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梅勒斯的方言看勞倫斯的語言生態(tài)觀*

馮偉珍

(北京聯(lián)合大學生物化學工程學院，北京 100023)

從梅勒斯的方言看勞倫斯的語言生態(tài)觀*

馮偉珍

(北京聯(lián)合大學生物化學工程學院，北京 100023)

語言作為一種社會現(xiàn)象，是思想的直接現(xiàn)實。地域方言作為語言的一種變體，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語言結構與社會結構(如權勢關系，親緣關系等)之間的相互關系。然而，僅從社會學的角度去看勞倫斯的語言問題卻忽略了勞倫斯一貫關注的人的存在問題，從《白孔雀》到《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通過方言言說者的背景的置換，勞倫斯成功塑造了一位在標準英語與地方方言間自由轉換的男主人公—梅勒斯，他的語體變化不僅有助于這個“自然之子”的男性形象刻畫，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勞倫斯對于文明與存在的思考，反映了方言背后勞倫斯的哲學觀照——語言與生態(tài)觀。

勞倫斯;《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梅勒斯;方言

在文學領域，方言寫作的一個重要意義就是可以揭示生活真相，在方言的地域色彩里，它能夠“言說出當?shù)馗鞣N各樣的生活方式和獨特的情感體驗，言說出生活的種種可能性，為寫作提供更為廣闊的空間，為寫作者提供最為真切的言說方式”［1］。勞倫斯是大面積地在作品中使用方言的作家之一，國內關于其作品中的方言研究到目前只有三篇。最早關注勞倫斯方言寫作的是尋陽，他分析了勞倫斯在著名小說《兒子與情人》中文學方言的語言特征及其作用［2］。幾乎與此同時，常巍分析了《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的方言，遺憾的是，她認為方言有助于刻畫“梅勒斯驕傲自私的性格特點”，語體的變化反映了梅勒斯“人性與理性的掙扎”［3］。2010年，肖麗君教授從(方言的)歷史的傳承角度肯定了勞倫斯的貢獻，并對勞倫斯創(chuàng)造性地發(fā)揮了方言的作用做了詳盡的論述，但沒有對方言做形而上的分析［4］。筆者曾從精神生態(tài)分析的角度為梅勒斯辯護，認為把勞倫斯的男女兩性關系放到生態(tài)視界中解讀，不僅符合勞倫斯人與自然不可分割的一貫主題，更能接近其自然生態(tài)思想和精神生態(tài)思想的本真;信仰“偉大潘神”的梅勒斯形象并非“菲樂思崇拜”，而是反映了勞倫斯“消解了男女霸權，承認男女差別的超二元對立”的思想［5］。本文希望通過分析勞倫斯筆下方言言說者的置換，解析梅勒斯的方言的深層涵義，闡明語體變化不僅有助于“自然之子”梅勒斯的男性形象刻畫，而且反映了勞倫斯的語言觀及思想變化，體現(xiàn)了勞倫斯語言生態(tài)觀背后對人類存在(being)的關注。

1　方言言說者身份置換——走出二元對立，自然之子的自愿選擇

在勞倫斯的早期作品中，如《白孔雀》《兒子與情人》，方言與標準語，似乎代表了粗俗與文明、感性與理性、肉與靈的二元對立;至《虹》，史詩般的老中青三段式結構自然將方言留給了過去，年青一代全部是標準英語;及至《戀愛中的女人》，方言言說者成了幾個無名無姓的礦工。這種以方言為載體的二元對立，在勞倫斯的后續(xù)作品(包括短篇小說、戲劇)中仍然出現(xiàn)。不同尋常的是，在勞倫斯的最后作品中，尤其是在《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大面積的方言再次出現(xiàn)，方言言說者的身份發(fā)生了置換。

