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

林琪琦

一

傍晚。村里。

王大爺家門前擺了張麻將桌，圍觀的人很多，嘩聲連天。桌前的四人的小心翼翼地護著自己的牌，生怕他人偷窺，又時不時地偷瞄其他三人的情況。地上立著喝完的啤酒瓶，有幾瓶倒在了地上，吐著白沫。

一只看起來極其溫順的狗趴在一旁安穩(wěn)地睡覺，全然不顧人們的雜鬧，享受著落日的余暉。我們叫它老黃。

“不玩了，輸夠了！”火生從麻將桌上站了起來，醉醺醺地撥開圍觀者，見老黃躺在地上，踹了它一腳，好像是它把錢贏走了一樣，吼道：“還不跟我回家！”老黃驚醒，怯生地抖動了身體后忠實地跟在主人后面。

“火生啊，殺狗隊的人不是說今天來嗎？”圍觀麻將的人群中有人喊道，“要請我們吃狗肉?。　?/p>

“你大爺?shù)?！贏了錢還想吃肉？”

聽罷，我心里暗暗對緊跟在主人后面的老黃叫喊：“你的主人要殺了你，別跟了，趕緊跑吧！”

然而，我不能沖上前去做點什么。

二

飯點，遲遲不見老弟下樓。我上樓一看，只見老弟蜷縮在墻角泣不成聲。我吃了一驚，10歲的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怎么了？”

“老老……黃，他們把老黃殺了！”

“你看到了？”

“殺狗的人把老黃吊起來，用一根很粗的木棍打它，打它的頭！”濃重的哭腔，但句句怒氣十足，“它只是條狗??！老黃一直哀叫，他們還是一直在打它。我跑去叫火生不要殺了老黃，他根本不聽我的，我喊殺狗的人住手，他們說小孩子一邊去！”老弟眼淚簌簌直下，我有些不知所措。

“嗯……”我趕快上前安慰，“別哭了，別……”在家里的我也有聽到老黃悲慘的叫聲，如今看著傷心透頂?shù)睦系?，我的眼淚也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姐，老師說狗是人類的朋友，不是嗎？”他用那還噙著淚水的眼睛望著我，我不知該怎么回答他。

“可能這是農(nóng)村吧，以后你去了城市，那里的狗就生活得很好?！卑胩煳也艛D出這一句。

“可是，就算我去了城市，只是看不見而已，農(nóng)村的狗還是會被殘忍地殺掉?！?/p>

這回我真的回答不了了。我望向窗外，殺狗的人把老黃的頭帶走了，吊在摩托車后架上，滴著血水，觸目驚心。我似乎看見了老黃未合上的眼里的心寒與絕望。

三

靜謐的夜。

老弟拉著我在村頭的榕樹下給老黃樹了塊碑，并拿出了最心愛的餅干供奉于前。我們約定每年都來看望老黃。

碑上是弟弟歪歪斜斜的字跡：我們的朋友——老黃。

（導(dǎo)師：王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