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素養(yǎng)：語文深度課改的靶向

周一貫

[摘 要]語文課程改革正在向深度推進。提升“核心素養(yǎng)”正成為語文深度課改的“靶向”?！昂诵乃仞B(yǎng)”指的是個體在知識經濟、信息化時代，面對復雜的、不確定性的現(xiàn)實生活情境時，能運用所學的知識、觀念、思想、方法，解決真實問題所表現(xiàn)出來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我們要正確理解核心素養(yǎng)與三維目標的關系；同時，核心素養(yǎng)的培育，要滲透到語文本體教學的細節(jié)中去，實現(xiàn)兩者的和諧融通。

[關鍵詞]核心素養(yǎng) 深度課改 三維目標 語文本體

[中圖分類號] G623.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7-9068（2016）25-001

2014年4月，教育部在《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 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中指出：提高國民素質，建立人力資源強國的戰(zhàn)略行動是適應教育內涵發(fā)展，基本實現(xiàn)教育現(xiàn)代化的必然要求。教育部將組織研究，提出各學段學生發(fā)展的核心素養(yǎng)體系，明確學生應具備的適應終身發(fā)展和社會發(fā)展需要的必備品格與關鍵能力。

世界是人類生命的共同體，“全球化”不僅僅是經濟領域的事，也關乎教育。為此，提出“核心素養(yǎng)”也是國際教育發(fā)展和課程改革的共同走向。許多國家、地區(qū)與國際組織，已先后在建構與完善以個人的時代發(fā)展和終身學習為主體的核心素養(yǎng)模型。這個問題之重要，關系到教育培養(yǎng)的人，不僅要有堅實的學科基礎，更重要的還在于他們能否具備在未來社會中生存和發(fā)展的能力。正是從這個意義上理解，核心素養(yǎng)的問題應該理解為是面向未來的國民教育基因的DNA。

就語文課程而言，我們從21世紀初始開展的第8次課程教材改革，到執(zhí)行“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已有16個年頭，正在向課改的深度推進。提升“核心素養(yǎng)”正在成為語文深度課改的“靶向”。

