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詩經(jīng)》中的禁忌現(xiàn)象及其文化意蘊

譚　梅

(湖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湖南　長沙41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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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詩經(jīng)》中的禁忌現(xiàn)象及其文化意蘊

譚梅

(湖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湖南長沙410081)

摘要：《詩經(jīng)》中的禁忌十分豐富，主要表現(xiàn)在婚戀嫁娶、宮室筑造、自然現(xiàn)象等方面，體現(xiàn)了先秦時期的社會文化心理。通過與出土文獻秦簡《日書》及其他傳世文獻相印證，說明《詩經(jīng)》時代的禁忌已經(jīng)形成較為完備的體系，成為人們?nèi)粘Ｉ畹男袆又改稀?/p>

關(guān)鍵詞：《詩經(jīng)》；《日書》；禁忌；文化心理

《禮記·曲禮》載：“入竟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1]87，可見禁忌作為古代社會較普遍的風(fēng)俗文化意識一直備受重視，《詩經(jīng)》也不例外?！对娊?jīng)》中有許多詩篇都對當(dāng)時人們的禁忌進行了記載，具體表現(xiàn)有婚嫁禁忌、恐室禁忌、自然現(xiàn)象禁忌等方面。

一、婚嫁禁忌

婚戀嫁娶是古代社會生活中的重要事件，《詩經(jīng)》中對此有大量反映，而且多與禁忌有關(guān)。例如婚嫁擇時：

《衛(wèi)風(fēng)·氓》云：“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瓲柌窢栿?，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2]85

詩中特別提到的“秋以為期”應(yīng)當(dāng)是對婚嫁時間的選擇，其后又云“爾卜爾筮，體無咎言”，通過卜筮來進一步確定婚嫁時間及各類事宜是否得當(dāng)， 鄭箋云：“…復(fù)關(guān)既見此婦人，告之曰：我卜女筮……兆卦之繇，無兇咎之辭，言其皆吉……”[3]230正因卜筮所得皆為吉兆，故而該女子的婚嫁進程得以順利進行。顯然，卜筮的吉兇是能否婚嫁的基本前提，吉則可行，兇則禁止。用這樣的方式來選定婚嫁時間，正體現(xiàn)了《詩經(jīng)》時代的人們對婚嫁擇時的重視?！对娊?jīng)》中許多詩篇都記錄了當(dāng)時人們的婚嫁時間，當(dāng)時人們對婚嫁時間的選擇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例如：

《邶風(fēng)·匏有苦葉》：“有瀰濟盈，有鷕雉鳴。濟盈不濡軌，雉鳴求其牡。雝雝鳴雁，旭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2]〗47

“雉鳴求其牡”、“士如歸妻”等句直接點明了《匏有苦葉》一詩的主旨，這就是一首女子盼嫁之詩。陳子展《詩經(jīng)直解》也說：“今按《匏有苦葉》顯為女求男之作。詩意自明，后儒大都不曉”[4]102。而詩中“士如歸妻，迨冰未泮”一句說明了其婚嫁時間。

姚際恒《詩經(jīng)通論》中說到：“古人嫁娶必于秋、冬農(nóng)隙之時，故云‘迨冰未泮’，猶是正月中以前，不逾冬期……荀子《大略篇》云：‘霜降迎女，冰泮殺內(nèi)’，正解此詩語也”[5]58此說甚是。何以婚嫁偏偏擇在此時？這與古人的生活勞作經(jīng)驗密不可分，姚際恒說：“秋、冬農(nóng)隙”，孫作云《詩經(jīng)研究》說：“農(nóng)業(yè)是有一定的季節(jié)性的，所謂‘春耕、夏耘、秋獲、冬藏’，這程序不能紊亂。從事農(nóng)業(yè)的人，他們的生活便為這種生產(chǎn)程序所規(guī)定……一直到九月把禾稼收割完了以后，才結(jié)束他們的野外生活?！盵6]295農(nóng)閑時古人有充裕的時間來興嫁娶之事，故而上文詩中婚嫁時間多擇在秋冬。禮因人情而定，久而久之，秋冬也逐漸成為約定俗成的婚嫁時序法則。