梅勒斯是勞倫斯最后一部長篇小說《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主人公，是查泰萊家族的護林人。小說在富有寓意的三個場景——拉格比莊園、工業(yè)小鎮(zhèn)和森林中變換。森林具有高度的象征性，它是生命的種種奧秘的繁衍之所，是對自然秩序的一種空間比喻，是人類存在(Being)的神圣家園。自然充滿了性的醒悟和宗教啟示的預感，梅勒斯和康妮在自然的召喚下恢復了人類的自然本性，互相激發(fā)出了對方身上的有機活性，完成了兩性良性循環(huán)的生命之流［5］。在《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言說者梅勒斯已經擺脫了出身低下、受教育低下的束縛，可以通過軍旅生涯晉身上流社會，但他拒絕向物質的、機械的生活妥協(xié)，自甘放逐于曾經是羅賓漢棲息的原始森林里，當了查泰萊家族的護林人，保留著人與自然的有機交流和活性。在遠離工業(yè)機械和物質文明的簡陋森林小屋里，他的閱讀范圍從小說、游記到地震、原子、布爾什維克。作為自我標識之一的方言，已經逐漸擺脫了人物出身、地位、受教育程度低下的標志，成了主人公反抗工業(yè)文明、拒絕工具理性，尋找自我、肯定人類自然屬性的標簽。

非標準英語在文學作品中的作用，如《英國文學中的非標準語言》的引言歸納為:其一，是它的辨別功能，文學作品中的人物若操一口非標準語出場，讀者就可將其辨認出來;其二，是它的標識作用，非標準英語是出身、地位、受教育程度低下的標識;其三，是它的場景作用，人物的語言能喚起對某一地方的聯(lián)想;其四，是它的偽裝功能，如一位叫馬克的牧羊人，布萊克說，因偷羊名聲不好，為了掩蓋他偷羊的事實，他假裝南方口音來加以掩蓋［6］。肖麗君教授認為，“《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的男主角梅勒斯說方言就是一種‘掩飾'或偽裝。作為看林人，他與貴婦人康妮只是一對偷情的情人，他們的關系直至小說末尾都還是懸念，梅勒斯說方言是想在希爾達面前將他與康妮的關系拉得更近些，如果他與康妮的關系很好，他就沒有必要偽裝了，因為方言畢竟是屬于家人、親人和朋友的?！惫P者認為，這并非是梅勒斯的偽裝，而是主人公鄙夷中產階級的優(yōu)越感和狹隘的價值觀，反抗工業(yè)文明、拒絕工具理性，不屑與之合流的驕傲表示，進一步突出了梅勒斯“自然之子”的形象。

在小說中，由于父母開明(父親是皇家藝術學會會員，母親是費邊社成員)，希爾達與康妮姐妹倆，從小受的是自由教育。她們到過巴黎、佛羅倫薩、羅馬等自由之都，在自由行走中接受非傳統(tǒng)美的藝術熏陶。十五歲后去德國讀書，在大自然中與男同學自由地談論哲學、社會學和藝術。戰(zhàn)爭爆發(fā)后，母親去世，姐妹倆回國，她們的男友也雙雙陣亡，姐妹倆接觸到了劍橋圈里的“青年才俊”，康妮嫁給了日后被戰(zhàn)爭變成一堆碎片的克利夫，希爾達嫁給了長她十歲的政府官員——一位時常寫點哲學方面文章的精英分子，過起了富足而有“精神的生活”。當姐姐聽說妹妹愛上的是一個來自下層社會的守林人時，非常氣憤，所以當她與梅勒斯見面時，她不下車，也不與梅勒斯說話，在康妮的一再要求下，她才去了梅勒斯的小屋。社會地位卑微而內心敏感的梅勒斯覺察到了希爾達的倨傲，作為一個社會人，表現(xiàn)出了得體的紳士風度，用標準英語禮貌而客氣地招待她。但面對希爾達優(yōu)越的階級意識和強烈的控制欲望，敏感的梅勒斯開始使用方言土語，抨擊上層社會庸俗狹隘的價值觀，表現(xiàn)出強烈的不合作、不屈服。他嘴中的方言與其說是偽裝，不如說是武器。

