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霞
去年秋天,父親出門散步的時候被一輛摩托車撞倒,他的右腿骨折了,弟弟帶他住進市里的一家醫(yī)院。父親的身體一向很好,入院第二天做完體檢,第三天早晨就動了手術,在右腿膝蓋處打了鎖定鋼板,還墊了人造骨頭。手術當天,麻醉藥的效果過了之后,父親疼痛難忍,徹夜難眠,我和弟弟都無計可施。
母親是手術第二天中午從老家趕到市里的。母親不識字,不知道父親住在哪棟樓,便在醫(yī)院門口給弟弟打電話。弟弟下樓去接母親的時候,我剛從家里拎著飯盒來到病房,父親見了我歡喜地說:“你媽來了。”這是父親住院四天以來第一次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我不禁有些詫異。
母親來到父親身邊,給他洗臉、洗腳、擦身,給他涂剃須膏、刮胡子,給他一勺一勺地喂飯、喂水。父親一向是個要強的人,自己能做的事從來不麻煩別人。手術前他一個人拖著傷腿去衛(wèi)生間洗漱和方便,手術后他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解決,非常不習慣。想要大小便時,他能忍就忍,很少指使我和弟弟。然而,母親在他跟前時他就不一樣,想方便的時候只要一個眼色,母親就知道要怎么做。
日日夜夜困在病床上,父親一會兒說腰疼,一會兒說腳腫,一會兒要躺下,一會兒要坐起來……母親一會兒給他按摩腰部,一會兒給他按摩雙腳,一會兒把病床搖上去,一會兒把病床搖下來……
臨床的病人是和父親年齡不相上下的一位伯伯,陪床的是他的兩個兒子。老人說他的老伴和我母親一樣沒出過遠門,一到大城市就暈頭轉向,兒子們不讓她來陪護。最后,老人總結道:“再孝順的兒女都不及老伴照顧得周到?!保ㄕ宰髡咝吕瞬┛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