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往道先生的翻譯美學風格研究

王茹茹

摘 要：中華文化浩如煙海，紛繁卷帙，極大的豐富了人們的精神生活。神話乃是先秦民眾對于古代社會一種美好想象和追惜，并且通過口傳，世世代代的傳下來。神話也是先秦民眾對古代民眾智慧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女媧補天的故事作為先秦神話故事的一部分，昭示了女媧作為中民族的始祖，為了人類的和平安寧，做出了豐功偉績。這也體現(xiàn)了先秦民眾的一種樸素的唯物主義價值觀。

關(guān)鍵詞：女媧；美學；缺失；補償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6）09-0143-03

丁往道先生作為我國著名的語言學家、翻譯家早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就力主在中國高等院校的英語專業(yè)開設(shè)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專業(yè)課程。丁先生生前在北京外國語大學為學生講授中國傳統(tǒng)文化，以此來彌補英語專業(yè)學生的傳統(tǒng)文化不足，從而為這些學生在做翻譯實踐打下良好的雙語基礎(chǔ)。丁先生身體力行翻譯了《中國神話及只怪小說一百篇》、《孔子語錄一百則》和《瑞云》等諸多中國古代文化的著作。另外，丁先生還有英文著作《攀登》和《中國文化掠影》兩部著作來向外國讀者介紹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v覽丁往道先生的譯文，可以發(fā)現(xiàn)丁先生的譯文確切，通俗易懂，且行文簡潔。本文以《女媧補天》的翻譯個案為例來探討丁往道先生的翻譯風格。

一、《女媧補天》翻譯的意義

上古神話是先秦民眾智慧的產(chǎn)物，寄托了他們對遠古時代的追憶。同時，神話也體現(xiàn)先秦民眾的對于世界的豐富想象。諸如《盤古開天》、《夸父追日》、《精衛(wèi)填?！泛汀杜畫z補天》等都是先秦的神話故事，這些神話故事表達了先秦民眾對于世界豐富的想象，以及對追逐美好生活的向往?！杜畫z補天》作為上古神話的一個篇章，概述了中華民族的歷史起源，它有別于《圣經(jīng)》記載的“上帝造人”說。由此可見，東西方民族各有自己的歷史起源的記載。在東西方文化交流的當下，《女媧補天》的翻譯研究有助于傳播有異于西方文化的聲音，也有助于傳播中華文化的正能量；也是對中國文化“外來說”的一種否定，更是對西方文化“中心主義”的一個駁斥。

二、翻譯策略的使用

“女媧”這個文化符號在中國文化世界里面有著深厚的文化內(nèi)涵，作為中華民族的始祖，她“補天造人”、“止水救民”的“天地之德”與“萬世之名”。本文分析的文本采用丁往道先生的《中國神話及只怪小說一百篇》中的譯本。丁先生的譯本綜合運用了各種翻譯策略，在遣詞造句上也與中文相契合，譯文讀之通曉順暢，節(jié)奏感很強，具有一定的美學價值。從翻譯策略上看，丁先生的翻譯采用以下幾種翻譯策略：

（一）“異化”的翻譯策略

所謂“異化”的翻譯策略，美國著名的翻譯理論家韋努蒂（Lawrence Venuit）在他著名的翻譯學著作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A History of Translation中提出了“異化”（foreignizing translation）的翻譯策略。根據(jù)韋努蒂的解釋，鑒于雙方語言文化的差異性，“異化”是指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保留外來文化的語言特點，譯者不破壞原語作者的風格，努力保持原著的異域特色和原汁原味。丁往道先生在翻譯《女媧補天》的標題時，把“女媧”這個文化意象直接翻譯成Nuwa。首先這種翻譯很簡潔，但是這樣翻譯究竟能不能表達女媧這個文化意象的厚重內(nèi)涵呢？在中華民族的文化圈內(nèi)，女媧是全人類的始祖，于中華民族又有很厚的文化意義。女媧作為上古神話中的重要人物，她的形象也很奇特：人首、蛇身，有補天造人之能。如果沒有輔助的說明，這并不能說明“女媧”這一神話人物的形象。在《圣經(jīng)》的《創(chuàng)世紀》篇章中，西方人認為是上帝造人，自己是亞當和夏娃的后人。這就等同于中華文化圈中的“女媧造人”，我們自己是炎黃子孫一樣。從某種意義上說，女媧這個高超的人物形象就好像是《圣經(jīng)》中的“上帝”一樣。他（她）們不僅創(chuàng)造了人類，而且還創(chuàng)造了萬事萬物。關(guān)于“女媧”這個文化意象的處理，音譯簡潔明了，不拖冗長，但是筆者認為音譯這種翻譯策略無法窮盡其意。如果沒有輔助說明，目的語文化語境中的人只會把Nuwa當成普通的人物進行關(guān)注。也只有了解中華文化背景的情況，才可以對“女媧”這一光輝高超的人物形象有所了解。

