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超高危大學生心理社會特征研究

史靖宇， 王 璐， 陳發(fā)展， 姚玉紅， 蘇 娜， 趙旭東，

(1. 同濟大學醫(yī)學院，上海 200092； 2. 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yī)院臨床心理科，上海 200120；3. 同濟大學大學生心理健康教育與咨詢中心，上海 200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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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diào)查研究·

精神病超高危大學生心理社會特征研究

史靖宇1， 王 璐1， 陳發(fā)展2， 姚玉紅3， 蘇 娜1， 趙旭東1，2

(1. 同濟大學醫(yī)學院，上海 200092； 2. 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yī)院臨床心理科，上海 200120；3. 同濟大學大學生心理健康教育與咨詢中心，上海 200092)

目的 探討精神病超高危大學生心理社會特征。方法 采用兩階段評估方法從2800名大學生中篩查出32名具有精神病風險綜合征者作為研究對象，評估其自尊、社會支持、心理彈性及家庭功能，以及心理社會因素與精神病理癥狀的關(guān)系。結(jié)果 精神病超高危組家庭功能、自尊、心理彈性和社會支持水平均較對照組差(P<0.01，P<0.05)，精神病超高危組的自尊、心理彈性和社會支持水平與其精神病理癥狀嚴重程度呈負相關(guān)(P<0.01，P<0.05)。結(jié)論 精神病超高危大學生家庭功能、自尊、心理彈性和社會支持水平較差，可以針對這些社會心理特征進行早期心理干預。

精神分裂癥； 超高危人群； 大學生； 自尊； 社會支持； 心理彈性； 家庭功能

精神分裂癥是一種最常見的重癥精神病，好發(fā)于青年期，是一種嚴重破壞學習能力和思維能力的疾病。大學生是精神疾病的好發(fā)人群，已成為輟學和自殺(傷)、殺(傷)人的重要原因。臨床實踐和科學研究中都發(fā)現(xiàn)，大部分患者在達到疾病診斷前會出現(xiàn)感知覺、思維、認知、行為、社會功能、情緒或心境等方面的異常變化，這一階段被稱為精神分裂癥的前驅(qū)期(prodromal stage)。有前驅(qū)期表現(xiàn)的人群發(fā)展為精神分裂癥的可能較大，這類人群目前被稱為“精神病超高危”(ultra-high risk for psychosis， UHR)人群。精神分裂癥病因未明，其發(fā)病受生物學、心理、社會多因素影響，對UHR人群的研究，對于進一步揭示此病發(fā)生發(fā)展的病理機制以及探索有效的預防和干預手段具有重要價值。目前國際上關(guān)于UHR人群的研究絕大部分是在門診求助人群中開展，聚焦在探索其生物學因素方面，較少探索其心理社會因素。國內(nèi)對精神病超高危人群的研究剛剛起步，對精神病風險的心理社會影響因素和有效的早期干預方法仍然未知。本研究旨在探索影響大學生精神病理癥狀的社會心理因素，為高校大學生心理健康預警系統(tǒng)的建立和精神病高風險大學生早期心理干預提供有價值的實證依據(jù)。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采用兩階段評估方法，從2800名大學一年級和二年級學生中篩查出32名符合精神病前驅(qū)期半結(jié)構(gòu)式診斷性訪談(Structured Interview for Prodromal Syndromes， SIPS)精神病風險綜合征標準的在校大學生作為研究對象，其中男性13名，女性19名，平均年齡(18.78±1.070)歲。隨機選取32名不符合精神病風險癥狀標準的健康大學生作為對照組，男性13名，女性19名，平均年齡(18.97±0.967)歲。UHR組與對照組在年齡、性別、精神疾患家族史方面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通過同濟大學醫(yī)學與生命科學倫理委員會審查，所有受檢者均知情同意，且自愿。

