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教育改革要傾聽來自未來的呼喚
——以某教育集團的發(fā)展為例

● 陳雨亭

學校教育改革要傾聽來自未來的呼喚
——以某教育集團的發(fā)展為例

● 陳雨亭

在學校發(fā)展的過程中校長要傾聽來自未來的呼喚，向未來學習，用持續(xù)的閱讀與思考來形成大教育觀。傾聽未來，可以幫助校長設計與實施“中間通道”，幫助學校整合資源。在實踐面向未來的學校發(fā)展策略時，首先要確定面向未來的核心價值觀，并且要重視教師在實踐與發(fā)展核心價值觀過程中的作用。其次，校長要選擇合適的“方式”領導學校走向未來，特別是現(xiàn)代學校制度建設中選擇分布式領導、重視銜接教育以及聚焦思維培養(yǎng)等方面。

特色學校；高中新課程改革；整體改革

在學校教育改革的過程中，校長怎樣才能帶領學校在最合適的路口駛入方向正確的道路？對于長途旅行的人來說，如果方向不對，那么越努力，離目標就越遠。然而，走在前排的改革者往往是孤獨的，沒有人同行，更沒有人在前面指引他，就如同在霧中前行，該如何把握方向并找到身邊的機會呢？我認為，秘訣是傾聽并回應來自未來的呼喚，因為“真正的教育改革必須從教育目的和目標方面入手，而不應該只在途徑方法上小打小鬧?！盵1]未來社會對人才的需求為當下的學校教育改革提供了目標性的指引。但是來自未來的呼喚如何才能被當下的學校管理者所感知并具體化為學校成長的路徑？

一、學校發(fā)展必須傾聽來自未來的呼喚

（一）向未來學習才能建設未來學校

為了不斷提高教育質量或者建設學校特色，幾乎所有的校長們都在領導著教職員工不斷學習，例如各類校本教研活動以及“走出去”學習各種貌似已經成功的改革經驗。但為什么很多這類學習并沒有把學校帶入創(chuàng)新地帶呢？這是因為這類學習主要是向過去學習。奧托·夏莫指出，“學習的源頭有兩種——過去和正在生成的未來……如何向過去學習已經眾所周知，大致順序是‘行動——觀察——反思——設計——行動’”。[2]現(xiàn)在，歷史已經到了一個史無前例、復雜多變的國際化時代，僅僅向過去的經驗學習已經不足以應對這個時代的需要。而未來還尚未清晰，“最重要的目的、目標、問題和機會事先都無法預知，只能隨時間而逐步生成，”[3]所以向未來學習其實意味著校長們要運用直覺，去感知未來向我們昭示的各種模糊的伏筆，然后澄清學校發(fā)展的愿景或意圖，并形成當下的改革路徑。

內爾·諾丁斯呼吁：“我們必須以一種公民的責任感來培養(yǎng)健康的、有能力的、幸福的孩子。學校必須為這一任務而發(fā)揮主要作用，學校不能一味追求學術目的而放棄對學生的關心?！盵4]她的呼吁沒有人會反對，但問題是怎樣才算是“有能力和幸?！钡暮⒆幽?？“健康”容易理解，“能力”和“幸福”卻必須放在學校教育之于“未來”的重要性上才能得到恰當?shù)睦斫馀c詮釋。對于一位要領導學校走向未來的校長而言，向未來學習幾乎是唯一的選擇。

石家莊外國語學校（下文簡稱“石外”）原名四十三中學，1994年建校，學校周圍全是莊稼地。對于一所規(guī)模小，地理位置差的新建校而言，該如何找到發(fā)展的突破口呢？強新志校長帶著領導班子從多個角度研究未來，首先，他們研究國家政策。1993年2月我國頒布的《中國教育改革和發(fā)展綱要》明確指出：“普通高中的辦學體制和辦學模式要多樣化”。他們意識到，這需要學校進行辦學模式改革。其次，他們研究河北省的發(fā)展方向。1992年，我國開始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改革開放成為國家發(fā)展的大趨勢。1995年河北省正式啟動環(huán)京津、環(huán)渤海的“兩環(huán)經濟戰(zhàn)略”，需要大量外語人才。他們從這兩個正在發(fā)展中的趨勢中感覺到了學校發(fā)展的特色所在，那就是辦一所“全面+特色”的外語特色的學校。1996年，學校得到河北省教育廳批復試辦“高校外語預科班”的政策，馬上得到了社會的充分認可。

