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貪官的兩面人生及其警示

陳延慶 陳出新

摘 要：“中國最帥校長”周文斌和“明星書記”王國炎腐敗案表明，體制機制的缺陷和腐敗亞文化的影響是造成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主要原因；“階段性兩面”和“陰陽性兩面”是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兩大基本形態(tài)；“主體高智性”、更高的“兩面隱蔽性”和危害更大殺傷力更強是目前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主要特點。抓早、抓小，避免“好同志變階下囚”的階段性兩面變化；扎緊制度籠子，防止“陽為道學，陰為富貴”的陰陽性兩面發(fā)生；轉(zhuǎn)變思想觀念，努力探索既符合反腐一般規(guī)律，又具有行業(yè)自身特點的反腐道路，是高校貪官兩面人生對當前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的重要警示。

關鍵詞：高校貪官；兩面人生；階段性兩面；陰陽性兩面；腐敗亞文化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170（2016）06-0071-09

一、問題由來：“最帥校長”案引發(fā)的思考

2015年12月29日，江西省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對南昌大學原校長周文斌涉嫌受賄、挪用公款案做出一審宣判，決定數(shù)罪并罰判處其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至此，歷時13個月，引發(fā)社會和輿論高度關注的“中國最帥校長案”似已塵埃落定，所涉貪腐問題也最終得到法律確認。

但該案之所以引人注目，除與貪腐案本身所獨具的“眼球會聚”效應及當事人“大學校長”的職業(yè)身份、“能干事兒”的性格特質(zhì)及其“成就了事兒”的工作業(yè)績所贏得的近乎神圣的光環(huán)——“中國最帥校長”有關外，更與十八大以來，我國高校著眼于新的形勢任務，把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作為全面從嚴治黨的重要內(nèi)容，堅持“老虎”、“蒼蠅”一起打，著力構(gòu)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體制機制，以有效遏制腐敗在高校的滋生蔓延勢頭，一大批高校貪官紛紛落馬密不可分。因據(jù)筆者對中央紀委監(jiān)察部網(wǎng)站“紀律審查”欄目所做通報的梳理，發(fā)現(xiàn)自2013年8月15日11時27分，該欄目發(fā)布“近日，湖南省紀委對湖南科技學院副院長吳起華涉嫌違紀問題立案調(diào)查”[1]，到2016年6月24日15時20分發(fā)布“據(jù)河北省紀委消息：經(jīng)河北省委批準，唐山師范學院黨委常委、紀委書記李可君涉嫌嚴重違紀，目前正在接受組織調(diào)查”[2]，不到三年時間內(nèi)，至少共對全國61所高校的70名校領導違紀違法接受調(diào)查和進行處理的情況進行了通報。因而，繼“貪官們的兩面人生”成為學界和輿論熱點之后，“高校貪官的兩面人生”也成了人們熱議的話題。

然而，正如學者們所言，“腐敗問題如同一個黑箱，人們很難得到完整而詳盡的腐敗案件信息，雖然人們盡可能地收集高校腐敗案例，也盡一切手段完善案例樣本的詳細信息，但所構(gòu)建的案例庫樣本仍然十分有限，未必能代表高校腐敗的總體情形”[3]，故于此主要以案情披露既相對詳實又頗具代表性的“中國最帥校長”周文斌和“明星書記”王國炎腐敗案為例，就“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基本形態(tài)、主要特點、形成原因及其反腐啟示意義予以討論，以期收到“管中窺豹，可見一斑（般）”的效果。

二、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基本形態(tài)

與“一方面大談‘反腐，另一方面大行‘貪腐；一方面‘（自己）玩命干工作，另一方面‘（讓兒子等）幕后收黑錢；一方面有能力、有魄力，另一方面頻收‘雅賄；一方面親民、勤政、‘接地氣，另一方面借‘發(fā)明家名號斂財”等“臺上一套，臺下一套，說一套，做一套；人前是人，人后是鬼”[4]的“貪官兩面人生”大同小異，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具體表現(xiàn)盡管光怪陸離，但歸結(jié)起來，有貪腐前后的“階段性兩面”和貪腐過程中的“陰陽性兩面”兩大基本形態(tài)。

（一）階段性兩面

雖然腐敗作為“公職人員濫用公共權(quán)力謀取私利、損害公共利益或公民個人合法權(quán)益的行為”[5]是人類自進入文明時代后，就開始出現(xiàn)的，卻沒有任何人是天生的貪官。相反，無論是政府官員，還是高校領導，在其踏上公職崗位之初，墮落成貪官之前，一般而言，也都曾有堅定的信仰、創(chuàng)業(yè)的激情和不凡的業(yè)績，皆是領導眼中的可造之材，同事身邊的先進楷模，群眾心中的好官良吏，自律敬業(yè)、勤政廉政的典范。于此，無論“最帥校長”周文斌，還是“明星書記”王國炎均不例外。

