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鎮(zhèn)偉 我是孫悟空，你們是念緊箍咒的唐三藏

劉玨欣

劉鎮(zhèn)偉第一天走進《大話西游3》的拍攝現場，感覺到氣氛有點奇異。五百多人的劇組，每個人見他的眼神都混雜著一種親切?！安皇前盐耶攲а荩前盐耶斊刑崂献??！币驗閯〗M里太多人是看《大話西游》長大的。

大劇組里常有的拖沓和混亂在這里消失了，每一個人都在盡力而迅速地做事。哪怕小工去拿道具，都生怕自己慢了，主動跑找著去。誰做得有一點兒不好，站在劉鎮(zhèn)偉面前，都覺得自己罪過。劉鎮(zhèn)偉覺得：“作為一個導演，能有五百多人這樣對你，你說你多幸福?！痹诂F場，他有時會恍惚一下，特別希望周星馳、朱茵、吳孟達、羅家英等人此刻都站在自己身旁，和他一起看著新一輩人重現《大話西游》。

“這是我從業(yè)36年來最開心最開心最開心的一次拍攝?！眲㈡?zhèn)偉眉飛色舞，把“最開心”重復了好幾遍，讓人想起二十多年前他拍的《東成西就》里，張學友對王祖賢表白，突然從啰嗦的深情切換到癲狂的蹦跳，不停唱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上天入地。

《大話西游3》更應該算第二部《大話西游》。《大話西游》的第1、第2集是同時拍的，因為太長，同一部電影剪成了兩集?！洞笤捨饔?》不是《大話西游》的前傳、后傳或外傳。劉鎮(zhèn)偉竟然大膽地把這個21年前的經典故事重講了一遍，經典場景和臺詞頻頻重現。但這也不是翻拍，它更像劉鎮(zhèn)偉回到了21年前，在攝影機旁邊60度的方位又架了一臺攝影機，拍到了當年隱匿起來的重要部分。

眾所周知，劉鎮(zhèn)偉鐘愛時空穿梭題材。不過他無意于硬科幻，而不斷地運用時空穿梭術，“其背后目的都不約而同為修正原先于現實層面中的自我缺憾?！毕愀塾霸u人湯禎兆在《從榮格的阿尼瑪重省劉鎮(zhèn)偉的自我修正術》里寫道。《大話西游》里，至尊寶穿越500年，為救自己的娘子白晶晶;《超時空要愛》里，梁朝偉扮演的警察穿越到三國時期成了諸葛亮，為救一個才見一面就死去的女孩，也為救自己的愛無能;《無限復活》里，鄭伊健扮演的賭場荷官穿越回3天前，阻止朋友死去，卻發(fā)現對朋友下手的正是自己，于是這場穿越的目的成了拯救黑化的自己。這一次，劉鎮(zhèn)偉重講一遍21年前的故事，聽起來也像一場穿越。

“這算不算修正21年前的缺憾？”我問。

《射雕英雄傳之東成西就》

“是修正，但不算缺憾?！眲㈡?zhèn)偉說，“我想在20年后送給觀眾一個禮物，讓觀眾開心地笑，結局是大團圓，原來紫霞沒有死?！?/p>

“但觀眾真的需要一個大團圓結局嗎？觀眾真的愿意讓紫霞活著嗎？”我繼續(xù)問。

“20年來，你們已經哭過、悲痛過，你們已經享受過了那場悲劇?，F在，再給你們另一個開心的可能，不好嗎？你已經看過電影了，看到紫霞活著，你不高興嗎？”劉鎮(zhèn)偉看著我，露出菩提老祖式的笑容。

《大話西游》沉浮史

劉鎮(zhèn)偉不肯摘掉頭上的棒球帽拍照?！盀槭裁?？”拍完后我問。他拿下帽子一低頭：“因為頭發(fā)變少了嘛?！?/p>

他說副導演發(fā)現最近10年他不拍夜戲了?！耙驗樘量嗔恕＿@個你們還沒有注意到吧？”劉鎮(zhèn)偉調皮地挑挑嘴角。

本來，劉鎮(zhèn)偉39歲就退休了。拍《大話西游》時，他看著至尊寶說幾遍“等到失去才后悔莫及”，反省自己有什么害怕失去的。那時，他已經當工作狂許多年，每天住在酒店，只有周末才可能回家。劉鎮(zhèn)偉決定退休，和太太一起去加拿大，生個孩子，過小日子。