20年后的今天，當我們回首當年強新志校長領導學校做出的特色辦學決策時，霧已經散去，曾經的未來變成了現(xiàn)實，一切清晰可辨。

（二）傾聽未來的能力之來源

趙汀陽說，“‘勢’就是將在時間/歷史中展開發(fā)展成為普遍力量的那種未來性。”[5]校長們如何才能擁有傾聽未來，把握未來之“勢”的能力呢？強新志校長的經驗是進行持續(xù)的閱讀與思考，用大的教育觀來規(guī)劃學校發(fā)展。強校長所言的“大的教育觀”，指的是“校長的辦學思路、學校的辦學目標要放在社會大背景中去思考設計，不能就學校談教育，要跳出學校看教育，跳出升學看質量，跳出分數(shù)看人才?！盵6]是否能“跳出”，取決于校長把時間用在哪里。

除了教育專著，強校長一直堅持閱讀三本雜志：《未來與發(fā)展》是關于社會各方面發(fā)展的戰(zhàn)略研究雜志；《比較教育研究》和《外國教育研究》是關于世界各國的教育理念、教育現(xiàn)狀、教育改革等方面的研究。閱讀這些雜志為強校長帶來了廣泛而深入的思考，幫助他看到學校發(fā)展與未來社會發(fā)展不相適應的種種問題。長期的思考使得他保持了敏銳的直覺，當領導一所新建校進行改革的機會到來時，強校長的思路就有了出口。

當時《學會生存》一書剛剛在中國大陸出版，該著作指出，“教育在歷史上第一次為一個尚未存在的社會培養(yǎng)新人……教育要替一個未知的世界培養(yǎng)未知的兒童”。[7]這些論斷深深地鼓舞著強校長，促使他在制定學校第一個十年發(fā)展規(guī)劃時，思考“教育要超前，教育為未來”：教育投入要超前，教育觀念要超前，教育規(guī)劃要超前，教育目標要超前……創(chuàng)建一所新型特色學校成為強新志校長的一個追求。

強校長還把比較的方法引入學校的改革進程中，建校初學校堅持開放辦學，不斷地將世界發(fā)達國家的學校校長、老師和學生請進來，建立友好學校關系，每年派干部、教師和學生到國外友好學校進行交流。建校20年，石外與14個國家的40多所學校建立了友好學校關系。近年來，他們又把中外教師同課異構活動常態(tài)化，每年聘請國外一線各科教師來訪講課。2014年，牽頭成立全球基礎教育研究聯(lián)盟，作為會長學校，每年組織召開一次學術年會，針對全球基礎教育領域共同關心的問題，舉辦國際教育論壇。石外能作為這個聯(lián)盟的盟主牽頭十幾個國家的幾十所學校校長召開論壇，這本身就說明傾聽未來是優(yōu)秀校長們的一種強烈需求。這種在國際視野中持續(xù)與優(yōu)秀同行的交流機制，提升了石外校長和教師們傾聽未來的能力。

傾聽未來不僅是一種能力，更是一種勇氣。能力和勇氣來自于對社會、對教育認真研究之后的判斷。這是校長擁有大教育觀的前提條件。

（三）傾聽未來幫助校長設計與實施“中間通道”

校長的領導力體現(xiàn)在對“中間通道”的設計與實施上，即在提出的培養(yǎng)目標與階段性培養(yǎng)效果之間建立“中間通道”?！爸虚g通道”既包括課程的整體設計，也包括時間和空間的相應匹配。很多學校提出的理念經時間證明僅僅只是理念，原因就是沒有設計與實施“中間通道”。通道建設的最大的難度來自于兩個方面，一是根據未來需求突破當下普遍做法的勇氣；二是整合資源的智慧。強校長領導石外設計與實施的復雜然而卻操作性強的“中間通道”是孩子們走向未來的橋梁。

