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峰
興趣到底能開出怎樣的花,結(jié)出怎樣的果,有時不是一己之力所能決定?!?/p>
興趣躲在你的血液里,逗你玩,如果逗得你興起了,你真的弄出了聲響,弄出了名堂,你就能舉起興趣的大旗,占得一個旁人難以替代的位置。
話說讀中學的時候,我有三大興趣:踢足球、寫作、配音。這三者,哪一樣能幫我在社會上謀一個飯碗呢?抱歉,我的第一只飯碗真是“三不沾”,因為我的第一個行當,干的是發(fā)電廠的運行操作工,不需要揮灑激情,只需要嚴謹、細致,一絲不茍。但“三不沾”并不意味著我完全告別了上述那三項興趣。
先說第一項興趣吧:踢足球。中學期間我是守門員,代表校隊參加了中學生聯(lián)賽,高接低擋對方來球,那時我就得到了一個“佐夫”的雅號(佐夫是當時意大利國家隊的守門員)。但是,真要去專業(yè)球隊,那套花拳繡腿可過不了關(guān)。再說,一米七不到的個頭,在那么大個門框里一站,還沒過招,已經(jīng)先吃了虧。
寫作呢?這倒是我試圖改變命運的一劑藥方。我從小酷愛閱讀,埋頭吭哧吭哧地寫,雖然“制造”了不少廢紙,倒也磨快了自己的一支筆。但遺憾的是,寫作是個漫長的修煉耐心的過程,不修煉到一定“火候”,好文章就出不來。所以業(yè)余寫作的十年時間里,我發(fā)表的文字寥寥無幾。
那么配音呢?真沒想到,我抱著輕松心態(tài)去玩的配音,還真有了回應:配音培訓班的老師見我還算有悟性,推薦我去為浙江電視劇制作中心的外國譯制片配音:美國的、日本的、意大利的……眼見“筆上”的興趣沒換來錢,“口上”的興趣倒有了回報,連西泠冰箱的廣告制作商也邀我去配了一條廣告。
也正是學習了為各色外國人配中國話的技能,助推我考入了西湖之聲電臺——真是東方不亮西方亮,我的這項興趣愛好,成為了我的“飯碗”。
不過,哪怕是考進了電臺,寫作作為另一種濃厚的興趣,依舊伴隨著我,沒有被我丟棄。但我想不到為我?guī)砺曌u的,不是我一直埋頭鉆研的小說,而是完全不經(jīng)意地,應朋友之約而寫的一系列美食散文。那也是因緣際會,《都市快報》在杭州新創(chuàng),報社搭準了市場脈搏,設置了推薦餐廳的美食專欄,而我平時就慣于“聞香下馬”,憑一支早就磨礪過的“禿筆”搖出了若干“美味”的文字。文章刊登以后,反響著實熱烈:有人拿著當日報紙,按圖索驥,去往我用文字渲染過的餐廳點菜吃飯。一次,我仿擬魯迅先生的筆法:“我早已想寫一點文字,來記下鳥屋的辣子肉丁……”報上一登,蜂擁而至的食客當天集中點這一道“辣子肉丁”,餐廳廚房冰箱內(nèi)的豬肉,這一天也銷售得“缸空甏空”。又有一次,我為長生路一家東陽菜餐館“土雞瓦罐煲”寫了一篇小文,前一晚門可羅雀、燈火昏暗的小店,第二天門庭若市,應接不暇,老板頓時顯出“幸福的煩惱”:“哎呀,客人那么多,雞都來不及燉嘍!”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寫作上的興趣嫁接到美食上,竟開出如此一朵“奇葩”。于是,我索性走得再遠一點,在《杭州日報》上開設了專欄“沿著名人的足跡吃遍杭州”,把名人在杭州的蹤跡與他們的飲食愛好、杭州的飲食文化熔為一爐,以此結(jié)集出版。作為我的第一本個人散文集,這又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每個人都可能對某樣事物產(chǎn)生興趣,這不稀奇,但這興趣能開出怎樣的花,結(jié)出怎樣的果,有時不是一己之力所能決定。唐朝詩人羅隱說:“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時勢會造人,時勢,決定你的興趣能在社會上走多遠,這其中也有一部分偶然的因素。我的個性,更喜歡順勢而為,更喜歡“四兩撥千斤”的積極人生態(tài)度,這倒對應了《羅馬人的故事》一書所告誡讀者的:“要想做歷史的主人翁,需要做到的是盡快解決和擺脫不好的偶然,把好的偶然引向必然?!?/p>
當然,也有某些興趣,注定是山谷里的野百合,靜靜綻放已經(jīng)足夠。擁有一份悄悄的興趣,這沒什么不好,比如我的足球愛好一直保持到了今天,我會在電視機前守著看歐洲杯,有時候也會代表電視臺上場比賽——不過踢球位置已經(jīng)從守株待兔的門將,變成了一馬當先的前鋒。當我在5人制、7人制賽場上披掛上陣并收獲進球的時候,我不禁深深感嘆:這真是野百合也有春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