1.2 方法

1.2.1 評估工具 (1) 前驅(qū)期問卷16項版本(PQ-16)： PQ-16是Ising等[1]根據(jù)前驅(qū)期問卷(Prodromal Questionnaire， PQ)修訂的簡潔版。是用于篩查精神病風險的自評式問卷，共16個條目，分別從感知覺異常(9個條目)、思維內(nèi)容異常(5個條目)和陰性癥狀(2個條目)三方面進行評估。受試者根據(jù)最近1個月內(nèi)的體驗對每個條目進行“是”和“否”判斷，選“否”計0分，如果選“是”則需要評估該體驗帶來的痛苦程度，按照0(沒有)～3(重度)4級評分。每個條目的得分相加即為量表總分，總分≥6分視為PQ-16陽性界值分。(2) 綜合征結(jié)構(gòu)式檢查(Structured Interview for Prodromal Syndromes， SIPS)： SIPS是一個半結(jié)構(gòu)式的訪談工具，用于診斷精神病超高危個體以及判定精神病理癥狀的嚴重程度。它由美國耶魯大學PRIME研究項目編制[2]，包括前驅(qū)期癥狀量表(Scale Of Prodromal Symptoms， SOPS)和大體功能評定量表(Global Assessment of Functioning， GAF)等。SOPS包括陽性癥狀、陰性癥狀、瓦解癥狀和一般癥狀4個分量表，共19個條目，根據(jù)癥狀的發(fā)生、持續(xù)時間、頻率、強度、影響和沖突程度等來評定，按0～6級評分。SIPS中文版有較好的信度和效度，Cronbach系數(shù)為0.72。(3) 盧森堡自尊量表： 由Rosenberg于1965年編制[3]，最初用以評定青少年關(guān)于自我價值和自我接納的總體感受，目前是我國心理學界使用最多的自尊測量工具。該量表由5個正向計分和5個反向計分的條目組成。每個條目按照“非常符合”、“符合”、“不符合”、“很不符合”四個等級評分，分別計1～4分?？偡衷礁撸宰鸪潭仍礁?。(4) 領(lǐng)悟社會支持自評量表[4]： 分家庭內(nèi)支持和家庭外支持兩個量表分，用以評定個體領(lǐng)悟到的各種社會支持源如家庭、朋友和其他人的支持程度，共12個條目。每個條目按照“極不同意”、“很不同意”、“稍不同意”、“中立”、“稍同意”、“很同意”、“極同意”進行1～7的7級評分，總分越高，社會支持越好。(5) 家庭功能量表： 根據(jù)McMaster的家庭功能模式編制[4]。共60個條目，包括問題解決、溝通、角色、情感反應(yīng)、情感介入、行為控制及總的功能7個分量表。每個條目從“很像我家”到“完全不像我家”進行4級評定，得分越低，家庭功能越好。(6) CD-RISC心理彈性量表(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 CD-RISC)： 該量表由Connor Davidson[5]編制，量表共25個項目。采用Likert 5點計分，量表總分0～100分，得分越高，表明心理彈性越高。量表涉及堅韌性、力量性和樂觀性等3個因素。英文版的Cronbach系數(shù)0.89，重測信度0.87；量表有較好的結(jié)構(gòu)效度、校標關(guān)聯(lián)效度和區(qū)分效度。該量表已在臨床得到廣泛應(yīng)用和驗證。中文版由于曉楠、張建新(2007)翻譯并修訂，Cronbach系數(shù)0.89，各分量表的Cronbach系數(shù)為0.50～0.83。中文版在國內(nèi)使用廣泛。

1.2.2 研究過程 為篩選精神病超高危人群，采用隨機整群抽樣，對2800名大學生發(fā)放PQ-16問卷，回收2560份，剔除無效問卷224份后，有效回收2336份問卷。以PQ-16問卷的痛苦程度分值6分為界，6分及以上的611名學生進行電話預約取得其同意后，進行SIPS訪談，其中82值未能取得聯(lián)系或者拒絕接受訪談，故實際接受訪談人數(shù)為529值，其中符合SIPS超高危標準為32值，其余均為陰性。檢出率為1.42%。

