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軍
1839年一直被公認為攝影元年。尼埃普斯拍攝于1826年(或1827年)的《窗外風景》被發(fā)現(xiàn)后,攝影的源點實際被提前了。不過,史學家們并不打算“更改”歷史,在當今各種版本的攝影史中,1839年依然算作攝影元年,而1816年至1839年這段時間則被定義為攝影“史前”時期。1
為何將攝影“史前”時期的開端界定為1816年,而不是1826年或其他年份呢?
早在1816年之前,就有不少人嘗試“攝取影像”,如18世紀以來,化學家們的感光物質(zhì)試驗以及19世紀初的光刻技術等。其中比較代表性的有:英國的韋奇伍德(Wedgwood)父子以及化學家漢弗萊·戴維(Humphry Davy)在1800年前后的實踐,他們通過各種方法確實攝到了影像,但是這些影像一見光就會消失,除非一直將其保存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由于無法固定影像,所以這些實踐并沒有得到史學界的“發(fā)明攝影”承認。
尼埃普斯盡管早期也沒有將影像固定下來,但由于《窗外風景》這個強有力的證據(jù),因此他在1816年至1826年這段時間的攝影實踐卻得到了認可—史學界之所以將攝影“史前”時期的開端界定為1816年而不是其他年份,依據(jù)就是尼埃普斯從這年開始拍照。本期“視點”欄目稿件起名《攝影200年》,即源于此,意謂“以尼埃普斯為代表的人類攝影活動迄今200周年”。
下面再來看看尼埃普斯1816年攝影活動的相關證據(jù)。
1827年9月,尼埃普斯去英國探望生病的哥哥時,順便還帶著《窗外風景》這塊錫版拜訪了英國皇家學會成員弗朗西斯·鮑爾(Francis Bauer),希望在后者那里得到一些建議。此后,《窗外風景》原件以及相關手稿等就留在了英國。1905年,這塊錫版與弗朗西斯·鮑爾其他遺物一起出現(xiàn)于舊貨拍賣會。從此開始,直到此時人們才知道,原來達蓋爾并不是攝影術最早的發(fā)明人,而是尼埃普斯。不過,拍賣會結束后,這塊錫版就杳無蹤跡了。時間一久,幾乎沒有人記得它的存在,除了少數(shù)攝影史學家和尼埃普斯的同胞外。
1933年是尼埃普斯離世100周年,法國人在尼埃普斯的家鄉(xiāng)舉行了隆重的紀念活動。當時人們認為,尼埃普斯在1822年發(fā)明了攝影術,于是在沙隆小鎮(zhèn)的尼埃普斯之家公路旁豎起了紀念碑,上面寫著“在這個村子,尼塞福爾·尼埃普斯于1822年發(fā)明了攝影”。
1952年,攝影史學家和收藏家赫爾穆特·蓋恩斯海姆(Helmut Gernsheim)在一位寡婦那里又發(fā)現(xiàn)了《窗外風景》這塊錫版。蓋恩斯海姆買下它后進行了考證,證實這是最早的存世照片。1963年,蓋恩斯海姆將《窗外風景》原物轉(zhuǎn)給了美國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的哈里·蘭瑟姆中心。
《窗外風景》重見天日,特別是被史學家認定為人類最早的照片后,尼埃普斯才逐漸為更多人所關注。法國人在尼埃普斯家鄉(xiāng)—沙隆小鎮(zhèn)索恩河畔中心位置建立了尼塞福爾·尼埃普斯攝影博物館,在尼埃普斯當年拍攝《窗外風景》的莊園建立了尼塞福爾·尼埃普斯之家博物館。之后,尼塞福爾·尼埃普斯本人及其家族的私人信件以及其他文物資料,不斷被法蘭西科學院、尼埃普斯攝影博物館、尼埃普斯之家等機構從民間挖掘出來。
在尼埃普斯家族的所有的信件中,有兩封尼埃普斯本人寫的信件非常重要,因為信中都提到了尼埃普斯在1816年的攝影嘗試。這兩封信也成了史學家們將攝影“史前”時期的開端界定為1816年的主要依據(jù)。2
其中一封是尼埃普斯在給親屬(sister-in-law)的,信件中描述了此次的攝影經(jīng)過。另外,尼埃普斯1816年5月5日他給他哥哥克勞德的一封信,更證明了這個日子(1816年5月5日)似乎是尼塞福爾·尼埃普斯首次在攝影方面獲得有意義的結果:一張從他窗戶看出去的圖像,它是一個尼埃普斯無法成功地將其固定的負像,經(jīng)過研究發(fā)展,繼續(xù)使用紙進行試驗。尼埃普斯稱這個視網(wǎng)膜的影像:“我把機器放在我工作的房間,對面是大鳥籠,窗戶打開;我使用你知道的那種方法,我親愛的朋友,我看見在白色的紙上整個大鳥籠的部分,可以看見窗戶的存在,這是一個很輕的窗戶影像,它沒有室外的景體那么明亮?!?
本文引用的尼埃普斯信件等法文資料,由朱炯女士翻譯,特此鳴謝!
注釋:
1.(意)亞歷山德拉·莫羅編著,《照片秀—定義攝影史的重要展覽》,中國民族攝影出版社,2015年,17頁。
2.(法)Niépce correspondance et papiers.
3.(法)Niépce correspondance et papiers. p. 386-3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