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滿
從奈良乘車只需不到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京都。對京都的神往要超過東京,這主要因為京都是日本故都,是宗教、文化中心的緣故,以往通過日本文學作品對京都有一些感性了解,金閣寺、平安神宮、嵐山等風景名勝由文字產(chǎn)生的想象情景都很清晰,最深刻的莫過于那些身穿和服、溫柔無比的日本女人,這次京都之行,上述的情景應(yīng)該得到印證才是。
在新干線附近的一家餐館吃罷晚飯,就朝著京都繁華區(qū)進軍,此刻已過黃昏,天暗了下來,路兩旁的街燈亮了,京都的古建筑保存良好,沒有摩天大樓的現(xiàn)代喧囂,古樸的老式建筑給人厚重的歷史感,似乎讓人們到了以往日本的電影和文學作品之中。沿街兩邊的商鋪外觀建筑都很古樸,出售的商品卻是與當今時尚緊密合拍,尤其是一些經(jīng)營時裝、化妝品的小店更加讓人們感受到了時代的跳動,古今的對比相互映襯,結(jié)合得惟妙惟肖,更讓人產(chǎn)生一種時空錯落的幻覺,猶如身在香港女作家李碧華的某篇作品里,禁不住要問問自己:“我在哪里?我又是誰?”
路兩旁的街燈和店鋪向縱深蔓延著,宛若玉帶,又似一條看不見頭的河流。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發(fā)現(xiàn)有一條齊肩的灰色長石樹立在路旁,上面有用陰文刻著的“花見小路”字樣。我以中文的習慣理解“見”應(yīng)該是“間”,可中文和日文就是有這點滴間的不同。同行的宮島小姐指著小巷說:這就是著名的花見小路,是京都聞名的高檔夜生活消費區(qū),有大大小小的酒吧、居酒屋和夜總會。當然少不了漂亮的藝伎。著名的祗園藝場也在這條花見小路上,祗園藝場是專門為觀光游客表演的場地,主要有花道、茶道、琴、雅樂、狂言、京舞、京樂等表演,讓游客領(lǐng)略濃濃的京都風情
聽宮島說到“藝伎”,我馬上聯(lián)想起了川端康成筆下的伊豆的舞女——薰子,還有前一段風靡一時的電影《藝伎回憶錄》,多可愛的女子呀,可薰子、千代子們的時代已經(jīng)久遠了,光陰荏苒,如今還有藝伎? 還有許多薰子們以歌舞謀生嗎?我不由得對一家家酒屋發(fā)生興趣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對年輕的藝伎們感興趣:學歷?從業(yè)的理由?妝扮?服務(wù)的方式?總之她們的一切令我好奇。
在宮島小姐的帶領(lǐng)下朝著這條蜿蜒的小巷深處走去。很安靜,沒有太多的游人,是因為夜剛剛來臨的緣故,在小巷里慢慢徘徊,由淺向深,透過燈光,欣賞著各個酒吧或居酒室的雅號和裝修的風格,我發(fā)現(xiàn)許多藝伎的名字如“美木子”“有智子”等等被寫在一個個木牌上,一一掛在廳門口的墻上,有的干脆掛在門外,這讓我不由得聯(lián)想起了我們國內(nèi)20世紀三四十年代或是更遠的青樓,那些煙花女子的花名牌位。我還發(fā)現(xiàn)有的店鋪的廳內(nèi)擺著用鮮花扎的漂亮花籃,宮島小姐告訴說那一定是這個酒屋里的某個藝伎過生日了,知底的客人提前送的,是為了慶賀。我悄悄低聲和宮島小姐探討在經(jīng)濟相當發(fā)達的當下“伎”和“妓”的區(qū)別,宮島小姐笑笑沒有做正面的回答:男人們白天累了一天,晚上當然要放松、消遣的,不過,來這里的男人都不是普通人,都是高級白領(lǐng)階層,非常有錢的。
雖然我不是男人,也不富有,可我很想進去看看這些神秘的女人,這些把自己名字寫在木牌上任客人確切地說任男人挑選的女人,此刻我想進去的欲望似乎超過了男人們,但從本質(zhì)上又與他們截然不同。
“走吧,我們看表演去”。宮島小姐今晚的安排是去祗園藝場,看花道、茶道、琴、雅樂、狂言、京舞等地道的日本傳統(tǒng)文化傳承,我被帶到一個頂多能容百人的小劇場,里面坐滿了游客,大多數(shù)是東方人,也有一些西方人,劇場以紅色為基調(diào),幕布紅黃相間,十分搶眼。最初欣賞的茶道:一個40歲以外年紀的日本女人來表演,優(yōu)雅、莊重。接著是插花,是更老的兩個婦人。我不由得有一絲遺憾,沒有年輕漂亮的女子出場。還好,在后面的雅樂里出現(xiàn)了年輕的女人,但不是很漂亮,讓人覺得美中不足,心里想:漂亮的都去掙大錢了。爾后又陸續(xù)有布袋戲、傀儡戲的表演,每個片斷都不是很長,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里,我們略知日本的傳統(tǒng)藝術(shù),很過癮,唯一感到欠缺的是到大幕徐徐降落,我期待的漂亮藝伎也沒有出場。
從劇場出來走在花見小路上,頓然感覺已經(jīng)不同于我剛來的初夜時分,小巷開始熱鬧起來。一輛輛黑色的皇冠高級轎車接踵開來,里面坐著西裝革履斯文的男人。宮島小姐告訴我:來這的高級轎車都不是私家車,是計程的出租車,需要提前預(yù)訂的。
作為一名普通的游客,時間與財力當然還有紀律都不允許到酒吧或是居酒室里面消費的了。那些神秘的女人也就永遠神秘的了。
在將要離開花見小路的片刻,也就是花見小路的出口和公路交匯處樹立碑的路口左側(cè),我突然發(fā)現(xiàn)有兩個年輕漂亮的藝伎盛裝、笑容可掬地站在路邊,行人紛紛投去目光,漂亮、年輕、十分魅力誘惑,吸引人們駐足,也有一些游客和她們搭訕并拍照。我終于見到了神秘的藝伎,不知為何,我一點要與她們拍照的興趣也沒有了。
日常里對女性問題很感興趣,有時還為此舞文弄墨。這次在京都僅僅是極短時間的逗留。我以為,如果我能夠在京都待上個把月,一定會把心中的疑團搞清楚,或許還會為花見小路的女人們寫點小說、電視劇什么的文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