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救贖

馮玲萍

摘 要：《你知道的太多了》由五個部分組成，分別是“你知道的太多了”“云南好色記”“我是怎樣開始寫作的”“芭茅溪札記”和“散文”。這五個部分涉及生活、生命的方方面面，體現(xiàn)出作者對生活的熱愛、審視以及救贖意識。

關鍵詞：愛與救贖；鄭小驢；《你知道的太多了》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20-00-02

隨筆集中，“你知道的太多了”以討論社會現(xiàn)實問題為主，表達了作者自身的思考；“云南好色記”從自身的旅行感受出發(fā)，書寫了云南的美麗；“我是怎樣開始寫作的”敘述了自己的寫作經(jīng)歷以及自己對寫作的看法；“芭茅溪札記”是作者關愛農(nóng)村的獨特體驗；“散文”部分則讓人深思與驚嘆。讀罷整部作品，覺得作者鄭小驢“知道的太多了”。

一、“你知道的太多了”——批判過后的清醒與承擔

這部作品有三分之一的篇幅是作者二零一二年至二零一五年的時政評論。作者以敏銳的觸須深入到社會的角角落落，發(fā)表自己獨特的見解。

他詫異于圍觀者的道德、語言的暴力以及冷漠而健忘的心態(tài)，面對城管與小販的摩擦，群情憤慨，然而發(fā)泄完簡單粗暴的器官語言之后就“把這件事忘得干干凈將，就像壓根沒存在過一樣?！保ā秶^能改變什么》《語言暴力的美學》《冷漠的癥結》《關注記憶力的問題》）；他關注畸形的國民心理，從自己留長發(fā)聯(lián)想到辜鴻銘“我頭上的辮子是有形的，你們心中的辮子卻是無形的?！边M而憂慮很多年后，無形的辮子依然束縛在國人頭上。而“當購買日系汽車的車主們，在自己的祖國開車上路要像當賣國賊似的灰頭土臉內(nèi)心充滿了對不起祖國對不起人民的罪惡感時，其本身就是一種倒退?！币约叭藗儗σ粋€簡單兇狠冷血鎮(zhèn)定的殺人搶劫犯的同情和自身甘愿淪為犬儒。是的，一定程度上，我們?nèi)鄙賹v史的反思、缺少對自身的反省。（《頭發(fā)是個大問題》《廉價的愛國主義》《在路上的毀滅》《再見，周克華》《犬儒時代》）；他對欺騙與隱瞞很反感，從電影里的謊言追問到公民的知情權，聯(lián)系到現(xiàn)實世界中真相的遮蔽，尤其是文革中的種種。（《鏡頭中的謊言》《道歉有多難》《壞人都老了嗎》）；他對上一輩人給予關注與感恩。（《黃昏分居》《謝幕的第一代進城務工者》 ）；作為一名80后，他關注現(xiàn)實環(huán)境，反感于競爭體系的惡化，希望年輕人能在寬容、溫情和良好的競爭環(huán)境下獲得成功，而不是使依靠個人奮斗取得成功這件事情，變成了成了難以復制的“夢想”（《公民的戾氣》《致我們暮氣沉沉的青春》《消費主義時代下的青年們》《異化的時代》《溫柔的暴力》）；而作為一名作家，面對復雜的寫作環(huán)境，他表示之所以寫作，是因為“寫作這種自我行為能讓我沉潛下來，在這個喧囂的時代完成內(nèi)心的自我救贖”（《如何當一名中國作家》《路在何方》《饑餓藝術家》《誰帶回了杜倫迪娜》《一來記者就死兔子》）。

這些文章涉及面之廣、見解之深刻，給人們以沉重的思考，面對這些，我們應該做些什么，來完成自我與我們這個社會的救贖？

二、“云南好色記”——生命體驗的彷徨與收獲

“云南好色記”是一組以“云南”為題的作品，筆觸涉及到作者在云南生活和工作的經(jīng)驗。寫云南溫和的氣候，美麗的天空。（《昆明記》《一個人的好天氣》《春風沉醉的晚上》《將云朵統(tǒng)統(tǒng)摘掉》《云南看云去》）；寫云南壯美的山河，迷人的風景。（《雪山短歌》《大理，大理》《把靈魂留住》《眾神之河》《哀滇池》《紅嘴鷗，紅嘴鷗》《獨克宗古城》《虎！虎！虎！》《迷人的亞熱帶》）；寫云南美味的食物，好客的人民。（《美哉，傣菜》《米線在云南》《藏餐》《生吃》）；寫云南獨特的傳統(tǒng)，特有的風俗（《人間煙火：西雙版納》《穿越北回歸線》《雨天的寺廟》《創(chuàng)庫》《也說麗江》《抽大煙》《香巴拉的誘惑》《歷史的另一面》《將人統(tǒng)統(tǒng)潑暈》《青年旅社》）；寫云南的朋友們（《一個朋友》《說說李廣田》《回憶多年前的一場友誼》《想想她，馬雁》。寫云南的自己。（《質(zhì)數(shù)的孤獨》《當他們在談論愛情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么》《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一段下落不明的生活》）。

