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陵“死客子”話的語音借貸和調值分韻——以效攝、蟹攝、流攝為例

胡　蓉，　蔣于花

（懷化學院，湖南懷化418008）

沅陵“死客子”話的語音借貸和調值分韻——以效攝、蟹攝、流攝為例

胡蓉，蔣于花

（懷化學院，湖南懷化418008）

“死客子”是湖南沅陵縣境內的一種漢語方言，“死客子”效攝、蟹攝、流攝既有語音借貸現(xiàn)象、也有調值分韻現(xiàn)象。

“死客子”； 語音借貸； 調值分韻

沅陵縣隸屬于懷化市，位于湖南省西北部，縣內有四種漢語方言：沅陵官話、鄉(xiāng)話、“死客子”、“蝴蟆鬧”。說“死客子”的人對內說“死客子”，對外說沅陵官話，是雙言使用者；部分說“死客子”的人還會說鄉(xiāng)話，但都是受身邊的說鄉(xiāng)話的熟人影響而習得的。說“死客子”的人稱自己的話為“死客”或“死客子”，稱沅陵官話為“大客”。

“死客子”主要分布在沅陵縣麻溪鋪鎮(zhèn)、盤古鄉(xiāng)、荔溪鄉(xiāng)、涼水井鎮(zhèn)、二酉鄉(xiāng)的一些村子，如：千丘田村（含二龍、馬家）麻溪鋪鎮(zhèn)、仰溪鋪村麻溪鋪鎮(zhèn)、莊田村麻溪鋪鎮(zhèn)、馬家村麻溪鋪鎮(zhèn)、滁溪村盤古鄉(xiāng)。從語言區(qū)域上看，“死客子”位于鄉(xiāng)話和沅陵官話的交界地區(qū)。

一、語音借貸現(xiàn)象

王福堂先生（2005） 把方言的語音變化分成“原發(fā)性音變”和“接觸性音變”，“原發(fā)性音變”來自內部，“接觸性音變”來自外部、是由語言接觸引發(fā)的音變。接觸性音變的原因之一就是語音借貸。

處于鄉(xiāng)話和官話包圍之中的“死客子”，由于受到鄉(xiāng)話和官話的影響，必然會產(chǎn)生接觸性音變現(xiàn)象。我們發(fā)現(xiàn)：雖然“死客子”周邊以鄉(xiāng)話為主，但是受鄉(xiāng)話的影響遠遠不及沅陵官話。這是因為沅陵官話是強勢方言，說“死客子”的人是雙方言使用者，對內說“死客子”，對外說沅陵官話。由于沅陵官話的影響，“死客子”產(chǎn)生了許多接觸性音變現(xiàn)象，例如：效攝、蟹攝、流攝中，部分古清去字的調值、部分字的韻母異于“死客子”音韻演變的普遍規(guī)律，這是語音借貸的結果。

（一）古清去字今讀24調值屬語音借貸

“死客子”中，古清去字今歸陰去，調值為22。如：（效攝） 豹pεu22｜掃掃把sεu22｜耗xεu22｜要要錢iεu22；（蟹攝） 界ka22｜戴ta22｜菜?ha22｜拜pa22｜蓋kε22｜愛愛惜?ε22；（流攝）透thε22｜夠kε22｜瘦sε22。

但是有個別古清去字今調值為24，我們稱之為例外字，全部羅列如下：

（效攝） 好愛好xau24｜爆 pau24｜潲 sau24｜教教育t?iau24｜少少年sau24｜叫t?iau24｜竅t?hiau24；（蟹攝） 太態(tài)thae24｜貸tae24｜再?ae24｜蔡?hae24｜賽sae24｜介疥屆戒kae24｜派phae24｜怪奇怪kuae24｜愛愛人?ae24｜會會計khuae24；（流攝）斗斗爭t?u24