何以《詩經(jīng)》如此重視婚嫁擇時？《禮記·月令》說：“孟春行夏令，則雨水不時，草木蚤落，國時有恐。行秋令，則其民大疫，猋風(fēng)暴雨總至，藜莠蓬蒿并興。行冬令，則水潦為敗，雪霜大摯，首種不入”[1]467正義云：“從上以來，論當(dāng)月施令之事。若施之順時，則氣序調(diào)釋；若施令失所則災(zāi)害滋興?！盵3]468“孟春行夏令”實即不及時，時令失所輕則“草木蚤落”重則民有大疫，災(zāi)禍不斷。由此而知，時序在先民的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詩經(jīng)》重視婚嫁擇時可能是為了更好地遵循時序規(guī)律。

而對時序規(guī)律的揣摩大都源自人們的生活經(jīng)驗，故《禮記·禮運》云：“…禮義者……所以達天道順人情之大竇也”[1]708，人情即人們的生活經(jīng)驗，縱觀上文《詩經(jīng)》各篇，婚嫁擇時、婚前問卜無不依據(jù)于此。這種生活經(jīng)驗不但約束著人們的選擇，甚至被認為可以主導(dǎo)事物發(fā)展的吉兇態(tài)勢，禁忌或許便由此而生，例如《召南·摽有梅》：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2]28

《毛序》云：“《摽有梅》，男女及時也。召南之國，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時也”[3]90，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云：“蔡邕《協(xié)和婚賦》：‘《葛覃》恐其失時，《摽有梅》求其庶士。……男女得乎年齒。婚姻協(xié)而莫違，播欣欣之繁祉?！唆斄x，與毛序‘召南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時’旨合”[7]101陳子展《詩經(jīng)直解》也說到：“今按《詩序》‘《摽有梅》，男女及時也’只此首句已足。嫁娶不及時，則有曠男怨女，男誘女奔者矣?！盵4]55

不難看出，《摽有梅》一詩的關(guān)鍵就在“男女及時”上?！凹皶r”之嘆是《詩經(jīng)》中常見的話題，《詩經(jīng)》時代的男女之所以有此感嘆，很大程度也是受到人們時序經(jīng)驗的影響，一旦婚姻失時則可能出現(xiàn)上文注釋中提到的“男誘女奔”的混亂違禮現(xiàn)象，從而致使禍患不斷，只有婚姻“協(xié)而莫違”才能保證世代子嗣繁衍及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故而此時代的男女大都“恐其失時”。生活經(jīng)驗對古代男女婚嫁時間選擇產(chǎn)生約束并激發(fā)出人們的畏懼憂慮意識，實則正是人們的禁忌心理的體現(xiàn)，《摽有梅》即是如此。

《詩經(jīng)》中的婚嫁禁忌是當(dāng)時較為普遍的文化風(fēng)俗，這在其后出土的秦簡《日書》中也得到了充分印證，例如：

此所謂艮山，禹之離日也……離日不可以嫁女、娶婦及入人民畜生，唯利以分異。[8]53

角，利祠及行，吉……娶妻，妻妬……牴，祠及行、出入貨，吉。娶妻妻貧…心，不可祠及行，兇…娶妻，妻悍…尾，百事兇…不可娶妻…箕，不可祠。百事兇。娶妻，妻多舌…危陽…不可取婦、嫁女，不可見人…敫，不可取婦、嫁女、出入貨及生…[8]191

這里角、牴、心等都是星宿的名稱，星宿被作為嫁娶擇時的參照。

娶妻龍日，丁巳、癸丑、辛酉、辛亥、乙酉，及春之未戌，秋丑晨，冬戌亥。丁丑、己丑娶妻，不吉。戊申、己酉，牽牛以取織女，不果，三棄。[8]206

王子今《睡虎地秦簡<日書>甲種疏證》中說：“今按‘娶妻龍日’即娶妻忌日”[9]292。

正月、七月朔日，可以出母、娶婦，夫妻必有死者…凡月望，不可以娶婦、嫁女、入畜生……甲子、乙丑，可以嫁女、娶婦、冠帶、祠……[8]241

嫁子□：正月、五月，正東盡，東南夬麗，西南執(zhí)辱，正西郄逐，西北續(xù)光……正北吉富……二月、六月、十月、正南盡，西南斗，正西夬麗，西北執(zhí)辱，正北郄，北續(xù)光……三月、七月、十一月，正西盡，北斗，正北夬麗……[8]248