鄭小驢對長江商報的記者說：“我想更多的是云南的地域色彩激發(fā)了我的寫作熱情。我喜歡云南的山水、人文，感覺那兒的一切都可以入詩。如果沒有云南的這段生活，就不會有“云南好色記”這一系列的專欄文章。這組專欄幾乎把我在云南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掏空了。當時我在云南正處于一種非常封閉的狀態(tài)，孤獨、彷徨和痛苦，這些東西對于文學來說卻是朋友。好的寫作狀態(tài)就是生活永遠在報復你，文字卻處處償還你?！?/p>

三、我是怎樣開始寫作的——寫作可以使人沉潛

“我是怎樣開始寫作的”包括九篇文章，談到了2006年暑假在長沙中南大學的自修室里寫下的處女作《1966年的一盞馬燈》之前的人生經(jīng)歷以及寫作《蟻王》的動機。（《百愁之門》《我是怎樣開始寫作的》《在世界的邊緣》）；談到了作家殘雪和張楚。（《靈魂的城堡》《我們殺人吧》）；還有自己對寫作的看法。（《預言家之死》《寫作的三個關鍵詞》《短篇里的刺客》）。

殘雪向2011年《Words WithoutBorders》推介鄭小驢作品的時候說：“我認為他的最好的短篇，可以同我國偉大的先輩作家魯迅的作品相媲美?！编嵭◇H還說過這么一段話：“寫作是一種純粹的自我行為，我之所以寫作，也恰好是因為這種‘自我行為能讓我沉潛下來，在這個喧囂的時代完成內(nèi)心的自我救贖?！?/p>

四、芭茅溪札記——那些被遺忘的與被拋棄的

讀罷《被遺忘的與被拋棄的》，黃連臺村的赤貧仿佛就在眼前：王庭章夫婦和6歲的女兒佳佳一家三口都有殘疾；劉桃生、聶桂香夫婦他們唯一的兒子患有智障，36歲了依然單身；百歲老人文龍文，出生1912年，見證過清朝的滅亡，民國和共和國的誕生。漫長的一百年，她能感受到的現(xiàn)代文明是十幾年前水電站送來的電；全村幾乎找不著一塊平整的地，坡度超過三十多度的坡地是村民的生存之地，下面就是懸崖。

《芭茅溪日記》中作者寫到了這個地方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從桑植掛職鍛煉回來的鄭小驢對農(nóng)村，對留守老人、兒童的擔憂，呼吁這個社會，給予關注，給予救贖。

五、散文——生命體驗本身的書寫

鄭小驢常以回憶的口吻描述自己家族的故事，在《吾祖》和《鄉(xiāng)村基督徒》里，鄭小驢回憶了祖輩，講到自己的爺爺和外公。爺爺是個道士，相信靈魂，相信超自然，相信唯心論，一輩子超度了無數(shù)死者，最后卻躺在一張“臭氣沖天的床上長達一周之久”，至死也沒離開。外公是基督徒，他在村里承受著作為異類的嘲謔與排斥，即便是臨死也掛念著“有神賜?！?，一生卻沒有進過一次教堂沒見過十字架也沒有受過施洗。

在鄭小驢筆下，他們的一生傳奇跌宕，其間夾雜著湘地民間的柔韌、掙扎與豁達，令人在對命運發(fā)出嘆息之時，也不免對人性肅然起敬。鄭小驢的家族史小說往往充滿了謎團，祖先們的事業(yè)、愛情、最終的命運都隱藏在迷霧之中，而他在“昔日的河山之間徘徊， 尋覓一個人命運的軌跡?！奔淳融H的可能性。

鄭小驢在序言《我知道的太少了》中寫道：“我也常被理想主義所誘惑，對未來總還懷著某種期許。更多的時候，我感到自身的無能為力，憤慨，悲哀，頹廢，搖頭嘆氣，但這既不能拯救自我，也不能給讀者指明方向?？删拖耥n國青年作家千明官所說的，即便不能指給讀者救贖之路，只要能明白自己的不幸并非不合理，自己并不孤獨，從而更加理解自己的不幸，這也是有意義的。對我自己而言，或許這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的意義所在?！蔽阌怪靡?，他談時事，談閱讀與寫作，談鄉(xiāng)村的歷史與現(xiàn)實，談個人記憶深處的痛，其實是在愛的前提下完成“自救——救人”的雙重救贖。

參考文獻：

[1]鄭小驢.《你知道的太多了》[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5.

[2]賀紹俊.《疏遠時尚 親近經(jīng)典——談鄭小驢的小說》[N].文藝報，2013.3.25.

[3]金理.《在多重困境與內(nèi)在辯難中發(fā)言》[N].新民晚報，2015.10.18.

[4]金理.《歷史中誕生、鬼魅敘事與同時代感：初識鄭小驢》[J].芙蓉，2012（5）.

[5]鄭小驢.《80后，路在何方》[N].文學報，201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