2　方言背后的存在與隱含作者——勞倫斯的哲學關照

語言作為一種社會現(xiàn)象，是思想的直接現(xiàn)實。薩丕爾(E.Sapir)指出，從行為角度去考察語言，所面對的不僅僅是語言本身的結構問題，而且是心理和社會的現(xiàn)象。地域方言作為語言的一種變體，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語言結構與社會結構(如權勢關系，親緣關系等)之間的相互關系［7］。小說中，方言的言說者梅勒斯無疑是作者勞倫斯的代言人，多年自我放逐在現(xiàn)代文明的邊緣，經過多年的異域漂泊后，勞倫斯重回英格蘭，將小說的背景重新放到了愛恨交織的家鄉(xiāng)伊斯特伍德，創(chuàng)造了自然人梅勒斯。然而，僅從社會學的角度去看勞倫斯的語言問題卻忽略了勞倫斯一貫關注的人的存在問題(Being Concern)。方言言說者的身份置換以及言說方式反映了不同時期作品中的隱含作者對于方言形而上的思考。如在《白孔雀》中，隱含作者心無芥蒂地使用方言;《兒子與情人》中，方言使用中反映了隱含作者的內心矛盾——《兒子與情人》是公認的帶有勞倫斯自傳性質的小說，母親在他心目中是高貴、知性的象征，以標準英語為載體，是絕對正確的，但父親的語言，這種“給人一種肉體上的溫存感的方言”［8］，在勞倫斯的潛意識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成了他的本能;在《虹》中，史詩般的結構安排，老中青三代各自成篇，方言被歷時的摒棄;《戀愛中的女人》中方言的出現(xiàn)一鱗半爪，言說者無名無姓;最后在《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梅勒斯自覺自愿地大面積使用方言，表達了后期作品中隱含作者強烈的人與自然合二為一的愿望，其強烈的反社會性，透過語言表層，體現(xiàn)了勞倫斯對現(xiàn)代文明的批判。

勞倫斯窮其一生都在探討三種關系:人與自然的關系，男人與女人的關系，男人與男人的關系。最后一種關系，屢屢讓他失望。他描述了三種男人:一種是貪婪追逐金錢和物質，倡導工業(yè)主義的男人，如工業(yè)巨子杰拉德、變成機械怪物的克利夫，勞倫斯已經對他們不報希望。第二種是在機械工業(yè)文明和老婆大人的雙重馴服下，在安上了軌道的礦井中上上下下的礦工們，煤和鐵已經吃進了他們的身體，與其說是男人，他們更像是純粹的機器。第三種是勞倫斯常?；孟肟梢越Y成同盟的男人，那些所謂的社會精英們，如查爾斯·梅、哈蒙德、湯米·杜克斯等，“這些受過良好教育的上流社會的文明人，除了高談闊論工具理性、表達對科學的盲目樂觀外，有的只是對工業(yè)文明造成的人類異化的一種形而上的叱罵和討伐，他們基本上是一群性無能的男人”［5］。面對氣勢兇猛的工業(yè)文明，梅勒斯不但成了單槍匹馬進行抗爭的落寞勇士，更是深受工業(yè)文明異化自我放逐的受傷英雄，那帶著人類體溫的方言，和拉格比的森林一起，共同構建一個直接經驗的感性世界，成了梅勒斯拒絕邏輯、拒絕理性世界的虛弱武器。

梅勒斯能說標準的英語，但只愿說家鄉(xiāng)的方言土話。這體現(xiàn)了語言的多樣性，雖然如現(xiàn)代人面臨著被工業(yè)機械異化一樣的困境，卻有著同大自然物種中的生物一樣的多彩和生命力。因此可以說，方言與人的自然屬性相結合，與酒神精神相呼應，意在擺脫靈肉分離的缺陷人格而建立健康的兩性關系。小說中，梅勒斯用方言抨擊了人類妄圖高于整個生態(tài)系統(tǒng)的愚蠢的狂妄，倡導人們去信仰“偉大的潘神”“過簡樸而豐富的生活，無需花費太多”?？梢姡胺窖耘c自我”的關系如海水下的冰山，從《白孔雀》起，在勞倫斯的創(chuàng)作中逐漸顯露，最終上升成了形而上的思考，反映了勞倫斯語言即內容的語言本體論觀點。正如詩人才是存在的真正守護者，說出真理的是藝術家而不是科學家，勞倫斯用方言構筑了一個文學的世界，將同時代的海德格爾詰屈聱牙的哲學觀點纖毫畢現(xiàn)地重現(xiàn)在了小說中——對世界的認識應該由認識論轉回本體論，大寫的“Being”是指與意識不分離的人的存在，讓我們返回到我們對存在在場(Presence)的原始驚異。

