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歌
上期回顧:婚后的舒城在沈夜和白少棠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白少棠。深夜和白少棠談心時,她敞開心扉,表明了心跡。末了,白少棠竟然表態(tài)自己等得起,并放出大雷:自建朝以來,大楚隱帝,向來沒有活過三十歲的!
他這話如驚雷般劈在我的腦海里,我忍不住上前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我還想繼續(xù)問下去,卻迎上了他帶著痛苦的神色。我愣了愣,他蒼白著臉,艱難笑了笑,道:“舒城,睡覺好不好?”
“好……”說著,我便愣愣地放了手。
白少棠自己脫了外衣,我看見他顫抖著,心里忍不住有些難受,便道:“對不起?!?/p>
他沒回答我,躺到了床上。我想了想,讓侍從們滅燈下去,便也脫了外衣,同他合臥到床上。我們倆就這么平躺著,他在夜色里注視著我的眉目,我就任由他看著。
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便溫柔地出聲:“少棠,除卻家人,你是我這一生里,對我最好的人?!?/p>
說著,我伸手撫摸上他的眉眼,才發(fā)現(xiàn)他也是長得很好看的。如果沒有沈夜,大約這樣的容貌,也會驚艷我。
可是,有他,已有他。
于是,我描繪著這樣的眉目,內心卻沒有一絲波瀾。對于面前這個人,他年少時守護我,長大后于我艱難時又來陪伴我,我心里滿是愧疚和感激。我給不了他愛情,可這一分鐘,我卻忍不住相信了他的話。
“我會陪著你,守著你,珍惜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少棠,我會慢慢愛上你?!?/p>
他沒說話,我感覺他眼里帶了一些水汽,像個孩子一樣。我忍不住微笑開來,像個姐姐一樣,用頭抵到他的額頭上,溫和地道:“你再等等,等到那一天,好不好?”
“好?!彼硢〉亻_口,拼命點頭。
我們倆就這樣睡了一夜,第二天上朝時,我爹派來的丫鬟很是驚喜,眼里充滿了“小小少主馬上就要有”的喜悅,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后來幾天我都歇在白少棠的宅院里,一次靜心水榭都沒去過,沈夜也沒說什么,安靜得讓我覺得有些心慌。我忍不住讓人去打探沈夜在做些什么,小廝回來稟告道:“蘇少君每天就吃飯喝茶寫字,偶爾讓人去外面采買?!?/p>
“采買不必了,”我怕沈夜又作妖,便吩咐道,“少了什么從府里撥給。太奢華的不要給,其他基礎用品都可以。如果府里面沒有,一律按照府里面的采購流程去做,不能破例。”
下人們應聲下去。但我后來想想,又覺得其實沈夜若不打算遵守我的規(guī)矩,我也不能拿他如何。
過了兩個月,白少棠已經幾乎完全掌管了舒府的內務。這段時間沈夜一直很安靜,沒有沈夜的干擾,白少棠本就聰慧,兩個月過去,便已經將府里內賬清洗了一遍,上上下下整頓了不少。母親對他很是滿意,父親也覺得少棠有才,不由得與他更為親近了些。
而沈夜性子向來清高,我母親不喜,又聽聞初嫁進來那天,我父親訓話時他突然站起來走了,讓我父親很是惱怒,因而他和家里人也就沒什么交集,每天就在自己的水榭里,誰也不理。
于是,上上下下都看清了局勢,白少棠才是舒府真正的主人,而沈夜,不過是仗著圣旨入的門。
這話也沒什么錯處,但不知道為什么,我聽著總覺得有些奇怪??晌乙矝]多想,就這么渾渾噩噩地過著。
我總覺得沈夜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一直等待著。直到大楚今年第一場大雪下的時候,沈夜終于出手了。
那天除了下雪,本也沒什么,我如往日一般上了早朝。上朝的時候,兵部尚書陳鶴面色慘白得可怕,搖搖欲墜的樣子,看得人心里發(fā)慌。我不由得和上官流嵐對視了一眼,她眼里亦是擔憂的表情。我們本以為圣上會有什么舉動,結果整個早朝,今上都沒有什么動靜??善婀值氖?,圣上越是如此平靜,陳鶴的面色就越發(fā)難看了。
下朝后,上官流嵐便踱步走了過來,同我道:“同回?”
“同回吧?!?/p>
我壓著情緒,故作鎮(zhèn)定,余光卻瞟見陳鶴直接追著圣上去了御書房。
我們倆走出大殿沒多久,上官流嵐就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個兒早上看見陳鶴的面色,才覺得有異?!?/p>
“陳鶴坐在尚書位置上快十年了吧,”我回憶著,又問:“她是白家的人吧?”
“她家主君是白少棠的舅舅?!?/p>
“這么近的親戚?!”我倒不知道這一環(huán),不免驚訝地出聲。
上官流嵐面色淡淡地解釋道:“是白家的私生子,但頗得白少棠外婆的疼愛,臨終給白家家主留遺言的時候都不忘囑其特意照看。陳鶴當年不過一介商賈出身,如果不是攀上了白家的高枝,哪里能有今天?”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我不免對她刮目相看。
上官流嵐倒沒覺得我這稱贊多么值錢,只是道:“各家有各家的耳目,等你日后當了家主,你母親會將這些東西一并授權給你。”
說著,她似笑非笑地道:“你們家的耳目,可比我們家多得多了。前兩天我剛從府里拔了兩個,要不要送過來給你處置?”
一聽這話,我不免心頭一顫,趕忙道:“這和我沒什么關系!你別找我麻煩?!?/p>
“我省得的?!彼D過頭去,瞧著御書房的方向,淡聲道,“我在你家也放了,沒什么?!?/p>
我:“……”
這朋友還做得成嗎?
我們倆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將要走到宮門前,突然一個宮人疾步從我面前沖了過去,猛地撞了上官流嵐一下。他慌忙跪下道歉,上官流嵐沒為難他,便讓他離開了。
等我們倆走出宮門,上官流嵐忽地從手里拿出了一張紙條。片刻后,她皺起眉頭道:“陳鶴死了,在御書房門口,一頭撞死了?!?/p>
我被這個消息驚得說不出話。片刻后,我突然想起來,又確認了一遍:“陳鶴的丈夫是白少棠的親舅舅?”
“對?!鄙瞎倭鲘褂行┎惶斫馕覟槭裁赐蝗粏栠@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