1.3 統(tǒng)計學處理

采用SPSS 17.0進行統(tǒng)計分析，方法為描述性統(tǒng)計、獨立樣本t檢驗、Pearson相關(guān)分析，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 結(jié) 果

2.1 UHR組與對照組家庭功能、自尊、社會支持及心理彈性比較

UHR組家庭功能各維度均分均較對照組高，其中溝通、角色、情感反應(yīng)、行為控制和總體功能的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P<0.05)，提示在溝通、角色、情感反應(yīng)、行為控制和總體功能上UHR組比對照組差。問題解決和情感卷入上的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見表1。

UHR組在自尊、社會支持、心理彈性得分均低于對照組，且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P<0.05)，見表2。

表1 UHR組與對照組家庭功能比較

家庭功能UHR組(n=32)對照組(n=32)t值P值問題解決13.69±1.82212.91±2.4411.4510.152溝通21.69±3.36418.38±3.9903.5900.001角色24.94±3.64522.22±3.9652.8550.006情感反應(yīng)14.53±3.17212.16±3.2042.9800.004情感卷入15.09±2.91114.22±3.1601.1520.254行為控制21.09±2.75219.72±2.5052.0900.041總體功能25.06±4.31021.88±5.4932.5820.012

表2 UHR組與對照組自尊、社會支持、心理彈性比較

變量UHR組(n=32)對照組(n=32)t值P值自尊25.94±5.34631.47±3.818-4.7630.000社會支持59.28±11.64069.13±11.256-3.4390.001心理彈性62.52±14.39072.43±15.165-2.2740.028

2.2 精神病理癥狀與心理社會因素相關(guān)分析

UHR組自尊水平與陽性癥狀(positive symptoms， PS)、陰性癥狀(negative symptoms， NS)、瓦解癥狀(disorganized symptoms， DS)、一般癥狀(general symptoms， GS)嚴重程度呈顯著負相關(guān)，與大體功能水平呈顯著正相關(guān)(P<0.05，P<0.01)，社會支持水平與陽性癥狀、陰性癥狀、一般癥狀嚴重程度呈顯著負相關(guān)(P<0.05)，心理彈性水平與瓦解癥狀和一般癥狀嚴重程度呈顯著負相關(guān)(P<0.05)，家庭功能各維度得分與精神病理癥狀嚴重程度及大體功能水平無顯著相關(guān)性(P>0.05)，見表3。

表3 UHR組精神病理癥狀與心理社會因素相關(guān)分析

(續(xù)表3)

*P<0.05，**P<0.01

3 討 論

自尊作為自我系統(tǒng)的一個重要特質(zhì)，對個體的心理健康和人格發(fā)展有積極的影響，是應(yīng)對精神癥狀的資源[6]，如果個體發(fā)展出一種積極的自我認知和對生活有較強的控制感就能抵抗日常壓力導致的負面感受。本研究發(fā)現(xiàn)，自尊水平與精神病前驅(qū)期癥狀的嚴重程度呈顯著負相關(guān)，與大體功能水平呈顯著正相關(guān)。低自尊與妄想癥狀的發(fā)展[7-8]和精神癥狀的維持有關(guān)[9]，提示自尊可能是精神病理癥狀發(fā)展的保護因素。心理彈性是個體與其環(huán)境之間復雜的相互作用，高心理彈性個體能夠在逆境中仍然有良好的適應(yīng)。本研究發(fā)現(xiàn)，UHR人群呈現(xiàn)心理彈性較差的特點，并且較嚴重的瓦解癥狀和一般癥狀與心理彈性差有關(guān)。Kim等[10]對UHR人群的研究發(fā)現(xiàn)，社會心理功能不良與心理彈性和應(yīng)對方式有關(guān)，轉(zhuǎn)化個體與未轉(zhuǎn)化個體相比，在基線測評時的心理彈性低。Pruessner等[11]的研究顯示，UHR人群較為嚴重的陽性癥狀和抑郁癥狀與其較大的心理社會壓力和低自尊有關(guān)，建議促進其心理彈性發(fā)展以改善癥狀。

