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昆曲行當(dāng)?shù)目“缁瘖y

■蔣曙紅

淺談昆曲行當(dāng)?shù)目“缁瘖y

■蔣曙紅

昆曲的行當(dāng)分為三大類，旦角、生角及凈丑角。但昆曲的傳統(tǒng)化妝總的分為兩大類，即生旦的化妝與凈丑的化妝。

昆曲的旦角行當(dāng)分為老旦、正旦、作旦、刺殺旦（又稱四旦）、閨門旦（又稱五旦）、貼旦（又稱六旦）、武旦。老旦是年老的婦人，和其他旦行是不相通的。如《荊釵記》的王母、《精忠記》的岳母、《牡丹亭》的杜母。正旦有（雌大面）之稱，大都是正直剛毅的婦人，如《琵琶記》的趙五娘、《竇娥冤》的竇娥、《慈悲愿》的殷氏。在正旦行當(dāng)中有幾個(gè)特殊的角色違反傳統(tǒng)，性情尖銳的婦人特別歸成這一類，她們?cè)诜b及頭飾上都很有特色，如《爛柯山》的崔氏、《獅吼記》的柳氏、《蝴蝶夢(mèng)》的田氏。作旦是年幼的兒童，不分男女，作幼童打扮。如《浣紗記》的伍子、《邯鄲夢(mèng)》的番兒、《白兔記》的咬臍郎。其中咬臍郎頭戴插有雉尾的紫金冠，因此也可以雉尾生應(yīng)工。刺殺旦的著名戲碼有所謂的（三殺三刺）。三刺是《鐵冠圖·刺虎》的費(fèi)貞娥、《漁家樂·刺梁》的鄔飛霞及《一捧雪·刺湯》的雪艷娘。三殺是《義俠記·殺嫂》的潘金蓮、《水滸記·殺惜》的閻婆惜及《翠屏山·殺山》的潘巧云。刺殺旦并非武旦，除了刺殺時(shí)有些翻撲打斗外，幾乎還是以文戲的唱念做表來表現(xiàn)人物的完整性。閨門旦簡稱旦，閨門旦大都扮演美貌、含蓄又富感情的深閨少女或年輕婦人。如《牡丹亭》的杜麗娘、《玉簪記》的陳妙常、《長生殿》的楊貴妃。貼旦簡稱貼，貼旦大都扮演丫鬟或性格爽朗的少女，如《西廂記》的紅娘、《牡丹亭》的春香、《釧釵記》的蕓香等都是天真活潑但不逾矩的角色。其它劇種的武旦只重開打，而昆曲的武旦唱念做打并重，要把動(dòng)聽繁重的唱段、高難度的作功配合在精彩的開打之中。如《扈家莊》的扈三娘、《西游記》的鐵扇公主等。

生角指男性角色，昆曲的生角行當(dāng)分為：老生（又稱正生）、外、末、冠生、小生（又可分為巾生、雉尾生、鞋皮生）、武生。老生是指年長的男性，造型以黑三髯口為主，如《牧羊記》的蘇武、《滿床笏》的郭子儀、《漁樵記》的朱買臣。外的年齡比老生更長，造型以白髯口為主，如《浣紗記》的伍子胥、《長生殿》的李龜年、《義妖記》的法海。末是地位較次的老生，造型以黑滿髯口為主，如《荊釵記》的李成、《一捧雪》的莫成、《牡丹亭》的陳最良、《長生殿》的陳元禮等。冠生是有權(quán)位功名的男性，大冠生年齡較大，戴髯口。如《長生殿》的唐明皇、《邯鄲記》的呂洞賓、《千忠戮》的建文帝。小冠生年齡較輕，不戴髯口。如《琵琶記》的蔡伯喈、《金雀記》的潘安、《牧羊記》的李陵。小生又細(xì)分為巾生、雉尾生、鞋皮生。巾生大都是風(fēng)流瀟灑的文士，如《牡丹亭》的柳夢(mèng)梅、《西廂記》的張君瑞、《玉簪記》的潘必正。雉尾生頭戴插有雉尾的紫金冠，如《連環(huán)記》的呂布、《白兔記》的咬臍郎。鞋皮生是指窮困潦倒的書生，如《繡襦記》的鄭元和、《彩樓記》的呂蒙正。武生英武矯健，如《寶劍記》的林沖、《祝家莊》的石秀、《義俠記》的武松。

