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富貴
尼羅河畔的漢學家
—— 記埃及艾因夏姆斯大學中文系教授穆赫森
文/吳富貴
穆赫森
他生于金字塔的故鄉(xiāng),喝尼羅河水長大,他既是埃及高等學府的漢語教授,也是中國古典文學名著的翻譯家。他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他譯作等身,以文會友,在漢譯阿的文學舞臺上,孜孜不倦,持之以恒。他是中埃友好21世紀的楷模,是走在“文學一帶一路”上的筑路者與踐行者。
他就是穆赫森·法爾加尼(Mohsen Fergani),“中國阿拉伯友好杰出貢獻獎”獲獎者,埃及艾因夏姆斯大學中文系教授。
第一、第一、第一、第一……在我們眼前如此之多的第一,這是首創(chuàng)的標志。
中埃建交60年來,在阿拉伯世界眾多漢語專家學者當中,穆赫森作為一位50后,憑借著自己對中國的熱愛,嫻熟的漢語功底、博學的漢語知識和筆譯技能,把搭建中埃、中阿友好文學交流之橋當成一己之任。多年來,他的筆耕不輟成就了一本本、一套套、一部部滋潤埃及民眾、阿拉伯讀者心靈的中譯阿古典文學名著,成為名副其實的中阿文學領域的友好傳承促進使者,創(chuàng)造了埃及專家譯介中國文學名著作品的諸多第一。
2016年1月20日,在埃及首都開羅著名的四季酒店,埃及國家文化部、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xié)會主辦的隆重熱烈莊嚴的“中國阿拉伯友好杰出貢獻獎”頒獎典禮和授勛儀式上,穆赫森教授榜上有名,成為10位榮獲“中國阿拉伯友好杰出貢獻獎”的阿拉伯獲獎人士之一,他和聯(lián)合國前秘書長加利等10名獲獎人一起受到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親切接見,并同他們合影留念。
回憶起在“中國阿拉伯友好杰出貢獻獎”頒獎儀式上,從習近平主席手中接過獎章并同習主席交談的情景,穆赫森依舊難掩心中的激動。他回憶說:“習主席的握手溫暖而有力,當時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謝謝中國領導人給予我如此崇高的榮譽。我對習主席說:‘歡迎您訪問埃及,埃及諺語說,喝過尼羅河水的人,一定會再回來。希望您多喝幾口尼羅河水,多訪問幾次埃及。’習主席非常親切和藹地同我握手,笑著說:‘謝謝,這是我第二次到埃及。’”
穆赫森的學生們這樣評價自己的老師,老師的成功固然有他非凡的聰明才智,但最主要的還是他那勤奮和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頑強毅力,以及他那顆熱愛中國的心。
出生在尼羅河畔的穆赫森從小就有個夢想,成為埃及的“馬可·波羅”,向世界介紹中國。他兒時這樣想,長大后竟然真的這么做了。他把中國《論語·學而》中“言必信,行必果”的深刻內涵,在“文學一帶一路”上真情演繹,成為當代埃及著名漢學家,是名副其實傳承中埃友好的現(xiàn)代筑路者與踐行者。
從習近平主席手中接過獎章和證書的穆赫森教授心懷感慨,他說:“埃及同中國都是世界上的文明古國,在世界上享有禮儀之邦的美譽,從古至今,埃中兩國有著數(shù)千年的悠久友好交往歷史。我作為埃及翻譯家和漢語教授,更覺得身負重擔,責任重大。因為我深知自己肩負著傳承埃中友好的歷史重任。因此我要借用中國一句成語,叫作‘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我愛第二故鄉(xiāng),我要為中國代言,我要讓我的譯作受到埃及各界讀者的熱烈歡迎?!?/p>
穆赫森(左)和中國著名作家王蒙(右)進行交流
穆赫森于1959年出生于埃及首都開羅一個書香世家。
1977年,他高中畢業(yè)那年,正趕上埃及政府高教部指令艾因夏姆斯大學恢復停辦多年的漢語教學高考招生工作。自此,歷史為他提供了人生中難得的機會。是年,年近18歲的穆赫森填寫報考選擇專業(yè)的表格中,雖有英語、法語、西班牙語等多語種可供選擇,但他想到了伊斯蘭教先知穆罕默德說過的話“知識雖遠在中國,亦當前往求之”的圣訓,還有多年熱愛的中國文學,讓他堅定了報考漢語專業(yè)的決心。穆赫森如愿考取埃及艾因夏姆斯大學中文系,自此收獲了美夢和真實,成為了一名艾因夏姆斯大學的學子,成為該系恢復漢語教學之后首批學習漢語語言文學的埃及人。
穆赫森潛心苦學,數(shù)年如一日。1981年,他從艾因夏姆斯大學中文系畢業(yè),而后選擇了留在母校任教教書,他說:“我喜歡當老師,因為我喜歡學習。確實,我之所以感到我的老師生涯還頗有活力,是因為我總是不斷地在學習。我人生事業(yè)中最重要的發(fā)現(xiàn)之一就是,充實快樂的原因就是獲得和傳授知識這個過程本身。因為教學給了我許多的營養(yǎng)去品味,給了我許多奧秘去探索,給了我許多好書去閱讀,給了我許多象牙塔般高深的領域和現(xiàn)實世界的經(jīng)歷去體驗與嘗試?!?/p>