從家庭層面來看，UHR組的家庭功能在溝通、角色、情感反應(yīng)、行為控制和總體功能上比對照組差。該結(jié)果與張晨等[12]、朱先文等[13]、許冬[14]對精神分裂癥患者的家庭功能研究結(jié)果基本一致，既往研究發(fā)現(xiàn)其溝通、情感反應(yīng)、情感介入、行為控制及總的功能等方面的評分顯著低于正常人。溝通指家庭成員的信息交流，重點在言語信息的內(nèi)容是否清楚，信息傳遞是否直接；精神分裂癥的家庭氣氛比較沉悶，個性分化程度較低，多采用非此即彼的思維邏輯，可能會導致青少年出現(xiàn)病理性的行為方式。角色指家庭是否建立了完成一系列家庭功能的行為模式，如提供生活來源、營養(yǎng)和支持、支持個人發(fā)展、管理家庭、提供成人性的滿足。UHR個體的家庭當中可能存在角色的混亂，家庭責任和權(quán)利等級的錯位，導致個體自我分化的困難。情感反應(yīng)指家庭成員對刺激的情感反應(yīng)的程度，本研究UHR個體的家庭中可能存在過高或過低的情感表達，與既往精神分裂癥患者家庭功能研究結(jié)果一致[15-16]，不利于青少年的心身發(fā)展。行為控制指一個家庭的行為方式，在不同情形下是否有不同的行為控制模式；提示UHR個體的家庭行為方式較為僵化，缺乏靈活性。

從社會層面來看，UHR個體的社會支持較差，并且社會支持水平與陽性癥狀、陰性癥狀、一般癥狀嚴重程度呈顯著負相關(guān)。精神分裂癥的發(fā)病往往與不利的生活環(huán)境和經(jīng)歷有關(guān)[17-18]，然而良好的社會支持既可以直接通過提高自尊，也可以間接通過緩沖壓力和創(chuàng)傷對個體造成的有害影響，從而對心理健康起到積極的影響。因此，社會支持水平差是UHR人群發(fā)病的重要風險因素。

綜上所述，UHR大學生呈現(xiàn)出自尊、心理彈性、家庭功能和社會支持水平較差的心理社會特點，提示高校中可以進行早期心理干預，并且自尊、心理彈性和社會支持水平的變化可以作為動態(tài)檢測和評估精神病理癥狀改善的重要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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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osocial characteristics of college students at ultra-high risk for psychosis

SHIJing-yu1，WANGLu1，CHENFa-zhan2，YAOYu-hong3，SUNa1，ZHAOXu-dong1，2

(1. Medical College， Tongj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92， China； 2. Dept. of Psychosomatic Medicine， East Hospital， Tongj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120， China； 3. Counseling Center for Students， Tongji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92， China)

Objective To investigate the psychological and soci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ollege students at ultra-high risk for psychosis. Methods With a two-stage assessment, 32 students who meet the criteria for a psychosis-risk syndrome were screened as study subject from 2800 college students. The self-esteem， social support， resilience and family function were evaluated,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sychosocial factors and psychopathological symptoms was analyzed. Results The levels of family function， self-esteem， resilience and social support in the ultra-high risk group were lower than those in the control group(P<0.01，P<0.05). The level of self-esteem， resilience and social support were negatively correlated with the severity of the psychopathological symptoms(P<0.01，P<0.05). Conclusion The levels of family function， self-esteem， resilience and social support in the college students at ultra-high risk for psychosis were poor. The early psychological intervention should be designed aimed at improving these psychosocial characteristics.

schizophrenia； ultra-high risk for psychosis； college students； self-esteem； social support； resilience； family function

10.16118/j.1008-0392.2016.04.023

2015-12-01

上海市浦江人才計劃(14PJ1408500)；教育部留學回國人員科研啟動基金(15002410006)

史靖宇(1981—)，女，講師，博士.E-mail： shijingyu2005@126.com

趙旭東.E-mail： zhaoxd@#edu.cn

R 749.3

A

1008-0392(2016)04-011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