周文斌出生在普通工人家庭，1978年考入華東地質(zhì)學院（現(xiàn)東華理工大學），以“勤奮，好學，也聰明，且學習成績名列前茅”的優(yōu)異表現(xiàn)，畢業(yè)后留校任教，后又順利考取碩士研究生。走上工作崗位后，亦因工作成績突出，從大學系副主任作起，逐漸步入仕途：1995年，被任命為華東地質(zhì)學院副院長，2001年，成為該院院長。熟悉他的人皆稱，其仕途所以順風順水，并最終平步青云，不像有些人靠“裙帶”，而主要是憑借了“工作能力強、魄力足”等特質(zhì)。

因為他任華東地質(zhì)學院院長期間，正值中國高校擴招。大規(guī)模基建工程使華東地質(zhì)學院與全國大多高校一樣，面臨巨大資金缺口。在很多人束手無策、一籌莫展時，他卻摸索出一套被譽為“獨創(chuàng)性思維”的校園建設模式，并通過這種模式，把經(jīng)營權(quán)置換成為社會資本投資，在學校未出一分錢的情況下，不但實現(xiàn)了對學校老食堂的改造，也完成了學生宿舍建設。另外，在任職院長不足兩年的時間內(nèi)，他還先后順利完成該校撫州、南昌兩個校區(qū)的建設任務，被譽為“在當時的江西省屬于史無前例”，并因此贏得了“確實有兩下子”，“有膽識、有魄力，也無私”的美譽，從而受命擔任南昌大學黨委副書記、校長。不但成為江西省唯一一所211重點高校的校長，而且出任校長后，因喜歡和學生們互動，經(jīng)常深入到學生中聽取意見，讓學生深感其“親和力”，“中國最帥校長”的稱呼不但在南昌大學不脛而走，而且也在全國迅速傳播[5]。

但之后的周文斌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作風上，開始逐漸轉(zhuǎn)變?！肮ぷ髯黠L變得霸道、獨斷專行，對別人的意見毫不理會”，在學校重大問題上，也完全自己說了算。因此，從2004年開始，便有人不斷向紀委舉報他。此時，距其上任南昌大學校長僅一年之隔。期間，他不但“力排眾議”，耗資3000多萬，建成號稱“亞洲第一校門”的南昌大學正校門，還耗資1000多萬，塑造了“中華正氣龍”等形象工程，僅面子工程就浪費資金數(shù)億元。除通過大規(guī)模基建工程接受賄賂外，他還利用學者身份，打著“學術交流”旗號，特別是利用國外學術交流的機會，體驗并實踐西方的生活方式，有情人20多個[6]，淪落成地道的“陽為道學，陰為富貴，被服儒雅，行若狗彘”[7]的兩面人。

出生于江西省偏遠農(nóng)村的王國炎也是地道的草根，1982年本科畢業(yè)于江西大學哲學系，1987年中國哲學專業(yè)研究生畢業(yè)，歷任南昌大學哲學系副主任、政法學院院長，江西師范大學教務處長、校長助理，南昌航空大學副校長、黨委書記等職；年僅33歲時，開始擔任碩士研究生導師；次年，又破格晉升教授，是當時江西省哲學社會科學界最年輕的教授。案發(fā)前可謂著作等身、仕途平坦，各種榮譽稱號紛至沓來，堪稱“學術達人”，璨然一顆“明星”，是江西，乃至全國知名的“明星書記”。但這位“起初自認為還是比較潔身自好，不僅自己拒收賄賂，還教育家人不能收受他人財物”，業(yè)內(nèi)也公認“有能力、有魄力的大學黨委書記”，“隨著職務的升遷，心態(tài)慢慢發(fā)生了微妙變化”，理想信念開始動搖，認為“如今的社會，關系、金錢、個人能力一樣都不能少”。因而，對工作少了熱情，對生活沒了激情。不但工作中獨斷專行、作風霸道、用權(quán)“任性”，對“三重一大”事項個人說了算，甚至還因嫌校紀委領導“礙手礙腳”，便以組織名義將其支去省委黨校參加培訓，并利用職務便利，在基建工程、合作辦學、人事調(diào)整等工作中大搞錢權(quán)交易、權(quán)色交易，也最終走上一條前期勤政廉政、后期貪腐墮落的道路[8]。

可見，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具體表現(xiàn)雖千差萬別，但都呈現(xiàn)貪腐前后大相徑庭，甚至涇渭分明的“階段性兩面”特征。

（二）陰陽性兩面

與貪官兩面性相同，高校貪官的兩面性也呈現(xiàn)出鮮明地臺上與臺下、人前與人后表現(xiàn)迥異的“陰陽性”兩面特征。這在王國炎和周文斌身上，也均有鮮明體現(xiàn)。

