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貴
我在黑龍江的時候吃過一頓狼肉。有朋友會問,是你打的狼?還真是我打的狼。怎么回事呢?
1971年秋天,我調(diào)到了當時的兵團司令部機關,給我分配的工作是在農(nóng)田基本建設辦公室做測繪工作,每天拿著經(jīng)緯儀、平板儀在大壩上測量。由于我會開拖拉機,所以也經(jīng)常開著一輛鏟運斗,就是東方紅75拖拉機后面拉著一個鏟土的斗,往大壩上運土。
壩底下的水庫里,原來有一個很大的水泡子,那是黑龍江通肯河的一個支流。在這個水泡子上面,有很多連隊的戰(zhàn)士放的“須籠”。須籠是什么呢?就是用荊條編的一種像筐子一樣的東西,有一個進口,進口有倒刺。在須籠里面放上骨頭,因為有香味兒,能吸引魚鉆進去。魚一旦鉆進去,可就出不來了。過一段時間,放須籠的人去把籠口打開,把魚倒進魚簍里。
一天傍晚,我們正在施工的時候,一個拖拉機手過來說,水邊上有一只狗在吃魚。我問是野狗嗎?他說看著像。于是我就開著鏟運斗上了大壩,拿大燈一照,那東西兩只耳朵立著,看起來不像狗,更像是狼。我們這個大壩離最近的村莊有四里多地,狗是不會跑到這里來的,而且水庫的上游就是原始森林,那里經(jīng)常有狼出沒,這是餓急了的狼來吃魚了!
狼對駐地的安全可是一大威脅,得回去拿槍!于是我叫上人,一起開著一輛拖拉機回到了駐地。當時我們配備的都是7.62毫米口徑的半自動步槍。我們拿了槍,開著三四臺拖拉機就上了大壩。一開始我們沒有驚動它,按照事先約好的,關了拖拉機的燈,到了有狼出沒的地方,再同時把拖拉機的燈對準狼一起打開。這個時候,狼還在那兒拉魚簍子呢,我的槍響了,一槍就把狼撂倒了。過去一看,這一槍打得還真準,打腦袋上了。于是提起狼,扔到拖拉機后面,大家伙就回來了。我心里很有一種武松打虎般的豪邁。
當時我們住的都是宿營車,里面有臥鋪,每人一個鋪,一個車里能住四個人。我們回來睡了一覺,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身上滿是紅包。原來狼身上跳蚤太多,狼一死,這些跳蚤全跑到我們身上了。于是又趕快找敵敵畏,上衛(wèi)生隊去找止癢藥水。到了衛(wèi)生隊,他們說:“聽說你們打死的那只狼煮了一大鍋,這兒還有個人想跟你們要狼鼻子呢。”我問:“要狼鼻子干什么???”正說著,要狼鼻子的那個人來了,他是當?shù)芈毠ぃf:“小孟,這狼鼻子可有用了,據(jù)說能治抽風。我孩子有抽風的毛病,想要狼鼻子當偏方試試?!蔽艺f:“那你趕緊去拿吧!”那狼鼻子還在狼皮上呢,于是他就把狼鼻子割走了。
那天所有敢吃狼肉的人都來了,我們喝著北大荒生產(chǎn)的燒酒,吃著狼肉,哎呀,別提多高興了。當時還有這么一條規(guī)定,打死一只狼,獎勵30塊錢。于是我們的酒錢也有了,肉也有了。其實狼肉吃起來跟狗肉差不多,沒有什么特別的。吃的時候有人還提醒我們,說狼心狗肺不能吃。我問吃了怎么著呢?他說:“吃了你就狼心狗肺了!”
哈哈,那可真是一段難忘的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