強校長在決定建一所外語特色新型學校的時候，就立志要轉變辦學模式，向應試教育宣戰(zhàn)，但是，如何轉變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難題。根據學校把金錢和時間優(yōu)先用于哪里，我們可以判斷校長說出來的教育觀與實際的教育行動之間的差別。強校長通過合作把資金引進學校之后，怎么花錢呢？學校領導班子達成了共識：體育、藝術和實踐課程是基礎教育的短板，被邊緣化的現(xiàn)象很突出，向應試教育宣戰(zhàn)應該著力放在這些被應試教育忽視的領域。于是他們投巨資建設體育、藝術和實踐課程的專業(yè)場館。在石外，學校體育館、健美操館、體操館、武術館、兵乓球館、羽毛球館、保齡球館、藝術館、音樂廳、小提琴教室、二胡教室、鋼琴教室、電子琴教室、舞蹈教室、國畫教室、素描教室、版畫教室、剪紙教室、平面設計教室、機器人科學教室、航模教室、機械加工教室、通用技術教室、科學種植園等場館加起來的建筑面積，占到其它學科課程教學用房的2倍。

體育、藝術和實踐課程實施“三分教學”模式，即分專項、分階段、分層次教學，配備了大量體育、藝術和實踐課程的專業(yè)教師88名，成立公共資源部，設立專門的主管副校長。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學校從2001年起，自主研發(fā)開設了體育、藝術、實踐的校本課程27項。這些校本課程在初中為必修課，高中為選修課。同時建立了城市學校少年宮，雙休日和寒暑假對學生免費開放。教育投資的方向顯示的是教育改革的方向。

為了確保這么多校本課程落到實處，學校將音體美和實踐課優(yōu)先排入課表，藝術課實行小班教學。學期排課時，先把音樂、體育、美術和實踐課排入課表，然后再排學科課程。學校還加大體育課的權重，從2001年開始，將體育課從每周2節(jié)增加到4節(jié)。

（四）面向未來可以更有效地整合資源

領導面向未來的學校改革十分復雜，在缺乏資源以及要進行挑戰(zhàn)傳統(tǒng)應試教育的改革過程中，必須說服多重利益相關者，讓他們認同并支持學校的改革。而多重利益相關者有不同的教育觀點和不同的利益訴求，該如何說服他們呢？強校長抓住了關鍵的一點：用未來對人才需求的變化和對教育改革的呼喚來說服，走整合資源的改革之路。

他們改革之初遇到的第一個困難是資金。1996年，學校急需建一個學生食堂和公寓。爭取銀行貸款時，那時連行長也還沒有聽說過學校貸款，國家沒有先例。強校長帶著1995年頒布的《教育法》的相關條款“國家鼓勵運用金融、信貸手段，支持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以及公辦學校的信譽成功說服工商銀行貸款100萬元。后來建設外教公寓、教師辦公大廳、校園班班通工程都是說服銀行貸款1500萬完成的。

第二個困難是辦學體制改革。學校要擴大辦學規(guī)模，怎么辦呢？學校周圍的莊稼地是石家莊郊區(qū)槐底村的，這個村有個很不錯的村辦企業(yè)河北懷特集團公司。強校長帶領領導班子說服了懷特集團。集團從真正提升村民整體素質的戰(zhàn)略出發(fā)，出資與石外聯(lián)合辦學。這樣，石外在2000年就吸納社會資金1.3億元，擴大了初中、高中辦學規(guī)模，并興建了一所幼兒園和一所小學，形成了十五年教育一體化辦學格局。

在歷次對課程進行改革的關鍵期，他們都是用未來社會發(fā)展對人才規(guī)格需求的變化來說服家長，使家長成為學校改革的積極支持者。同時被說服的，還有各級教育行政部門。創(chuàng)新性改革是沒有先例的探索，爭取各方支持需要學校領導把來自未來的呼喚具體化。