曹志耘、王莉寧（2009）指出“由韻母的元音、韻尾等因素使得聲調產(chǎn)生分化的現(xiàn)象稱為‘韻母分調’”［1］，同時將韻母分調現(xiàn)象歸納為韻尾分調和元音分調兩大類。“死客子”中古清去字今讀24調值是否屬于韻母分調呢？仔細考察，我們認為不是韻母分調現(xiàn)象，因為這種古清去字今讀為24調值的情況不僅表現(xiàn)在效攝、蟹攝上，還表現(xiàn)在其他韻攝上，如：（止攝）志、意、帥、痱、慰；（咸山攝）店、旦、干能干、看、漢、按、案、扮、騙、戰(zhàn)、顫、憲、燕、判、冠冠軍、楦；（臻攝）頓、訊、熨；（宕攝）抗、壯、降降落；（曾梗攝）證、勝、應，更更加、慶、并、性、圣；（通攝） 棟、凍、粽、貢、宋、中中獎、眾、供。上述這些字的韻母沒有一致的特點，元音的高低不一樣，元音的單、復也不一樣，韻尾的有無也不一樣。所以“死客子”古清去字今讀24調值不屬于韻母分調現(xiàn)象。

曹志耘先生（1998）根據(jù)漢語方言中已經(jīng)發(fā)生和正在發(fā)生的聲調演變情況，將漢語方言聲調的演變原因歸納為兩種類型：自變型和他變型。由內部原因導致的演變稱為自變型，由外部原因導致的演變稱為他變型。

“死客子”古清去字今歸陰去、調值22，古全濁上、古濁去今歸陽去、調值24，陰去、陽去差異很大，因此個別古清去例外字調值讀為24不可能是方言內部原因導致的演變。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這些古清去字讀成了調值24呢？我們先比較一下“死客子”和沅陵官話的聲調演變情況：

表1　

沅陵官話去聲不分陰陽，調值為24。從這里，我們看出了端倪，“死客子”的古清去例外字調值讀為24是受沅陵官話的影響，這些古清去例外字的演變屬于“他變”、屬于語音借貸。原因有二：

①這些古清去例外字一般為書面語詞或晚近進入本方言的詞語或本方言中很少使用的詞語。上文所列的例外字中，“態(tài)、貸、蔡、賽、介、疥、屆、會會計”“好愛好、少少年”為書面語詞（語素）或晚近進入的詞語。例如，當?shù)貨]有“蔡”姓；“疥瘡”很可能是后來進入的術語等等?！霸佟薄疤痹~”“派”“叫”“爆”“竅”“潲”似乎是常用的口語詞，但在“死客子”中一般不用這些詞或說其他的詞語，分別用“還、又”“好”“要”“喊”“躁、炸”去代替，不說“后竅”說“屁股”。只有“潲”字是口語常用詞，讀為sau24，這或許是調查人或該方言的語音的改變的原因?！皭邸薄肮帧薄敖獭庇袃蓚€調值：愛愛惜東西?ε22/愛愛人?ae24；怪莫怪他kua22/怪奇怪kuae24；教教書kεu22/教教育t?iau24，讀為22調值的是口語常用詞，讀為24調值是書面語詞。

邢向東（2011）指出直接借入普通話去聲調值（全降調）而使得關中方言上聲（高降調）產(chǎn)生了許多例外字，“這種由‘借調固化式’音變造成的上聲例外字，則都是非常用詞（語素）”。瞿建慧（2010）談到浦市話中，借入普通話調值的古清上例外字“只、喊、寢、境、礦”帶有書面色彩［2］?！八揽妥印惫徘迦ダ庾指P中方言的上聲例外字、浦市方言的古清上例外字情況一樣，是書面語詞（語素）。