身為高校黨委書記的王國炎雖然長期從事中國哲學與文化、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的教學研究，熟知馬克思主義思想精髓，而且身披“學術達人”、“明星書記”等諸多“光環(huán)”，但在“臺上一套，臺下一套，說一套，做一套；人前是人，人后是鬼”的“兩面人”特質(zhì)方面卻與其他貪官并無二致。如在校黨委班子會和干部大會上反復強調(diào)“做事按程序來，錯了我也不會批評你；要是不按程序來，對了我也不會表揚你”的他似乎是一位懂規(guī)矩、講規(guī)矩者，但在實際工作中，卻多次通過量身設置條件，甚至繞過組織程序等方式違規(guī)提拔使用干部；再如，諄諄告誡學生要“以哲學的姿態(tài)生活”，為人要做到泰然、淡然、坦然和自然，“以其無私故能成其私”的他，實際上卻“欲壑難填”，羨慕花天酒地、聲色犬馬的生活，大搞權(quán)色交易、錢色交易，先后與多名女性發(fā)生不正當關系的同時，甚至為尋求刺激，利用出差機會多次嫖娼，并多次召集情婦、妓女進行淫亂活動[8]；還如，日常生活中，他雖也經(jīng)常關心職工生活，有人遭遇不幸或困難，也多噓寒問暖、極力幫助，給人留下作風民主、平易近人和“蠻有人情味”的形象，但實際工作中，卻“自負、狂妄、霸道，在南航一手遮天”[8]。可謂“‘以堪稱完美的表演，成功掩蓋了其各種不齒行徑，生動演繹了高校貪官的‘雙面人生”。

而無獨有偶，周文斌在喜歡和學生們互動，經(jīng)常深入學生中聽取意見，給學生留下很強“親和力”的同時，也“作風霸道、獨斷專行，對別人的意見毫不理會”，即便是在學校的重大問題上，也完全自己說了算；還利用其專家身份，打著學術的旗號，“游學”海內(nèi)外，滿足自己虛榮心的同時，也滿足其獵艷、獵奇的需要[6]，在“以帥掩丑”方面，成功實現(xiàn)了“帥與丑的完美對接”。

三、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主要特點

中國社科院近年來的教育藍皮書顯示，高校已成為腐敗犯罪新的高發(fā)區(qū)，無論在數(shù)量、程度、范圍上都呈上升、擴大態(tài)勢，與官場腐敗的愈演愈烈、不斷滋生蔓延保持基本一致。盡管如此，高校貪官的兩面人生與普通貪官相比，還是有顯著不同，主要體現(xiàn)如下。

（一）主體高智性

由于腐敗的天然失理性和非法性①，腐敗主體盡管對其腐敗行為可能自鳴得意，但歷來都對外秘而不宣，不敢、不能，也不想以真實面目示人。因此，貪官的人生必然呈現(xiàn)分裂的“兩面性”。于此，高校貪官與其他貪官并無實質(zhì)區(qū)別。

盡管如此，王一江等人的研究表明，政府腐敗案的當事人，受教育程度范圍跨度較大，在其統(tǒng)計的130個案例中，大專及本科學歷占到69.69%，雖已呈現(xiàn)出相當?shù)母邔W歷特征[9]，但與高校貪官相比，其學歷水平還是明顯偏低。因曾明等人的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高校貪官普遍具有更高的受教育水平，最低也是大專學歷，本科及以上學歷占有效案例數(shù)的95.31%，特別是高達29.69%碩士學歷和26.56%博士學歷（包括5個博士后，占7.81%）[3]，使其高學歷特征更加突出。

除王國炎和周文斌分別擁有碩士、博士學位，都有教授職稱，且分別是相關專業(yè)的碩士和博士生導師外，曾創(chuàng)下中國高校貪污科研經(jīng)費之最的浙江大學環(huán)境與資源學院原常務副院長、水環(huán)境研究院原院長陳英旭，也不但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還曾任三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而且是中國水環(huán)境治理領域的知名專家。可見，高校貪官已非“高學歷”一詞所能涵蓋，故用“主體高智性”言之。

（二）更高“兩面隱蔽性”

如上所述，由于腐敗的天然失理性和非法性，腐敗者對其腐敗行為總是諱莫如深，不敢、不能，也不想以本來分裂的兩面示人。因此，其“兩面性”在相當長時段內(nèi)，往往只呈現(xiàn)出“單面性”。因而，其“兩面性”又具有天然的隱蔽性。于此，高校貪官和其他貪官也沒有根本性不同。

正因如此，除卻貪官因“臺上一套，臺下一套，說一套，做一套；人前是人，人后是鬼”的“兩面人生”在相當時間內(nèi)迷惑了相當?shù)母刹咳罕?，因而對其落馬，人們感到“出乎意料”、“非常吃驚”、“十分突然”外，加之，中國悠久而濃厚的尊師重教、崇尚知識、景仰文化等傳統(tǒng)，那些擁有高學歷、具備高職稱，且又極富“表演”天賦，因而把其兩面性埋藏更深的高校貪官，就更具欺騙性，具有更高的“兩面隱蔽性”。