二、確定面向未來的學校核心價值觀

面向未來是一種教育思想，一種辦學態(tài)度。在一所具體的學校里，該如何把面向未來的態(tài)度落地為日常教育實踐從而形成核心價值觀呢？

（一）核心價值觀是學校對未來判斷的具體化

多弗·賽德曼在其名著《未來領導者》中提出，“在我們這個緊密聯(lián)系的社會，領導們需要改變，用基于價值的使命來代替基于任務的工作。”[8]決心在學校里形成怎樣的核心價值觀以及如何形成這樣的核心價值觀（即是what和how的問題），在學校發(fā)展的過程中至關重要，因為價值觀代表了人們最基本的信念，是行為的源頭?！盎趦r值的使命”意味著實現(xiàn)價值的工作之旅是彈性的，隨著學生需求的變化而創(chuàng)新；而“基于任務的工作”意味著工作過程是預先設計的，路徑是固定的。

學校的核心價值觀，指的是有著鮮明校本烙印并且無論是顯在還是潛在層面都能辨認出的價值觀。從歷時的角度來考察，學校的核心價值觀是在學校發(fā)展過程中，一步一步形成的，帶有鮮明的個性化色彩；從共時性的角度來考察，一所學校區(qū)別于同時代其它學校的最顯著標志就在于核心價值觀的不同。核心價值觀一定要面向未來才有生命力。

石外在制定第一個十年規(guī)劃（1994-2004）時，就確定了“愛國、交際、協(xié)作、文明、健康、創(chuàng)新”十二字培養(yǎng)目標，在強校長看來，十二字培養(yǎng)目標的確定就是指向21世紀的人才，十二字集于一身會讓學生終身受益，具有很強的未來性，是學校對于未來社會所需要的人才規(guī)格以及個人實現(xiàn)未來可持續(xù)發(fā)展所必備能力的描述。這十二個字是他們二十多年來進行學校環(huán)境建設、校本課程開發(fā)、課堂教學改革、德育、教師培養(yǎng)等等工作的根據，因此最終成為了學校的核心價值觀。

判斷一所學校的未來性其實就是觀察它如何設計豐富、緊張的日常學校生活，幫助學生在有意義地度過當下的同時，形成對未來發(fā)展至關重要的核心素養(yǎng)。這個過程就是學校核心價值觀的明確和發(fā)展的過程。

（二）教師是實踐與發(fā)展核心價值觀的中堅力量

石中英教授曾經說，能夠對學校進行價值領導的校長具有這樣的能力：“確定學校的價值理念、宣傳學校的價值理想、凝聚師生員工的價值共識、牢牢把握學校價值方向的能力”。[9]這個過程中的每一個步驟，都需要校長說服、帶領教師們一起實踐，否則就會形成校長走在前面，教師們卻在原地觀察、等待的局面。

首先，尊重教師。強新志校長認為，“校長要以教師為本”，“校長和教師之間的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相互依賴構成了和諧的干群關系”，“最大限度地激發(fā)全體教師的工作熱情”。

尊重教師表現(xiàn)在要關心教師的切身利益。在石外快速發(fā)展的二十多年中，學校著力解決了公辦教師編制、民辦教師退休待遇和教師住房等大問題，提高了教師們的生活質量，有效調動了教師的工作積極性。

尊重教師還表現(xiàn)在幫助教師解決工作中的困難上。強校長認為，不能只給教師布置任務，規(guī)定指標，提出要求，而不幫助教師解決工作中遇到的困難。為此，學校建立了校長堅持每天“四深入”的制度，即深入部門、深入課堂、深入班級、深入團隊。每周各主管校長對“四深入”中發(fā)現(xiàn)的好的典型、教師工作中遇到的困難、解決困難所要采取的措施以及未能解決需要領導班子集體討論解決的問題，全面匯報給學校領導辦公會，及時做好服務教師的工作。在實踐過程中，這個“四深入”制度還產生了更深刻的影響，它實際上還成為向教師們演示如何關心的榜樣。諾丁斯曾指出：“我們無需告誡學生去關心，我們只需與學生建立一種關心關系，從而來演示如何關心。”[10]同樣的道理，學校領導團隊向教師演示如何關心就能起到足夠的榜樣作用。