②發(fā)音人認為一些字的讀音就是沅陵官話

在調查的過程中，遇上某些字的時候，發(fā)音人直接明白地告訴我們：這個字一般不說，要碰到了，就用沅陵官話說。如：“再見、爆炸，太太”等。

瞿建慧（2010）把方言之間的語音借貸形式分為“規(guī)則借貸”和“音值借貸”兩種形式，并且指出“音值借貸”有“等值借貸”、“相似借貸”、“對應借貸”三種形式。根據(jù)瞿建慧的表述，我們可以認為借助某種方言或普通話語音歸變的規(guī)律而發(fā)生的語音變化屬于“規(guī)則借貸”，而借用某種方言或普通話的聲韻調的相同或相似的音值而發(fā)生的語音變化屬于“音值借貸”。在音值借貸里，借方讀音有時與被借方的音值完全相同，我們把這種音值借貸叫做“等值借貸”?！八揽妥印惫徘迦ダ庾钟捎谕耆栌昧算淞旯僭捜ヂ暤囊糁?4，屬于“音值借貸”中的“等值借貸”。

關于聲調的音值借貸問題，在許多方言中都存在：曹志耘（1998）提到的他變型的濟南方言的部分古清入字，瞿建慧（2010）提及的浦市話的部分古清上字，邢向東（2011）提及的關中方言上聲例外字等，它們都借入了普通話的調值。與它們不同的是，“死客子”借入的是沅陵官話的調值。

（二）古平聲、古清上、古次濁上聲字中存在韻母的語音借貸

1.效攝韻母讀為［au］/［iau］屬語音借貸

“死客子”效攝的古平聲、古清上、古次濁上聲字一般讀為［εu］：包pεu55｜騷 sεu55｜薅xεu55｜嬌t?iεu55｜妖iεu55；袍bεu13｜□蠢的意思sεu13｜毫xεu13｜橋t?iεu13｜搖iεu13；飽pεu42｜嫂sεu42｜好xεu42｜狡t?iεu42｜舀iεu42。

但是，個別字讀為［au］，這些字為：跑phau42｜找爪?au42｜小?iau42

“跑”“找”“爪”“小”這三個詞“死客子”分別用“走?ε42”“□n??24”“腳”“□?ia?55”代替，遇上“走廊”“尋找”“小姐”這一類詞的時候就借用沅陵官話，韻母讀為［au］/［iau］，因此這4個字的韻母讀為［au］、［iau］是一種后來的語音借貸。只有“爪”字似乎是常用詞，讀為［au］我們無法解釋，或許這是后期的一個借用詞。

2.蟹攝、流攝韻母讀為［ae］/［uae］屬語音借貸

“死客子”流攝一等及流攝開口三等莊組字一般與蟹攝一等合流，所以在此將流攝與蟹攝并列。

此類韻攝中，古平聲、古清上、古次濁上聲字無韻尾、一般讀為［ε］/［a］/［uε］/［ua］：

（蟹攝） 胎thε55｜該kε55｜開khε55｜街ka55｜揩kha55；臺dε13｜抬da13｜來nε13｜埋ma13｜鞋xa13｜排簰牌bε13｜挨?ε13；改 kε42｜解 ka42；乖kuε55｜甩sua42｜歪 uε55｜懷xuε13。 （流攝） 偷 thε55｜鉤 kε55｜樓 nε13｜狗 kε42｜摳khε55｜搊tshε55｜搜sε55。

但是，也有個別字韻母讀為有韻尾的［ae］，這些字全部列舉如下：

階kae55｜彩tshae42｜海xae42｜宰tsae42｜奶nae42

“階、彩、海、宰、奶”這5個字只出現(xiàn)在書面語或晚近的詞語如“階級”“牛奶”“彩色”“大?！薄霸紫唷钡戎?，有些意義用其他的詞語表示，不說“臺階”說“木臺”，不說“吃奶”說“吃咪”，不說“奶奶”說“婆”。這5個字韻母讀為［ae］同樣是借用沅陵官話的結果。

