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
深夜,我一個人輾轉(zhuǎn)到迪拜國際機場等候轉(zhuǎn)機。
實在百無聊賴,我只能摘下身上背的背包,仔仔細細、從里到外地把它整理了一遍。
背包里,有一本我臨走時隨手塞進去的書,翻開它,里面夾著的,竟然是拍畢業(yè)照的那天晚上,我跟室友在操場散步時,她給我拍下的照片。這是屬于我一個人的畢業(yè)照吧。
在那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學操場上,我站在紅白相間的跑道上,背對著鏡頭,抬手指向滿天的繁星。不記得那天是不是真的有星光,或許是室友用修圖軟件加上去的,卻依舊讓我難以忘懷當晚純粹的心境。
從開始找工作起,我的內(nèi)心就一直很彷徨。
“你真的不干咱們的專業(yè)了,那不就白學了?”“我一直以為咱班誰轉(zhuǎn)行,都不會是你,當初你那么堅持……”
很多人跟我說起這樣的話。那時,我在瘋狂地刷新簡歷和無限的投遞中度過畢業(yè)生活,每天期待著面試的電話,每天的希望也隨著日落最后變成失望。終于有一天,我接到了電話:“你好,周六能來面試嗎?”
我欣喜若狂,也很好奇,為什么面試會在周六進行,莫非是單休?
周六,我提前15分鐘到達約定地點,在電梯里整理了一下衣服,電梯停下后進入樓層。我找到了辦公地點,這是一間小到不行而且雜亂無章的公司,可面試同一崗位的不止我一個人。
面試官就是這家公司的老板,他兩腳搭在桌子上,說話有一搭沒一搭:“我接了個大工程……”“你能喝酒嗎?”“晚上,一起吧,我看看你能喝嗎?!?/p>
我心里一萬匹草泥馬跑過,我只是來面試預算員的,好嗎?所有的夢想、期望碎了一地。
我堅持了4個月,依然一無所獲。
于是,我申請了英國的研究生,跨專業(yè),卻很順利。也許條條大路通羅馬,只要不在自己設定的怪圈里迷失了方向。
真正拍畢業(yè)照的那一天,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切。去英國學設計這個決定并不算難,因為我還年輕,還有時間可以供我重新開始。
抬頭看著頭頂快速飛過的閃爍著的“星星”,我知道學??拷鼨C場,這里應該是飛行航道,那些閃爍著的,應該是飛機的航標燈,而在這深夜里起航的通常是國際航班。
或許,只有在更深露重的夜里,看到星星的指引,才能往更廣闊的天地里遨游。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最初的夢想是做個天文學家。為了實現(xiàn)那個夢想,我時常在孤冷的深夜里一個人仰望星空,也拉著爸爸的衣角大哭過,只為了一臺心儀的天文望遠鏡。后來。那個夢卻遠我而去了。
也許,對星空的好奇源于我們對宿命的膜拜。肉眼里閃爍著的點點星光,就像是人們的命運一樣,永遠難以捉摸——視線可及卻又無法掌握,令人不安,如同人總會對未知的命運心生恐懼。
對命運一無所知時,我愛上星空;后來,當我開始篤信自己時,我就對星空失去了探索的興趣。
如今,我仍然摸索前行,卻也對過往永不后悔。
終于,我整理好背包,坐上了飛往倫敦的飛機。
我打開電腦戴上耳機,一遍又一遍地聽西蒙和加豐克爾樂隊的《寂靜之聲》,腦子里不斷浮現(xiàn)的是達斯汀·霍夫曼在電影《畢業(yè)生》里一開頭從機場走出來的情景:那個年輕人,大學畢業(yè),帶著一臉的茫然,走向未知的未來。
不知道在即將到達的倫敦,是不是也有一個孩子在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