這種特性在周文斌和王國炎身上也得到充分體現(xiàn)。雖然2004年周文斌出任南昌大學校長僅一年就不斷有人向紀委舉報，但直到2013年5月，他因涉嫌嚴重違紀接受組織調(diào)查，卻歷時十年有余。而王國炎“潛伏”時間則更長，據(jù)萍鄉(xiāng)市人民檢察院指控，他先后非法收受、索取財物共計99次，長達14年之久，堪稱“一路升遷一路腐敗”[10]?？梢姡涓叱摹皟擅骐[蔽性”不但在相當長時間內(nèi)蒙蔽了廣大干部群眾，而且還躲過了專業(yè)的“組織審查”。

當然，因主體高智性及更高的“兩面隱蔽性”，高校貪官的“貪腐潛伏期”更長，加之，其工作性質(zhì)和單位相對穩(wěn)定，往往可在一個單位“深耕”多年，極易形成盤根錯節(jié)的關系網(wǎng)，造成“腐敗窩案”，形成“塌方式腐敗”，不但葬送自己的前程，也敗壞一個學校的風氣?？梢?，高校貪官的兩面人生又具有危害更大、“殺傷力”更強的特征。如由于王國炎惡劣的“示范效應”，南昌航空大學腐敗問題一度叢生不窮——王國炎案發(fā)之前，南昌航空大學原副校長劉志和即因累計收受賄賂262.6萬元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之后，更有多名學校中層干部因腐敗問題被查處[10]。

四、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形成原因

凡事其發(fā)生和存在都不是無緣無故的，皆有原因和根據(jù)，即形成和存在條件，高校貪官的兩面人生也不例外。

（一）體制機制還不盡完善

改革開放以來，高校改革也在諸多方面取得重大進展，如隨著辦學自主權(quán)擴大和向外開放程度加快，高校不但可以多渠道籌集教育教學資源，而且還實際上已經(jīng)多角度，甚至全方位融入到經(jīng)濟社會建設，因而高校領導無論是手中握有的權(quán)力，還是支配的資源，均堪與實力部門的政府官員比肩。而在此過程中，雖然教育、制度和監(jiān)督并重的“三位一體”懲治和預防腐敗體系在高校也不斷推進，但總的來看，高校領導所受的監(jiān)督與制約，無論是外部監(jiān)督制約，還是內(nèi)部監(jiān)督制約，均不與其增加的權(quán)力成正比。正因如此，無論是對高校的校級領導干部，還是對處于重要崗位和關鍵部門的中下層干部，抑或是居于普通管理崗位的一般工作人員，甚至是教學科研和服務一線的普通教師或職工，在上級領導和主管部門感覺“監(jiān)管無依據(jù)、少動力”和感嘆“監(jiān)管得罪人、有壓力”的同時，下級和同級監(jiān)督也一直存在著“想監(jiān)督少渠道”和“真監(jiān)督遭打擊”的困惑。說明對高校權(quán)力運行進行嚴密監(jiān)督制約，從而防止權(quán)力的異化應用和貪官的人格分裂，進而預防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制度設計還有諸多漏洞，甚至是空白。

周文斌出任南昌大學校長后，一方面經(jīng)常深入到學生中聽取意見，時常與學生們互動，讓學生深感其“親和力”，因而博得“中國最帥校長”美譽；另一方面卻任性地行使手中權(quán)力，凡事多拋開集體討論，完全由自己說了算，對學?！叭匾淮蟆眴栴}必須經(jīng)過集體討論等制度規(guī)定置若罔聞，即使是上千萬的支出，也不經(jīng)集體討論，完全由個人拍板并確認簽字，幾至權(quán)力達到“完全失控程度”，因而又給人留下“工作作風霸道、獨斷專行，對別人的意見毫不理會”的印象，并擁有“一支筆”的外號。而究其原因，江西省政界知情人士認為，主要是因為當時的南昌大學沒有全面貫徹落實學校的相關規(guī)章制度，特別是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致使學校黨委書記多年空缺，才使周文斌任性地行使校長權(quán)力，并幾乎達到完全失控程度的。另外，如果稍加留意，我們也不難發(fā)現(xiàn)，檢方指控周文斌所涉的受賄犯罪，全部發(fā)生在其一人獨掌權(quán)力期間，而不是黨委書記、校長分設的時候[11]。而公開場合反復強調(diào)“做事按程序來，錯了我也不會批評你；要是不按程序來，對了我也不會表揚你”的王國炎，在貌似守程序、講規(guī)矩的背后，實際工作中，卻多次繞過組織程序，甚至通過量身設置條件等方式違規(guī)提拔使用干部；及日常生活中，在經(jīng)常關心職工生活，如有人遭遇不幸或困難，也多噓寒問暖、極力幫助，給人留下作風民主、平易近人和“蠻有人情味”印象的同時，卻被知情人認為“自負、狂妄、霸道，在南航一手遮天”[8]的“兩面人”特質(zhì)，其根本原因，毫無疑問也與該校的相關規(guī)章制度，特別是干部選拔制度和民主集中制度缺失，或者沒有得到有效落實密切相關。