（二）“歸化”的翻譯策略

所謂“歸化”的翻譯策略，也是韋努蒂在他著名的翻譯學著作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A History of Translation中提出的?！皻w化”（domesticating translation）是指在翻譯翻譯過程中，譯者采用目的語讀者習慣的表達方式，即“源語本土化”的表達方式，把譯語變成地道的本國語言。

作為上古神話篇的《女媧補天》文字書寫工整優(yōu)美，句子采用了排比的修辭手法。以第二段為例：于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這四句話是很工整的排比修辭，可見女媧對于人類所做的豐功偉績。當時的情形是“九州天崩地裂”、“大火燃燒”、“大水泛濫”、“猛禽食人”等等如此惡劣環(huán)境。女媧不忍人類遭此厄運，于是“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丁往道先生在翻譯這句話的時候采用的就是意譯的翻譯策略?！皾街荨敝械摹皾弊钟袔椭?、周濟之意，“冀州”作為地名，卻是指代冀州的黎民百姓。丁先生的譯文翻譯成“save the people of Jizhou”?！凹街荨笔侵袊糯f的九州之一，似乎又暗示了文中第一句“四極廢，九州裂”當中的“九州”。

（三）異化和歸化相結(jié)合的翻譯策略

歸化和異化這兩種翻譯策略并非二元對立，非此即彼。往往在翻譯的過程中，這兩種翻譯策略會同時存在并行不悖，即異化時不妨礙譯文的通順易懂，歸化時不失去原文的味道，同時，我們應(yīng)堅持對語言形式采取歸化的策略，而對其文化因素進行異化處理。這樣，譯文作品可兼兩策略之長而避其短，使兩者有共同發(fā)展的空間。由此，在實際翻譯過程中歸化與異化應(yīng)該是相輔相成，并有互補的辯證統(tǒng)一關(guān)系，兩種翻譯策略的綜合使用，能夠達到具體動態(tài)的統(tǒng)一。

三、信息傳播的缺失與補償

由于中西方文化不同，句法、詞語等在很多方面都不完全對稱。因此，在翻譯旅行的過程中，有些信息在傳播的過程會發(fā)生缺失，這樣在翻譯的過程中就需要進行補償。丁先生的譯本也不例外。“于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應(yīng)當說漢語的這四句排比相當?shù)墓ふ⒑啛?，在翻譯的過程中要想使得譯文也工整簡煉絕非易事。丁先生的這四句譯文是：

Then Nuwa melted rocks of five colours and used them to mend the cracks in the sky. She supported the four corners of the sky with the legs she has cut off from a giant turtle. She killed the black dragon to save the people of Jizhou，and blocked the flood with the ashes of reeds。（丁往道 譯）

