應。橫向運動和縱向運動之間又相互影響,相互作用,不同合力所帶來的文化變遷結果也不同*此觀點整理于http://baike.baidu.com/view/2665926.htm。雖然現(xiàn)在順城回民的實際居住數(shù)量不足1 000人,但是,順城仍然作為昆明最大的回族聚居區(qū)而存在,因為這里仍是他們的“精神社區(qū)”*英克爾斯認為精神社區(qū)的共同成員感建立在價值、起源或信仰等精神紐帶之上。。
都市化進程和城市的改遷形成了順城回族民眾的散居格局,給大家?guī)砜陀^上的時空疏離,加之教育水平、文化層次、社會分工的不同,都會不同程度地降低聚居區(qū)成員之間的互動機會和群體內聚力。顯而易見,都市化進程與拆遷工程是順城回族變遷的橫向動力。首先,沒有經濟實力購買回遷房的一部分人被安排居住在其他地方。其次,在社會的變革中大多是回漢雜居。第三,城市里的樓房居住形式減少了人員之間的溝通往來。但是若要根究其本質原因,導致順城回族變遷的縱向動力應是文化持有者對文化選擇的不堅定。在傳播過程中,文化持有者的心理機制發(fā)生變化,部分具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受過較好的教育的持有者反而能夠從這種創(chuàng)新中獲取既得利益,導致對文化本質不理解,盲目從功利角度理解文化變遷。長此以往,會帶來回族文化的萎頓甚至消亡。然而,危機感也會激發(fā)了失落的回民采取新的方式構建伊斯蘭回族民眾共同體的激情,諸如網(wǎng)絡“昆穆社區(qū)”的繁榮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在虛擬時空中建立起來的“精神社區(qū)”,避免了外力簡單粗暴的隔離,也為年輕穆斯林的交流提供了平臺。另外,順城街區(qū)經常舉辦的歌舞表演、時裝展演等等,都為昆明穆斯林回族文化的傳承和發(fā)展創(chuàng)設了必要的條件。
隨著昆明城鎮(zhèn)化腳步的日益逼近,在都市中加強解決民族凝聚力的問題和堅守“精神社區(qū)”的問題就顯得非常重要和必要。從歷史的發(fā)展來看,上世紀以來,雖然在傳統(tǒng)的文化變革中,傳統(tǒng)文化受到嚴峻的挑戰(zhàn),但是,經過歷史的選擇后,多數(shù)人還是清醒地認為,傳統(tǒng)的民族文化的精華凝結著過去也滋生著未來。優(yōu)秀的精神品質對于本民族的進步和國家的發(fā)展都是有益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國家民族文化如此,各少數(shù)民族文化亦如此。變是絕對的,不變是相對的,相信昆明順城民族文化的變遷會越來越多彩,昆明穆斯林回族民眾的生活會越來越美好。
[1]張中復.回族現(xiàn)象觀察“點與面”———從三本回族調查資料的研究取向談起[Z].中國回族年會論文, 2002.
[2]GLADNEY D C.Ethnic identity in China:the making of a Muslim minority nationality[M].New York:Harcourt Brace College Publishers,1998.Pl31.
[3]李華飛.食客隨筆之十七─—“牛干巴” 一條街[J]. 四川烹飪, 1997(4):5.
[4]祝勇.古城老房子:圍剿何時休[J].中華建設,2005(1).
[5]馬壽榮.都市回族社區(qū)的文化變遷——以昆明市順城街回族社區(qū)為例[J].回族研究.2003(4):29.
[6]Gladney D C.Ethnic identity in China: the making of a Muslim minority nationality[M].New York:Harcourt Brace College Publishers,1998:114.
[7]牛街的變遷[J].穆斯林通訊,2002(4).
[8]宋恩常.解放初昆明回族社會經濟調查[A].云南回族社會歷史調查[Z].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5:84.
[9]沙非亞.云南回族研究[Z].鉛印本,1998:88.
[10]馬壽榮.都市民族社區(qū)的宗教生活與文化認同——昆明順城街回族社區(qū)調查[J].思想戰(zhàn)線,2003(4):90.
(責任編輯 張楠)
On the Cultural Changes of the Hui Nationality's Festivals and Cuisine in Shuncheng Street of Kunming: Taking the Urbanization Tide as the Research Background
JIA Man, CHU Ran
(1.College of Arts,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Kunming 650031, China; 2.Massey University, Palmerston North 999030, New Zealand)
The Hui minority area of Shuncheng Street in Wuhua district of Kunming is the only minority nationality living in the center of the capital city of Yunnan province.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Kunming due to the urbanization in China nowadays,especially after the demolition,the Muslim community of the street, which is used to be the "spiritual community",has undergone tremendous changes.Therefore, this paper explored the diachronic changes of the social culture of the Hui people through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religious psychology of the revival of Muslims focusing on their festivals of the Eid al-Fitr,Eid al-Adha and Mawlid together with the cuisine changes in the street of Niu Ganba.It also proposed the problems of how to strengthen the national cohesion in the city during the urbanization process which has caused the Hui people to live scattered. It is very important and necessary to keep the national cohesion and the spiritual community in the process of urbanization in Kunming.
Kunming; Hui Nationality in Shuncheng Street; spiritual community; festival culture; food culture
2016-03-21
云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云南城鎮(zhèn)化進程中民族文化變遷研究”(YB2012067)
賈蔓,(1965- ),女,四川南充人,教授,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少數(shù)民族文化、少數(shù)民族文學研究。褚然,(1992- ),男,云南昆明人,新西蘭梅西大學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語言學研究。
G122
A
1674-3571(2016)06-00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