尤其值得關注的是，透過對高校幾乎所有貪官“目無法紀”、“無視國法”的官方通報，及“心態(tài)失衡”和“心存僥幸”等高校貪官的“真情懺悔”，我們也不難得出結(jié)論：如果說包括黨風廉建設和反腐斗爭在內(nèi)的促進高?？茖W健康發(fā)展的相關規(guī)章制度的缺失及已有制度的未嚴格執(zhí)行，是造成其“目無法紀”、“無視國法”、“心存僥幸”的制度原因的話，那么，造成高校貪官“心態(tài)失衡”的原因，也在相當程度上表明目前我國高校內(nèi)，在干部績效評估、職務晉升及福利待遇提高與改善方面的制度設計與安排尚有許多提高與完善的空間。

除此之外，高校腐敗案頻繁發(fā)生、高校貪官兩面人生屢屢上演的過程中，人們經(jīng)常看到的諸多職能部門相繼“失守”，諸多相關人員先后“失職”，諸多相應制度頻頻“失效”的現(xiàn)象背后，也都暗含著包括高校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在內(nèi)的相關制度間不系統(tǒng)、不協(xié)同、不協(xié)調(diào)、不匹配的弊端，也即體制機制不健全、不完善問題。

（二）思想文化根源還未削除

腐敗與貪官兩面人生的產(chǎn)生，除受上述制度因素影響外，還有其深厚的思想文化根源。腐敗的危害不僅表現(xiàn)為其滋生并不斷蔓延，其最大的威脅是，會逐漸成為一種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和民族心態(tài)，形成“腐敗亞文化”，造成“民俗化”趨勢，為社會各階級、階層所普遍接受、共同采納，進而滲透進日常行為的諸多環(huán)節(jié)，表現(xiàn)于社會生活的許多方面[12]。而長此以往，其必然結(jié)果是，當人們“一方面對腐敗深惡痛絕，另一方面卻又‘向往腐敗……不但提高了人們對腐敗的容忍度，也使全社會的道德集體下滑，使腐敗被日?；?、合理化時，腐敗就已經(jīng)成為一種‘腐敗亞文化在存在和流傳了”[13]。

人作為文化動物，其行為不但受主流文化，而且同時受，甚至更受“亞文化”的影響和指引。而與居官方地位、發(fā)揮主流作用的廉潔文化的“高大尚”相比較，“腐敗亞文化”以其“接地氣”和“民間性”更易為人接納，因而具有更直接、也更重大的影響和引導作用。探討貪官兩面人生的成因，我們既可看到主流廉潔文化的正面作用，也可發(fā)現(xiàn)“腐敗亞文化”的消極影響。由此也不難得出結(jié)論：“腐敗亞文化”是培植貪官們“兩面人生”，造成貪官腐敗的“文化土壤”[4]。

由于種種原因，“腐敗亞文化”在高校不但遠未消失，甚至還頗有市場。一般而言，高校貪官在踏上公職崗位之初，腐敗墮落之前，皆有堅定的信仰和創(chuàng)業(yè)的激情并實際創(chuàng)造了不凡的業(yè)績，都是群眾心中的好干部，同事身邊的好榜樣，領導眼里的好苗子，是自律敬業(yè)、勤政廉政的典范。但正是受“腐敗亞文化”的影響，羨慕并實踐西方的生活方式，“最帥校長”周文斌有情人20多個，而“明星書記”王國炎也利用手中權(quán)力，大搞權(quán)色交易、錢色交易，與多名女性發(fā)生不正當兩性關系的同時，為尋求刺激，還利用出差機會多次嫖娼，甚至多次召集情婦、妓女進行淫亂活動[14]，才均淪落成“陽為道學，陰為富貴，被服儒雅，行若狗彘”的兩面人的。