通常生旦的化妝表現(xiàn)為膚色白凈、紅潤、面貌端正俊秀的人，所以統(tǒng)稱為“俊扮”相對(duì)于凈丑的涂面化妝，因此又稱“素面”或“潔面”。早期戲曲的生旦化妝都比較清淡，化妝品只有花粉（白）、胭脂（紅）、油煙灰（黑）三種顏料，均為粉狀的。而近人已改用油彩、粉底霜、眼影等各種新式的彩妝用品，用色更加濃郁、注重色彩的層次和結(jié)構(gòu)感的搭配，為了更加唯美和迎合現(xiàn)代人的審美！

“俊扮”致力于表現(xiàn)劇中人物的年齡、性別、身份。處境不同而有淡妝、艷妝之別。昆曲只有扮演富貴人家的少女、少婦或風(fēng)流、輕佻的女性用艷妝，其他角色用淡妝。旦角中扮演少女、少婦或用較重脂粉，中年婦女則較淡，表現(xiàn)苦難中的婦女以及貧苦的老旦角色則完全不施脂粉，稱“清水臉”。還有用荷葉煮汁抹臉使臉成焦黃色。此法今已不見使用。

而今旦角人物“俊扮”的形式是變化多端的。如《荊釵記》的王母。老旦的底色是深肉色而面紅使用了朱紅色，在用黃粉定妝前必須先用紅棕色勾畫好眉眼的形狀，定妝后再用黑色淡淡地描一下眉眼的輪廓，但黑色不能蓋過先前的描畫，一定要留出紅棕色的眉眼底妝為主體。唇色施以暗紅色。但《紅樓夢(mèng)》里賈母的老旦形象又略有變化，如眉毛勾白、眼睛細(xì)長、唇形下垂扁薄。這樣既彰顯了戲劇人物的特性，又突出了演員塑造的舞臺(tái)形象。

正旦如《琵琶記》的趙五娘，是家境貧寒的已婚婦女，那么她的妝容就要端莊、素凈一些，在色彩的運(yùn)用上也不可太艷麗，眉眼輪廓的勾畫也不可輕佻或奇特，眼妝要化得虛淡一些不可太深，這樣就有一抹淡淡的幽怨。作旦是指年幼的孩童，在色彩的運(yùn)用上可以用粉色系為主打色，眉眼可勾畫成偏彎彎的弧形，以略圓的輪廓呈現(xiàn)，唇形可以化得嘟一些以顯示孩童的天真可愛。如《浣紗記》的伍子等。而刺殺旦和閨門旦只是在行當(dāng)上有區(qū)分，但在妝容上幾乎是相同的，都是年輕漂亮的青年女子，在色彩上以艷麗為主，可以大膽地運(yùn)用各種眼影和魅惑的眼妝形態(tài)，只要突出明眸皓齒、美。媚、嬌、艷即可。如《鐵冠圖·刺虎》的費(fèi)貞娥、《漁家樂·刺梁》的鄔飛霞、《牡丹亭》的杜麗娘等。但貼旦卻與閨門旦、刺殺旦不同，雖然同為旦角兒，除了有行當(dāng)?shù)膮^(qū)分，也有妝容的區(qū)別，貼旦是少女，如《西廂記》的紅娘、《牡丹亭》的春香等。貼旦妝容的色系也可雷同于作旦，以粉色系為主，但可以運(yùn)用一些明快艷麗的元素即胭脂色來提亮膚色，唇形要飽滿，并在眉心處點(diǎn)紅來顯示少女的身份，此種手法是戲劇的特色。而武旦和別的旦角在妝容上的區(qū)分僅僅是眉眼上的變化。武旦一般是以英雄或彪悍的江湖女子的身份出現(xiàn)，所以眉形可以豎立一些眼睛的輪廓，可以描畫得清晰渾圓些，這樣可以使人物的眼神犀利些，而且還特別有精氣神，從而達(dá)到文與武的區(qū)分！

早前扮演的生角（指男性角色）忌脂粉氣，如生行小生家門只用少許乾粉勻面，眼膛及眉心（印堂）略染乾胭脂。末行老生家門只在扮演富貴人物時(shí)略用胭脂揉擦印堂眼膛，較小生尤淡，表現(xiàn)出角色天然的健康膚色。生行扮演窮生角色及末行扮演年紀(jì)衰老的角色時(shí)則不用脂粉。