3　方言——詩意的、隱喻性語言

從發(fā)生學角度講，方言早于標準語。與標準英語相比，一種歷史悠久的方言，必定積累了非常豐富的詞語，積淀著深厚的文化底蘊。應該記得，梅勒斯初識康妮時使用標準英語，這不僅是現(xiàn)代文明社會跨地域交流時的載體，更是自覺顯示的社會地位差異和心靈的距離。隨著兩人關系的進展，梅勒斯開始使用方言，這種溫存的語言“所有的俗字，所有的男女人身上各部分的名詞，他(勞倫斯)都寫了進去，但能使讀者不覺得猥褻，不感到他是在故意挑撥劣情［9］?！毕喾?，帶有人類體溫的方言有促進兩情相悅的溫存的愛撫作用。從對方言的抗拒到對方言的認同，勞倫斯似乎從母親的階級轉到了父親的階級，因為，“只需把梅勒斯(Mellors)和莫瑞爾(Morel)名字中的元音字母做一下?lián)Q位，就可見勞倫斯在這個人物中傾注的感情”。但事實上，勞倫斯對階級平等不平等并無興趣，他的興趣在于人類的存在問題。他認為:“人與人之間的差異不在于階級，而是人的本身。從中產階級那里你得到思想，但是普通民眾那里卻有生命和溫暖?！边@一點在勞倫斯離世前寫的《諾丁漢礦鄉(xiāng)雜記》中可以得到驗證，他用飽含激情的文字贊美那些在黑暗的礦井中積蓄的男性力量，礦工們的直覺和本能意識。他說:“每當想起童年，我都覺得似乎總有一種內在黑暗的閃光，如同煤的烏亮光澤，我們就在那兒當中穿行并獲得了自己真正的生命［10］。”正如《戀愛中的女人》中，古德倫非常迷戀礦工們的方言和他們的紅褲子，它們體現(xiàn)著非理性生活方式顯示出的溫暖的生命力。

方言具有強大的功能和魅力。如卡西爾所說，語言的符號意味不僅是語義的，而且還是審美的。我們日常的詞匯，不純屬于語義的記號，而且還攜帶著諸種形象和特定的情感，他們不僅觸動理解，還觸動我們的情感和想象。在人類文化的早期階段，語言所包含的這種詩意和隱喻的特征，似乎完全壓倒其邏輯、推論的(Discursive)特征。如在人類語言的早期階段，在創(chuàng)世神話中，可以看到“生命的原欲、萬物同宗共祖的聯(lián)系?；f物時的宇宙，其陰陽兩性的功能，既包含了一個原始混沌原始親體的分裂，又包含了在一種性功能中的陰陽媾和過程，暗示出宇宙過程是一個性行為的過程;萬物的化孕、誕生、生長和增殖都是一個和性相關的即是生命原欲的展示［11］?！泵防账姑棵坑梅窖酝琳Z表達對康妮的愛，小說中驚世駭俗的性愛描寫，充滿了宗教崇拜般的原始原欲，有著天地交合時陰陽兩性交感運化的生生之力，嚴肅而神圣。只不過，由于“我們特定的文化，一直把涉及男性生殖崇拜的現(xiàn)實視為森嚴的禁區(qū)，對表現(xiàn)這種現(xiàn)實或主觀承認這種現(xiàn)實，進而設置種種禁令［12］”，《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正是因為觸動了這些文化上的禁令戒條，遭到查禁。勞倫斯在《為〈查特萊夫人的情人〉辯護》中說:“我認為這是一本誠實的書，一本健康的書，一本我們的時代不可或缺的書，那些一開始聳人聽聞的字兒一會兒就不會再‘聳人’。是頭腦被習慣剝奪使然?絕不是，這些字眼兒只‘聳人'眼睛，根本不‘聳人'頭腦”。用德比方言言說的身體部位讀來溫情，毫無傳播污穢、色情之感，正如但丁(1265—1321)所認為的那樣:俗語可以適當、充分地表達高尚和嶄新的觀念［13］。

