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盈
臺灣,從來都不是一座孤島,正如每本書都是一個世界。
加布瑞埃拉·澤文在《島上書店》里這樣說:我們不全是長篇小說,也不全是短篇故事,最后的最后,我們成為一部人生作品集。
灘礁石、咖啡店和雨,看守教堂的少年、避世隱居的情侶,仿佛都在述說著這個城市的溫婉,好似海的味道。那些有生命的浪花,它們像呼吸一樣涌動。
這些,仿佛劇本一般,演繹著臺灣骨子里的文藝氣息,充滿浪漫色彩的向往,自得自在,生命沿襲。
我記得《誠品副作用》中李欣頻用阿莫多瓦、村上春樹、卡爾維諾包裝誠品書店,賣書的地方叫“生活劇本館”,因為每一本書都是獨一無二的生活大戲。而臺灣這座遍布書店的城市,也應(yīng)該有這樣的姓名。
文藝如臺灣,書店應(yīng)是其中的縮影。
臺灣人對書店有一種不舍的情懷,無論是常見的誠品、金石堂、敦煌書局,還是那些散布在各處的獨立書店、二手老書店,都是臺灣人于繁華鬧市中,于噪雜混亂中,寧靜致遠的地方。
書店與熱鬧總有距離,給熱鬧罩上一層冷冷的輕紗。然而臺灣人喜歡大隱隱于市,喜歡在城市中找到與寧靜的平衡點。聽起來物質(zhì)的活動,諸如書店的跳蚤市場,在臺灣被稱為“用過即棄的愛情”;舊書拍賣會變成了“過期的舊書,不過期的求知欲”;書店搬家,則是“喜新念舊,移館別戀”……在這樣的人聲鼎沸中,醞釀出一種無聲的智慧,臺灣的文藝態(tài)度大抵如此吧。
那些年在臺灣的日子里,我最愛的,就是住在新生南路的時光。
夏天的夜晚,待到周五,本地好友總會與我相約在臺北敦化南路的誠品書店夜讀。誠品書店 “閱讀零時差,夜夜不打烊”,讓每一個愛讀書的孩子有了毫不間斷的閱讀時間。燈火輝煌中,書香肆溢,臺灣同學(xué)說這是一場有味道的閱讀。
傍晚騎著自行車,沿著敦化南路,再轉(zhuǎn)仁愛路漫游。微風(fēng)拂動的樟樹,終于安靜下來的辦公大樓,昏黃的路燈,讓人感覺回眸處盡是恬淡優(yōu)雅,我稱此為“簡幀式草木有情的愜意”。
在臺大附近的夜市吃點宵夜,再穿過散步的人群,騎車回家,兀自地悠閑。從墨綠色紙袋中抽出喜愛的書,躺在床上暖暖地讀上幾頁,隔日就是周末Reading Holiday……這是我最懷念的誠品周末夜儀式。
開書店、著書,都是這些愛書人關(guān)于夢想的完成,但如今,書店的生存已是難題,轉(zhuǎn)眼間,創(chuàng)意被吞噬,重復(fù)的模式讓人倒盡胃口。
所幸,臺灣人還愿意固守辛苦建立的城堡,維護獨特的品味,不畏潮流的汰換,數(shù)十年如一日。歲月風(fēng)塵中,我們依然能夠看到,那些古早味的臺灣風(fēng)情。
一座城市獨立書店的狀態(tài),可以作為衡量這座城市品質(zhì)的標(biāo)準之一。一書一食一驛,由書店延溢出的臺灣地圖,從逛一家書店,讀一本當(dāng)?shù)爻霭娴臅_始,聽店主的故事,吃地道的好味,混合著味覺、視覺、觸覺的享受,由閱讀的多樣性出發(fā),窺看多元的文化和不一樣的生活態(tài)度,拼湊出另一個臺灣的印象。
惟愿在漫長的歲月里,它依舊堅持著生活劇本館里的文藝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