另一個退休的重要原因是，讓劉鎮(zhèn)偉信心十足的《大話西游》卻在觀眾那兒遇冷。大家走進電影院看周星馳，本來想大笑一場，卻猝不及防遇上一個既亂七八糟又讓人流淚的故事?！跋愀塾^眾就覺得被騙了，固定思維被改變了，感覺很不爽，他們沒有想到，周星馳是可以這樣的，《西游記》是可以這樣的?！眲㈡?zhèn)偉說。

而在大陸，據北京新影聯高軍回憶，《大話西游》是“不被各電影公司經理看好的電影”。與香港方合作拍攝《大話西游》的西安電影制片廠也瞧不上這部電影。當時任藝術副廠長的張子恩認為它不能代表西影廠的藝術追求，只能算文化垃圾。話傳到劉鎮(zhèn)偉耳朵里，他很難受：“沒有必要說我是垃圾吧，我又不是想去拿奧斯卡的電影。我就對周星馳說，人家不喜歡我們，我們快點走。十幾年后，他們有人見到我，又夸我的電影很棒！”

周星馳在《大話西游》拍攝現場

《大話西游》之后，劉鎮(zhèn)偉和周星馳一起拍已經簽好合同的《回魂夜》。用恐怖片的形式，講一個人說自己是天才，抓鬼很厲害，但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神經病。“這就是我當時的心情?！眲㈡?zhèn)偉說，“我以為我寫了一個很好的本子，但結果給人家罵得很厲害。”《回魂夜》的結尾，周星馳讓莫文蔚拿電鋸砍了自己。他說，寫那場戲的意思，是希望周星馳明白，如果你要在電影圈重生，就別再找我，砍掉我。

劉鎮(zhèn)偉在加拿大做了7年家庭主夫，送孩子上學，送岳母打麻將，幫家里買鹽，帶家人去世界各地旅行。在夏威夷海灘，他的女兒一天之內撿到了上百個漂亮貝殼，開心地存在盒子里。10年后他才說起，那些貝殼是他從精品店買的，偷偷埋在沙里讓女兒發(fā)現。他很享受這種和太太一起看著女兒長大的生活。但有時候，又會懷念起拍電影的時光。他特別喜歡冬天在屋外抽煙，加拿大的冬天涼，每吸一口都能感到冷空氣貫入身體，讓他想起在銀川拍《大話西游》時的感受，于是一口之后再吸一口。

退休兩三年后，他接到王家衛(wèi)的電話說：“你知道嗎？你的電影在大陸很轟動啊?！眲㈡?zhèn)偉沒當回事：“你說什么廢話?！?/p>

眾人眼中不茍言笑的墨鏡王家衛(wèi)，在他面前可一點不酷。王家衛(wèi)高興時，會挺著1米9的大個子，在劉鎮(zhèn)偉酒店床上一蹦一跳。王家衛(wèi)發(fā)愁電影超期了，會抓著他來拍戲救場。比如著名的《東邪西毒》和《東成西就》，都是《射雕英雄傳》的外傳，一個文藝得一塌糊涂，一個癲狂得一塌糊涂，卻是同時拍攝的。本來說王家衛(wèi)拍第一部，劉鎮(zhèn)偉拍第二部。第一部預計拍攝兩個半月，但王家衛(wèi)拍了一個月，還在拍第一場打戲。于是王家衛(wèi)請劉鎮(zhèn)偉快點先拍一部喜劇，趕在賀歲檔上映。此時連劇本都沒有，得在27天內拍完，劉鎮(zhèn)偉居然答應了。于是，香港影史上從未有過也很難再有的盛況出現了，梁朝偉、林青霞、張國榮、張學友、王祖賢、張曼玉、梁家輝、劉嘉玲等一眾巨星，白天出現在《東邪西毒》劇組，絞盡心血扮深沉，晚上出現在《東成西就》劇組，放棄下限玩癲狂，個個像神經分裂。

