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昕
【摘 要】長于香港、受過西方教育的亦舒,一方面,小說風格與當代其他言情女作家有明顯的區(qū)別,如文字簡潔,情節(jié)跌宕,充滿女性意識,并流露出濃厚的英倫風情;另一方面,亦舒并沒有拋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底蘊。因此,亦舒的小說中展現了一場中西方在思想上、文化上、語言上的碰撞。
【關鍵詞】亦舒 小說 中西對話
亦舒,原名倪亦舒,于1946年生于上海,祖籍浙江鎮(zhèn)海,五歲時赴香港定居,曾在《明報》任職記者。1973年,亦舒赴英國修讀酒店食物管理課程,三年后回港,任職富麗華酒店公關部,后進入政府新聞處擔任新聞官,現為專業(yè)作家,并已移居加拿大。
由于亦舒生長于香港大都市,后赴英留學,她的作品中流露出明顯的異域風情。主題上,亦舒小說深受女性主義第二次浪潮的影響,極力表現新女性在職場和家庭中的出色表現,批判性別歧視。形式上,亦舒小說文字簡練,情節(jié)緊湊,常由對話單獨成段。語言上,亦舒文字受英文句法影響,在表達和語序上有明顯的英文文法特點。然而,亦舒并沒有拋棄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描述。亦舒的小說中仍然有舊時代女性,有上海風情,有文言特色。以年輕女性為代表的新女性與以母親為代表的舊式女性的對話,英倫風情與上海風情的對話,英文句法與中文文言的對話,就成了亦舒小說的重要特點,展現了中西方在思想上、文化上和語言上的碰撞。
一、獨立新女性對話舊女性
亦舒小說中的主人公多為受教育程度高的年輕職業(yè)女性。她們往往幼年穿中性藍白水手裝,研究17世紀歐洲地圖,成年后修英國文學,戴男裝手表,在職場中常有不俗表現。成熟、理性、灑脫,這些女性在家庭及社會中的角色不再是男性的附屬,而是作為獨立個體發(fā)揮個人價值。這樣的女性在愛情上的表現也與舊時代女性不同,她們通常理性自制,愛護自身,不輕易為愛情犧牲一切。
而她們的母親則是傳統(tǒng)的舊式女性,一般沒有工作,一生的功績就是相夫教子,并以此為榮。她們沒有強烈的事業(yè)心,而是把重心完全放在丈夫與子女上。即使丈夫出軌,作為舊式女人,她們也不會聲張,不要求離婚。當然,她們并不是沒有優(yōu)點,她們優(yōu)雅,戴珍珠項鏈,穿旗袍,有豐富的人生經驗,明白家庭的重要性。
盡管母親與女兒是完全不同的女性,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命運,在亦舒的小說中卻并沒有把她們對立起來。母親與女兒,在小說中是和諧的,兩個時代的女性互相理解,惺惺相惜。新時代的女性能力超群,卻也可能因迷失于追求事業(yè),而失去許多享受家庭生活的快樂機會。而母親作為生活經驗更豐富的女性,盡管欣賞女兒的自強獨立,也不忘提醒女兒,不可過于自負。如小說《迷藏》中,女主人公王維元的媽媽曾如此埋怨:“你們這一代最喜歡做這一臺戲:叫作忙得不可開交,挾以自重,以示權威,你有多忙?你辭了職會不會有人痛苦,辦公室大門還開不開?”
母女關系將上一代女性與這一代新女性聯系起來,在亦舒的小說中,我們看到兩代女性的碰撞。教育背景、人生經驗、生活態(tài)度的不同,導致這兩代女性有著決然不同的人生,而濃濃的親情決定了她們的不可分割,于是我們看到了一場傳統(tǒng)女性與新時代獨立女性的對話。
二、英倫風情對話上海風情
由于亦舒小說中的人物常有海外留學背景,或者故事發(fā)生地就在國外,因此,小說中有許多英倫風情的描寫,主人公的生活習慣,甚至宗教信仰都明顯帶有西方特點。生活習慣上,亦舒小說中多次提到下午茶、松餅等有英倫特色的飲食。宗教信仰上,小說主人公相信觸摸木頭可以趕走霉運。甚至在婚嫁習俗上,小說《一點舊一點新》中都涉及了自維多利亞時代流傳下來的古老習俗,在婚禮上新娘要備齊:“有舊,有新,有借,有藍;在一只鞋里放一枚六便士的銀幣?!?/p>
盡管亦舒小說中多處流露出異域風情,但由于小說主人公祖籍常常在上海一帶,因而保留了許多江浙傳統(tǒng)特點。衣著打扮方面,亦舒的小說中始終推崇旗袍,認為旗袍足以應付任何場合,十分得體。生活習慣上,小說常常提到主人公對地道上海菜和精致的上海小吃的感情。中國人的特色娛樂活動——麻將,也在小說中得到了體現。小說《小紫荊》中提到,程家有兩樣寶貝,不是程家的一雙子女,而是一套小巧精致的麻將牌和擅長做上海點心的廚子阿娥。
亦舒小說將完全不同的兩種文化氛圍糅合在一起,創(chuàng)造了一批深受兩種文化影響的主人公,她們一方面尊重中國傳統(tǒng),崇尚傳統(tǒng)文化,另一方面接受西方文化熏陶,在思想上和生活習慣上都受到其影響。在這些主人公身上,我們看到的是兩種文化的和諧,而不是矛盾。英倫風情與上海風情共同為主人公的生活添加了靈魂與情趣,展現了生活在國際大都市的人們的生活狀態(tài)。
三、英文句法對話中文文言
亦舒的小說在語言上也有其鮮明的特點——中西結合。對話是推進情節(jié)發(fā)展的重要載體。在亦舒小說中,充滿古典特色的語言經常出現,如“令堂”“令尊”“府上”“閣下”“若干”等,甚至有許多“之乎者也”的文言詞語。這些詞語簡短又有力,使得亦舒的小說看起來如文言文般精煉、干練,不拖泥帶水。對文言文及古典詩詞的應用,也體現了主人公的教育背景、文字功底。
中文文言或俗語,與帶有西方文法特點的句子,在亦舒的小說中交替出現,卻并不突兀,甚至互相影響,形成一種特別的文風。
正是因為亦舒的生長環(huán)境和教育背景,西方文化和東方文化都植根于她的小說,并開出花朵,造就了亦舒獨特的風格。讀者從這樣的作品中,既可以看到中國傳統(tǒng)文化,又可以看到西方特色,二者在小說中的精彩碰撞,引發(fā)了讀者關于他國文化和本國傳統(tǒng)的更深層次的思考。
【參考文獻】
[1]亦舒.迷藏[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