丁往道先生把“煉”五色石中的“煉”字翻譯成melt。這個“煉”字，不完全等同于工業(yè)上所用的字“煉”。工業(yè)上所用的“煉”字是指用火燒或者用加熱燈方法是物質(zhì)純凈、堅韌、濃縮。諸如：煉鋼、煉鐵、煉油等。Melt這個單詞翻譯成漢語有“融化、溶解；逐漸融合”之意，這里丁先生用melt來翻譯“煉”字算是較為恰當?shù)??！耙匝a蒼天”中的“補”字，丁先生翻譯成“mend”。關(guān)于“補”字的翻譯，有三個詞可以選擇：mend、repair和fix?！癿end”作為vt表示“修理、修補；改正、糾正；加強；使恢復(fù)健康。作為vi有”康復(fù)、痊愈；修理、矯正的意思。Repair vt表示“修理；糾正；恢復(fù)；彌補；等意思。Fix vt固定；準備；修理；使牢固；vi固著；變硬；安定?！芭畫z補天”中的“補”表示女媧通過煉五彩石把天補好，不再“天不兼覆，地不周載”，使天恢復(fù)正常的秩序。就這三個詞而言，mend要比repair和fix好一些?！皵圉椬阋粤⑺臉O”這句話的翻譯丁先生采用的英語中的一個詳盡的句子來翻譯這個簡煉文言，雖然內(nèi)涵邏輯聯(lián)系，但是稍感冗長。筆者把這句話翻譯成“She cut off a giant turtle to support the four corners”。這樣為了和第一句的翻譯保持句式結(jié)構(gòu)的一致性，而且較為簡煉，從修辭上來說，也較為平衡?！胺e蘆灰以止淫水”這句話中的“淫水”指的是“地下涌出的洪水”。就這句話，筆者翻譯成“she used the ashes to blocke the flood”。這是為了和前面三句話保持平行一致。就這四句話的翻譯筆者的譯文如下：

Then Nuwa melted rocks of five colors to mend the sky. She cut off a giant turtle to support the four corners. She killed the balck dragon to save the people of jizhou.she used the ashes to blocke the flood.（筆者 譯）

四、譯文之美

在中國翻譯史上，關(guān)于翻譯美學闡釋自佛經(jīng)翻譯之時就已有之。彥綜提出的：“八備”、玄奘提出譯文“既要求真，又要喻俗”，近代翻譯家嚴復(fù)提出的著名“信達雅”，錢鐘書先生提出的“化境”乃至當下許淵沖提出的“三美三化”。由此可見，我國翻譯史上這些著名的翻譯大家都非常注重譯文的美感，翻譯不僅要簡潔明白，忠實的表達原文的意思，而且還要注重譯文的美感?？梢蕴寡灾?，丁往道先生關(guān)于《中國神話及志怪小說一百篇的翻譯》譯文工整，表達貼切。就《女媧補天》中的譯文為例進行分析。《女媧補天》中有以下幾句：

“蒼天補，四極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背方州，抱圓天”這幾句漢語相當工整，極具美感，讀之朗朗上口。女媧通過煉五色石把天補好，天下四極也被直立起來，洪水也退去，冀州也恢復(fù)了平靜；猛獸和鷙鳥也死掉，無辜的人們得以解救，天地也恢復(fù)如初。

丁往道先生的翻譯如下：

Thus the sky was mended，its four corners lifted，the flood tamed，Jizhou pacified，and harmful birds and beasts killed， and the innocent people were able to live on the square earth under the dome of the sky.（丁往道 譯）

丁先生的譯文中使用“mended”、”lifted”、”tamed”、”pacified”和“killed”。從句法上來說，丁先生對“蒼天補”的翻譯使用了被動語態(tài)的主謂結(jié)構(gòu)，而對于“四極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蟲死”的處理上并沒有使用被動語態(tài)的主謂結(jié)構(gòu)，而是直接的使用了主語加過去分詞的形式，省略了謂語動詞be的過去時態(tài)。讀者不會因為省略了be動詞而會對譯文產(chǎn)生誤解，這樣倒使得譯文簡潔通曉，形式上也工整，讀起來很有美感。而丁先生對于“背方州，抱圓天”的翻譯處理上則采用了長句翻譯：the square earth under the dome of the sky。在古代中國人們對于天地的觀念是“天圓地方”，在這里，實際上是指經(jīng)過女媧補天，天地恢復(fù)如初。

五、結(jié)語

丁先生對于《女媧補天》的翻譯譯文確切，通俗易懂，且行為簡潔，丁先生的翻譯語言不僅傳遞了文化的精髓，而且保留了譯文的美感。在當下中國文化走出去的大背景下，如何向外傳達中國傳統(tǒng)的文化精髓，如何讓世界人民共同享有中國先人創(chuàng)造的文化結(jié)晶，同時又保留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本真，丁先生的譯文做了這樣一個范例。由此可見，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依然保留較高的現(xiàn)代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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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