劉鎮(zhèn)偉去加拿大后，仍然不時跟王家衛(wèi)通電話。所以，他把《大話西游》很轟動的話當作了兄弟間的玩笑。

又過了一段時間，周星馳打來電話，兩人已經幾年沒通過電話。周星馳并沒有提起《大話西游》，而是問起“你身體好不好，你什么時候回香港”，聊些有的沒的。劉鎮(zhèn)偉卻相信，一定發(fā)生什么事了，那大概就是王家衛(wèi)說的事了。

這聽起來是頗有難度的溝通方式，一方不明說，一方卻懂得。劉鎮(zhèn)偉聽到這個總結笑起來：“我還不知道他？他就是這個風格?！碑斈昱摹洞笤捨饔巍?，周星馳在劉鎮(zhèn)偉門口徘徊7天，終于進門后，卻聊起觀音如何演，八戒如何演。劉鎮(zhèn)偉打斷他：“你其實想說孫悟空如何演吧?！边€是那年，周星馳跟扮演菩提老祖的大陸演員搭戲，因為對方不懂粵語，周星馳不懂普通話，兩人搭得十分別扭。當天晚上，周星馳又在劉鎮(zhèn)偉門口徘徊，很久后進門，深深鞠躬說：“導演，拜托你了?！眲㈡?zhèn)偉知道，周星馳不想以投資方老板的身份拒絕掉那個演員。第二天，看到剃掉頭發(fā)的劉鎮(zhèn)偉到了現場，準備扮演菩提老祖，周星馳露出了從未見過的笑容。

《東邪西毒》

為什么拍喜劇

劉鎮(zhèn)偉出生成長在離香港島10公里的啞鈴狀小島長洲。大概從兩三歲起，媽媽就幾乎每天帶他去島上兩間破劇院看電影，那是他每天最開心的時刻。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卓別林的《城市之光》。本來他在笑著，不知為什么又哭了。這種感覺影響著他，后來真的成為了導演，他想拍悲喜劇。但彼時的香港，喜劇是喜劇，悲劇是悲劇，奇怪的悲喜劇找不到投資。劉鎮(zhèn)偉便等待，等到自己有了一定的電影圈地位，大概就能拍成悲喜劇了。后來，他果然拍成了《大話西游》。

然而試過幾次之后，他發(fā)現自己還是更想拍喜劇。很多年后，他才明白，當年每天帶他看電影的媽媽，原來是一個非常不開心的女人。一起看電影的從來只有母子兩人，沒有爸爸?！拔腋嬖V我自己，如果我能拍一個電影，可能有很多女人像我媽媽一樣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去里面過兩個小時。我覺得我這個功德是非常大的。所以我堅持拍喜劇?！?/p>

劉鎮(zhèn)偉能根據演員自身屬性設計喜劇橋段。拍《大話西游》時，劉鎮(zhèn)偉想起了小時候家里有黑膠唱片《Only You》，因為家窮碟舊，老是在O那里卡碟，O-O-O-O，很煩，像羅家英扮演的唐僧一樣煩。他就現場寫了《Only You》的歌詞，給羅家英唱。羅家英看了許久，走過來說：“導演，我不能唱這首歌。我是一個大老倌（粵劇名角），你這些詞不押韻，唱出來很難聽的?！眲㈡?zhèn)偉回答：“對呀，就是因為家英哥你是大老倌，我才刻意去不押韻，你唱出來才好笑?！绷_家英看了他兩秒鐘：“明白了，我唱?！?/p>

劉鎮(zhèn)偉不僅希望拍出喜劇，還希望拍攝的過程也是喜劇。拍《天下無雙》時，趙薇老是沒法來一個突然爆笑的表情，多拍幾條后，她已經有點麻木。又一條，劉鎮(zhèn)偉喊action后，突然在攝影機后面脫掉褲子——里面還有一條褲子。趙薇冷不防還能這樣，成功爆笑。

