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最愛

廖　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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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最愛

廖強

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就愛搞收藏。最初是集郵，集電話卡，集報刊創(chuàng)刊號等一些花錢不多的東西。那時工資較低，還要養(yǎng)活大大小小一家人，老頭子省吃儉用收集這些東西，也花了不少錢，盡管家里人不反對，但也沒怎么支持。

后來，兒女們都成家立業(yè)，老頭子也光榮退休，手頭有了充裕的閑錢，就開始買一些古玩字畫。其實，老頭子對搞收藏并不怎么在行，買的東西十有八九是贗品，經(jīng)常是高價買進，低價賣不出的東西。老頭子先后到藏品市場去過幾趟，都沒能賣到一分錢，只能把東西藏在柜中。

眼下，老頭子整日不是去古玩市場淘寶，就是窩在家中研究那些“寶貝”。老伴兒不僅一日三餐侍候著，還要操心家里的柴米油鹽等日常瑣事。老伴兒心里頗有微詞，但她知道老頭子的脾氣，盡量不去惹老頭子生氣。

可老頭子依舊把那些不值錢的假貨一件件地往家里抱，老伴兒心里很不舒服，實在看不過眼，就好言相勸。可老頭子像著了魔一樣，老伴、兒女的話都聽不進去。

一氣之下，老伴兒丟下一句“你自個兒煮飯吃”，就去了女兒家。還不到一個月，老頭子就給老伴兒和女兒求饒，并當著老伴兒和兒女的面，把那些“寶貝”砸的砸，燒的燒，發(fā)誓不再搞那些破爛，老伴兒這才答應(yīng)和老頭子回家。

老頭子表面上像是“戒了”，但是背著老伴兒還在偷偷地搞收藏，只是比以前收斂了許多，并把那些“寶貝”藏了又藏，老伴兒只好假裝不知道。

話說有一天，院子里跑進來一只小花貓，樣子很可愛，喵喵地圍著老伴兒叫個不停。老伴兒想可能是小花貓肚子餓了，就到廚房拿了些剩飯剩菜，準備找個破舊的碗盛上喂貓。老伴兒在廚房沒找到破碗，就來到客廳，見茶幾上有一個舊碗，就順手拿了去喂貓。

看著小花貓狼吞虎咽的樣子，老伴兒心里滿是喜愛。小花貓吃飽了，就用爪子抓碗玩，不曾想碗滾落到臺階下摔成了兩半。反正是個舊碗，老伴兒撿起來就扔進垃圾桶，“嘩啦”一聲，碗又碎了幾瓣。

正在午睡的老頭子聽到聲音醒來了，一看茶幾上的碗不見了，又在垃圾桶看到了碗的碎片，瘋了一樣對老伴兒大聲咆哮：“你知不知道，這碗是青花瓷的，值多少錢?。俊崩项^子氣得渾身發(fā)抖，“都怪我，今天剛拿出來擦了一下灰塵，忘了收撿。”

曾聽老頭子說過，他有一個青花瓷可是很值錢的。老伴兒嚇壞了，連忙解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老頭子痛心疾首：“這是我一生中最喜愛的東西，搞了這么多年收藏，就淘到這一個值錢的東西，都被你給毀了?！崩项^子激動得失去控制，指著驚慌失措的老伴兒大聲吼道：“你去死——”說完憤憤地抱著那一堆青花瓷碎片進了屋。

老伴兒當場暈倒在地。等老頭子發(fā)現(xiàn)老伴兒躺在地上時，也不知到過了多長時間。老頭子知道老伴兒有高血壓、心臟病，急忙撥打120。

一切都晚了，老伴兒眼里含著淚對老頭子說了最后一句話：“我侍候了你一輩子，在你心里還不如一個碗?！闭f完，就永遠地去了。

老頭子本想告訴老伴兒，那青花瓷可能也是個假貨。他曾找過好幾個懂行的人看過，沒有一個人說是真的，但倔強的老頭子固執(zhí)地認為他們都不識貨?？涩F(xiàn)在，老伴兒已經(jīng)聽不到了。

老頭子徹底把家里的藏品毀掉了，包括青花瓷碗的碎片。他整日抱著老伴兒的遺像癡癡呆呆，嘴里還不停嘮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假的，都是假的……”

責(zé)任編輯：陳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