（三）讀為［24］調值的古清去例外字中存在韻母的語音借貸

上文提及的蟹攝、效攝的古清去例外字“太、態(tài)、貸、再、蔡、賽、介、疥、屆、戒、派、怪奇怪、愛愛人、會會計”“好愛好、爆、潲、教教育、少少年、叫、竅”，這些字在借用沅陵官話24調值的同時還借用了沅陵官話的韻母［ae］/［uae］、［au］/［iau］。

曹志耘先生（1998）談到他變型的濟南話清入字的語音變化時總結了三個特點，其中第一點認為“聲調的變化是伴隨著該音節(jié)的聲、韻母（或韻母）的變化而發(fā)生的?！保?］并且指出，在濟南話清入字的語音變化中沒有不改聲、韻母而只改聲調的例子。與濟南話清入字有著類似之處，“死客子”古清去例外字中，既借用了沅陵官話的調值、也借用了沅陵官話的韻母。

二、調值分韻現(xiàn)象

因聲調原因而引起韻母的差異現(xiàn)象，學界有“異調變韻”“韻隨調轉”“本韻—變韻”等各種說法。曹志耘稱之為“調值分韻”，2006年描寫了溆浦縣橋江鎮(zhèn)的“調值分韻”的現(xiàn)象，2009年，又撰文指出“‘調值分韻’是指由聲調的長短、高低等因素而使韻母產(chǎn)生分化的現(xiàn)象。聲調的讀音（調值的長短、高低等）可能會影響到韻母的讀音，使韻母元音的單復、高低、前后以及韻尾等產(chǎn)生變化，從而造成原本同一個韻母在不同聲調里有不同讀音的現(xiàn)象?！保?］瞿建慧（2009）稱之為“異調變韻”，指出“異調變韻指的是某些調類可以使韻母發(fā)生變異，比如：韻腹舌位高低或前后移位，韻尾脫落或變化，元音的滋生以及鼻化元音、元音韻尾和鼻韻尾之間的轉換等等。”［5］

（一）效攝調值分韻

1.效攝非陽去字和陽去字主要元音的高低不同

“死客子”非陽去字（古清平、清上、次濁上、清去）效攝字韻母一般讀為［εu］/［iεu］、主要元音為［ε］。如：包pεu55｜騷sεu55｜薅xεu55｜嬌t?iεu55｜妖iεu55；袍 bεu13｜□蠢sεu13｜毫 xεu13｜橋 t?iεu13｜搖 iεu13；飽pεu42｜嫂sεu42｜好好人xεu42｜狡t?iεu42｜舀iεu42；豹pεu22｜掃掃把sεu22｜耗xεu22｜要要錢iεu22。

但陽去字（古濁去、全濁上）的效攝字韻母一律讀為［au］/［iau］、主要元音為［a］：菢 pau24｜號xau24｜冒帽貌 mau24｜鬧 nau24｜校 ?iau24｜妙廟miau24｜邵sau24｜轎t?iau24｜耀iau24｜調tiau24｜尿料撂?iau24。

2.調值時長的不同導致效攝主要元音的高低不同

“死客子”效攝字中，陽去字和其他調類的字主要元音不一致，陽去字主要元音低、為［a］，其他調類的字主要元音高一些、為［ε］。這是否也屬于語音借貸現(xiàn)象呢？我們認為這不是語音借貸，因為：第一這些字基本上是口語常用字，不是書面語詞或晚近進入的新詞；第二，所有的陽去字韻母都讀為低元音的［au］/［iau］。那么造成效攝韻母不同的原因何在？

瞿建慧（2009）認為“湘語辰溆片異調變韻的聲調條件是陰去和陽去調”：湘語辰溆片同韻攝的字中，陰去和陽去字韻母一般相同、與非去聲字的韻母不一樣，去聲字舌位通常比非去聲字低。同時她還指出有的方言點陰去陽去字變韻的步調也不一致、也存在韻母的差異［5］。為什么會變韻的原因瞿建慧沒有探討。