羅家英記得，劉鎮(zhèn)偉在片場批評人也像講道理。比如拍《大話西游》最后一個鏡頭，大全景，需要所有人走開，有一輛車卻繞了最長的路，總走不出去。劉鎮(zhèn)偉氣得向那輛車大喊：“你明不明白什么是電影啊？電影是群體合作，你這樣開車就不是群體合作！”羅家英在旁邊想：罵人不用罵得這么深奧吧。而那個司機還在遠處聽不見。

劉鎮(zhèn)偉的發(fā)火，主要沖自己，很少沖別人。他會雙手捧著頭，不跟人說話，找面墻一下一下地撞頭。2004年，周星馳請他來做《功夫》的監(jiān)制，他答應的條件是周星馳在片場不能罵人。一次，齙牙珍實在演得不好，周星馳看看旁邊的劉鎮(zhèn)偉，忍住罵，走上前對齙牙珍說：“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我現在真想把你殺了?！?/p>

其實他也是發(fā)過火的。15歲，離開香港到英國讀書，作為學校里唯一的中國學生，小小瘦瘦，總被人推推搡掇，叫很難聽的外號，很傷自尊。劉鎮(zhèn)偉想了一個辦法，認準學校里最壞的壞蛋，趁那人在休息室時沖了進去，抓起一把椅子摔爛，揪住他不停打，然后指著對方鼻子說：“如果你敢動我一個指頭，我就殺了你！”全校轟動。之后不僅沒人敢欺負他，甚至還有人幫他開門。其實那個壞蛋沒有欺負過他，兩人不認識。但事后他在校長面前裝哭說：那個壞蛋先打我。因為那人的壞記錄，劉鎮(zhèn)偉安全過關。再后來，兩人竟然一起做義工，成了朋友。

《大話西游3》

給我月光寶盒，我會留在現在

“老天爺玩我也是玩得厲害?！眲㈡?zhèn)偉說，“要不為什么不第一秒鐘給我這個光環(huán)，卻要在我退休之后3年才給我？我回來以后，又不給我機會翻身。每一次我拍什么，都會被拿去跟《大話西游》比較。就像美國的科波拉一樣，沒法打破《教父》的咒語。”

他比出一個緊箍的樣子，套在自己頭上：“這個光環(huán)是你們做的，你們放在我頭上，我拿不下來。我照鏡子，原來我是孫悟空，你們全是唐三藏，你們一直念緊箍咒。你們是好人嗎？我覺得你們非常殘忍，把我變成一個猴子，我跑不掉！20年來從來不問我《天下無雙》好不好看，《機器俠》拍得怎么樣，老是問我同一個問題。我基本上生活在月光寶盒里面，夠了吧！”劉鎮(zhèn)偉的聲音越來越高，仿佛真的要生氣了。但下一秒，他又笑一下：“當年我放下傳統(tǒng)的包袱，拍了《大話西游》，你們罵。后來你們放下那個包袱了，又覺得好?，F在我拍第三集了，你們又把第一、二集的包袱背在身上。你們是不是有病呢，全拿著包袱跟我講話。”

“如果你有一個月光寶盒，你有什么事情想重新來過，用月光寶盒去更改？”我問。

“很多啊。比如說第一次約太太，可以換個方法，先搞定岳父母?！蹦菚r，劉鎮(zhèn)偉還沒進電影業(yè)，在銀行做事。他打聽到這個女孩喜歡菲律賓，拿出自己一個月的工資約她去菲律賓吃午飯。女孩不到十八歲，鬧了半天才得到父母同意。很多年后，岳父才告訴劉鎮(zhèn)偉，當時覺得他好可疑，會不會是毒販，騙女兒去幫他攜帶毒品？要不然，吃個午飯干嘛要去外國？

“如果你有一個月光寶盒，你想去什么朝代？什么地方？成為什么樣的人？”我繼續(xù)問。

出人意料，劉鎮(zhèn)偉這次不再天馬行空了：“要是去看看，我都想去看看。要是得留下來，我哪里都不去，我會留在現在。我不需要去一個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我小時候，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沒有污染;見過最好的人，都很淳樸。我很滿足?？萍甲詈玫臅r候是在上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生活改善得剛剛好。現在改善得太多了，有些傷害我們?！彼e起了手機：“比如這就是個追蹤器，我們真的需要嗎？不需要嗎？需要嗎？不需要嗎？”仿佛那個菩提老祖回來了，要繼續(xù)“研究人與人之間的一些微妙的感情”。