面對“核心素養(yǎng)”的重要話題，似乎有一些問題引起了不少教師的困惑。擇大處說，似有以下一些方面。

一、什么是“核心素養(yǎng)”？不就是我們一直在實行的“素質教育”嗎？

所謂素質教育，“素質”原指人天生的生理和心理品質，“素質教育”所指自然就有所擴大，是人經過教育培養(yǎng)獲得的思想、文化、技能等素養(yǎng)和體力、智力的發(fā)展（參見顧明遠主編《教育大辭典》）?？梢姡瑥V義的素質教育是包含了“素養(yǎng)”含義的。又如，《現(xiàn)代漢語詞典》對“素養(yǎng)”的解釋便是指“平日的修養(yǎng)”；在“素質”一詞中的第二個義項也指“素養(yǎng)”?，F(xiàn)在的關鍵所在不是指一般的素養(yǎng)，而是“核心素養(yǎng)”。我們的關注點在于“核心”。作為人的素養(yǎng)的培育，是一個包含復雜的系統(tǒng)，以提高人的素質為根本宗旨，須在教育的各個環(huán)節(jié)中，全面實施德育、智育、體育、美育，在生理的、心理的各方面都得到健康發(fā)展。它既有扎實的學科知識基礎，又有創(chuàng)新精神和實際能力。在這么多方面都要好，都要“達標”，這當然是好事，也是必須的，但從為適應未來社會對其成員的要求著眼，在這些眾多的目標中有沒有最關鍵的目標，是大家都必須達到的。這是所謂“核心”的一個含義，即是共同的，必不可少的，不是只適用于特定情境、特定學科或特定人群的特殊素養(yǎng)，而是適用于所有人、一切情境的普遍性素養(yǎng)。這也就是為什么核心素養(yǎng)會成為當前國際社會教育發(fā)展共同思考的緊迫問題。早在10年前，200多所大學和公司共同做過一項研究：21世紀最重要的技能是什么？答案有創(chuàng)造力、合作力、交流溝通能力、批判性思維、感知能力等，但發(fā)現(xiàn)更為重要的是適應力，適應各種不確定因素的能力，這才是最需要培養(yǎng)孩子具備的能力（參見《文匯報》2015年11月20日，希米·康/文）。我們研究世界各國及相關國際組織對“核心素養(yǎng)”的詮釋，它們可能用語不一樣，但實質是一致的，即都在回答“培養(yǎng)什么樣的人才能讓他順利地在21世紀生存、生活與發(fā)展”的問題。這僅有知識是不夠的。在中國教育學會第28次學術年會上，曾就“核心素養(yǎng)與適合的教育”問題展開了探討。北京師范大學國際與比較教育研究院副院長滕培出了一道數(shù)學題：A城與B城之間有300公里，開車時速50公里，幾小時可到達？從數(shù)學的角度說，需6小時。但其實6小時到不了，因為我們面臨的是真實復雜的實際情境，沒有任何一個問題的解決可以由單一學科知識在真空環(huán)境下完成。這當然不是說學科知識不重要，但過分看重往往會近于僵化，這就難以靈活地去解決有很多不確定性的實際問題。這就是說，未來社會越來越不可能單憑用計算機可以替代的簡單記憶功能，它更需要的是人的核心素養(yǎng)。說具體點，核心素養(yǎng)也就是個體在知識經濟、信息化時代，面對復雜的、不確定性的現(xiàn)實生活情境時，能運用所學的知識、觀念、思想、方法，解決真實問題所表現(xiàn)出來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正是在這樣的視界里，我們完全可以認為“核心素養(yǎng)”當然是素質教育中的應有之義，其區(qū)別在于強調了在整體素養(yǎng)系統(tǒng)中的“核心”部分，也就是其中最應具有共同性的素養(yǎng)。

二、“核心素養(yǎng)”既然成了當下的課程目標，那么它與已有的“三維目標”又有什么關系？

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教育改革也在不斷深化之中，因此，我們對課程目標的認識和確定也不可能一成不變。記得“文革”前后，我們對課程目標常用的概括叫“雙基目標”，強調“雙基落實”。所謂的“雙基”，就是指“基礎知識”和“基本能力”。盡管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的教育屢屢受到“左”的干擾和破壞，但在糾正的時候，總會去重認和維護“雙基”目標的落實。進入21世紀，隨著我國第8次課程教材改革的推進，取得的重大成果之一便是義務教育階段各學科的“課程標準”的正式頒布，對課程目標的認識和確定，也由“雙基目標”發(fā)展到“三維目標”。這無疑是一個重大的進步?！半p基”對人的現(xiàn)代發(fā)展之不全面性，顯而易見。為此，語文“課程目標從知識與能力、過程與方法、情感態(tài)度與價值觀三個方面設計”（《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11年版）》，以下簡稱“課標”）。這是課程目標的三個維度，當然不是三個目標?！叭呦嗷B透，融為一體。目標的設計著眼于語文素養(yǎng)的整體提高”（“課標”語）。從這段話里，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么一個課程目標要有三個維度。這就是因為“三維目標”標準的是“整體”的語文素養(yǎng)，指向是全面的素養(yǎng)。一個人全面的語文素養(yǎng)是一個系統(tǒng)，它所包涵的內容很多。正如“課標”所認為：“語文課程致力于培養(yǎng)學生的語言文字運用能力，提升學生的綜合素養(yǎng)，為學好其他課程打下基礎；為學生形成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形成良好個性和健全人格打下基礎；為學生的全面發(fā)展和終身發(fā)展打下基礎?！边@里的“三個基礎”，其實也就是人的生命發(fā)展的全部內涵。所以，語文的“整體素養(yǎng)”與我們現(xiàn)在所提出的“核心素養(yǎng)”其實并不矛盾，因為所強調的正是在全面、整體素養(yǎng)中的“核心”所在。這就如在畫有十環(huán)的“靶面”上，應不應當更明確地提出以“靶心”作為教育的“靶向”，從而使課程改革的指向更清晰，也更有效?！昂诵摹本褪恰鞍邢颉?，即語文教育深度課改的“靶向”?！昂诵摹钡暮x除強調了應具有共同性的素養(yǎng)之外（如前所述），在這里還有另一個含義——最關鍵的、最重要的素養(yǎng)。