尊重教師還表現(xiàn)在為教師的專業(yè)化成長、實現(xiàn)人生價值創(chuàng)建發(fā)展平臺。石外激勵教師樹立“愛教育、愛學校、愛學生”的三愛精神，學校每學期隆重舉行教師“三愛”事跡報告會，評選“三愛”教師標兵進行表彰，并編輯出版了《石外教師“三愛“事跡報告集》?！叭龕邸本褚殉蔀槭饨處煹暮诵膬r值觀，激勵著教師向專家型教師發(fā)展，近年來涌現(xiàn)出了一大批省市區(qū)名師和骨干教師，36名教師受聘河北師范大學成為兼職的教育碩士研究生導師，每年300多名教師參與山區(qū)教育幫扶項目送課下鄉(xiāng)、培訓山區(qū)學校教師。把教育作為一種事業(yè)去追求，成為石外教師的普遍共識。

其次，引導教師研究學生。要做到從教學走向教育，教師們必須深入研究學生，研究教育規(guī)律，以便把教育教學和對家長的引導都置于理性的研究之中。石外建成從幼兒園到高中一體化的教育集團以后，首先組織學校領導團隊和教師們一起學習教育學和心理學，研究各學段學生的主要發(fā)展特點，編寫了《石家莊外國語教育集團學段分年級學生發(fā)展特點匯編》，這本匯編成為以班主任為核心的班級教師團隊的行動指南，也成了家長學校講座的核心內容。然后，他們研討確定了各學段的教育理念。幼兒園：“游戲+體驗=學習”;小學：“培養(yǎng)興趣和習慣比學習知識更重要”；初中：“全面發(fā)展、打好基礎”；高中：“樹立遠大理想，做好人生規(guī)劃，走外語成才之路?！毖芯繉W生的發(fā)展特點以及各學段的教育理念，成為教師們進行個性化的行動研究的前提和基礎。他們的實踐表明，從教學走向教育，僅僅依靠教育情懷是不夠的，還必須有切實的、活生生的學生研究做基礎。

第三，讓教師們首先形成“健康第一”的觀念。在一所學校，是形成應試分數(shù)第一還是健康第一的氛圍，歸根到底是學校管理理念和管理行為的結果。要使相應的理念落地，就必須按照該理念設計出可以實施的路徑來。為了使全校教師形成“健康第一”的意識，石外從六個方面行動。1.實施“4130健康工程”。學生每周四節(jié)體育課加一節(jié)體育課外活動，還有每天30分鐘的課間操，確保學生“每天鍛煉一小時”的落實。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借口擠占體育課，霧霾天氣體育課全部進入室內場館教學。2.普及“五小運動”。跳繩、踢毽子、呼啦圈、空竹、輪滑等五項小型體育運動，全部在幼兒園和小學完成。3.人人參加學校田徑運動會。學校每年召開春秋兩次田徑運動會，一次一半學生參加，一次另一半學生參加。4.建立班級體質健康考核標準。5.學校是全國群眾體育工作先進單位，是河北省田徑、足球、乒乓球、羽毛球、武術五個體育傳統(tǒng)項目學校。6.高度重視心理健康工作。石外的實踐表明，一旦學校花力氣形成了“健康第一”的理念，那么真正的課堂教學改革也就容易進行了。

教師與學校的核心價值觀之間關系密切。核心價值觀引領教師們的專業(yè)生活，同時，認同了學校核心價值觀的教師們又通過自己的教育實踐確認、深化、發(fā)展學校的核心價值觀。

三、選擇合適的“方式”領導學校走向未來

核心價值觀所起的是定位和燈塔的作用。如果沒有具體的學校日常教育實踐來支撐，核心價值觀就只是抽象概念。在領導學校日常教育實踐的過程中，校長總是會選擇某種行動“方式”?！胺绞健笔俏覀冇^察校長領導力的一個重要維度。

（一）直面透明時代，選擇分布式領導

石家莊外國語學校成立于1994年。在那一年，中國互聯(lián)網通過一根64K的專線，接入國際互聯(lián)網，成為國際上第77個正式真正擁有全功能Internet的國家。20多年來，隨著信息技術和互聯(lián)網的發(fā)展，強新志校長發(fā)現(xiàn)，世界變的越來越透明。試圖用功利的方式在校內甚至教室內搞應試，而只對外宣傳素質教育的方式越來越成為不可能。不管是主動認識到，還是被動感受到，學校都必須表里如一、內外一致地去發(fā)展。他還認識到，世界透明化還有一個重要后果，就是一個單位的聲譽變成了該單位所有人聲譽的合集。換句話說，就是如果有一個教師或員工出了問題，那么整個學校可能就會被嚴重連累。對時代越來越透明化的感知讓強新志校長選擇了分布式領導策略。