曹志耘（2009）認為，長調和短調分韻，高調與低調分韻?！伴L調是指音長較長、動程較大的調，一般而言，曲折調以及跨度4度以上的升調或降調往往是長調。”［4］溆浦橋江方言陰去、陽去具有長調特點，“陰去［35］的實際音值為［435］或［335］，陽去［45］的實際音值為［454］”“有調值分韻現(xiàn)象的辰溆片方言的去聲具有長調的特點”［4］。

考察“死客子”聲調的調值情況，“死客子”效攝分韻現(xiàn)象屬于長調和短調分韻?！八揽妥印标柸フ{的調值為24，最初記音時我們猶豫是否可記為25，但反復跟陰平55比較，覺得沒有達到5的高度，這是因為陽去調時值很長產(chǎn)生音很高的錯覺，因為聽感上音長較長，所以其實際音值接近224?！八揽妥印钡年幤健㈥柶?、上聲、陰去、陽去5個調類中只有陽去的音長即時值最長。

因為聲調的音長較長，勢必使得主要元音與韻尾之間的動程增大，而主要元音低化是使主要元音與韻尾之間的動程增大的方法之一。反之聲調的音長較短，勢必使得主要元音與韻尾之間的動程縮小，而主要元音高化后就使得主要元音與韻尾之間的動程縮小了。所以，“死客子”效攝中，作為長調的陽去字的變韻表現(xiàn)為主要元音低元音化，發(fā)成［au］/［iau］，而作為短調的非陽去字主要元音高元音化，讀為［εu］/［iεu］。

張雙慶、邢向東（2011）也談到了聲調高低、時值的長短對元音開口度的影響，“禮泉音系讀陰平31、陽平24的音節(jié)中，韻母主要元音舌位偏低，口腔開度較大；讀上聲52、去聲55的音節(jié)中，主要元音舌位偏高，口腔開度較小”。他認為“形成這種變異的原因，既跟聲調的高低有關，又與不同聲調的時值長短有關”［6］。

（二）蟹攝、流攝調值分韻

1.蟹攝、流攝，陽去字和非陽去字的韻尾不同

蟹攝、流攝非陽去字（古平聲、清上、次濁上、清去）韻母一般讀為無韻尾的［ε］/［a］/［uε］/［ua］，如：（蟹攝） 胎 thε55｜該 kε55｜開 khε55｜街 ka55｜揩kha55；臺dε13｜抬da13｜來nε13｜埋ma13｜鞋xa13｜排牌bε13｜挨?ε13；改kε42｜解ka42；界ka22｜戴ta22｜菜 ?a22｜拜 pa22｜蓋 kε22｜愛愛惜?ε22；乖 kuε55｜怪莫怪kua22｜筷khua22｜歪uε55｜懷xuε13。（流攝） 偷thε55｜樓nε13｜鉤kε55｜狗kε42，夠kε22｜摳khε55｜搊?hε55｜搜sε55｜瘦sε22。

陽去字韻母除了“耐、稗”兩個字外，一律讀為有韻尾的［ae］、［uae］：（蟹攝）在?ae24｜代tae24｜奈nae24｜賴癩nae24｜艾?ae24｜害xae24｜械kae24｜敗pae24｜寨?ae24｜外uae24｜壞xuae24｜帥suae24。（流攝） 后后頭xae24｜厚xae24｜漏nae24。

2.調值時長的不同導致韻尾的有無

陽去字中除了“械”外、都是口語常用字，所以陽去字韻母讀為［ae］不可能是語音借貸現(xiàn)象。蟹攝、流攝陽去字和非陽去字的韻母不同依然屬于調值分韻現(xiàn)象。因為陽去24的時值較長（實際音值為224），在發(fā)音過程中韻母動程加長，所以保留了韻尾［e］、韻母讀為復元音［ae］/［uae］，而陰平、陽平、上聲、陰去因為時值較短，因為動程縮短、導致韻尾脫落、讀為了［a］/［ε］/［uε］/［ua］。不過“耐”“稗”兩個字韻母讀為［a］、不讀為［ae］讓人不解。