而前已指出，盡管高校貪官的兩面人生有各不相同的具體表現(xiàn)，但基本形態(tài)無外乎貪腐前后的階段性兩面和貪腐過程中的陰陽性兩面兩種。而從理論上來看，造成其階段性兩面的原因，主要是前期受居于主流地位、起主導作用的勤政、廉政文化指導，因而才自律敬業(yè)、勤政廉政，并創(chuàng)造了不凡業(yè)績，成為群眾心中的好干部，同事身邊的好榜樣，領導眼里的好苗子的；而后期，之所以走貪污腐化，墮落成“陽為道學，陰為富貴，被服儒雅，行若狗彘”，正如許多高校貪官在“懺悔書”中所說，是因為“長期忽視政治學習，甚至黨的方針政策，必備的法律紀律常識也很淡漠，（我）甚至認為，請托送禮和事后答謝是正常的人際往來，收卡不違紀”[15]。從中既可清楚看到前期的“政治學習”和“黨的方針政策”（即主流的勤政廉政文化）的積極作用，也可清晰顯現(xiàn)，所謂“請托送禮和事后答謝是正常人際往來”等腐敗亞文化的消極影響。至于造成其貪腐過程中陰陽性兩面的原因，則是雖受腐敗亞文化的消極影響而實際走上了貪腐之路后，因前述腐敗的天然非法性和失理性，特別是居主流地位、起主導作用的勤政廉政文化對貪腐行為造成的巨大輿論壓迫，才使其不敢以貪腐的本來面目示人，因而呈現(xiàn)出“陽為道學，陰為富貴”的陰陽性兩面特征。

也正因如此，雖然十八大以來，隨著黨中央全面從嚴治黨，高校也重拳反腐、鐵碗治貪，“使不敢腐的震懾作用得到發(fā)揮，不能腐、不想腐的效應初步顯現(xiàn)，反腐敗斗爭壓倒性態(tài)勢正在形成”[16]，但高校的許多腐敗分子雖然行為上有些收斂，卻仍心有不甘，還在觀望，企圖伺機而動。正所謂“樹倒根在”，滋生腐敗的文化土壤還遠未消除。

五、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警示意義

猶如王國炎和周文斌案雖已有法律定論，卻仍處于熱議中一樣。高校貪官的兩面人生表明，高校雖素來被視為“首善之區(qū)”，引風氣之先，但也非“世外桃源”，受諸多因素共同影響，“高校貪官的兩面人生”在具有貪官兩面人生共同性的同時，更有其自身特點；而其“主體高智性”、“更高‘兩面隱蔽性”和危害更大、“殺傷力”更強等特點則決定了，高校的反腐敗形勢可能更嚴峻復雜，需更深入持久。而所有這些，對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都具有重要警示意義。

（一）抓早、抓小，避免“好同志變階下囚”的階段性兩面

前已述及，雖然腐敗是人類自進入文明時代后，就開始出現(xiàn)，但貪官兩面人生的階段性兩面表明，沒有任何人是天生的貪官。一般而言，墮落成貪官之前，他們都曾有理想抱負、有創(chuàng)業(yè)激情和突出業(yè)績，皆是領導眼中的可造之材，同事身邊的先進楷模，群眾心中的好官良吏，自律敬業(yè)、勤政廉政的典范，是在經(jīng)歷了從勤政廉政到貪污腐化的墮落過程，甚至是激烈的思想斗爭和內(nèi)心掙扎之后，才最終走上貪腐之路的。

如，據(jù)萍鄉(xiāng)市人民檢察院指控，雖然王國炎擔任各級領導職務期間，共非法收受、索取27名行賄人財物99次，計600余萬元人民幣。其中，兩次單筆受賄金額，就高達100萬元。但在走上領導崗位之初，他也曾多次拒收、退還他人財物。從起初拒絕，到坦然收受，再到主動索要財物，呈現(xiàn)出涇渭分明的階段性變化。周文斌也是前期“有膽識、有魄力，也無私”，并以喜歡深入到學生中與學生們互動，贏得“最帥校長”稱呼并得到上級領導信任和重用后，才開始工作和生活作風逐漸轉(zhuǎn)變，最終淪落成“陽為道學，陰為富貴，被服儒雅，行若狗彘”[7]的兩面人的。

如同中國井岡山干部學院教學科研部主任程吉生教授所說，“（像周文斌、王國炎這樣）原本在學術上大有可為的高校官員卻成為權(quán)力的奴隸，最終身敗名裂，著實令人惋惜”[11]，但惋惜之余，試想無論是上級領導，或其身邊同事和工作人員能在其“心態(tài)失衡”之初，及時發(fā)現(xiàn)其思想或行為轉(zhuǎn)變的“苗頭”和傾向，并采取切實措施給予批評提醒的話，是否可防周文斌和王國炎們免受牢獄之災，讓其在學術和管理上做出更大更多貢獻呢？令人遺憾的是，這一切只能是一種設想了！

因而，在“心態(tài)失衡”之初、暴露“苗頭”和“傾向”之始，就“把紀律挺在前面，發(fā)現(xiàn)問題就（要）提提領子、扯扯袖子，使紅紅臉、出出汗成為常態(tài)”[17]，抓早、抓小，是有效防止貪官階段性兩面，阻止其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陷越深，避免“要么是好同志，要么是階下囚”悲劇一再上演的有效措施。