據(jù)引文，秦簡《日書》和《詩經(jīng)》一樣，其婚嫁擇時也受到人們生活經(jīng)驗的影響。特別是上文提到的“禹之離日也……離日不可以嫁女、娶婦”；“娶妻龍日……戊申、己酉，牽牛以取織女，不果，三棄?！贝笥?、織女婚姻不幸，與其同日婚嫁也會不幸，這樣的判斷顯然是古人依生活經(jīng)驗而為之。生活經(jīng)驗影響禁忌的產(chǎn)生與前文《詩經(jīng)》可謂一脈相承的。

二、筑室禁忌

《詩經(jīng)》中的筑室禁忌是指建造宮室時的禁忌，這類禁忌數(shù)量豐富，特色鮮明。

首先來看其筑造擇時，例如：

因了一個“怹”，因了滿目深情躍然的“怹”，那篇貌似尋常的懷念師長的文章不再尋常，而那個“怹”——常駐于心上的他，一個與“您”同樣厚重的字眼，成為牢牢攫住我心的羅盤。

《鄘風(fēng)·定之方中》云：“定之方中，作于楚宮。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樹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升彼虛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降觀于桑。卜云其吉，終然允臧?！盵2]72

“定之方中”實即其筑室時間，《毛傳》云：“定，營室也。方中，昏正四方”[3]196孔氏《正義》曰：“《釋天》云：‘營室謂之定”。孫炎曰：‘定，正也。天下作宮室者，皆以營室中為正?！搜远ㄐ腔柚卸姆?，于是可以營制宮室”[3]197

此處所筑不是普通宮室，馬瑞辰《通釋》說：“營室一名天廟?！吨苷Z》‘日月底于天廟’，韋注：‘天廟，營室也。又曰清廟?！妒酚洝ぬ旃贂罚骸疇I室為清廟。’詩作楚公為宗廟?！盵10]180正因筑宗廟，故其筑室時間選擇極其考究，《毛傳》和孔氏《正義》都提到營室 “正四方”，這一星宿顯然寓意美好，馬瑞辰也說：“蓋取營室以正四方，亦取與天廟之象相應(yīng)也?！盵10]181因而這日為作楚宮的不二之選。為求妥帖，詩中又進行了占卜以獲得更明確的吉兇指示，其對筑室的重視可見一斑，禁忌意味可謂濃厚。 其次，《詩經(jīng)》在筑室擇址上也十分慎重，例如：

《大雅·綿》：“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于岐下……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曰止曰時，筑室于茲?！盵2]375

“水滸”、“岐下”是古公亶父各處觀察筑室地址，“爰契我龜”是以占卜來確定最終擇址是否恰當(dāng)。

《大雅·公劉》：“篤公劉，于胥斯原……陟則在巘，復(fù)降在原……篤公劉，逝彼百泉，瞻彼溥原；迺至南岡，乃覯于京。京師之野，于時處處，于時廬旅……”[2]407

“于胥斯原”、“陟則在巘”、“復(fù)降在原”等句是公劉在山崗、平原各處為筑室選址，多次奔波足見擇址的重要性。何以公劉等人對筑室地址如此看重？這是因為兩人都是遷都后作室，對筑室地址的選擇極可能關(guān)乎國運民生，王朝興亡，所選地址占卜吉祥則宮室建筑可行，選址占卜不吉則禁止筑室。這種現(xiàn)象在秦簡《日書》中得到了充分印證，例如：