如卡西爾所說，從發(fā)生學的角度可以看到，在人類言語的進一步發(fā)展中，語言的隱喻功能減弱了，“人為了理解世界，為了統(tǒng)一他的經驗，使之系統(tǒng)化，不得不從日常語言上升到科學語言——上升到邏輯的語言、數(shù)學的語言、自然科學的語言。語言越是顯得抽象，就越是能拓展和發(fā)揮其內在的功能”。然而，人不得不為這一獲得付出沉重的代價。隱喻的衰亡，象征著人在世界上的一種厄運?！霸谡Z言中，人與自然的剝離是人的精神與自然母體的剝離，當隱喻趨于消逝，當人的影像從自然萬象中消退淡化，人就被從自然中徹底放逐了，人被逐出了樂園，精神也就喪失了與世界一體的家園，人就成了無家可歸者”，“他(人類)那直接、具體的經驗漂然而去的程度，與他追尋更高理智目標的程度別無二致。留下的是一理智符號的世界，而非直接經驗的世界［14］?！眲趥愃故惯@些“難看”的詞恢復已失去的意義，相信方言傳達真理，與人的自然屬性相合，表現(xiàn)了人類的本真存在。在他看來，方言與詩歌一樣，極大地保留著人類早期具有的隱喻特征，更接近人的直接經驗世界，更能反映人的自然屬性?！恫樘┤R夫人的情人》是詩化了的小說，正如真正的詩總是創(chuàng)造出超驗的感覺，揭示出人與生命世界隱秘層的精神感應，這部小說充滿了對超驗的東西的渴望，它企望人類擺脫其社會屬性，通過忘我、脫我、化我而與世界合一，在一次次驚世駭俗的性愛中體現(xiàn)人的生命與宇宙生命一起脈動、并產生回響的超驗渴望。這種超驗的渴望正是人類的精神本質。有關婚外戀情引發(fā)的社會倫理問題，筆者將在下一篇文章中重點闡述，在此不作價值判斷。

4　結語

勞倫斯在文學世界中竭力用語言展現(xiàn)“存在”這一主題，從第一部小說《白孔雀》到最后一部小說《查泰萊夫人和她的情人》，方言言說通過言說者身份的不斷置換，猶如海上冰川，逐漸露出她的美麗。方言對于存在的描述生動而微妙，形上思考反映了勞倫斯的語言本體論觀點:語言即內容。一個阻礙我們回到存在之家的東西就是我們用來回家的語言，并不是人在說語言而是語言通過人來說語言自己?；氐酱嬖谥摇幱诖嬖诘脑趫鲋胁⑶遗c存在建立起一種融洽的和諧關系，而不是僅僅去認識它。互不相識的小說布道者勞倫斯與詰屈聱牙的哲學家海德格爾在此奇妙地相遇了。

［1］鐘菲，白葵陽.語言文字與文化的視野融合——論瞿秋白對方言與普通話關系的探索［J］.常州工學院學報(社科版)，2007(2):11－13.

［2］尋陽.論方言在《兒子與情人》中的運用［J］.棗莊師范?？茖W校學報，2002(3):94－97.

［3］常巍.人性與理性的掙扎——從方言與標準英語之間的互換看梅勒斯的形象特征［J］.佳木斯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2 (4):83－84.

［4］肖麗君.歷史的繼承與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揚——D.H.勞倫斯作品中方言的作用［J］.湖南工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 (4):102－105.

［5］馮偉珍.精神生態(tài)解讀下的勞倫斯［J］.石家莊學院學報，2008(4):70－74.

［6］Blake N F.Non－standard Language in English Literature［M］.London:Andre Deutsh，1981.

［7］陳松岑.社會語言學導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5:17－18.

［8］蔣炳賢.勞倫斯評論集［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5:96.

［9］郁達夫.讀勞倫斯的小說《查特萊夫人的情人》［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8:277－282.

［10］耿占春.隱喻［M］.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07.

［11］利維斯.偉大的傳統(tǒng)［M］.袁偉，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2.

［12］王軍，徐秀云.意大利文學史:中世紀和文藝復興時期［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7.

［13］卡西爾.符號·神化·文化［M］.李小兵，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8:98－99.

Mellor's Dialect: A Reflection of D.H.Lawrence's Philosophical Concern on Being

FENG Weizhen
(English Department，Biochemical Engineering College of Beijing Union University，Beijing 100023，China)

Language，as a social phenomenon，is the thought.Sapir(E.Sapir)points out tha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behavior，one faces not only the structure of the language itself，but also a psychological and social phenomenon.Dialect，as a kind of language variation，to a certain extent，reflect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anguage structure and social structure(such as power relationship，genetic relationship，etc).However，it is partial if we see Lawrentian language only from the sociological perspective because Lawrentian language always focuses on the Being problems.From the white peacock to Lady Chatterley's Lover，Lawrence replaces the hero's background information，thus successfully characterizes a hero－Mellors，who switches between standard English and dialect.By means of dialect，Lawrence expresses his language philosophy and an ecological point of view toward language.

D.H.Lawrence;Lady Chatterley's Lover;Mellor;Dialect

H179

A

2095－2562(2016)05－0021－04

2016－07－15;

2016－08－03

馮偉珍(1971—)，女，河北石家莊人，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英語教學。

(責任編輯:駱磊)