（二）扎緊制度籠子，防止“陽為道學，陰為富貴”的陰陽性兩面

發(fā)生階段性兩面變化以后，貪官們“臺上一套，臺下一套，說一套，做一套；人前是人，人后是鬼”，如周文斌在“以帥掩丑”方面，成功實現(xiàn)了“帥與丑的完美對接”，王國炎也“‘以堪稱完美的表演，掩蓋了其各種不齒行徑”，并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陷越深，不但在相當長時段內(nèi)蒙蔽了廣大干部群眾的雪亮眼睛，而且也順利躲過各種專業(yè)的組織審查，表明在一些單位，諸多職能部門相繼“失守”、諸多相關人員先后“失職”的同時，諸多相應制度也已頻頻“失效”。

于此，我們不妨再設想：如果當時的南昌大學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和“三重一大問題”集體討論決策等各項制度健全并執(zhí)行到位，周文斌焉能“工作作風霸道、獨斷專行，對別人的意見毫不理會”，在學校重大問題上，完全自己說了算，即使上千萬的支出，也不經(jīng)集體討論，只是由他一個人簽字確認？而如果當時南昌航空大學黨內(nèi)民主生活的各項制度比較健全，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武器運用得當，對王國炎花天酒地、聲色犬馬的生活，大搞權(quán)色交易、錢色交易，先后與多名女性發(fā)生不正當關系的同時，甚至為尋求刺激，還利用出差機會多次嫖娼，并多次召集情婦、妓女進行淫亂活動的事實又怎會不及時發(fā)現(xiàn)、及時提醒、及時制止和及時處理，從而讓其“一路升遷一路腐敗”，成功實現(xiàn)由“蒼蠅”經(jīng)“碩鼠”，最終變成“老虎”的“三級跳躍”？

所以，認真貫徹落實十八屆三中、四中和五中全會的各項部署，深入推進“依法治?！迸c“陽光治?！?，加快高校校務公開和學校去行政化、領導去官僚化進程，建立健全并認真貫徹落實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和“三重一大”事項集體決策等各項規(guī)章制度，防止與克服一言堂和人身依附現(xiàn)象，既是及早發(fā)現(xiàn)高校貪官發(fā)生階段性兩面人生變化的有效預防措施，也是有效阻止已發(fā)生階段性變化的貪官在貪腐的道路上也越走越遠、越陷越深的同時，其社會危害越來越甚、殺傷越來越大的有力保障。

（三）轉(zhuǎn)變思想觀念，努力探索既符合反腐一般規(guī)律，又具有行業(yè)自身特點的反腐道路

思想是行動的先導，無論是上述反腐倡廉的制度安排，還是具體反腐措施，都離不開相關思想理論的指引。因而，依據(jù)新的形勢任務，解決思想，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fā)，適時轉(zhuǎn)變觀念，才能成功探索切實可行的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道路。

首先，改變反腐倡廉重黨政機關輕高校的觀念。高校是知識分子，特別是高級知識分子聚集的地方，又擔負有“引導社會”的重要功能。長期以來，人們也習慣性認為知識分子文化程度高、個人修養(yǎng)好，追求真理，淡泊名利，腐敗風險低。因而，實際工作中，一直存在的重黨政機關而輕高校傾向，使得高校的反腐倡廉建設相對滯后，以致成為腐敗重災區(qū)之一。猶如駐教育部紀檢組組長王立英在“教育系統(tǒng)紀檢監(jiān)察辦案人才庫骨干人員培訓班”專題座談會上指出的，當前，包括高校在內(nèi)的教育部門已非清水衙門，也非一片凈土，有些（腐?。﹩栴}表現(xiàn)得相當突出。因此，依據(jù)新的形勢任務，適時轉(zhuǎn)變思想觀念，針對新時期腐敗易發(fā)多發(fā)的重點領域、關鍵崗位，健全和完善制度設計，并采取切實有效措施，才能不斷鏟除腐敗產(chǎn)生的土壤，有效遏制腐敗滋生蔓延勢頭。