凡宇最邦之高，貴貧。宇最邦之下……宇四旁下，中央高，貧。宇北方高，南方下，毋寵。宇南方高，北方下，利賈市…宇有要，不窮必刑…宇多于西南之西，富。宇多于西北之北，絕后。宇多于東北之北，安。宇多于東北，出逐。宇多于東南，富，女子為正。道周環(huán)宇，不吉。祠木臨宇，不吉。垣東方高西方之垣，君子不得志。[8]210

再次，除擇時和擇址外，《詩經(jīng)》在筑造完成后還有相關(guān)祭祀活動，也體現(xiàn)出濃郁的禁忌色彩。例如：

《大雅·公劉》：“篤公劉……于京斯依。蹌蹌濟濟，俾筵俾幾。既登乃依，乃造其曹。執(zhí)豕于牢，酌之用匏?！盵2]〗407

其中“于京斯依…既登乃依，乃造其曹”等句說的是宮室建成祭祀，也屬于筑室禁忌之一。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說：

此節(jié)‘于京斯依’至‘既登乃依’四句，何楷《詩世本古義》、錢澄之《田間詩學(xué)》竝以為宗廟始成之禮，是也……君子將營宮室，宗廟為先……《祭統(tǒng)》曰：‘鋪筵設(shè)同幾，為依神也。’與詩‘既登乃依’合……造者，祰之假借，《說文》：‘祰，告祭也?！w凡告祭通曰造也……曹者，□之省借……《廣雅》：‘□，祭也?！队衿罚骸酰辜酪?。’《廣韻》：‘□，祭豕先?！瘬?jù)下云‘執(zhí)豕于牢’，知詩‘乃造其曹’謂將用豕而先告祭于豕先，猶將差馬而先祭馬祖也。[10]908

馬氏此說甚是?！颁侒墼O(shè)同幾，為依神也”這一解釋說明筑造完成后的系列祭祀都是為了向神靈表以敬意，原因何在？此時代人們禁忌意識強烈，對于筑室抱有敬畏心理，或許認為筑造的順利進行與神靈福佑息息相關(guān)，所以筑室順利完成后人們必須以祭祀的方式回報神靈。關(guān)于這種文化心理，在秦簡《日書》也得到反映：

北鄉(xiāng)門，七月、八月、九月，其日丙午、丁酉、丙申垣之，其生赤[8]195

南鄉(xiāng)門，正月、二月、三月，其日癸酉、壬辰…其生黑[8]195

東鄉(xiāng)門，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其日辛酉…其生白[8]195

西鄉(xiāng)門，四月、五月、十月，其日乙未、甲午…其生青[8]195

《秦簡日書集釋》說：“建造面朝北向的門……并修筑家院圍墻。獻祭神靈的犧牲是紅色的…南向…獻祭神靈的犧牲是黑色的…東向…獻祭神靈的犧牲是白色的……獻祭神靈的犧牲是青色的”[12]79以上所引《日書》條目提到室門和墻垣修筑完畢應(yīng)用犧牲祭祀，且不同方位所選擇的犧牲顏色也各不相同，吳小強認為“據(jù)《史記·封禪書》記載秦國君主曾在關(guān)中秦地祭祀過四個上帝，即白帝、青帝、黃帝、炎帝，其中白帝最受秦人崇拜。”[12]80《日書》中的建成祭祀充分展示了此時期人們對神明的敬畏態(tài)度和禁忌心理。

三、自然現(xiàn)象禁忌

《詩經(jīng)》時期的人們對于自然現(xiàn)象有著獨特的理解，體現(xiàn)出濃郁禁忌色彩，具體例證如下：

《鄘風(fēng)·蝃蝀》：“蝃蝀在東，莫之敢指……朝隮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乃如之人也，懷昏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盵2]74