分布式領導指的是把領導職能分布在組織成員中，努力調動每一個成員的積極性和智慧，使每一個成員基于組織的核心價值觀創(chuàng)造性地工作，而不是僅僅基于任務。分布式領導的關鍵是學校研制整體發(fā)展的規(guī)劃，在規(guī)劃中把權力進行分布，使每一個部門，每一個員工都既清晰地了解學校發(fā)展的愿景和具體路徑，也明白自己的責任。實施分布式領導才能培育多個思考中心，才意味著每一個教師能在自己專業(yè)智慧和價值觀的基礎上思考和實踐，而非盲從別人。

石外一直用十年規(guī)劃作為學校發(fā)展的愿景和進行分布式領導的路徑。第一個十年發(fā)展規(guī)劃（1994-2004年）聚焦發(fā)展，主要設計了四條路徑：開放式辦學、特色辦學、體制改革、人才戰(zhàn)略。第二個十年規(guī)劃（2004年-2014年）聚焦學校內部管理改革，梳理、提煉第一個十年的有效的經驗，明確了八個堅持：堅持“以人為本”；堅持“面向全體學生，使學生全面發(fā)展”的辦學思想；繼續(xù)堅持“依法治?！钡霓k學方略；繼續(xù)堅持“愛國、交際、協(xié)作、文明、健康、創(chuàng)新”的十二字培養(yǎng)目標；繼續(xù)堅持走“外語特色”的辦學之路；繼續(xù)堅持走“以校本課程研發(fā)為主”的科研之路；繼續(xù)堅持以“愛教育、愛學校、愛學生”三愛精神為主要內容的教師團隊文化建設；繼續(xù)堅持以“中西方教育相結合”為目的的開放式辦學。

第三個十年規(guī)劃（2014-2024年）提出“以專家治校促集團發(fā)展”的總體思路，提出四項主要任務：一是扎實推進創(chuàng)新人才培養(yǎng)模式的整體改革；二是深入研究幼小、小初、初高、高大學生成長的教育銜接規(guī)律；三是逐步推進教育現(xiàn)代化進程；四是實施“山區(qū)教育扶貧工程”項目學校的十年幫扶計劃。提出了新的發(fā)展目標：創(chuàng)建一個城市學校與山區(qū)學校為一體的、國內國際有影響的一流優(yōu)質教育集團。

石外的三個十年規(guī)劃是學校在認真研究當時國家、地方和學校發(fā)展的需要基礎上設計的。它不僅向本校教師和學生，而且向家長、社區(qū)和省內外同行宣布自己未來十年的愿景和路徑，這需要勇氣和魄力，也需要堅持的精神。一旦發(fā)展愿景和路徑確立了，身處其中的教師們就容易定位自己的發(fā)展方向，分布式領導的方式才有可能落地。由此可以看出，分布式領導需要更高層面的整體設計，更高水平的資源整合能力和更有效的激勵措施。

（二）重視銜接，選擇條塊結合的工作推進方式

石外于2010年發(fā)展壯大為石家莊外國語教育集團，包括石家莊外國語學校、石家莊第二外國語學校、石家莊外國語小學、石家莊外國語小學附屬雙語幼兒園四個法人單位。為了在這個復雜的教育集團中分布權力，充分發(fā)揮能夠進行銜接教育的一體化教育優(yōu)勢，他們采取了專業(yè)權力與行政權力“條塊結合”的方式。所謂“條”，就是設立了10個專業(yè)委員會，統(tǒng)籌研究從幼兒園到高中相應領域的理論與實踐問題。這十個專業(yè)委員分別是德育教育委員會、外語教學委員會、教育科研委員會、課程開發(fā)委員會、教師專業(yè)發(fā)展委員會、銜接教育委員會、學生健康發(fā)展委員會、學生家長委員會、校園安全委員會、后勤服務委員會。各委員會成員皆來自于各學段負責相應工作的骨干教師。委員們研究、討論各自領域的主要工作策略以及策略背后的理論支持。這項權力分布解決了一體化教育的專業(yè)發(fā)展路徑問題。所謂“塊”，指的是集團分為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四個學部。這四個學部在進行行政管理的同時，研究各學段的主打教育理念以及相應的行動方式。這種“條”、“塊”分割的權力分布方式，與其它項目或領域的分布式策略一起，有效地提升了每一位教師的領導力。