另一個出人意料的回答，出現在問題“對你影響最大的書是什么？”答案是柏楊的《丑陋的中國人》。劉鎮(zhèn)偉說：“看了之后，我覺得我很愛書里的他們。”要知道，這部名著如書名所述，講的是中國人的臟亂差、窩里斗、不認錯等各種缺點。

“為什么會愛？不應該是埋怨、恨鐵不成鋼之類的嗎？”我驚訝。

“不知道，就是愛?！眲㈡?zhèn)偉說。

“難道是看到弱點，產生了憐惜？”我問。

“可能是吧。”他說，“作為香港人，我對歷史什么的沒有太多了解，看了之后才意識到，原來是這樣?！薄艾F在香港人會說大陸人來港不講衛(wèi)生、不懂禮貌什么的，我就說別這樣，那你香港人幾十年前、一百年前不也是這樣嗎？”

有時，劉鎮(zhèn)偉看到周星馳說別人“笨死了，這都不理解，快走開”，會上去勸：“不要這樣，要多一點耐心?！边@像善良的菩提老祖?；蛘呒右痪洹暗糜斜咳艘r托，才能顯得我們聰明”。這又像鬼馬的劉鎮(zhèn)偉了。

他確實知道如何去愛有弱點的人。拍《92黑玫瑰對黑玫瑰》時，他讓一向飾演嚴肅角色的梁家輝演喜劇，戲仿老粵語片里擅長扮演多情公子的演員呂奇。開拍兩天，劉鎮(zhèn)偉找梁家輝談：“我覺得不好笑?！绷杭逸x說：“導演我模仿得很好啊?！眲㈡?zhèn)偉說：“你是模仿得好，其他人拍呂奇也模仿得好。但人家笑他是鄙視的笑，是恥笑。你要觀眾這樣對你嗎？你應該很愛這個角色，讓觀眾通過你也愛上這個角色。他可以做很笨的事，但你愛他，這個角色就會很可愛?！焙髞?，梁家輝憑借這部電影第二次成為金像獎影帝，這也是金像獎歷史上少有的喜劇類影帝。

《大話西游3》里，劉鎮(zhèn)偉又一次飾演了菩提老祖。但在成片里，他剪掉了自己的所有鏡頭。他有時候解釋說自己“太老了，不好看了”，有時又笑說自己“太搶戲”?！洞笤捨饔?》里只留有一位當年的演員，扮演白晶晶的莫文蔚。21年前，白晶晶在新婚之夜離開，給至尊寶留下一封信說：“你的良心告訴我，你最愛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女人。當我見到她在你良心里面留下的東西后，我覺得你經過這五百年，回來要找的不是我，而是她。你我都要相信，這是天意，也是傳說中的緣分?！碑斈辏@段臺詞是配音間里錄的旁白，不是莫文蔚親口說的。這一次，莫文蔚自己對著鏡頭講，含著眼淚。講完喊停，莫文蔚撲在劉鎮(zhèn)偉肩頭，大哭一場。

“當時整場人不知所措，我知道是發(fā)生什么事了?！眲㈡?zhèn)偉說，“我完完全全知道她是對誰說的，這是她心底的東西釋懷了，放下了，因為她現在已經結婚了，有丈夫了，再不是白晶晶了，所以我給她一個機會說出來釋放。”

劉鎮(zhèn)偉（左四）與《大話西游3》主演合影

劉鎮(zhèn)偉現在還拍著40集電視劇《大話西游之愛你一萬年》，擔任總導演。觀眾擔心這樣的長度會不會大量注水，劉鎮(zhèn)偉已經大開腦洞，填補所有人物的前史后傳。比如，至尊寶小時候讀書很好，有一番宏圖大志，但父母卻告訴他，命運讓你只能當山賊，至尊寶躲來躲去躲命運，后來還是當了山賊。

“你要讓我拍暴力、色情、恐怖的電影，我不會拍得比別人差?！彼f，“但我還是想拍喜劇。我知道人類存在以來，一直在變得更壞，如果我能讓人變壞得慢一點，我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