詩中說“蝃蝀在東，莫之敢指”，蝃蝀即彩虹，何以彩虹的出現(xiàn)不可用手指呢？《毛傳》解釋說：“夫婦過禮則虹氣盛，君子見戒而懼諱之，莫之敢指?！盵3]204陳子展《詩經(jīng)直解》中則說到：“今按……《釋名·釋天》：‘虹，又曰美人。陰陽不和，婚姻錯亂，淫風(fēng)流行，男美于女，女美于男，互相奔隨之詩，則此氣盛?！兑葜軙r訓(xùn)解》：‘清明之日，虹始見。虹不見，婦人苞亂。小雪之日，虹藏不見。虹不藏，婦不專一?！盵4]156可見，時人多將“虹”這一自然現(xiàn)象與夫妻婚姻狀況聯(lián)系起來，“虹”的出現(xiàn)成了夫妻過禮的戒示，甚至是婦人專一與否乃至男女風(fēng)氣的一個指示。人們不敢用手指，許是擔(dān)心這一自然現(xiàn)象所指示的事件會隨之降臨，用手指虹也就成為了一種禁忌，這種禁忌文化心理同樣可用前文所引弗雷澤話語來解釋?！对娊?jīng)》中的另一首詩《十月之交》亦是如此：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日月告兇，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燁燁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冢崪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懲！[2]295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說明此詩記錄的是周代一次日食現(xiàn)象。“彼月而微，此日而微”《毛傳》云：“月，臣道。日，君道。”[3]720《正義》云：“日食者，月掩之也。月食日，為陰侵陽，臣侵君之象……君當(dāng)制臣，似月應(yīng)食；臣不當(dāng)侵君，似日不應(yīng)食……以日被月食，似君被臣侵，非常其事，故為異尤大也，異既如此，災(zāi)害將生。災(zāi)害一起天下蒙毒?！盵3]720《易·系辭上》有云：“天垂象，見吉兇”[13]290，從上文可知當(dāng)時的人們具有這種認識，將日食現(xiàn)象與君臣失道聯(lián)系起來，認為日食對應(yīng)著臣侵君位，是對這一大逆不道之事的一種指示。君臣失道后果嚴重，以致“燁燁震電”、“百川沸騰，山冢崪崩”。所以人們在見到日食發(fā)生之時，才會認為這是丑惡之事，對此極為忌諱，并以這一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來判斷吉兇，其禁忌意味不言自明。 類似的，秦簡《日書》對自然現(xiàn)象的解讀也充滿了濃厚的禁忌色彩，例如：

秀，是胃重光，利野戰(zhàn)，必得侯王。以生子，既美且長，有賢等。利見人及畜畜生?？扇D、家女、製衣常。利祠、飲食、歌樂、臨官立正相宜也。[8]184

“是胃重光”《睡虎地秦簡<日書>甲種疏證》引劉樂賢說法：“古稱日冕或日珥等現(xiàn)象為重日，以為是瑞德。重光，重日之光?！稘h書·兒寬傳》：‘癸亥宗祀，日宣重光?！ⅲ骸钇嬖唬禾街溃毡е毓?，謂日有重日也”[9]87可見“重光”現(xiàn)象被認為是瑞兆，在瑞兆降臨之時成王封侯、祭祀、宴飲乃至嫁女娶婦也都因此而被認為是吉利的，這樣的思維模式顯然與《詩經(jīng)》一脈相承。

綜上所述，《詩經(jīng)》中的禁忌十分豐富，且體現(xiàn)了先秦時期的風(fēng)俗文化意識，通過與出土文獻《秦簡日書》及其他先秦傳世文獻相印證，充分說明《詩經(jīng)》時代已經(jīng)形成了相對系統(tǒng)的禁忌話語和理論，成為人們社會生活的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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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顏建華)

The Taboo and Its Cultural Implication in “The Book of Songs”

Tan Mei

(School of Chinese, 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410081,Hunan,China)

Abstract：There are many Taboos in “The Book of Songs”, it mainly shows in their marriage, housing tectonics, attitude to the natural phenomena and so on. It reflects the social and cultural psychology in pre-Qin period. To compare with the “Ri Shu” in Qin dynasty and other literature can indicate that in “The Book of Songs” era it has formed a relatively complete system of taboos and it is seen as a guide to people’s daily life.

Key words:“The Book of Songs”, “Ri Shu”, taboos, cultural psychology

收稿日期：2016-02-25

作者簡介：譚梅(1992～)，女，湖南麻陽人。湖南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2014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文學(xué)。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507(2016)03-0001-04

文學(xué)·語言·藝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