雖說生角不可脂粉氣太重，現(xiàn)如今生角的妝容也較早前的手法有了明顯的變化。小生主要扮演青少年男子，不戴髯口扮相清秀英俊，如《牡丹亭》的柳夢(mèng)梅就可以濃墨重彩地鋪呈色系，細(xì)致地刻畫眉眼，使角色更風(fēng)流儒雅、英俊瀟灑！不再似早前的眼膛眉心略染乾胭脂。《長生殿》的唐明皇和《金雀記》的潘安同屬冠生。但在外表的妝容上卻大不相同。唐明皇屬于大冠生，而潘安屬于小冠生。大冠生是要戴髯口的，而小冠生沒有髯口。那么大冠生面部的底色就要偏暗，面紅也要偏淡，要用黃粉定妝，眉眼也不似小生勾畫得那樣精神。這樣可以顯示人物的年齡感。小冠生的容妝手法則可以和小生一樣媲美！武生扮演的都是擅長武藝的青壯年男子。如《寶劍記》的林沖、《祝家莊》的石秀。雖同屬一個(gè)行當(dāng)，但妝面卻有所不同。石秀是兩眉入鬢、秀目粉面，林沖則是豹頭環(huán)眼、燕頷虎須。所以兩位角色的妝面也是大相徑庭。而生行扮演的窮生及末行扮演的年紀(jì)衰老的角色，也不似早前不沾脂粉，而是調(diào)整了化妝的手法及色彩的變換，既符合了人物的特性，又助演員塑造了舞臺(tái)角色！

昆曲對(duì)脂粉的使用比較嚴(yán)格，甚至同一劇本中的同一人物，因在不同場(chǎng)次心情處境不同，也要求有不同的處理?！秾徱翳b古錄》對(duì)《西廂記·傷離》中鶯鶯的裝扮，特別注明：“不可艷妝”。對(duì)《紅梨記·亭會(huì)》的謝素秋則要求：“歡容艷妝”。

早期的“俊扮”對(duì)眉、眼、口只作一般的常規(guī)處理：不化陰影，絕少化紋理，眼圈化法是在齊睫毛處劃一黑線，以黑色的濃淡區(qū)分人物的年齡——青年較濃，中年略淡，老年更淡或下化?；家惨暷挲g的大小，作不同的處理，通常青壯年角色眉部加黑，老年角色則利用演員的眉毛本色，下加黑或略染白色。印堂染紅為生，這是末行角色“俊扮”特有的化法，即在印堂部位，用胭脂淡抹。表現(xiàn)人物有英武氣時(shí)，將印堂化成條狀，或茨菇葉狀，上尖指向發(fā)際，下呈“人”字形。表現(xiàn)人物歡悅、溫和時(shí)，印堂則抹作弧狀，即在兩眉頭間劃一橋拱型圓弧。表現(xiàn)人物極度痛苦、疲勞、衰弱以及垂死掙扎等情況時(shí)，印堂用黑色涂抹，并在鼻翼、嘴角亦涂以黑色。旦角若于眉心之間施一點(diǎn)紅，多為丫鬟侍女之輩，表示其伶俐活潑的性格。

既然面部是以夸張的藝術(shù)手法示人的，那么相應(yīng)的頭飾及服飾也是以夸張抽象的形式展現(xiàn)的，包括各種道具。演員面部的妝容與冠帽、水片、頭面頭飾及服裝是不可分割的，因?yàn)閼蚯难b扮是一門傳統(tǒng)的綜合藝術(shù)，缺一不可。譬如旦角面部的貼水片就是極其藝術(shù)化的一種手法，既美化了角色，又可以改變?nèi)宋锏纳矸?、年齡及容貌，再配以頭飾及服裝，這樣就會(huì)很協(xié)調(diào)！

戲曲藝術(shù)所表現(xiàn)的內(nèi)容來源于現(xiàn)實(shí)社會(huì)生活，但又不是完全按照生活的原貌來表現(xiàn)，而是經(jīng)過藝術(shù)的提煉加工使其所表現(xiàn)的內(nèi)容更具有典型意義。這就是藝術(shù)創(chuàng)作“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