其實，無論是來自“條”的還是來自“塊”的研究，本質上都是把日常教育實踐與對具體的活生生的學生的研究結合起來，使學校的各項工作推進都建立在深入的兒童研究基礎上。否則一切就會淪為抽象概念，也就是趙汀陽所說的“修辭”：“修辭雖然迷人，終究無大用處。說出美麗的修辭并不等于擁有了建設新世界的知識?！盵11]

當然，不能僅僅從發(fā)展規(guī)劃或者管理制度來判斷一所學校是否有基于兒童的視角。我們還應該從學校的每一個細小的設計或行動上來觀察。例如，石外的班主任們分年級集中辦公，他們格子間的外層是開放的書架設計，用于放置各科作業(yè)。各科課代表把作業(yè)先交到班主任這里，匯報一下作業(yè)完成情況。然后各科教師到班主任的格子間取作業(yè)批改。通過這個設計，石外成功地加強了班級組教師團隊基于學生個性化學習和成長的日常交流。

（三）聚焦思維培養(yǎng)，選擇項目式學習

在學校的發(fā)展過程中，無論設計哪種路徑，都無法回避一個關鍵的問題：教師和學生如何更有效地度過課堂的時光？學生到底從學校生活中獲得了怎樣的思維品質？在規(guī)劃、設計課堂教學改革方向的過程中，杜威對于思維培養(yǎng)的觀點給了強校長關鍵的啟發(fā)。他特別贊賞杜威的這段論述：“到底是為掌握信息而掌握信息，還是將掌握信息視為思維訓練的一個組成部分，這兩者之間是有根本區(qū)別的……只有開動智力而獲取的技能才是可供智力隨時利用的技能。除偶爾的情況外，只有在思維過程中獲取的信息才能用于合乎邏輯的用途?！盵12]他要引領老師們，在課堂上聚焦思維培養(yǎng)，要讓學習知識的過程稱為智力發(fā)展的過程。在所有的活動課程中，也要注重孩子們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為此，他提出了“四自主·四環(huán)節(jié)”教育模式。這個教育模式的基本理念是“永遠不要低估學生的能力。”“四自主”即自主學習、自主發(fā)展、自主教育、自主管理，“四環(huán)節(jié)”即項目設置—項目實施—交流展示—評價激勵?！八淖灾鳌に沫h(huán)節(jié)”教育模式廣泛應用在課堂教學、德育教育、校園活動、家庭教育和社會實踐等多個領域。以課堂教學為例，老師們在集體備課的過程中，會重點研討哪些學習內容適合轉化為項目學習，特定的項目學習所培養(yǎng)的思維重點以及與課程標準的關系。項目學習是“四自主”在課堂上的落實路徑。學生在完成項目的過程中，主動參與、合作探究、親身體驗、交流展示。這就是杜威所建議的“在思維過程中獲取信息”。

日本著名的管理學家大前研一曾經預言：“未來能稱為人才的必定是那些勇于在‘沒有標準答案的世界里’挑戰(zhàn)自我的人，或者‘在世界任何地方都能有所作為的人’。”[13]學校該如何改革才能培養(yǎng)出這種未來所需要的“人才”？作為校長，該堅守什么，突破什么，整合什么？強新志校長領導石外的教育探索給了我們很好的啟示。

[1][4][10][美]內爾·諾丁斯著.學會關心——教育的另一種模式[M].于天龍譯.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3.20.22.32.

[2][3]奧托·夏莫著.U型理論：感知正在生成的未來[M].邱昭良等譯.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3.53.68.

[5]趙汀陽.論可能生活——一種關于幸福和公正的理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202.

[6]強新志.我的教育思考與探索[M].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2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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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曾慶偉）

陳雨亭/天津市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教育學博士，主要研究方向為學校領導與管理，課程與教學論，比較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