三、余論

“死客子”中，效攝、蟹攝、流攝情況較為復雜，既有語音借貸現(xiàn)象也有調值分韻現(xiàn)象，牽涉到語言的自變和他變問題。

雖然“死客子”的古清去例外字調值與陽去調值24一樣，但我們不能說古清去字大部分歸陰去、小部分字歸陽去，因為這種提法源于自變。“死客子”古清去例外字讀為24調值是語音借貸的結果、是他變。

效攝中，非陽去字韻母讀為［au］/［iau］屬于語音借貸、屬于他變，而陽去字韻母讀為［au］/［iau］屬于調值分韻現(xiàn)象、屬于自變。兩種情況下的［au］/［iau］屬于不同的歷史時期，是異源的。同樣，蟹攝流攝非陽去字韻母讀為［ae］/［uae］是語音借貸、屬于他變，而陽去字韻母讀為［ae］/［uae］是調值分韻、屬于自變，兩種情況下的［ae］/［uae］也屬于不同的歷史時期，是異源的。

在雙方言地區(qū)，語音借貸是強勢方言影響的結果，在雙方言地區(qū)是一種較為普遍的現(xiàn)象，調查時必須細致調查周邊強勢方言即所借用的方言的特點。若借用的聲、韻、調是本方言語音系統(tǒng)中沒有的，則很容易判斷，屬于語音借貸；而有時，借用的聲韻調和本方言語音系統(tǒng)中的聲韻調相同，我們就得仔細斟酌，因為借用的聲韻調和本方言中的聲韻調分屬不同的歷史層次，語音借貸是一種晚期的借用。

此外，愛愛惜東西?ε22/愛愛人?ae24‖怪莫怪他kua22/怪奇怪kuae24兩組讀音中，?ae24、kuae24是借用沅陵官話的結果，我們能否將因語音借貸而產(chǎn)生的不同讀音納入文白異讀的范疇 （愛愛惜東西?ε22、怪莫怪他kua22是白讀，愛愛人?ae24、怪奇怪kuae24是文讀） 呢？文白異讀如何界定，文讀是方言內部的一種自我演變，還是語言中的借用也屬于文讀的范疇？這個問題值得我們去思考。

［1］曹志耘，王莉寧.漢語方言中的韻母分調現(xiàn)象［J］.語言科學，2009（9）：449-457.

［2］瞿建慧.規(guī)則借貸與音值借貸——從湘語辰溆片假攝文讀看借貸的方式［J］.語言研究，2010（4）：55-58.

［3］曹志耘.漢語方言演變的兩種類型［J］.語言研究，1998（1）：89-99.

［4］曹志耘.漢語方言中的調值分韻現(xiàn)象［J］.中國語文，2009（2）：141-148.

［5］瞿建慧.湘語辰溆片異調變韻現(xiàn)象［J］.中國語文，2009（2）：149-152.

［6］張雙慶，邢向東.關中禮泉方言音系及聲調對元音開口度的影響［J］.語文研究，2011（2）：13-17.

［6］邢向東，張雙慶.關中方言上聲例外字探究［J］.陜西師范大學學報，2011（3）：117-123.

Sound Borrowing and Final Variations with Tones of“Sikezi”Dialect in Yuanling County

HU Rong1，JIANG Yu-hua2
（Huaihua University，Huaihua，Hunan 418008）

“Sikezi”is one of Chinese dialects in Yuanling county，Hunan Province.The Group Jiao（效），the Group Xie（蟹）and the Group Liu（流）of“Sekezi”dialect present both sound borrowing and final variations with tones.

“Sikezi”； sound borrowing； final variations with tones

H07

A

1671-9743（2016）09-0103-04

2016-09-09

胡蓉，1970年生，女，湖南會同人，副教授，研究方向：漢語方言；蔣于花，1976年生，女，湖南汨羅人，副研究員，研究方向：漢語語言學、漢語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