穆赫森多次到訪中國。2003年他參加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外國漢語教師培訓班,2009年參加杭州師范大學外國漢語教師培訓班。他師從楊石泉等名師,繼續(xù)攻讀漢語。他幾乎跑遍中國大江南北,對中國社會的各個階層進行細致入微的觀察和了解,收集了大量素材。
穆赫森還擔任埃及最高文化委員會翻譯委員會成員,埃及國家翻譯中心中文專家組成員,1980年,他譯介的《道德經(jīng)》應該是埃及第一個從漢語直接翻譯成阿拉伯語的中國文學史著作,是阿拉伯世界譯壇第一部研究中國古代文學的譯作。顯示了萬里之遙的埃及人對中國孔子和儒家文化的獨特理解。另外還有他獨立或參與出版的許多譯作,如《中國古代文學選萃》與《阿拉伯古代文學選萃》等。他譯介的《大學》《孟子》《孫子兵法》《戰(zhàn)國策》等一系列先秦文學經(jīng)典,更是傳承中國古代文學具有重要意義的著作。
穆赫森(左)和中國作家阿來(右)
2016年,是年56歲的穆赫森已進入知天命之年。從事漢語教學和中翻阿譯介工作經(jīng)歷了20多個寒暑,他依然清晰記得恩師楊石泉當年告訴他的話:“畢業(yè)后一定要為中埃文化交流多做貢獻”,這個教導成了指導他幾十年從事埃中古典文學傳承譯介事業(yè)的座右銘。
2016年1月,筆者有機會造訪埃及,并專程走訪了首都開羅老城區(qū)和新城區(qū)的各類書店,收獲頗豐。值得欣慰的是,在琳瑯滿目的書架上,筆者看到了擺放整齊的穆赫森教授譯介出版的各類中國古典文學翻譯作品。其中,映入眼簾的有魯迅先生的短篇小說《孔乙己》《狂人日記》,然后是《論語》《道德經(jīng)》《中庸》《大學》《孟子》《孫子兵法》《戰(zhàn)國策》《老子》《離騷》等一系列先秦文學經(jīng)典作品。店員介紹,這些中國文學古典名著,都是穆赫森教授近年陸續(xù)翻譯出版的。自從投放市場后,很受各界讀者的青睞與熱捧。
一本本介紹中國古代文學故事的經(jīng)典之作,是埃及民眾認識中國、對待人生的啟蒙老師。用文學資源反哺家鄉(xiāng),穆赫森在這塊漢譯阿的譯苑中辛勤耕耘,默默奉獻,為埃及民眾譯介了大量生動有趣的中國古代人物。
2012年10月,當穆赫森從埃及作協(xié)得知瑞典文學院宣布中國作家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消息后,他立即著手翻譯莫言的小說《牛》和《夢境與雜種》、《幽默與趣味》、《莫言短篇小說集》、《金發(fā)嬰兒》等多部現(xiàn)代作品。正因有了這段因緣際會,穆赫森的祖國埃及,家鄉(xiāng)開羅,與莫言的祖國中國,祖籍山東高密,因兩位作家與翻譯家自此結下不解之緣。在埃及穆赫森的家鄉(xiāng)首都開羅,人們都知道中國有個山東,高密有位莫言;在中國,不少人都知道首都開羅有個穆赫森。這正是文化的力量深入人心。
用“春風化雨、桃李滿天下”來形容穆赫森弟子之多,是最恰當不過的了。因為,20多年來,誰也無法統(tǒng)計,聽過穆赫森講課、講學或蒙受過教誨的弟子究竟有多少。而今,他的學生,以及學生的學生遍及埃及的外交、外貿(mào)、文教和出版翻譯等各個領域,絕大部分已成為專家、教授、譯審,為“振興埃及”而勤奮工作。在祖國的現(xiàn)代化建設中發(fā)揮了自己的作用。雖然,有的人近在開羅,有的遠在天涯,但都情系穆赫森?;蚪?jīng)常修書,或專程拜訪。少長咸集,熱情洋溢,問候起居,切磋學術。穆赫森總是滿懷熱情,開門待客,他對后生一輩的成長,哪怕是一絲一點的成就都高興不已,視為人生最大的慰藉。
走進穆赫森的工作室,舉目四望與眾不同,四壁充滿著中國元素,就像走進中國人的住宅——中國地毯、中國樟木桌子、中國書籍、中國字畫、中國工藝品、中國各式古董。屋子中間是一張寬大的寫字臺,四面靠墻的柜櫥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中國古董和筆墨紙硯,話題也是秦磚漢瓦,宋瓷明陶之類的。不知情者,會以為走進了考古學的課堂,原來穆赫森教授還是一位品味很高的中國古代藝術品鑒賞家。
作為一位埃及漢語教師,作為一名埃及漢語翻譯,穆赫森多年辛勤耕耘。在教書育人的百花園中,在漢譯阿文學譯介的百花園里,穆赫森始終扮演著教書育人、文學翻譯兩種角色,且碩果累累、桃李滿天下、讀者遍天下。而今,快要進入一甲子之年,穆赫森認為自己所選擇和走過的翻譯和教學之路還很漫長,他將繼續(xù)“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