其次，改變高校反腐倡廉重領導干部輕教學科研人員的傾向。以往反腐倡廉實踐中，某種程度上存在重黨政機關輕高?，F(xiàn)象的同時，高校反腐倡廉實踐中，也一直存在著重各級領導干部而輕一線教學科研人員的傾向。而隨著國家經(jīng)濟實力的增強、創(chuàng)新型國家建設的推進，特別是教育優(yōu)先發(fā)展戰(zhàn)略的實施，國家科研投入規(guī)模不斷擴大，高校承擔的科研項目越來越多，身處教學科研一線的高校教師可支配的科研經(jīng)費也越來越大。因而，近年來也頻繁傳出知名教授、學科帶頭人，甚至候選院士等一線教學科研人員因貪污、挪用科研經(jīng)費被調(diào)查的消息。如2013年3月，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中國水環(huán)境治理領域的知名專家、浙江大學水環(huán)境研究院原院長陳英旭，即因?qū)?022余萬元專項科研經(jīng)費套取或者變現(xiàn)后非法占為己有，走進浙江省杭州市中級法院的刑事審判庭，并創(chuàng)下了貪污科研經(jīng)費的新紀錄?？梢?，高校的科研經(jīng)費腐敗日益成為一個引人注目的突出社會問題，表明科研經(jīng)費腐敗日益成為高校腐敗的重要表現(xiàn)形式，并有愈演愈烈傾向和趨勢。因而，轉(zhuǎn)變傳統(tǒng)反腐觀念，不但要轉(zhuǎn)變傳統(tǒng)的重黨政機關輕高校的觀念，也要轉(zhuǎn)變高校反腐實踐中，傳統(tǒng)的重各級領導干部而輕一線教學科研和服務人員的觀念，牢記孟德斯鳩“一切有權(quán)力的人們使用權(quán)力一直到遇到界限的地方才休止”[18]中的“一切”二字，明白無論是行政權(quán)力，還是學術權(quán)力，無論是公共權(quán)力，還是其他公共資源，如無有效監(jiān)督，都有被濫用的風險。

第三，盯緊“一把手”，防止“燈下黑”和“破窗效應”。長期以來，受“經(jīng)是好的，是歪嘴小和尚給念歪了”、“上面的政策是對的，是下面給執(zhí)行錯了”，以及“上面大領導是好的，下面小嘍啰才是壞的”等傳統(tǒng)觀念影響，高等學校的反腐倡廉實踐中，無論是在進行制度設計，還是具體的實施措施中，也一直存在著重中下層領導干部，而輕高層的校領導，特別是輕黨政“一把手”的傾向。而據(jù)筆者對中央紀委監(jiān)察部網(wǎng)站“紀律審查”欄目的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自2013年8月15日至2016年6月24日，不到三年時間內(nèi)，共對全國61所高校的70名校級領導違紀違法接受調(diào)查和進行組織處理情況進行了通報。而受通報的70名校領導中，除計有黨委書記23人，院/校長16人外，另有黨委書記兼副院/校長者2人和院/校長兼黨委副書記10人。從高?，F(xiàn)行校級領導職數(shù)配備的一般情況可以清楚看出，高校黨政“一把手”腐敗風險明顯偏高。而“領導班子一把手是‘關鍵少數(shù)中的‘關鍵少數(shù)。一把手違紀違法最易產(chǎn)生催化、連鎖反應，甚至造成區(qū)域性、系統(tǒng)性、塌方式腐敗”[17]。所以，高?！耙话咽帧备瘮∫装l(fā)、多發(fā)也提醒人們，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中，緊緊抓住各級領導干部，特別是領導班子“一把手”既是發(fā)揮其以上率下的引領示范作用的重要保障，也是防止“燈下黑”和“破窗效應”的有力措施。

腐敗的天然非法與失理性決定了腐敗者不愿、不想，也不敢以原本的貪腐形象示人，因而必然呈現(xiàn)分裂的兩面性，高校貪官也不例外。而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治理，作為高校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的重要組成部分，除了要分析上述“高校貪官兩面人生”的基本形態(tài)、主要特點、形成原因外，還需深入研究高校腐敗的主要領域和具體治理措施，但篇幅所限，只好它文另行探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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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 王學青

Double-Faced Life of Corrupt University Officials and Its Enlightenment

——from the Examples of the “Handsomest University President” and the “Star of Party Secretaries”

CHEN Yanqing1， CHEN Chuxin2 （1.School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Research Center of Integrity， Liaocheng University， Liaocheng 252059， Shandong， China； 2.Party Committee Office of Liaocheng Veterans Hospital， Liaocheng 252059， Shandong， China）

Abstract： The corruption cases of Zhou Wenbin， called “the handsomest university president，” and Wang Guoyan， once regarded as “star secretary”， show that the defects of the system and the influence of corruption sub-culture are the main reasons for the double-faced life of the corrupt university officials， the two basic patterns of which are the “periodical double face” and the “double face in public and in privat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double-faced life of corrupt university officials are their higher intelligence quotient leading to better concealment and greater harms and damages. Earlier preventions when problems are minor can avoid the degradation from “good comrades” to “criminals to be imprisoned”； fending the cage of system can prevent the hypocrisy of “righteousness in public but material wealth in private；” with a transformed thought， probing into the regular patterns of anti-corruption and a road leading to anti-corruption efforts appropriate for relative industries prove to be enlightening lessons to be learned from the double-faced life of corrupt university officials in the campaign of the construction of Party style and clean governance.

Key words： corrupt officials in universities； double-faced life； periodical double face； double face in public and in private； corruption sub-cul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