三、強調了核心素養(yǎng)，還要不要堅守語文的本體教學？

“核心素養(yǎng)”雖然是語文課程目標中最關鍵之所在，當然既不會絕對改變語文課程的性質（“語文課程是一門學習語言文字運用的綜合性、實踐性課程”?！罢n標”語），也不會否定語文教育的根本特點（“豐富的人文內涵對學生精神世界的影響是廣泛而深刻的”“應著重培養(yǎng)學生的語文實踐能力”“多讀多寫，日積月累，在大量的語文實踐中體會、把握運用語文的規(guī)律”?！罢n標”語）。所以，從這個角度看，“強調了核心素養(yǎng)又如何堅守語文的本體教學”是一個偽命題。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回事。就語文課程而論，語文本體是課程得以存在的基礎?！氨尽钡脑馐侵覆菽镜那o干或根，所以在字形上從“木”，而下面的一橫，即指本所在之處?！秶Z·晉語一》中的“伐木不自其本，必復生”，即是此意。以后，由“本”又廣泛引申為事物的根源或根基。如“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論語·述而》）也是這個意思。明確了“本”的含義，“體”也就不難理解，它是指事物的存在自身了。如此看來，語文本體教學也就是語文課程獨具的特性及其使命的根本的教學，即語文的基礎知識（字、詞、句、篇）和基礎能力（聽、說、讀、寫）的教學，讓語文課充滿濃濃的語文味。因此，學習語言文字的運用，是語文課程的根本所在。但是，如果以為只要抓住了語文的本體，“核心素養(yǎng)”必在其中，也未必盡然。我們不妨來分析一個教學案例：

一位特級教師教《海上日出》這篇課文時，一個學生問：“一剎那間這深紅的圓東西發(fā)出奪目的亮光——什么叫‘奪目？”教師請學生回答。一個小女孩站起來說：“奪目，就是把眼睛突出來了?！痹捯魟偮?，全場哄堂大笑。教師等安靜后卻說：“你想的方向不錯——能不能換個更好的說法？”本來小女孩滿臉通紅，低著頭，聽了老師的話，她又抬起頭說：“就是光線太強，刺人的眼睛?！甭犃诉@個回答，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從語文本體教學的角度講，小女孩開頭對“奪目”一詞的解釋是不正確的，教師也可以叫其他學生來作出正確的解答。這樣，不僅使語文基礎知識的教學落到實處，而且節(jié)省了課堂教學的時間?？涩F(xiàn)在教師沒有這樣做，還鼓勵小女孩自己來找到正確答案。于是，先肯定小女孩的思考方向不錯，再鼓勵她再接再厲，換個更好的說法。小學生的回答常常詞不達意，他們實際上明白這個意思，但不知道怎么表達，這時，距離正確答案已經不遠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若教師輕易否定，雖然從知識落實層面上，很容易請人幫助糾正過來，但在“核心素養(yǎng)”培育的層面上看，卻有可能挫傷了這位小姑娘的自信和繼續(xù)探究的精神。顯然，這兩種不一樣的做法，后者比前者更正確。所以，在如何堅守語文本體教學的過程中，確實還有一個“核心素養(yǎng)”的培育問題。而且，真正的核心素養(yǎng)的培育，正是要滲透到語文本體教學的細節(jié)中去落實，實現(xiàn)兩者的和諧融通。這根本不存在矛盾和抵觸。

海涅曾經說過：“每一時代都有它的課題，解決了它就把人類再向前推進一步?！痹诿嫦蛭磥砩鐣奶魬?zhàn)，語文教學課程改革必須繼續(xù)努力向深度推進，核心素養(yǎng)的培育無疑是一個新的靶向。我們必須為此而砥礪前行。

（責編 韋 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